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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溪漫稿卷之三十二
云溪漫稿卷之三十二 第 x 页
云溪漫稿卷之三十二
 家范(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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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书
裴晋公度常训其子曰。吾辈但可使读书种子无绝。其间有成功。能致身为万乘之相则天也。
黄太史云士大夫三日不读书。则义理不交于胸中。便觉面貌可憎。言语无味。
程子曰。今人不会读书。如诵诗三百。授之以政不达。使于四方。不能专对。虽多亦奚以为。须是未读诗时。不达于政。不能专对。既读诗后。便达于政。能专对四方。始是读诗。大抵读书。只此便是法。如读论语。旧时未读。是这个人。及读了后。又只是这个人。便是不曾读。
龟山杨氏曰。某尝有数句教学者读书之法云。以身体之。以心验之。从容默会于幽闲静一之中。超然自得于书言象意之表。盖某所以自为者如此。
朱子曰。学者读书。须是无味处。当致思焉。至于群疑并兴。寝食俱废。乃能骤进。仍叹骤进二字。最下得好。须是如此。若或进或退。若存若亡。不济事。
今看文字未熟。所以鹘突。都只见成一片黑窣窣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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须是只管看来看去。认来认去。今日看了。明日又看。早上看了。晚间又看。饭前看了。饭后又看。久之自见得。
山谷与李几仲帖。云大率学者喜博而尝病不精。泛滥百书。不若精于一也。有馀力然后及诸书。则涉猎诸篇。亦得其精。盖以我观书则处处得益。以书博我则释卷而茫然。先生深喜之。以为有补于学者。
昔陈烈先生苦无记性。一日读孟子学问之道无他。求其放心而已矣。忽悟曰我心不曾收得。如何记得书。遂闭门静坐。不读书者百馀日。以收放心。却去读书。遂一览无遗。
人做功课。若不专一。东看西看。则此心先已涣散了。如何看得道理出。须是看论语。专只看论语。看孟子。专只看孟子。读第一章。更不看后章。读第一句。更不看后句。第一字理会不得。更不得看下字。如此专一而功可成。若所看不一。泛滥无统。虽卒岁穷年。无有透彻之理。旧时看文字。只是守此拙法。以至于今思之。只有此法。更无他法。
少说闲话。恐废光阴。勿观杂书。恐分精力。
答周南仲书曰。此心此理。元无间断亏欠。圣贤遗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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具在方册。若果有意。何用迟疑等待。何用准拟安排。只从今日为始。随处提撕。随处收拾。随时体究。随时讨论。但使一日之间。整顿得三五次。理会得三五事。则日积月累。自然纯熟。自然光明矣。若只如此立得个题目。顿在面前。又却低徊前却。不肯果决向前真实下手。则悠悠岁月。岂肯待人。恐不免自欺自诬之流。而终无得力可恃之地也。
跋韩魏公书帖。曰张敬夫尝言平生所见王荆公书。皆如大忙中写。不知公安得有如许忙事。此虽戏言。然实切中其病。因省平日得见韩公书迹。虽与亲戚卑幼。亦皆端严谨重。未尝一笔作行草势。盖其胸中。安静详密。雍容和豫。故无顷刻忙时。亦无纤毫忙意。与荆公之躁扰急迫者。正相反也。书札细事。而于人之德性。其相关有如此者。某于是窃有警焉。
倪文节元璐曰。天下事利害必相半。惟读书有全利而无小害。
小窗清记曰。读书亦有时节。蕫子三馀之说。最为有理。夜者日之馀。雨者时之馀。冬者岁之馀。当此三馀。人事稍觉疏阔。吾可问学矣。
薛既扬读书法曰。读书原不费气力。欲如前人之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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股悬梁。则今人受不得许多痛苦。即如老生常谈。三更灯火五更鸡。亦要精神力量。耐得寒暑饥渴。若怯弱书生。未免成病。只要有恒心。不至或作或辍。有愤志。不至悠悠忽忽。即得法矣。
范文正公少上长白山僧舍修学。惟煮粟米二升。作粥一器。经宿遂凝。乃画为四块。早晚取二块。断齑数十茎。酢汁半盂。入少盐。煖而啖之。如此者三年。
胡安定读书泰山。攻苦食淡。终夜不寝。一坐十年不归。得家问。见上有平安二字。即投之涧中。不复展读。
先曾祖考厚斋先生少时读书。闻杜鹃声彻晓不停。仍自奋曰。禽鸟之无知。而天机所动。勤苦如此。可以人而不如鸟乎。遂对卷兀兀。达宵不寐。每岁携经山寺。一坐屡月。当夏群僧丐麦散出。只留饥衲数人。进饭时虮虱或杂焉。冬则画饭分二。敲冰取水。以充长夜之供。尝寓深谷书院。读太极图说。潜心玩索。至忘寝食者。凡九十馀日。及出山门。木叶川流之触于目者。个个皆太极圈也。
 圣贤之道。知之而后可行。学之而后可知。而学之之道。又不外乎读书而已。然读书亦有多般。沉沉浮浮。作辍无常者。初无足道。或剽窃文字。以业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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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或诵说章句。以资颊舌。其用心虽殊。无实得则一也。必会之于心。体之于身。作为终身事业然后。方可谓能读书矣。
 天下之书。固难尽读。而其不可不读者有三。经也礼也史也。盖圣贤谟训存乎经。节文仪度著于礼。古今得失载乎史。是三者虽有本末缓急之不同。而要不可阙其一也。且濂洛关闽之书。乃是六经四子之羽翼阶梯也。并宜熟读详玩。期于浃洽通贯。而至如作家之文。亦不可不以馀力及之也。彼以文辞而已者。固亦陋矣。然若徒读而不知作。徒作而不知其方。则辞不达意。文不畅理。亦不足观也。
应举(附)
伊川先生曰。人多说某不教人习举业。某何尝不教人习举业也。人若不习举业而望及第。却是责天理而不修人事。但举业。既可以及第即已。若更去上面。尽力求必得之道。是惑也。
问家贫亲老。应举求官。不免有得失之累。何修可以免此。先生曰。此只是志不胜气。若志胜。自无此累。家贫亲老。须用禄仕。然得之不得。为有命。曰在己固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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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亲奈何。曰为己为亲也。只是一事。若不得。其如命何。
或谓科举事业。夺人之工。是不然。且一月之中。十日为举业。馀日足可为学。然人不志乎此。必志乎彼。故科举之事。不患妨工。惟患夺志。
朱子语或人曰。公不去读书。专去读些时文。下梢是要做甚么人。赴试屡试不得。到老只恁地衰飒了。沉浮乡曲间。若因时文做得一个官。只是恁地卤莽。都不要为国为民。兴利除害。尽心奉职。心心念念。只做得向上去。便逐人背后钻刺。求举觅荐。无所不至。
又尝论科举云非是科举累人。自是人累科举。若高见远识之士。读圣贤之书。据吾所见而为文以应之。得失利害。置之度外。虽日日应举。亦不累也。居今之世。使孔子复生。也不免应举。然岂能累孔子耶。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士既应举。则不可不利其举业。而所谓举业。亦非悠泛所可利者。必须专精致力。费了三数年工夫。方可有成。然其毕竟得失。有数存焉。决不可靠此以为终身事业。朱夫子所以戒或人者。真令人悚然发省也。方其攻举业也。固可与问学并修而不悖。业既粗成。则姑且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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阁。以俟临场温理。而其馀时节。又当专意于实工。苟如是则虽不幸而不得。犹不失其在我者。幸而得之。立朝事君。亦足以有据。此为士者之第一要道也。
 贵游子弟。平居不自勤业。力致他人。当场借述。甚至阴挟考官。密钻幽径。取一第如拾芥。夫科甲者。造士之公器也。进身之初梯也。而求之不以其道。得之不以其正。安得无造物之深忌乎。虽其取次登扬。夸耀一时。而祸殃旋至。鲜有免者。可不戒哉。
 昔罗整庵赴试。见设荆围。叹曰朝廷之待士如此。吾岂可应举哉。遂归不复应试。斯则卓矣。固非人人之所可办。而若值科名之不正当者。考官之有瑕累者。则亦不可冒赴以自误其身名也。
持己
子曰。君子喻于义。小人喻于利。
 朱子曰。喻犹晓也。义者天理之所宜。利者人情之所欲。○程子曰。君子之于义。犹小人之于利也。惟其深喻。是以笃好。
子曰。君子居易以俟命。小人行险以徼幸。
 朱子曰。易平地也。徼求也。幸谓所不当得而得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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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曰。君子有三戒。少之时。血气未定。戒之在色。及其壮也。血气方刚。戒之在斗。及其老也。血气既衰。戒之在得。(得。贪得也。)
子曰。如有周公之才之美。使骄且吝。其馀不足观也已。
子曰。巧言乱德。小不忍则乱大谋。
子曰。母欲速。母见小利。欲速则不达。见小利则大事不成。
子张问明。子曰。浸润之谮。肤受之愬不行焉。可谓明也已矣。浸润之谮。肤受之愬不行焉。可谓远也已矣。
 
朱子曰。浸润。如水之浸灌滋润。渐渍而不骤也。谮。毁人之行也。肤受。谓肌肤所受利害切身。如易所谓剥床以肤。切近灾者也。愬。愬己之冤也。毁人者渐渍而不骤。则听者不觉其入而信之深矣。愬冤者急迫而切身。则听者不及致详而发之暴矣。二者难察而能察之。则可见其心之明而不蔽于近矣。
曾子曰。吾日三省吾身。为人谋而不忠乎。与朋友交而不信乎。传不习乎。
 朱子曰。尽己之谓忠。以实之谓信。传谓受之于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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习谓熟之于己。曾子以此三者。日省其身。有则改之。无则加勉。其自治诚切如此。可谓得为学之本矣。而三者之序。则又以忠信为传习之本也。
子曰。君子不重则不威。学则不固。主忠信。无友不如己者。过则勿惮改。
 朱子曰。轻乎外者。必不能坚乎内。故不厚重则无威严。而所学亦不坚固也。○昨非庵格言曰。凝重之人德在此。福亦在此。
子曰。放于利而行。多怨。
 朱子曰。放依也。欲利于己。必害于人。故多怨。
子曰。见贤思齐焉。见不贤而内自省也。
 朱子曰。思齐者。冀己亦有是善。内自省者。恐己亦有是恶。
子曰。以约失之者鲜矣。
 谢氏曰。不侈然以自放之谓约。尹氏曰。凡事约则鲜失。非止谓俭约也。
子夏曰。商闻之。死生有命。富贵在天。
 朱子曰。盖闻之夫子。命禀于有生之初。非今所能移。天。莫之为而为。非我所能必。但当顺受而已。
子曰。富而可求也。虽执鞭之士。吾亦为之。如不可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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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吾所好。
 朱子曰。执鞭。贱者之事。设言富若可求。则虽身为贱役以求之。亦所不辞。然有命焉。非求之可得也。则安于义理而已矣。何必徒取辱哉。○苏氏曰。圣人未尝有意于求富也。岂问其可不可哉。为此语者。特以明其决不可求尔。
子曰。过而不改。是谓过矣。
 朱子曰。过而能改则复于无过。惟不改则其过遂成而将不及改矣。○陆宣公贽曰。知过非难。改过为难。言善非难。行善为难。
曾子寝疾病。乐正子春坐于床下。曾元,曾申(曾子子也。)坐于足。童子隅坐而执烛。童子曰。华而睆。(睆者。节目之平莹。)大夫之箦与。子春曰。止。曾子闻之。瞿然曰。呼。(吁呼者。叹而喷气之声。)曰华而睆。大夫之箦与。曾子曰。然。斯季孙之赐也。我未之能易也。元起易箦。曾元曰。夫子之病革(革。急也。)矣。不可以变。幸而至于朝。请敬易之。曾子曰。尔之爱我也不如彼。君子之爱人也以德。细人之爱人也以姑息。吾何求哉。吾得正而毙焉。斯已矣。举扶而易之。反席未安而没。
孟子曰。莫非命也。顺受其正。故知命者不立乎岩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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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下。
 朱子曰。命谓正命。岩墙。墙之将覆者。○蔡虚斋曰。凡行险以侥倖者。皆立岩墙之下也。其以岩墙而言。特举人所易晓者耳。
孟子曰。可以取。可以无取取。伤廉。可以与。可以无与与。伤惠。可以死。可以无死死。伤勇。
 栗谷先生曰。凡辞受取与之际。必精思义与非义。义则取之。不义则不取。不可毫发放过。若朋友则有通财之义。所遗皆当受。但我非乏而遗以米布。则不可受也。其他相识者。则只受其有名之馈。而无名则不可受也。所谓有名者。赙丧赆行助婚礼周饥乏之类是也。若是大段恶人。心所鄙恶者。则其馈虽有名。受之。心必不安。心不安则不可抑而受之也。
孟子曰。夫人必自侮然后。人侮之。家必自毁而后。人毁之。
隽不疑曰。人太刚则折。太柔则废。
王昶戒子弟曰。人或毁己。当退而求之于身。若已有可毁则彼言当矣。无可毁则彼言妄矣。当则无怨于彼。妄则无害于身。又何报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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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琼问息谤。文中子曰。莫如自修。请益。曰无辨。问止怨。曰不争。
文中子曰。闻谤而怒者。谗之囮也。见誉而喜者。佞之媒也。绝囮去媒。谗佞远矣。
陈希夷尝被召至阙下。有士大夫愿闻善言以自规。曰优好之所。勿久恋。得意之地。勿再往。闻者以为至言。(又曰得便宜事。不可再作。得便宜处。不可再往。邵康节终身诵之。)
程子曰。君子处世。事之无害于义者。从俗可也。害于义则不可从也。
富贵骄人。固不善。学问骄人。害亦不细。
张子曰。人要得刚。太柔则入于不立。
 先君子尝言恶亦有刚柔两种。刚者暴悍。暴悍者犹能自主。故其为恶亦有限。柔者暗劣。暗劣者受制于人。故能无所不为。柔恶最可畏也。夫为恶者。犹刚胜于柔。况行之以善者乎。益知人道之莫贵乎刚也。
矫轻警惰。
杨秉为人。清白寡欲。尝称我有三不惑。酒色财也。
赵清献抃制行甚严。昼之所为。夜必衣冠。露香拜手告天。应不可告者。不敢为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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退溪先生持己甚严。非礼不动。少时与侪友会。肄时文。群居甚敬。终日端坐。同游之士。皆畏而敬之。虽私相戏谑。见先生至。皆敛容改坐。后在玉堂时。同僚或在傍喧笑。而先生观书不辍。默无一言。同僚多愧而止之。
先生严于辞受之际。苟非其义。一介不以取予。虽非不义之物。辞其多而受其小。尝有献山梁二首。留一而还一。其他类是。
先生侨居汉城也。邻家有栗树数枝过墙。子熟落于庭。先生恐儿童取食。拾而投之墙外。其介洁不可尚已。
赵乐静锡胤少时。因事上京。有邻人奔告于其父承旨公曰。令胤乘舟渡江。中流船覆。一船人皆没。令胤亦不免矣。承旨公围棋自若。曰吾儿必无是也。邻人曰吾在傍舟。目见之矣。承旨公又曰吾儿必无是也。俄而乐静至。邻人大惊。盖乐静既乘舟。见其人多舟危。遂还下。而邻人见其乘而不见其下也。乐静之平日谨慎。必不至乘危涉险。故其父之相信如此。先君子屡举此以戒之。
 古诗云记得离家日。尊亲嘱付言。逢桥须下马。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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渡莫争船。(一云有路莫乘船。)雨宿须防夜。鸡鸣更相天。若能依此语。行路免迍邅。
 行路可戒。非止一二。乘冰之戒有二。始合及将解是也。乘舟之戒有三。潦涨及风恶及争渡人多是也。山溪野涧。莫测浅深。遣人试涉可也。峻岭危崖。宜防颠蹶。下马徒行可也。早发多侣不可恃。商旅挟赀。易招劫掠之患也。山谷捷路不可从。幽僻无人。或致意外之菑也。推类以求。馀皆可见。大要谨身之至。虑患之周。则庶可以寡悔矣。
先曾祖考厚斋先生曰。才办得一善事一善行。而便有自矜之心。其浅陋甚。而终亦必丧其善矣。
吾先祖尝有言曰。只当安分。分不安则百恶从此生。此诚子孙之所当服膺者也。
 人之处世。必有事在。而世故多端。其变无穷。况策名立朝者。则荣辱得丧。吉凶祸福之几。日交于前。应之少差。便已堕坑落堑。可不畏哉。大槩人之误身。以其有欲也。欲之所在。鲜有不败。小则小败。大则大败。惟拙者不竞乎进取。静者不挠于利害。惟此二字。可为全身远害之符矣乎。
 古人云人以巧胜天。天以直胜人。诚哉言乎。世之
云溪漫稿卷之三十二 第 583H 页
人动好机关妙理。凡事不肯以直做去。委曲回互。费了多少计较。巧则巧矣。其奈天道之不然何哉。天道只是一个直而已。诚而无伪。壹而无贰。亭亭当当。贯终古不易。彼一切权谋谲诈。皆直之反。而天道之所深恶者。是以机关妙理。虽有目下小利。卒不免为自陷之机阱。而直道以行者。始或暂屈。而终亦必伸。庶可以知所去就矣。
接物
子曰。躬自厚而薄责于人。则远怨矣。
 朱子曰。向见吕伯恭。说少时性气粗暴。嫌饮食不如意。便打破家事。后因久病。只将一册论语。早晚闲看。至躬自厚而薄责于人。忽觉得意思一时平了。遂终身无暴怒。此可为变化气质法。
或曰。以德报怨。何如。子曰。何以报德。以直报怨。以德报德。
 朱子曰。于其所怨者。爱憎取舍。一以至公而无私。所谓直也。于其所德者。则必以德报之。不可忘也。
子曰。不逆诈。不亿不信。抑亦先觉者是贤乎。
 朱子曰。逆。未至而迎之也。亿。未见而意之也。诈谓人欺己。不信谓人疑己。抑反语辞。言虽不逆不亿
云溪漫稿卷之三十二 第 583L 页
而于人之情伪。自然先觉。乃为贤也。○杨氏曰。君子一于诚而已。然未有诚而不明者。故虽不逆诈。不亿不信。而常先觉也。若夫不逆不亿。而卒为小人所罔焉。斯亦不足观也已。
大学曰。所谓齐其家在修其身者。人之其所亲爱而辟焉。之其所贱恶而辟焉。之其所畏敬而辟焉。之其所哀矜而辟焉。之其所敖惰而辟焉。故好而知其恶。恶而知其美者。天下鲜矣。故谚有之曰人莫知其子之恶。莫知其苗之硕。
 朱子曰。五者在人。本有当然之则。然常人之情。惟其所向而不加察焉。则必陷于一偏而身不修矣。又曰溺爱者不明。贪得者无厌。是则偏之为害而家之所以不齐也。
孟子曰。仁者爱人。有礼者敬人。爱人者人恒爱之。敬人者人恒敬之。有人于此。其待我以横逆。则君子必自反也。我必不仁也。必无礼也。此物奚宜至哉。其自反而仁矣。自反而有礼矣。其横逆由是也。君子必自反也。我必不忠。自反而忠矣。其横逆由是也。君子曰此亦妄人也已矣。如此则与禽兽奚择哉。于禽兽。又何难焉。(朱子曰。又何难焉。言不足与之校也。)
云溪漫稿卷之三十二 第 584H 页
卫玠云人有不及。可以情恕。非意相干。可以理遣。故平生未见喜愠之色。
程子曰。君子之待小人。不恶而严。又曰防小人之道。正己为先。
见一学者忙迫。问其故。曰欲了几处人事。先生曰。某非不欲周旋人事者。曷尝似贤急迫。
人恶多事。程子曰。世事虽多。尽是人事。人事不责人做。更责谁做。
伊川先生绍圣间。以党论编管涪州。谢良佐曰。是行也良佐知之。乃族子公孙及邢怒之为尔。先生曰。族子至愚。不足责。故人情厚。不敢疑。孟子既知天。焉用尤臧氏。
龟山杨氏曰。翟霖送伊川西迁。道宿僧舍。坐处背塑像。先生令转椅勿背。霖曰岂以其徒敬之。故亦当敬耶。先生曰。但具人形貌。便不当慢。因赏此语曰。君子无所不用其敬。见似人者不忽。于人可知矣。若于似人而萌轻忽之心。其流必至于轻忽人矣。
吕公希哲曰。凡与交游。书其父祖知名于世者。须避其名讳。作书须先思及。书之几然后作书。文潞公与故旧款接一坐。未尝犯其祖父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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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书录曰。持己得一敬字。接物得一谦字。
栗谷先生曰。居乡之士。非不得已之故。则不可出入官府。邑宰虽至亲。亦不可数数往见。况非亲旧乎。若非义干请。则当一切不为也。
丙辰丁巳录曰。静容任权尝示余小录。其一曰寻见亲戚若朋友。相对叙所当言。即辞去。主若愿留则留。不尔则出。恐主人或有紧事。而难言令客去也。其二曰朋友有疾病。虽往问。亦不宜或数或久对。凡人病调摄稍失。或致重苦。则必云缘与某接。转至于此。是则以厚意往。而反致恨恼也。其三曰见人有物。切勿当面求借。主或拟有所用。而不许则嫌吝。许之则阙用。有所难处也。
信陵君既破秦救赵。赵王欲以五城封之。公子闻之。意骄而有自功之色。客有说公子曰。物有不可忘。有不可不忘。人有德于公子。公子不可忘也。公子有德于人。愿公子忘之也。公子立自责。若无所容。
韩魏公与文潞公。俱尝镇北门。魏公时。朝城令决一守把兵方二下。辄悖骂不已。令以解府。魏公使前问云汝骂长官。信否。对曰乘愤实有之。公即判处斩。从容平和。略不变色。潞公时。复有一卒犹前者。潞公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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怒问之。兵对如实。公亦判处斩。以此见二公之量不同。如魏公则彼自犯法。吾何怒之有。不惟学术之妙。亦天资之高尔。
韩公在大名日。得玉盏二只。表里无纤瑕可指。盖绝宝也。每开宴召客。特设一卓。覆以锦。置盏其上。一日召漕使且将用之。为一吏误触倒。玉盏俱碎。坐客愕然。吏且伏罪。公神色不动。笑谓坐客曰。凡物之成败。亦有定数。顾谓吏曰。汝误也。非故也。何罪之有。
公帅定州时夜作书。令一侍兵持烛。侍兵旁视。烛燃公须。公以手摩之。而作书如故。少顷回视则已易其人矣。公恐主吏鞭之。亟呼视之曰。勿易。渠已解把烛矣。军中感服。
公元勋盛德。当世无比。而每闻人一小善。则曰琦不及也。
朱子尝立北桥。忽市井游手数人。悍然突过。先生敛衽桥侧避之。每闲行道间。左右者或辟人。先生即厉声止之曰。你管他作甚。
杨铁崖避地松江。尝有一贵游子。破产流落。数踵门。一日窃其倪云林画以去。左石欲发之。先生曰。吾哀其困。使见一达官。以书画为介耳。非盗也。其务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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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如此。
先君子曰。记昔相公大父(构氏)居乡时。洞内下人。虽有绝可痛者。终不加一笞。人或以为泄泄。则答曰尝于路中。见士人怒不下马者。使执鞭卒捽下而已毙。毙者之同行。缚士人而告官。以此奴婢外不加笞云。先祖考尝言牛溪先生居乡时。有常汉骑马横过其门。则先生必闭户避入。此皆先辈已行之可法者也。
 窃尝闻长老传说。燕使拜表时。公卿齐会弘济院。有一常汉骑马而来。诸宰之从者。齐声辟之。终不下。座中怒且骇。促令拉来。咸陵君李公澥力止之。其人才上弘济桥。马逸坠桥下即毙。诸宰大惊问曰。公果知其将死耶。李公曰。吾辈虽一人在此。常汉必不敢骑马以过。况满朝齐会。诃辟雷动。而犹不之下。则非死期将迫者。不然此岂可犯手者耶。座中大服云。李公之深识远见。可谓高于人一等矣。勿论行路与家居。千万不虞。猝遇可骇可愤之事。切勿与较。只宜以李公此法处之。
济人
马援常曰。丈夫厉志。穷当益坚。老当益壮。后有畜数千头。谷数万斛。既而叹曰。凡殖财产。贵能施也。否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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守钱虏耳。悉散于亲旧。
裴晋公少时。有相士谓曰公纵纹入口。定主饥死。一日游香山寺。见一妇置缇䌌于伽蓝殿楯上。祈久忘取而去。公徘徊于廊庑。见其遗忘。追付不及。待亦不至。公持归。诘朝复携往寺候之。妇哭至曰老父被系。昨告豪门。假犀玉三带以赂要津。不幸失于此。老父不测之祸。无所逃矣。公即以带还之。妇泣拜谢曰请留其一。公不受。后相者见公声色顿异。大惊曰公必有大阴德及人。前程万里。非吾术所能知也。公及第。历相四朝。封晋国公。名振四夷。
范文正公在睢阳。遣尧夫(公之子纯仁。)到姑苏。取麦五百斛。尧夫时尚少。既还舟次丹阳。见石曼卿。曼卿曰。三丧在浅土。欲葬之而北归。无可与谋者。尧夫以所载麦舟付之。单骑归家。拜起侍立良久。公曰。东吴见故旧乎。曰曼卿为三丧未举。留滞丹阳。时无郭元振。莫可告者。公曰。何不以麦舟与之。尧夫曰。已付之矣。
曾公亮布衣游京师。闻傍舍泣声甚悲。诘之傍舍生。欲言而愧。久之曰。仆向用官钱若干。吏督急莫能偿。乃以女鬻商人。得钱四十万。行与父母诀。所以泣也。公亮曰。商人转徒不常。且无义。爱弛色衰。即弃为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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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瘠矣。吾士人也。曷与我。傍舍生曰。君愈商人数倍。然已书券纳直。不可追矣。公亮曰。偿直索券。不可则讼于官。即与四十万钱。商人不能争。约后三日。以其女俟于水门之外。傍舍生如期携女往。公亮舟行已三日矣。
徽商王志仁三十无子。其姑夫风鉴多奇中。一日谓志仁曰。汝当有大难。奈何。志仁亟敛赀归。晚寓店中。散步江边。见一妇抱子投水。急呼渔舟救之。因问其故。对曰。妾夫佣工度日。畜豕偿租。不意误受假银。夫加笞楚。且无以谋生。故求死耳。志仁尽以其赀与之。妇归泣告于夫。夫疑之。同妇诣志仁。将质焉。志仁已寝。令妇叩门。志仁问何人。曰投水妇来谢。志仁厉声曰。汝少妇。我孤客。昏夜岂宜相见。其夫悚然曰。夫妇同在。乃披衣出见。方启户。忽闻墙倒。正碎志仁卧榻。夫妇感叹。志仁归家。姑夫大骇曰。子气色异常。必行大阴德。非独免难。且能获福。勿忧无子也。果生三子。登科享富贵二十馀年。
 君子急难之义。必须先亲而后疏。然亦当观其所遇之如何耳。仓卒道途之间。遽见人危急死生。而适我有可济之财。则岂可以非亲非旧而恝然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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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救乎。且尝闻屏溪尹丈云某婢家中之最贱者也。祭祀家中之最重事也。然某婢饿将死。则虽捐祭需以救之可也。仁人用心。固当如此。彼富贵多钱财。而视人之危且急。而不肯捐一芥以济之者。抑独何心哉。
爱物(附)
子钓而不纲。弋不射宿。
 朱子曰。纲以大绳属网。绝流而渔者也。弋以生丝系矢而射也。宿。宿鸟。洪氏曰。孔子少贫贱。为养与祭。或不得已而钓弋。如猎较是也。然尽物取之。出其不意。亦不为也。此可见仁人之本心矣。
孟子曰。君子亲亲而仁民。仁民而爱物。
孟子曰。君子之于禽兽也。见其生。不忍见其死。闻其声。不忍食其肉。是以君子远庖厨也。
礼记曰。昆虫未蛰。不以火田。不麛不卵。不杀胎。不夭夭。不覆巢。(麛兽子之通称。夭断杀之也。夭禽兽之稚者。)
曹彬居家。每冬月禁勿修葺墙壁。谓瓦石间百虫所蛰。动之恐伤其生也。
宋郊,宋祁兄弟同在太学。有胡僧相之曰。小宋当魁天下。大宋亦不失科甲。后十年。大宋遇僧于途。僧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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曰公丰神顿异。似曾活数百万命者。郊笑曰贫儒何力及此。僧曰不然。肖翘之物皆命也。郊良久曰。旬日前。堂下有蚁穴。为暴雨所没。吾编竹筏以渡之。岂此是耶。僧曰是矣。小宋今当大魁。公终不出其下。及唱第。小宋果大魁。郊第二。章献太后谓弟不可先兄。乃以郊第一。祁第十。始信僧言不妄
先曾祖考厚斋先生常言礼。国君无故不杀牛。况士庶人。则虽有故。亦不可杀牛。(有故。谓婚葬祭祀之类。)
 君子之于物。取有时用有节。戒暴殄不妄杀。好生之意。未尝不并行于其中。至如东坡诗所云为鼠常留饭。怜蛾不点灯。则即佛氏慈悲之说。非可以为法者。惟以仁物之意。常存于胸中。则自当随所遇而有所济矣。
通论
坤文言曰。积善之家。必有馀庆。积不善之家。必有馀殃。
系辞曰。善不积。不足以成名。恶不积。不足以灭身。小人以小善为无益而不为也。以小恶为无伤而不去也。故恶积而不可掩。罪大而不可解。
郑公孙黑肱有疾。召室老宗人立段。(黑肱子)而使黜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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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祭。(黜官。无多受职。薄其祭。无多用牲。)尽归其馀邑。曰吾闻之。生于乱世。贵而能贫。民无求焉。可以后亡。敬共事君。与二三子。(二三大臣)生在敬戒。不在富也。
范滂等。非讦朝廷。更相标榜。自公卿以下。皆折节下之。太学生争慕其风。申屠蟠独叹曰。昔战国之世。处士横议。列国之王。至于拥彗先驱。卒有坑儒焚书之祸。今之谓矣。乃绝迹于梁砀之间。因树为屋。自同佣人。居二年。滂等果罹党锢之祸。郭泰亦举有道不就。或劝之仕。泰曰吾夜观乾象。昼察人事。天之所废。不可支也。吾将优游卒岁而已。泰虽好臧否。而不为危言覈论。故能处浊世。而怨祸不及焉。司马公曰。天下有道。君子扬于王庭。以正小人之罪。而莫敢不服。天下无道。君子囊括不言。以避小人之祸。而犹或不免。党人生昏乱之世。不在其位。四海横流。而欲以口舌救之。以至身被淫刑。祸及朋友。士类歼灭而国随以亡。不亦悲乎。夫惟郭泰既明且哲。以保其身。申屠蟠见几而作。不俟终日。卓乎其不可及已。
 太学之盛。莫过东京。而竟招党锢之祸。盖由一时诸贤徒尚名节。而不明于进退行藏之义也。况处季世。人心不古。士趋不端。胶序之间。弦诵无闻。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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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成习。有志者藏修于家足矣。馆学校院。皆不可投迹。凡系疏章通文之属。一切不参可也。
柳玭戒其子弟曰。凡门地高。可畏不可恃也。立身行己。一事有失。则得罪重于他人。死无以见先人于地下。此其所以可畏也。门高则骄心易生。族盛则为人所嫉。懿行实材。人未之信。少有疵颣。众皆指之。此其所以不可恃也。故膏粱子弟。学宜加勤。行宜加励。仅得比他人耳。
寇莱公六悔铭曰。官行私曲失时悔。富不俭用贫时悔。艺不少学长时悔。见事不学用时悔。醉发狂言醒时悔。安不将息病时悔。
周子拙赋曰。巧者言拙者默。巧者劳拙者逸。巧者贼拙者德。巧者凶拙者吉。
胡安定于贫之一字。口所不道。手所不书。尝曰。对人言贫。其意欲何求。
康节先生居于洛。年长者拜之。年等者友之。年少者以子弟待之。未尝少异于人。故得人之欢心。每岁春二月出。四月天渐热。即止。八月出。十月天渐寒。即止。故有诗云时有四不出。(大风,大雨,大寒,大暑。)会有四不赴。(公会,葬会,生会,醵会。)每出。人皆倒屣迎致。虽儿童奴隶。亦皆知尊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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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到一家。子弟家人。争具酒馔。不复呼姓氏。但曰吾家先生至也。
或问伊川先生。量可学否。曰可。学进则识进。识进则量进。
苏公颂尝云人生在勤。勤则不匮。户枢不蠹。流水不腐。此其理也。
上蔡谢氏曰。万事真实有命。由人力计较不得。吾平生未尝干人。在书局。亦不谒执政。或劝之。吾对曰他安得陶铸我。自有命在。若信不及。风吹草动。便生恐惧忧喜。枉做却闲工夫。枉用却闲心力。信得命及。便养得气。不折挫。
胡文定公曰。人家最不要事事足意。尝有些不足处便好。人家事事足意。便有不好事出来。亦消长之理然也。
朱子曰。人多言为事所夺。有妨讲学。此为不能使船。嫌溪曲者也。遇富贵。就富贵上做工夫。遇贫贱。就贫贱上做工夫。因举浮屠语曰假使铁轮顶上旋。定慧圆明终不失。
与杨子直书曰。世间喻于义者则为君子。喻于利者即是小人。而近年一种议论。乃欲周旋于二者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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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互委曲。费尽心机。卒既不得为君子。而其为小人。亦不索性。亦可谓枉用其心矣。
朱子临终。门人请教。曰毋忘苦字。
何文定基初见黄勉斋。问为学之方。勉斋曰。必有真实心地。刻苦工夫而后可。
杨敬仲曰。仕宦以孤寒为安身。读书以饥饿为进道。居家以无事为平安。明友以相见疏为久要。
宋文宪濂曰。积丘山之善。尚未为君子。贪丝毫之利。便陷于小人。(古语云百事之善。不能救一事之恶。又云终日善言。不出房闼。片时恶言。便飞千里。皆此意也。)
昨非庵格言曰。风斜雨急处。立得脚定。花浓柳艳处。着得眼高。路危径险处。回得头早。
水到渠成瓜熟蒂落此八字。一生受用不尽。
一书有勿弃字纸之戒。而曰道以文载。文以字著。故道重则文重。文重则字亦重矣。是岂可以片楮只字。委诸道路。陷于泥沙乎。
 此虽出于杂书。其言诚有理。凡纸之有字者。惟宜别储而用于净处。不可以拭床卓染污秽。切须戒之。
昼之所为。夜必思之。有善则喜。有过则忧。君子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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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有暇而后读书。无可读之日。待有馀而后济人。无可济之时。
读书镜曰。闭户烧香。清福已具。更有福者。辅以读书。若无福者。定生他想。
明道先生行状曰。先生资禀既异。而充养有道。纯粹如精金。温润如良玉。宽而有制。和而不流。忠诚贯于金石。孝悌通于神明。视其色。其接物也如春阳之温。听其言。其入人也如时雨之润。胸怀洞然。澈视无间。测其蕴。则浩乎若沧溟之无际。极其德。美言盖不足以形容。先生行己。内主于敬。而行之以恕。见善若出诸己。不欲勿施于人。居广居而行大道。言有物而行有常。先生为学。明于庶物。察于人伦。知尽性知命。必本于孝悌。穷神知化。由通于礼乐。辨异端似是之非。开百代未明之惑。秦汉以下。未有臻斯理也。先生之门。学者多矣。先生之言。平易易知。贤愚皆获其益。如群饮于河。各充其量。先生接物。辨而不间。感而能通。教人而人易从。怒人而人不怨。贤愚贵贱。咸得其心。狡伪者献其诚。暴慢者致其恭。闻风者诚服。觌德者心醉。
朱子行状曰。先生为学。居敬以立其本。穷理以致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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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反躬以践其实。而敬者又通贯乎三者之间。所以成始而成终也。其存之也虚而静。其发之也果而确。其用之也。应事接物而不穷。其守之也。历变履险而不易。本末精粗。不见其或遗。表里始终。不见其或异。至其养深积厚。矜持者纯熟。严厉者和平。心不待操而存。义不待索而精。犹以为义理无穷。岁月有限。常歉然有不足之意。其可见之行。则修诸身者。其色庄。其言厉。其行舒而恭。其坐端而直。其闲居也。未明而起。深衣幅巾方履。拜于家庙。以及先圣。退坐书室。几案必正。书籍器用必整。其饮食也。羹食行列有定位。匕箸举措有定所。倦而休也。瞑目端坐。休而起也。整步徐行。中夜而寝。既寝而寤。则拥衾而坐。或至达朝。威仪容止之则。自少至老。祈寒盛暑。造次颠沛。未尝有须臾之离也。行于家者。奉亲极其孝。抚下极其慈。门庭之内。内外斩斩。恩义之笃。怡怡如也。其祭祀也。事无纤细。必诚必敬。小不如仪。则终日不乐。已祭无违礼。则油然而喜。死丧之威。哀戚备至。饮食衰绖。各称其情。宾客往来。无不延遇。称家有无。常尽其欢。于亲故虽疏远。必致其爱。于乡闾虽微贱。必致其恭。吉凶庆吊。礼无所遗。赒恤问遗。恩无所阙。其自奉则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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取蔽体。食取充腹。居止取足以障风雨。人不能堪而处之裕如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