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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堂遗稿卷之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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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堂遗稿卷之三
 文
  
石堂遗稿卷之三 第 55H 页
皇考遗事
府君以 肃庙己卯三月初八日卯时生。 今上丙戌十一月二十五日卒。享年六十八。
母夫人梦大蔡而举府君。
四岁失怙。鞠于祖考判书公。质厚怒甚则不言。长者见责。辄拱立无所辨明。判书公亟称之为远器。
稍长受业于叔父参赞公。与光州郑复天,夏山成道行,杞溪俞肃基诸公游。已有名侪友间。尝释菜文庙。诸生清斋者数百人。独推府君为奉炉。盖诸生之选也。时府君虽年少。俨如老成。同辈敬之。
弱冠尚言议。往来闵公翼洙尹公志述间。有朴泰斗者诬辱先正语绝悖。府君适在庠。严辞斥之。尝就儒案削名十数人。后多罪死。 建储初。贼臣凤辉,泰耇相继煽凶。会伯氏公据太学。府君倡多士合辞讨罪。章三上不止。遂绝迹不复入学宫。
辛丑冬。参赞公远谪。宗族知旧多被惨祸。府君兄弟纵酒自废。尽室入峡中。乙巳遭祖母李夫人丧。旋值戊申逆乱。栖屑杨广间十年。始克返于京城。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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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论屡变。士风日靡。意不乐。遂杜门息交游。以六吾扁卧室以见志。
乙丑失恃。初参赞公无子。子仲氏公病卒罢。久之更属意府君。府君自以母老。且不忍于仲氏。力陈其不可之义。参赞公素方严。恚不相见。府君闭户自讼。又八九年乃出。及遭艰。伯氏公先卒。无长孙。府君独弃家居庐竟三年。有识叹尚。以为不可及。
服阕入金刚山。历览海上诸胜。又西出关。观箕子井田。登妙香绝顶。又道九月山下观金沙。遵海而归。有东游日记。
府君尝谓子侄曰吾少慕家学。中遭世故而废。念之诚慨然也。然与其无实而徒得重名。无宁作明白依本分人。
府君初不切切于读书饬躬。而天禀甚厚。傲怠之气。不设于体。鄙俚之语。不经诸口。表里质直。纯瑕毕见。视人之专事掩护者。欲唾其面。于一切嗜好。知其不善。绝之不为。少无系恋色。
盼目高准。礼干而上偻。受气甚盛。寒暑不病。
性确而有心力。勤俭自持。
平居蚤起。亲敛衾褥。布席必正。书册几砚。皆有常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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庭宇汛扫。座间一尘不栖。
接人甚恭。武人远客。咸得其欢。即简于贵势者。与人不苟合。见有不是处。尽言乃已。终身亦无相绝之人。尝以士人款昵宰相为至耻。虽同窗亲友。官高则绝迹其门。或为上官。非公事不往见。
做事必参伍常变。务令攧朴不破。或初若崖岸不相直者。而终能有成。闻人谋事。辄悬断多中。尝曰吾性钝。故作事豫。
处家人克著嗃嗃之吉。子孙有过痛责之。皆无所容。婢仆各事其事。恒如钳勒在口。治生量入为出。未尝丐贷。躬恶衣恶食。而常存馀剩。以备不虞。
鱼果之薄。必与人共之。
凡借人器物。用之即还。不淹时刻。人有所托。唯诺必审。而及其为之。委曲周旋。甚于己事。
持大父母服三年。不赴举。
居丧外内不相见。盛暑不脱绖带。门无留客。虽病不使子侄代奠。
乙亥筮仕。为缮工监监役。望筒之入也。大臣在前。 上问将作首拟为谁。领相李公天辅曰某之侄子不事科业。优游山水矣。 上笑而下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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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丑二月。 贞圣王后国恤。李公为总护使。 启差府君 国葬都监监造官。府君时在坟庵。闻 命驰归付司勇。三月 仁元大妃继陟。府君仍察两都监。殚心敦匠。先入后出。尽几如一日。叙勚升北部都事。转 宗庙署令。
己卯六月。出为三嘉县监。政尚严恕。先教戒而后刑罚。蚤夜勤励。宿瘼如洗。其治大体务节畜。令官用常裕。故吏绝横敛。民蒙实惠。道伯以诚实无伪。奉公一心书考。邻近传以为纪实。兵相又以善敹首褒。有升叙之 命。辛巳八月。移拜大兴郡守。一县之民。小大奔走。送至境上而别。又相与冒禁树铁碑颂德。
莅郡捧籴益精。束吏益严。杜请托抑豪右。上下睽睽。或有言湖岭治法之异者。府君曰吾为吾事而已。何问湖岭。视事凡九阅月而去。先是参赞公入台。首发尹氏毁院毁板之 启。尼之诸尹。常切齿焉。及尹东暹之为道伯也。并起而迫之。必欲初考置府君下。礼山县监韩警以假都事参坐。不可曰某与某世雠。必有人言。乃不果发。府君后微闻之。即引病。强请省坟。直归京第。连呈不得遆。居数月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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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衰倦贬。府君笑曰吾果衰矣。倦尚未也。遂家居日与邻老。观棋饮酒。种花竹以自娱。
癸未 上命公卿在职者。举州牧材各二人。凡十九人。府君及金公用谦入于时工书荐中。
在都监时。临时内出 魂帛箱㨾。府君疑其稍短。请覆审。同坐者皆笑其疑不当疑。已而新㨾下。视旧㨾果长寸许。乃叹服焉。
始至三嘉时。道内有寺奴查正之举。诸邑军签顿阙。里括旁午。府君徐取县募冠匠选武案。悉捐以补其缺。按名注籍半日而毕。一境独晏然。
在邑重营作善修补。一瓦之欹必整之。一椽之朽必易之。少有破缺腐伤。辄先知之。举责主者。岁馀大小公廨。无不改观。内而馆宇。外而亭院。扫洒整治。常如客至。馆南有净襟堂将圮。即撤而葺之。皆因旧制。无所增损曰余不得已也。
一日至留布库阅布。年久腐烂。随手破碎。无复辨其疋数。府君初不何问。直命扫去。按重记悉改备之。尝忧县学凋弊。取入校中金谷簿。官为整理复故而后还之。截留仂数。益置学田。又尝点视羔羊。授以牧养之宜。比归畜物孳息。三倍其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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逐日蚤起坐衙。令民持状牒者。皆得无时面呈。有罪当笞三十以上。囚之经宿乃决。
乙酉不肖待罪兔山。府君往来宿留。恒居一室。落然与僮客相守。不肖进见。闲谈不及官事。但时问捧籴几何。百姓可矜而已。邑有东台之胜。一再见乃已曰数出有弊。尝造献蜡烛百枚。府君召让之曰此物岂可常燃。留而不用。
府君去嘉树六年而卒。嘉树人闻之。计户集钱委致于京师。不肖兄弟体府君雅志不受。
少时谒芝村李文简公。一见甚器重之。劝以学问。
尝侍坐参赞公出。参赞公目送之曰是一保家主。
赞善仲舅尝字呼府君谓慈亲曰。某器伟而量稍狭。慈亲见教伯兄参判公在时。亟云观某做事。竹钉也着岩去。又叹曰使某卒业于学者。其为大儒必矣。
临事主意已定。断而行之。无所疑惮。得之不得皆由由。未尝有陨穫戚嗟之容。
平生笃信尤庵先生。恒言必称尤庵。见人持论行事少有不正。辄曰尤庵必不如是。或曰尤庵岂可责之人人。曰人人皆可学尤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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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生喜道子路衣弊缊袍。与衣狐貉者立而不耻。司马公平生所为。无不可对人言者。此二语。
酒户甚宽。能一饮十数荷叶不醉。
喜观山水。筇屐殆遍于西。东南诸路。资赍往返。不愆其素行。日置期必先期归。如云七日则五日六日而至。虽千里之远。数月之久。家人尝扫门而待。
不肖少喜文辞。府君曰吾家尚质。焉用文为。尝从邻舍夜归。曰高乃起。府君责曰此农岩门下流弊也。奈何效焉。尝与客论事于前。语稍回互。府君厉声曰士大夫立心行己。当磊落光明。后每见每言之。
尝诏不肖辈曰今人科宦之外。不复知有他事。汝曹戒之。昔先君子与李进士宾兴同试泮宫等划。李于先君子为戚兄。而物论皆归于先君子。后场先君子托病不入。李遂得之。王考未第时。掌铨者拟注初仕。书问于参判公。参判公召王考示之。王考曰叔父早世。惟万吉在。参判公遽曰吾未及思。即裁答推与之。吾家家法如此。汝曹尤不可不知也。
参赞公居骊上。岁再候谒不废。或时入城。往侍终日。躬执劳事。如少年时。
见二嫂。必长跪肃恭。未或近坐放言笑。
石堂遗稿卷之三 第 58L 页
相迪早孤。府君常哀怜之。抚视如子。数日不见则伻问安否。为经纪其居宅。尝从容训饬曰所贵乎人者。一家雍睦。同忧共乐。观汝曹意思。衣食少裕。便欲关门不相干涉。如此虽位至上相。富敌崇恺。何用。
在癯溪时。有素不知何人告急曰。小人是鞍子匠。今日有急。须得一鞍子。倘见赐者。请三月另造来献。府君熟视良久。命取鞍。予曰诺。竟不问其居住。座客骇然。伯氏公素轩豁多疏节。尚曰卯君太迂阔。空持鞍与不识人。又不问其家为。府君俛笑而已。及期其人果奉鞍而至。伯氏公大异之。常道其事。
癯溪多赵氏。同里闬数过从。庚申奉事族叔死于狱中。有少年来传。直去姓云某毙矣。府君不答。大声呼不肖辈曰惨矣。奉事兄死矣。速贳马。吾将往哭之。少年变色趍出后不复来。及出尸。一家亲友无敢问者。府君兄弟独往市中哭临。见者嗟叹。
外家陵替。宗子死。只有藐孤孙。流离远方。外祖考妣神主权安于茅洲村舍。奴仆散亡。香火未续。府君心痛之。遍告内外子孙。出钱建祠屋于仁川墓下移奉之。以待其孤之归。收拾位田。悉委奴户之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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护者。以供春秋节祀。约束诸子孙不得犯手。两忌日必略具羹饭需。先期致之。未尝或阙。
书族兄宝稼斋遗事后
吾兄宝稼公。其行徐其坐静。其言侃然。其笑粲然。问焉以诗书六艺诸子百家之语。其应不穷。人无知愚贤不肖皆爱重焉。公每过余。余倒屣迎之。必置酒。公辄不辞。一日从容语平生。余曰意者兄学圣之和者欤。公曰何居。曰观于兄接人听言而知其然也。弟所不欲接所不欲听。兄盖不屑也。虽然谓宜少损惠之和。益之以夷之清也。公曰君言是。居无何公卒。余走位哭甚哀。既而私为之叹曰详中而疏外。委身处世而不与物化。可谓深于和矣。公之胤允秋述公志尚行义甚悉。顾其间独少此一意。姑书其后。以谂诸立言君子。甲午暮春。石林病弟书。
頖阳三会记
余见一之自荷谷始。一之有文无宅。屡迁厥居。其转而之黄骊也。影响益昧昧然。有时而思。不可得而见也。最后借寓于李氏頖阳之亭舍。余与赵景瑞往劳焉。读其风蝉之说。见若有不释然者。次读其室中问对。而知其逌然而自适也。一之始依其叔父全州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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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州公抚之如子。及公卒。师事渼湖金夫子。夫子重之。数称道焉。往年金夫子又没。遂有东州之行。不获安。税于农郊。又不获安还入城。甚矣其穷也。一之居荷谷二十年而去。东出国门。止祭坛之井上家焉。余于辛卯之夏。与吴文卿兄弟过之。酌泉赋诗。壬辰春。与沈伯修诸人。并马迤至东学洞不遇。今日携景瑞会此。凡四年之中。三过一之。其宅常新。而余所不及又多矣。余不知今日之后。复与何人见一之于谁氏之亭也。一之居穷而操坚。貌益清奇。文益高古。余又恐其遐举远引。虽欲见而末由也。一之曰吾平生所往来相好者。唯景瑞,文卿暨,稚五尔。今皆显舍我去奈何。余笑曰是一之舍吾三人者。吾三人者岂舍一之哉。幸一之少安其居。从吾三人者游。不当问其显与晦也。会之日。即甲午三月三日也。景瑞为之序。稚五记。
乔木堂记
我外家自忠翼公始宅于玆。今至有后适七世矣。忠翼公燕居之堂古无名。家人尝呼为新榭。及文庄公作莲亭。又谓之山亭。沈杰为一宅之旧。前有大树参天。东西南北至者数里之外。皆望见焉。指点以为平
石堂遗稿卷之三 第 60H 页
城府院君遗宅云。堂之作一百五十有馀年。风雨之所剥。鸟鼠之所穴。瓦脱而堕。桷挠而折。颓壁破楹。入目伤心。有后归自咸山之年。喟然曰是吾忠翼公之旧也。大孙实尸公祀。其忍及大孙之身而圮诸。乃鸠材燔瓦大治之。春而始役。涉夏而讫。余往观焉。缺者完欹者整。齿齿者平。业业者安。突焉兀焉轮焉奂焉。房室堂庑。悉复其旧。由阶徂门。爰及于廊。庭若益广然。树若益茂然。余于是乎喜深而感生焉。外家宅于玆七世。凡再兴而再衰。惟我忠翼公有大勋劳于 王室。掌三军总百僚。暨厥胤忠靖公荣禄终身。及阳城公蚤世不振。又无嗣子。百代之宗。凛然将坠。惟我文庄公寔承厥弊。以儒术起家为上相。光前焘后。益大以昌。我大父平云君世其文学。以传于我伯舅平津君。往岁丙辰。平津君以天官侍郎捐馆舍。寿中身。藐孤幼甫及九龄。当是时门户之托。不绝如线也。有后喜文辞。性通有气。弱冠荫补。历试郡县。未四十而列于州牧。缅想遗烈。恒怀永图。意者外家其复兴乎。斯役也为之兆矣。书曰若考作室既底法。厥子乃不肯堂。矧肯构。有后念哉。噫堂构之云。岂直宫室之云乎哉。既而有后问名于其从父兄有道。有道曰是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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必他求。指其挺立于前者曰是盖数百年物也。是将与堂相先后。且我世家也。盍命之以乔木。夫有道之意。犹吾意也。孟子亦尝曰所谓故国者。非谓有乔木之谓也。有后念哉。崇祯三甲午。光山金相定记。
山中柴课序
余性好书。初离外傅。粗辨章句。则自去看读而不限课也。岁己未余龄十八。馆于花山。读紫阳纲目。三冬尽帙而归。继读左传。意忻然。仍遍览秦汉下逮皇明。既又上溯诸子。沈淫者数年。虽涉猎稍广。说解时有而多岐易惑。卒劳无功。岁暮点检。都无可言。而回顾草木。光阴奄及二毛矣。余于是乎作书课。首揭所课书名曰诗书易礼春秋大学论语孟子中庸。特书其下曰外此皆不读。日课六百字五遍。有增无减。时或停阙。后辄填补。其馀力旁看亦不禁。后又广之以仪礼周礼小学近思录心经。而春秋添以左氏公谷。易添以程传。课册成未试。而癸甲之交。余得大病滨死。移寓外氏西斋。病少苏。私自念圣人之书。唯易未窥。一朝化去。将为不瞑之鬼。乃取乾坤卦。读之六日而毕。自此一日一卦。凡六十八日。易尽而病寻愈。书课之行。寔自甲戌始。年终合书所读书名遍数于册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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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看诸书附录下方。十年而见之。四书五经殆岁遍。视前不翅有馀。遂更命书课曰岁计。又后十年则荒废于忧故。妨夺于仕宦。读课减半。附录猥多。亦其势然也。丙申七月。余苍黄入峡。唯以论语自随。哀疚患难之馀。神精销脱。疾病侵寻。蚤夜不能自力。乡间书籍又绝贵。每日三千字。不绝如缕。下方几无可书者。近山居饶柴。日课奴三担。三担已足正午而嬉。余比年书课类此。乃断自丙申以下。别为一册。名之曰柴课。今年壬寅也。余之生甲子一周。而书课之作。亦且三十年于玆矣。首尾参互。寝以衰少如此。若更数年不死。气当日耗。病当日痼。柴课亦难接续。其将奈何。余尝闻一先辈好读书。老而不懈。晚来公私扰攘。无地展卷。则取小红袱裹一部书经。置之案上。日一抚之曰此亦有益。余又将别作小册子。题曰日抚。而白其中。以系柴课之后。其亦不为无益乎也哉。噫。壬寅人日。柴课主人书。
先妣遗事
贞静清高。
祭极敬丧极哀。
平生庄穆寡言。处穷约如富厚。一切灾怪。凝定不动。
石堂遗稿卷之三 第 61L 页
慈善喜施。无口惠。所施终身不言。
始字未庙见。王舅判书公临见。归而甚喜曰佳妇。
事尊姑有深爱。每奉侍家中。诚意洞属。左右服勤如不及。旋归之夕。悄然望远。终夜无寐侍坐。常视听不移。
府君治家严确。一尘不栖。先妣常济之以宽和。泯然无迹。御妾媵简而有法。使悍不至犯。弱不至慑。于婢仆多恕。
在县闲澹。逐日清扫静坐。内言不到帘阁。
三岁失恃。常以不识慈颜为至痛。蒐集母夫人笔迹。珍藏而时出之。辄奉持掩抑。每出每然。家人苟见其色悲而手有所擎。知其为必是纸也。其拜从母夫人。必跪而奉手。瞻仰颜色。良久不能言。外家妇女之经事母夫人者。与之加厚。
与仲氏赞善公相知最深。因心之友。不言而喻。每清坐相对。终日无倦色。分甘折少。情义两尽。
季氏通川公居县三年。谓先妣曰妹何不求。求者得之。先妣粲然曰但与之。岂必求乎。晚而悔之曰因余不求。成季氏不与之名。
伯父礼山公称道先妣。必曰正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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性至慈。不肖及冠尚吮乳。先妣辄拊背容之。有过失则不少假借。自不肖辈稍有知识。日收置膝下。多取前言往行。从容道说。其有米盐琐屑不当知而问者。穆然不答。专以教为爱。而未尝有姑息之意。
尝独坐愀然不乐。不肖自外来。方前请故。先妣忽举声曰都只为汝曹游惰不学耳。既而叹曰自无古人胎教。于小子何责。匪怒之威。甚于槚楚。不肖竦听。自是不敢恃爱肆志。
视诸侄如子。一一抚爱。曲有恩意。凡所告语。务尽道理。诸侄安近尊信。亦以所事父母事之。起居频仍。时节毕来。有事则乐为之禀议。终始无间然。
爱看列女传小学。数与不肖言。时有论断。不肖都不能记。如云邓攸之无儿。天道有知。其缚树不忍。礼宗烈则烈矣。见所不见为辱身。直是斩截。
伯从氏少有志行。常喜听先妣言语。隔屋朝暮见。逐日所为及与朋侪问答必以告。不幸早死。先妣追思不已曰。只为渠聪达好善。教我不能无言尔。
恒有非其义也非其道也。一介不以取诸人意思。
不肖侍侧五十年。未曾覸有惊恐之色歆羡之语。
喜嚼苦菜。
石堂遗稿卷之三 第 62L 页
侄大传诔文一段曰。抑唐史王毛仲嫁女而曰臣万事已备。但未得客。上曰必宋璟也。明日诏宰相诣之。日中璟乃至。先执酒西向拜谢。饮未尽卮。称腹痛遽归。常谓天下不饮毛仲酒者。难使为男者。必姑母然尔。
  遗事后录
尝与子侄燕语。见不肖辈屡更其坐。谓曰汝曹何不学参赞公。参赞公坐容甚好。小学肩背竦直。体无欹侧。唯参赞公有之。遽曰余失言。余及事王姑李夫人。李夫人贞固端重。大异于人。宜其生参赞公。余之于王姑天壤也。欲望汝之为参赞公。不已僭乎。不肖对曰小子日侍慈闱。何必远学退渔先生。退渔先生微有仰俯。慈闱坐久。体益舒泰。今因小子无状。致慈闱过自贬损。诚冤悯矣。先妣不答。
侄大传曰三岁壬午。朴夫人捐背。育于祖母郑夫人。婉顺左右。一未尝烦其呵责。暨丧追慕不少衰。
壬午后。家有待姑母少恩者。及后姑母之于其人。唯尽在我之道而已。初若不知也者。
居穷约安分。恬然无一毫掉脱之念。伯氏为宰相。仲季氏居守宰。而一不发求索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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居平绝未睹其卧时。至晚年犹然。
待人一切庄穆。常若言不足而意有馀者。
寡言笑。发亦简精。无款洽支蔓语。
一日侍坐松厓内舍。孙女某氏妇伻致稗书曰适得此。冀遣日也。姑母立还曰女子子。不女红。赁稗说作业乎。吾无事乎此。方语此色甚庄。殆不敢仰也。姑母温仁慈惠。而义训之严如此。
与吾先妣甚相得。先妣尝相与言。自拟以孤云野鹤。而拟姑母以幽兰雅葩。虽则一时之言。二母气象襟韵。亦可概见云。
侄大年曰姑母禀姿幽闲。制行贞介。平居端拱植坐。闺门阒若无人。每登见。言简而气温。
子谅而笃于天伦。语及二尊人遗事。虽在笃老之后。未尝不泫然出涕。遇同气之丧。服尽而哀有馀。
被服洁清。不求华侈。每妇女宴集。珠翠锦绣眩转夺目。而姑母以荆布之淡。处乎其间。夷然自适也。
群居绝无惰容。或竟夕无言。而情爱则蔼如。女红恒不去手。而意象閒远。常若身在事外。诸母目之为寒梅秋水云。
伯父梧轩府君墓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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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岳谓相定曰噫。先君子即世今四十有三年。而墓无显刻。今不肖兄弟。唯不肖在。今不图。将死不瞑。敢以请。相定曰敬诺。往退渔先生序茂广交唱录曰特以性情之正伦行之笃。胸襟豪宕。意象磊落。有激起颓俗之风。此虽论府君之诗。可以考府君之德。府君尝曰吾于叔父。父子也而兼有兄弟师生之义。今先生称道之盛如是。小子何敢言。府君讳圣泽字时伯。王考讳万埰。兵曹参判 赠吏曹判书。皇考讳镇恒。赠吏曹参判。妣 赠贞夫人昌宁成氏。报恩县监讳虎烈之女。府君以 肃庙辛未六月四日生。壬午失怙。从参赞公学。文艺夙成。动作有法。长游甥馆。舅赵公坦傲。对人不袜。至见府君。敛束唯谨。中癸巳生员试。乙未王考捐背。府君哀慕不已。追审仪刑。指授画师。潜诚积虑。克成七分之真。今奉庙中。庚辛之际。府君在太学。上书论方丧节目。请加釐正。倡率诸生。讨贼臣凤辉之罪。无何参赞公窜茂山。府君奉老入广峡。杜门读书。洎乙巳始返于京第。秋丁李夫人忧。己酉除永禧殿参奉不仕。壬子除长陵参奉。特教久任。由奉事为直长。会遇陵卒之愬呈递。旋授内赡寺直长。升司导寺主簿。己未迁户曹佐郎。有持以前事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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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义遆。庚申冬拜礼山之命。数月视事。百废俱举。偶感疾竟以辛酉三月二十九日卒于官。归窆于樊川先茔面巳。府君天资凝重。有和气。性孝。母夫人有宿疾。暑月增剧。府君冠带不脱。食饮必视。夜则张灯户外。检医方辨药性。流汗浃衣。色甚忧。疾止敢退。须发为之蚤白。居常严威。及所婉娈若妇人。晨夕左右。故作幼少之态。生辰称觞起舞。专以取笑乐为事。居家好礼。被服儒素。闺门静肃。巫卜屏迹。友于弟妹。睦于族戚。御下以严。莅众以宽。待人诚信。故旧不轻绝。平生不问产业。不事交游。乐善好施。胸次豁如。呜呼。府君宇量宽弘。识虑周通。小节不拘而大德先立。管键若疏而规模甚远。夙抱公辅之望。郁有致泽之资。而不得其位。竟无所施。独其保孺慕之天。竭忠养之力。日孳孳于百行之源者。皆足以为师法。而亦不克终。赍恨而逝。岂非命欤。配嘉林赵氏。判官正谊之女。贞顺慎默。有妇德。与府君同年生。卒后府君十五年。祔葬如礼。举五子。四男一女。伯相肱有志行先殁。仲相翊大司宪。出后次房。叔即相岳监役。季相迪直长。女适都事鱼锡仁。曰相弼,曰韩命锡妻,申旰妻。侧出。相肱一女。相翊三男三女。相岳,相迪俱二男一女。鱼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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仁三女。相岳之长子箕熙入后。寔主府君祀。
仲母李夫人墓表
近世妇人蚤岁夫死。往往自裁下从。就一时之决。释长日之恸。使其所天之地。香火顿微。光尘永扫。哀哉。若我仲母李夫人之所处。寔应古义。而事皆可述也已。夫人德水李氏。父敦宁府都正讳台镇。母 赠淑夫人安东金氏。领议政文敬公讳畬之孙女。大提学金文简公讳昌协之外孙女也。夫人生而温顺。动合妇则。十五而笄。归于我仲父府君。越三年甲午。奄遭悯凶。抱冤穷天。夫人独念府君后事。又恐重贻戚于尊堂。乃彊食自危。躬奉馈祀。事大夫人益虔不懈。居止依倚长叔。寒不袭衣。署不辟户。凡七年而长叔姒次举男子子。夫人即受而子之。燥湿恩勤。以至口食。一味一线。必经亲手。幼少善病。倍费调护。最后遇奇疾。经年未瘳。术人多言府君宅兆不宁致此。夫人日夜忧惶。有亡拮据。将谋改厝。而长老不可。未能自遂。以为至隐。会得山人异方服之。病良已后。乃弛心焉。既长为娶姨弟南阳洪启百女。及夫人之在也。而连产三男四女。家贫假贷以给。卒立门户。恒茹荼集蓼。尽四十年如一日。苦节之可贞如此。彼一瞑而万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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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休者。其视夫人果何如也。夫人没三年。嗣子擢别试乙科。后六年守广州府尹阶二品。于是 赠府君嘉善大夫吏曹参判兼同知义禁府事五卫都总府副总管。夫人从 赠贞夫人。后又以孙男贵。加 赠本曹判书。哀荣极矣。夫人以丁丑正月某日生。丙子正月某日卒。葬于广州草月无事洞之原面乾。东距府君墓百许步。一女未育。嗣子相翊今刑曹参判。男斗象文科承政院注书。斗宪翊卫司侍直。入后奉文元先生祀。斗性光恩副尉。尚清衍郡主。女适佐郎俞汉宁,士人李羲纯,李曾渊。其一夭。呜呼。夫人以名门淑姿。四德咸备。谦恭自持。众祥攸萃。而兰焚膏销。独如命何哉。易坤文言曰地道无成而代有终也。千秋万岁。庶几无斁乎斯义。
遁山连珠汤记
五汤在麟蹄之山。距洪川县治七八十里而近。从叔寓县且三纪。乃始闻焉。会余入峡。同往观之。乐而忘反。汤彻底尽石也。状若釜而水临之。一瀑一汤。相间如贯珠然。类人为之。自一至四。处高故轩而朗。其五处下故奥而雄。五之大可函牛十二。全石浑成。其围出水尺。其至未测也。瀑五转而为帘。广一架高三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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晶莹眩眼。日夜灌于其中。涡涡涌涌。其色正碧。便有千顷玻瓈之势。是为汤。汤既盈乃出。左转而右趋。斗于石梁之呀。喷为方潭。潭方三十步。三面削壁侧立如匡字形。又溢而注之坂为驰瀑。坂之陀犹潭之远。下为横泉布于溪。是汤之委也。汤上下一大盘陁。不复杂以沙土。石经而水纬之。高低曲折。尽意而止。诚瑰观也。复至汤下。倚青枫之阴。以望水帘。为之歌衡门三章。怅然久之。借鼎于居民。湘鱼共饭。因问居民以山之名焉。曰是无名。是为炭钱之里。从叔曰可名其山为遁山。余曰可易其里名为砥谷。遂遍名。谓其上四汤曰振鹭之汤以瀑言。谓其下一汤曰玻瓈之汤以汤言。谓其潭曰石桥。谓其泉曰饮虹。潭据实而泉取其似也。合而命之曰连珠之汤乃去。或曰外此之山而若此山者。天下不少也。子乌得以尽见而尽名之哉。曰否不然。亦名吾所见者已矣。诗曰心乎爱矣。遐不谓矣。传曰尔所不知。人其舍诸。是为遁山连珠汤记。
纲鉴日纂序
经载道。道未可纂。而史载事。事犹可纂也。纂书者。类网罗天下异闻。杂以谈谐神怪不可方物。而于史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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盖阙如也。幸而一有为之者。又皆罗列而为掌故之府。挦扯而为功令之学。苟快目前。汔无成效。不佞田居无事。即取纲鉴二书。以相参订。芟烦摭实。日有工程。凡再经年三易藁而得七百三十四条。釐为八编四册。是书也。一条一事。其义自见。要可以开广聪明。长发智虑。多识前言往行。尤致意劝惩之间。以不失史家本旨。而令典守雕绘之徒。两无资焉。书既成。抉奇者见之曰是故常茶饭也。咀华者见之曰是大朴未散也。已而皆笑曰是所谓若昭陵则臣固见之矣者也。夫人口众而我寡且默。而去之闭门。与子孙共之尔。甲辰仲冬。石堂老人书。
沈香根石记
余观金刚。自明镜台始。绕释迦峰。入灵远洞。踰灵远后岭。寻白塔之源。由水帘归。所过见奇岩杰壁层峦叠石横生侧出。云兴而涛涌者。不可胜数。余时指而问从僧。从僧曰是皆无名。余怃然不复问。后二日往内圆通观泉石。转入须弥洞观塔。杖策循溪而下。直降仙羽化之间而有石焉。其高可仰。其阔可抱。稍陀而低。以包林薄。距水不数武而近。视其色浅黑而深绀。郁然有沈檀之气。窈以静黯以达。挺而特立。又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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乎君子之德。余爱其云根如削。霜皮不皴。石而有木理。为可异也。乃名之曰沈香根石。既而喟曰大哉山也。夫使彼皆无名者。非以山之故欤。吾所未见者尚多。吾又安得而遍名也乎哉。从者曰尧之民。比屋可封。彼岂以无名为慊哉。余曰仲尼之徒三千。固未若七十子之传而远也。从者曰子夏居西河而西河之人疑子夏于夫子。岂彼之所愿哉。余曰华封人不离于华而有其名。民至今称述焉。夫如是。奚而不愿也。遂书之为沈香根石记。乙巳孟夏。石堂病客书。
凤下泉记
乙巳四月丁酉。余自新溪往观第九渊瀑布。至玉流之上。舍舆而徒。石路高低。转入山腰。前抵木栈。以临萧瑟之壑。自此山益高涧益深。欹林乱石。几无蹊径之可寻也。未至渊三二里。忽见石阪峥嵘。倚空直下。下阔上匡类冈焉。望之泯然一大盘陁。不暇斧凿。而察其间驰骤纡馀。层累井井也。有泉被之。莫穷其自。其流若空。其行若留。以目顺之。良久而至。如绮縠如烟云。意泉之居顶。如真珠潭之小槽。旋受旋与。溢而为此决决乎漾漾乎。迟速深浅。一听于石。又如百丈藤萝。随风旖旎。忽东而忽西也。余拄策凝伫。若有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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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缁徒曰是为飞凤之瀑。是旱则绝潦则暴。非旱非潦。其观乃奇。余仍自念余虽晚到此山。山内外一卷石一勺水。其有名者。余皆闻之。此必后来者强名之也。凡名之者。所以象之也。象立而义附焉。是有鸟羽之象焉。其以凤为言近之。然是舞而下也。非骞而翔也。况今 圣人在上。神化肸蚃。凤兮凤兮。宜下而不宜翔也。遂改名之曰凤下泉而后行。
老听堂说
余与从叔俱拙于治屋。其拙如鸠。又俱欲安分。又俱不能听人言。苟得一区而庇身焉。虽甚隘且陋。颓然不复它求焉。每相见相尤而相笑也。今年秋。余入雪岳。再至洪厓。见有新筑于旧寝之西。为四楣十楹之制。堂居中。两头置室。其南尽轩也。余曰美哉。殆轮奂也。从叔曰是相和之为也。其经始矩矱。一出于渠。吾不知也。既成而吾安之若固有也。余曰有事弟子服其劳。有酒食先生馔。孝之属也。易曰子克家。弟子有焉。诗曰爰居爰处。爰笑爰语。先生有焉。归自山之夕。从叔要余同宿于堂而落之曰。子为令名多矣。既又属余命之名而为之说。余辞谢久之曰老听。曰老听者何。年老而听子孙也。年老而听子孙何也理也。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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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而听子孙理也者何。春老而听于夏。夏老而听于秋。夫人老则倦于劳事。故虽以尧之圣。老则听于舜也。故曰理也。昔曾子老。曾元养之。必有酒肉。将撤不请所与。问有馀。不曰有。殊异乎曾子之志矣。而曾子不彊。是亦听也。虽然老者精力短而识虑远。其少者气血旺而阅历浅。故二者相须而不偏。重其听乃职职如也。今以父兄而从子弟。不可以不慎也。遂名其东室曰听天斋。名其西室曰顺亲之窝。曰夫而谓顺者。非顺乎令也。乃顺乎理也。又曰夫天也者理也。是为老听堂说。乙巳季冬。石堂病侄谨述。
佥正李公墓碣铭
谨按公讳文柱字而质。鼻祖襄烈公讳之兰其先北元人。归我 太祖。佐成王业。赐姓李氏籍青海。又以讨平建州功 皇朝封为青海伯。卒配享 太祖庙庭。生讳和英判刑曹事谥武厚。生讳孝纲进士。生讳淳禧。生讳挺杰。生讳沃兵马节度使 赠兵曹判书。寔于公为曾大父。大父讳麟奇号松溪。词翰气节为世所推。卒官同知中枢府事 赠左赞成青陵君。清阴金文正公铭其碣。父讳明老。少力学攻文。中婴痼疾废于家。以公录靖社从勋。貤 赠承政院左承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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娶清州韩氏参奉𧩦之女。以万历己亥正月七日生公。公自髫龀。侍松溪公膝下。应对唯谨。容仪夙成。凡造松溪公室者咸奇之。十四岁居承旨公忧。奉养松溪公一如承旨公之为。松溪公抚而悲之曰吾儿不死。光海末。公季父青兴君重老与靖社诸公。密谋举义。公时年二十馀与焉。数以事往来诸公间。诸公皆服其沉密。金相国瑬使公往伊川。期会青兴君。青兴君以剑还报。及至跪授相国剑以柄。进止安闲如无事者。洪相国瑞凤时在座属目。称善久之。癸亥三月。青兴君率伊川兵赴期。公又逆之涂。事定录功。公曰为父兄役职耳。何言功乎。且叔侄参勋籍非所愿。竟不会。丙寅直授内资寺主簿。丁卯虏难。扈驾江都还。迁司宪府监察。明年为砥平县监。以微事罢。辛未遭松溪公丧。服阕李完礼曙素材公。辟为军器署判官。鼓铁海西。功省获多。丙子为盈德县令。冬虏大至。 上入南汉。本道兵使许完勤王。署公领将。令督诸郡兵追到。公行至闻庆个滩。清河县监宋希进吏代送。行迂路失期后。公即招吏责曰吾与汝期某。汝不至。今又后。法当斩。立斩清河吏以徇。诸郡兵股栗莫敢后者。观察使沈演顿兵闻庆。无踰岭意。公数为言。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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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应。公仍慷慨请身至城下觇虏。即驰去。遇骑几不免。双岭之败。演令再举。列邑不为动。独公收兵来会。寇退反以此咎公。又清河吏死非其罪论罢。物情骇惋。己卯除义禁府都事。壬午除仪宾府都事。明年拜谷城县监。县介湖岭多盗。公购捕有法。盗遂迸息。戊子瓜归。为典牲署主簿。丁内艰去职。 孝庙三年。公复为监察。上疏陈时务。 上引见宣酝。寻除凤山县监。西路新经大乱。使敕旁午。或一岁再三至。前此为宰者。率科民取盈以自入。公至则洗手奉公。一敕需恒令支三敕。事办而民不病。会为当路所衔驳免。明年拜平昌郡守。不说上官去。又拜旌善郡守不赴。间一年。以军器寺佥正。为安岳郡守。未几因事递归。丙申上万言疏。极言时政得失。 上褒以药石焉。公生平恶许积为人。目以孔壬。至是有柄用渐。故其条用人曰便佞才慧之人。虽若可爱。轻躁无实。终必害国。疏出积恨之。丁酉拜司仆寺佥正。己亥出为金堤郡守。郡有豪猾捕治焉。绣衣遽以崇饮滥刑闻。遂逮吏免。家居二年卒。实壬寅六月十六日也。以某年八月葬于龙仁上东村坐乾之原。后用第三子推恩。例 赠嘉善大夫兵曹参判兼同知义禁府事。状称公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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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白晢美髭须。少负气。以直道自任。与迂斋李公厚源沧江赵公涑友善。居家笃于人伦。日承候大夫人颜色。其有所欲。必极力营办。蚤孤事青兴公尽诚。及公死事。哀慕终身。以所事公者事叔母。妹为蓬州守妻。守病狂易。妹死子又传其病。公每见辄下泪。为政严而不苛。因俗弛张。常令惠在威中。所居为久远计。不求赫赫声。丙丁以后。留意军务。临郡选练。不恤人言曰为国事者。安得不任怨。为人肮脏。不求容悦。虽数见困踬。终无悔意。累经郡邑。家业益诎。而恤人困穷。恒如不及云。又称公尝自谓吾平生酒不入唇。而闻乐辄引睡思。又曰吾欲结精舍于涓涓涧边。壁挂一宝剑一古琴。窗对一床书。偃仰其间。而不可得也。其志尚盖如此。配密阳朴氏。忠臣府使荣臣之女。生先公一年。卒又先公十六年。葬与公同冈异域面丙。从 赠贞夫人。举九子。四男曰诩以将才荐为宣传官不仕。曰翿。曰䎙兵使。曰翮佥知。五女适监司黄俊耇,县监沈若溟,都事李鼎基,进士赵奎祥,别坐黄信龟。侧室男翚。女同知李晚雄。孙曰长民。曰寿民统制使。曰逸民。曰韩五玉,朴汝敏。长房男女。曰济民。曰闵挺濂,朴守明,安处垕,郑缵绪,姜尔彬。次房男女。三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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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男曰圣民。曰信民。曰裕民文判书。曰边就徵,申锡汝,黄履元,监役洪禹纪。四房男女。外孙郡守黄钊,参奉沈思澄,承旨俞命一,任调元妻。黄出。郡守沈潗,文科沈瀷,县监沈澳,沈涑,沈涤,韩斗东,监司崔重泰,县监郑荐妻。沈出。奉事李行述。李出。赵绚,赵绮俱武科。赵出。崔与三妻。小黄出。曾孙长民男构,柄,权,枢县监。寿民男楫。济民男楗,楷。圣民取楗为子。信民男梴。裕民男榕文承旨。庶孙舜民,天民,禹民。李震璧,李泌,申橞,李廷慎。翚子若婿。曰凡民,昌民,仁民,许镇,李万泰,李廷栽妻。参议元圣俞妾。诸房出。李基厚,基德。李万雄二子而沈■(氵奭)其婿也。公之玄孙庆遇泰来氏寔为状。来问余铭。铭曰。
噫公旧忠。遭时屯艰。眇然白面。厕将相间。予曰奔走。称厥任使。劳成不伐。退就畀位。及士行枚。国耳匪躬。立法陈义。有古人风。 宁陵御极。抗疏沥血。奇吾萤爝。忘上日月。其论孔壬。又何明也。我最之大。庸诏来者。
与有道论陈咸睡触屏风书
向以陈咸睡触屏风事示来。而初不论其父子立朝本末。直举叙传中八字。问以褒贬所在。仆谨复曰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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属褒。今于经年之后。忽枉书辱教以为。见谕是贬万年者是矣。贬万年则褒咸矣。褒咸政所未喻。因立说谓咸悍然不逊。无人子礼。谓班氏与之。不成义理。进悖子。甚于进奸雄。意非不善也。辞非不覈而辩也。然而于立言者之本旨。犹若听莹。不免有苛摘轻诃之病。于人子事亲之道。孤行偏胜。又不免为举一废一之归。是皆不可以不辨也。昔荀卿尝论孝子不从命曰从命则亲危。不从命则亲安。孝子不从命乃衷。从命则亲辱。不从命则亲荣。孝子不从命乃义。从命则禽兽。不从命则修饰。孝子不从命乃敬。故可以从而不从。是不子也。未可以从而从。是不衷也。叙传所云不子本此。就以八字言之。咸睡厥诲。似扬而抑。孰云不子似抑而扬。盖予之伤快。不予伤拘。于是乎不正言是。不正言非。将然忽疑。微致其意。欲令后之为人子者。有所反复而折衷焉。其文简其义精。可多而不可少也。且此不过因其己事而言。初非为人子立事亲规程而言。则尤不当有所嫌也。况此八字。寔承万年容己而言。容己是万年一生妙方。而又欲传之其子过矣。若于此斥咸之睡但为不子。则是以容己真为义方之训。而不成文理矣。此亦岂其所安乎。今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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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因事立法之不同与夫文字体裁。而率易勘断如此。彼古人者不言。宁无冤乎。孟子曰不失其身而能事其亲者。吾闻之矣。失其身而能事其亲者。吾未之闻也。又曰不得乎亲。不可以为人。不顺乎亲。不可以为子。夫失身固无以事亲。而得乎亲。又未若顺乎亲之懿也。夫顺者即喻乎理也。未始违乎亲也。昔者孟孙问孝于孔子。孔子曰无违。出而告樊迟曰生事之以礼。死葬之以礼。祭之以礼。此樊迟之所达。而何忌之所不能问也。彼三家父兄。方且犯分悖理。以令其子弟。而圣人乃欲其无违以礼。则圣人亦未尝以姑息听从为孝也。所引涑水说。尽美矣。凡若此类。可尽废乎。此盖有道骤见咸之事必骇。而思曰睡已未安。对又不顺。人子道理。宁容如是。亟取叙传。以观衮钺所归。而又无别白可据。遂至下问。得其寂寥未定之言。推之太过。攻之甚力。己见先立。人言未暇舒究也。彼咸者果何如人也。特一性直少年。而非素以孝谨闻者。来谕轻俊得之如斯而已者也。方其父之教已谄也。彼其中有不释然者。至于触头冲口。未敢遽信。律之以敬恭之礼则诚悖矣。而其硁硁之志。孑孑之义。不害其为羔裘而豹袖耳。其父之所不复言。有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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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诛之深也。必使咸半夜床下。跽而听守而勿失然后为顺乎。果尔良史氏必将过而不顾。又从而罪其不予可乎。仆禁不言论久矣。独于此数端设难。不直不措。区区之意。非为咸也。非为班氏也。要以见夫君子事亲。不专以听顺为道也。
水伏田舍记
无甲山距广州府城东门可三十里。东门外诸山。无有甲于此者故名。或曰兵甲之所不到焉故名。余尝登其巅望华岳。寻铁釜石臼不见。盖近畿而绝峡也。居人呼其山为无怀山。山北迤而西肆为长谷。有乱石之涧与之相终。夹涧而家者常不下五六十户。散处各自邻比。而总而名之为勿于非村。又右折而前。抽为小山。蜿蜒磅礴。以抵于村。若驰若止。包裹有情。为一村之望。居人谓之南山。东瞻一峰独秀。远而欲浮。日月之所经由。居人谓之笠峰。笠峰之东为千枝。其西为双溪。双溪之水。合而注之涧。至村前为伏流。见于广滩之口。入于牛川达于汉。余惟勿于非之言。若曰水无而殆不然也。乃更命之曰水伏。而为之解曰地面全稀地底多。水伏村中水伏过。水自爱伏非无水。请君去看祖江波。纪实也。往时退渔先生之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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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中也。光州郑丈嫌其名不雅。上字从释。下字从音为退渔。请以扁其堂。盖亦寓义云尔。水伏百年。民村也僻陋。君子不居。越在癸卯。先府君以世父之命。首相宅于玆。冥栖数年而后去。非选胜也。丙申余获罪去国。出城无所往。遂以是为归。至则借民屋以处。因邀从弟经山子。谋与卜邻。经山子曰是不可居。凡人之卜居者。太约有四。曰山曰溪曰林曰野而已。吾尝十年居之。皆无所当而可也。子盍他求焉。某请从。余曰否。是桑梓之里也。是松楸之乡也。是有石田微收。足以供粗粝也。吾舍是奚适焉。且古人赋幽居之趣。不过曰微雨夜来过。不知春草生。青山忽已曙。鸟雀绕舍鸣。而溪山林野不与也。今何天无雨。何地无草。何山无曙。何村无鸟雀耶。正患人不识真趣耳。经山子唯唯。竟不至。先墟旧在北奥今圮。更就小山之下。立草舍十二间。内舍北向。外舍东向。又置五架于其外。以顿樵汲鸡栅牛栏。生理粗足。乃歌曰山荒而大。水伏而远。石之荦矣。我穮我蓘。荜之窭矣。我息我偃。无誉谁毁。莫益何损。是为水伏田舍记。
养真堂说
田舍立之越八年丙午。伯氏追至。诸孙渐长。居室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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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能容。乃更树屋于外舍东南。以临五架之廊。为十二楹上下室之制。前抽半架。东头为楼。以贮经籍。西头为夹。以处诸孙。中为堂而户焉以出入。日无事。读书其中。弹棋诵诗以自娱。扁曰养真之堂。或有过余而为之言者曰。此处山深地僻。土瘠而民稀。乱石荒草。生理萧条。君子之所不居。隐遁者之所不顾。此有何乐而守之固。余曰有乐乎。子谓之乐则乐矣。衡门之诗曰衡门之下。可以栖迟。泌之洋洋。可以乐饥。语未终。或笑曰彼有衡泌。固可乐矣。而子柴荆不设。又居伏流之上。并与衡泌而无之。益何所乐乎。余曰衡泌本非可乐。有无何间焉。彼其有以自乐也。故其下即曰岂其食鱼必河之鲂。岂其取妻必齐之姜。又曰岂其食鱼必河之鲤。岂其取妻必宋之子。以重言无求之义。夫唯无求于外者。岂其无求于内欤。或曰是则然矣。又何真之可养。曰因乎天。不杂乎人之为真。足乎己。无待乎物之谓真。即其所固有而乐之之谓真。从其所适然而安之之谓真。斯义也吾闻之衡门之君子。方欲养之而未遽能也。是为养真堂说。
原学
古者学无名。学而可名。非学也。夫学者学也。学也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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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圣人也。孔子十五志于学。孔子何学。帝典曰克明峻德。以亲九族。九族既睦。平章百姓。百姓昭明。协和万邦。黎民于变时雍。孔子之学。即此是也。尧命舜曰允执厥中。舜亦以命禹而曰敬脩其可愿。当是时。三圣人亲相授受。上下百六七十载之久。而其学无名。不过如斯而已矣。由孔子而上至于禹。一千六百有馀载。其间汤文王武王周公。同一学也。而未尝有名焉。由孔子而下至于朱子。一千六百有馀载。其间颜子曾子子思孟子两程子。同一学也。而亦未尝有名焉。今之言有谓之心学者。有谓之理学者。此何以称焉。夫学无所不包焉。有不识乎心而可以为学也。焉有不达乎理而可以为学也。专言心而忽耳目者或有之矣。单言理而遗事物者或有之矣。夫心之与耳目。理之与事物。固有大小精粗之不同。而分而二之。岂学也哉。子思言中和。可谓之中和之学。孟子言仁义。可谓之仁义之学。曰中和曰仁义。其视之曰心曰理。岂不粹而无疵。浑而无累。然而古人未之道也。今之言。又有谓之礼学者。曰某某为礼学。而其所以谓之者。皆仪也非礼也。不伦甚矣。夫礼也者。体天之经。顺地之纪。合乎人心而理万物者也。是仁义之节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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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孰有舍礼而为学者。而必以是名之哉。伊尹圣于任。伯夷圣于清。柳下惠圣于和。孟子名其德而不名其学。其学与孔子同也。盖云孔子兼有而时出之。非以其德为不美也。不然夫任清和之易目也。岂如礼与心与理之难言也哉。诚以异学可名。同学不可名也。是故杨朱为我。学义而伤于义。墨翟兼爱。学仁而害于仁。孟子于此。辞而辟之廓如也。竺氏师心而不本之天。老氏谭道德而外乎仁义。其心冥其道德虚。故君子迎而斥之。非与其为学也。农圃星历医药卜筮之流。各专其门。以守其说。虽皆小道。亦有可观者焉。故君子顺而命之。非与其为学也。彼其以外学而名。此其以曲学而名。其名也何足尚哉。今也为圣人之学。而乃欲与外学曲学之徒。斗高而誇多。是自狭也是自卑也。又非所以大一统也。其亦不思已矣。曰然则今学如何而可。曰今学从其无名。俛焉日有孳孳。毙而后已则几矣。夫学所以学圣人也。圣人之学无他。曰明德曰执中。其要在敬。孔子亦尝曰修己以敬。于是作原学。
礼原
夫礼自外作而理由中出。故礼者体也。礼者履也。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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体非履。无以言礼。夫人生而静。不能无动。动而不失其静。礼使之然也。是故尽礼之谓圣。达礼之谓大。修礼之谓君子。悖礼之谓小人。肄礼之谓经生。陈礼之谓有司。夫青黄黼黻礼之色也。管籥钟鼓。礼之声也。黍稷酒醴。礼之臭也。酸咸甘滑。礼之味也。升降进退。礼之节也。俯仰疾徐礼之容也。参两什伍。礼之数也。簠簋罍爵。礼之器也。是皆为礼之具。而非其礼之谓也。故礼玩心乎声色臭味之间而礼肤矣。致力乎容节器数之末而礼枝矣。昔者夫子赞烝民之诗曰为此诗者。其知道乎。故有物必有则。民之秉彝也。故好是懿德。夫有父子则有亲。有君臣则有义。有夫妇则有别。有长幼则有序。有朋友则有信。亲也义也别也序也信也。则也。则也者何也。礼也。书曰天叙有典。敕我五典。五惇哉。天秩有礼。自我五礼。有庸哉。五礼即五典之礼也。故曰君臣父子。非礼不定。道德仁义。非礼不成。夫是之谓礼。今之言礼。大抵皆晚周之仪也。汉初之学为容也。其于天叙天秩之天。民彝物则之懿。或有所未之察也。今恐其以有司之守。为君子之修也。故作礼原。
礼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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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天地人而为三礼。以冠昏丧祭而为四礼。以吉凶军嘉宾而为五礼。是固皆谓之礼。然而非礼之至者。今夫指山而言则草木禽兽宝藏皆包矣。指其草木禽兽宝藏而谓是山则不可。今夫指水而言则鼋鼍蛟龙鱼鳖货财皆包矣。指其鼋鼍蛟龙鱼鳖货财而谓是水则不可。夫礼亦犹是也。子思子曰优优大哉。礼仪三百威仪三千。大哉者。盖赞其至者。非以赞三百三千也。夫礼者。受之天而得之心。粲然有文。秩然有序。以为三百三千之本者。即是已。子曰礼云礼云。玉帛云乎哉。乐云乐云。钟鼓云乎哉。然则礼之所以为礼者可知也。是故君子必庄敬而持之。辞让而出之。耳目所加。手足所措。肌肤之固。筋骸之束。皆由顺正。以成其德。故曾子曰动容貌斯远暴慢矣。正颜色斯近信矣。出辞气斯远鄙悖矣。笾豆之事则有司存。此其本也。本立而末举矣。故作礼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