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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心斋集卷之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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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心斋集卷之四
 经义问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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答李子一问目
 子程子曰。大学。孔氏之遗书。而初学入德之门也。大学二字。已包了格致诚正修齐治平八者。而今曰初学入德之门。则恐只指修身以上事。而齐家以下事则似无与焉。何哉。(大学经一章)
大学虽有明新二段。而归重在明明德上。新民以下。当举而措之耳。且齐治平。皆所以使之明其明德焉。则入德之门四个字。无所往而不通矣。
 
大学之道道字。寻常看作方法。下文近道道字。寻常看作圣人之道。更思之。经文一章。辞意极简约。这两道字。在数十字之内。而不应若是其异义。今欲一例看之。则上道字可以看作道理耶。下道字亦可以看作方法耶。
近道云者。与入道进道之道同意。盖圣人之道也。不可作方法。上道字。亦不可但以方法二字说去。其意如云大学所行之道意矣。大学所行之道非他。即圣人之道也。二者随其所指。而虽有小异。然终非二件物事者。亦可见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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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德。是理乎气乎。
妙合而大化者。固不可专属理。亦不可专属气。但气分数较多。
 在天曰理。在人曰性。性之发为情。统性情为心。而又名之曰明德。明德者。当看作何㨾物耶。
先儒多以精爽精英言之。盖本心之光明纯粹者也。
 明新二字。不无差等耶。
若以新之之功。为不及于明之之功。而于己言明。于民言新云。则自新之新。亦有不足底意耶。且何以曰明明德于天下乎。圣人之修己治人。都是一个明明德也。岂有于己则止于至善。于民则不欲止于至善乎。以理言之。天下之人。皆有明明德止至善之理。而气禀万殊。不能使人人而止至善者。势也。此所以尧舜犹病。而孔门三千。亦不能尽如圣人者也。但明字紧贴。明德字其义极精。新字虽带得明字义。而比明微有迹而似小粗。
 明德注所得乎天之所字。释于下者字之下如何。
当释于而字上。
 人欲所蔽。不曰物欲而曰人欲者何也。
人者。以形质言也。比物尤切近。且人字上。应得乎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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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天字。
 止于至善之地而不迁。此止字。或云至字之误。如何。
若作至。则于止至善之意。极虚疏。
 知止。物格以后事也。既知止则定静安虑四者。是功效次第之自然如此者。若以所难言之。则格物而至于知止。已是难事。能虑一事。似非独为最难。而朱子以为非颜子不能。何也。且不言他人。而必言颜子者。抑何意欤。
虽曰已知而行其所知者。亦甚不易。非大段果决者不能。颜子尝用力于博文。则固已知止。而一闻克己复礼之目。直以为己任。而曰请事斯语。其于视听言动上。能一一审其礼与非礼。苟非礼则勿焉。此甚么㨾勇果也。所以颜子独能。而非他人所与也。
 事有终始。不曰始终而曰终始。何也。
凡事成于终。而终则必为始。故终始多有互言者。且以此句言之。则能得为事之成。故归重在此而居先。
 致知注。知犹识也。知字非难晓。而必如是释之何意。经书知字多智字。朱子恐人以此知字。亦作智看。故训识而别之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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农岩亦如是言之。然知有两般意。有以本来知觉言者。有以知识见识言者。此云犹识。欲其别于知觉也欤。(格致传。论两知字。可参考。)
 其本乱而末治者否矣一句。反结上文。而齐治平三者。固已包在末治二字中。其下复添所厚者薄一语何也。
此是传文挈矩章张本也。盖治人爱人。为新民中两大项。若以治人言之。则末治之治字。固已足矣。然爱人之意。则有所不备焉。夫孝悌慈三者莫非爱。而所以修身而厚于家者。此也。老吾老长吾长幼吾幼而后。推而及于国。以及于天下。使天下之人。各得以兴其孝悌慈之心。而又各得以遂其孝悌慈之道。此岂非既厚于其家而致所薄者亦厚耶。大抵大学一部书。备言修己治人之事。而其道则不外于孝悌慈三者。又于三者中。孝为悌慈之本。是固同得于天。而所谓明德即是也。吾尝谓大学三纲八条。有可一言以蔽之者。曰仁也。以其为心之全德故也。
经文一章。分作前经后经而上下相照应。排布极井方。前经第一节。备列纲领而先言明德新民。则不待下文止至善一句。而止至善之实。已见于此。第二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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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举一止字。而止是至善之所在。则虽不更言明新。而明新之事。自在其中矣。第三节物有本末一句。即应第一节。事有终始一句。即应第二节。其曰知所先后则近道矣者。合本末终始而紧结之。然此犹大纲说也。然至后经细分条目。而第一节逆推。即前经第一节明德新民之意也。第二节顺推。即前经第二节知止能得之意也。第三节。正结是承第二节之意。而即前经物有本末之谓也。第四节。反结是承第二节之意。而即前经事有终始之谓也。
 经文本末二字。是谓明德新民也。传文所引夫子之言。以本文意观之。则使无讼为本。听讼为末。今以此拟之于经所谓本末。则使无讼当明德。听讼当新民。而与明新本意。不相似矣。(传四章)
夫子之言本意则虽如彼。而大学引来之意。不过只取明德既明。自然民畏无讼之意。以證其明德为本也。不可并以听讼为末之意。入于其中。以当新民也。若以听讼一事当新民。则其新民也。极卑小矣。观其结语。但云此为知本。则归重在本字上。而其末则自包于其间。注亦曰观于此言。亦可以知本末之先后矣。似此语势。可见其借用之辞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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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听讼为新民则固不可。而至若无讼。则亦不可不谓新民之至也。如虞芮闲田之事。可见矣。(再问)
此乃牵引之言也。无情者。不得尽其辞。盖涉言之者也。若到至化流行感服处。岂可以无情不得尽辞者言之而已乎。
 人心之灵。莫不有知。又曰。因其已知之理而益穷之。其下小注曰已知。即上文人心之灵。莫不有知之知。此说果然否。传五草(一作章)
上知字。言人心之灵。本有知觉。初不可以浅深大小而言也。下知字。言其良知与夫格物后所知者而言也。其知也或浅或深。或小或大。而皆为已知。因其所已知者而益穷其所未知。非是因其本有之知觉而益穷之也。上下知字。义各不同。
 双峰饶氏。释表里精粗。皆以事言之。妄意此非朱子本旨。既曰众物。而其下表里精粗。又以事物言之。则已为重叠。且物格云者。物理格也。此四字在众物之下无不到之上。则正是理字坐地也。然表里精粗等字。非理字面目。当何以看得。
在理虽无表裹(一作里)精粗之可言。而然以所当然所以然分之。则所当然者。表也粗也。所以然者。里也精也。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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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曰。表者人物所共由。里者吾心所独得。所共由者。非所当然之理乎。所独得者。非所以然之理乎。
自所谓以下。至以求至乎其极。释致知在格物一句。自至于用力以下。至知之至也。释格物而后知至一句。其曰致知在格物。则本是一事。而其曰物格而后知至。则是分而言之也。知之至也之上。亦加此谓二字者。即向后之意也。
 知已至而意犹不诚者何也。(传六章)
意不诚者。是知之未至也。若真知则岂有不诚乎。然大学传中格致居先。诚意居后者。盖言次序之当如是也。非谓必待致知工夫到十分无欠。然后始下诚意工夫也。二者交修并进。而自相为终始。则不可以诚意章在格致后。而必谓之知到十分极至以后事也。然则其意之或有不诚者。又何足疑。而必以毋自欺慎其独等语为戒。尤亦切矣。此等处。不可局定。当活看。
 如恶恶臭。恶恶之谓也。如好好色。好善之谓也。凡言复礼。必先言克己。言存理。必先言遏欲。此章恶恶臭居好好色之先。亦此意否。
以学者用力之序而言之则固如是。然非特此也。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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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章大体言之。意有不诚。则便是恶也。必诚之之后。方为善也。其序自不得不以恶恶居先。好善居后也。且恶恶臭。视好好色。尤为真切。亦不可不以此居先也。并此二说看。其义乃备。
 好恶二字。始见于诚意传。若溯而求之。格致传。已有此意思否。
天下事物之理虽至众。而不出善与恶二者。其善者所当好者也。其恶者所当恶者也。所谓穷理者。穷其善与恶而知其所当好当恶也。岂有他道乎。
 两言必慎其独。其意同乎异乎。
上言慎其独。从自慊上说出来。下言慎其独。从自欺上说出来。
毋自欺者。释诚意。此之谓自慊者。释意诚。小人閒居以下。因自欺之言而极言之。以示虽君子而小有自欺。则必至于小人之自欺。所以戒君子而使知其可畏也。富润屋以下。因自慊之言而推广之。以示其效之必然。亦所以劝之也。
 见君子而后。厌然掩其不善而著其善。而其下曰人之视己。不曰君子而曰人何也。
人者对己而言也。小人之掩恶著善。必于见君子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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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者。以君子可畏也。然知其恶之实然而善之非真。如见其肺肝者。则不独君子为然。人人皆能。正所以深明其不可掩而使之有畏也。
 曾子曰注云引此以明上文之意。而其下又曰善恶之不可掩如此云云。上文但言小人之不善。而不并言其善。则此所谓善者。似无来历。当何归属。或曰。此云善恶。即上小人之诈善为恶也。此说如何。
所论得无狭小乎。恐不若泛言善恶为阔也。况此一章上下。皆以善恶言之。则不患无来历矣。无归属矣。
 
朱子以为庸学相为表里。而中庸之明善。乃是大学之格致也。大学之诚正。乃是中庸之诚身也。则相为表里之意。固其跃如。而中庸则言存养之工。大学则不言存养之工。而正心章章句。朱子才着一敬字。而本文则无处得见存养之工者。何也。抑亦当忿懥则忿懥之中节焉。当恐惧则恐惧之中节焉。忿懥恐惧之事去而小无一有之患。则鉴自空衡自平矣。此正存养之时节。故只论禁其四有之病。而不别言存养之工乎。愿闻之。
传文正其心之正字。已带得敬字意。才说正则不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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敬。而包在其中。以是言之。则大学中。不可谓不言存养也。正字中。不但言存养。兼言省察之意。故朱子于上下文章句。提出察与敬字。以足本文不言之意。察与敬。乃正之之下手处也。敬则四有自无。而鉴空衡平。不期然而然矣。若来谕禁字。则强把安排。而难得自无矣。
 正心章章句曰。一有之而不能察。说者或以为于其四者中有一之意也。或以为专一有此四者之意也。二说孰是乎。抑无乃小有才有之意乎。(传七章)
小有之意得之。
 
易发而难制者。惟怒为甚。则四有所之中。忿懥宜居其先。而以下三者。亦皆有其序之可言欤。
忿懥恐惧发之皆急。好乐忧患。则视上二者差缓。而好乐则宜在忧患上矣。
 正其心与不得其正。所指有不同欤。
正其心。合体用言之。不得其正。只言用处。然用不得其正。则体亦不得其正者。自在其中矣。
 注。君子必察乎此之此字。栗谷。以上文心有不存一句而言之。退溪。通指无以检其身而言。当从何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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栗谷之言。固明快。而似不若退溪之浑然也。
 修身齐家结之曰此谓身不修。不可以齐其家。独于此变文而言之何也。(传八章)
其上所谓莫知子恶。莫知苗硕。但言家之所以不齐之由。而未尝言家不齐。若结以此谓齐家在修身。则不成说话。必如是反结而后。乃为承接矣。
 修身为明德之终。齐家为新民之始。此言相接处。极为紧要。故别为变文。所以特言欲齐其家。不可不修其身之意也。先儒多如是言之如何。(再问)
此意亦好。当合而看也。
 
如保赤子注曰。明立教之本。不可强为。在识其端而推广之也。是指慈一边耶。抑通指孝悌而言耶。(传九章)
不曰慈而曰立教之本。则是通指孝悌慈也。然所主言则在慈。
 仁让贪戾。饶双峰曰。仁属孝。让属悌。贪戾慈之反也。此说何如。
不必如是分属。盖仁让通言孝悌慈。贪戾通言其反。齐家治国章。始言其家不可教而能教人者无之。又曰。所令反其所好。而民不从。又曰。所藏乎身不恕。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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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谕诸人者。未之有也。一章之内。多有反言之者。皆所以应经文末节之意也。
齐治章第四节求诸人非诸人。数人字虽包一家之人。而至于齐家事。则别无言及处。此所以其下不曰此谓云云。但曰故治国在齐其家。而注云通结上文。通结云者。盖不专指上一节也。
修身章。只言不修之病。若其修身之事。则备于此章。其曰其家不可教。其已包得身字意思。而其下曰孝曰悌曰慈。是修身之实也。又一人贪戾。一人定国之人字言字。与夫率天下之率字。皆指其身。至于有诸己无诸己所庄乎身。三引诗中其仪不忒。自头至尾。无非从一身上说了。盖国之本在家。家之本又在身。故必推本而累言之如此。
 絜矩章曰。上老老而民兴孝。上长长而民兴悌。而继之曰上恤孤而民不倍。以上文义推之。则只是上恤孤而民不倍其上恤孤之化。而亦恤孤之义也。所谓老老长长恤孤者。正就孝悌慈上说去。而以老老兴孝长长兴悌文法推之。则亦当曰幼幼兴慈。而其曰恤孤而不倍云者。抑何义欤。愿闻其说。
有心斋集卷之四 第 460H 页
此民不倍。与上句兴孝兴悌。皆谓下效之意。而与中庸为下不倍。礼记民不倍义不类。若曰上恤孤而其为孤之民。不倍其恤之之上。则是怀惠而非效法之意也。与感发兴起之意相悖。非传文之意也。盖谓上恤孤则民效其上之恤孤。而亦慈于幼耳。当以意逆志。而不必拘于辞也。
 程子以大学为入德之门。以格致为梦觉关。以诚正为人鬼关。门亦关也。关亦门欤。统论曰门。细论曰关欤。以三纲八条论之。则门指由入三纲八条之路头耶。并举三纲八条而统谓之门耶。据程子之意。则是举一部大学统论之义也。未知如何。
门固由入之处。而关则恐或牢固之意。学者必由大学然后。可得入于德。致知者必透得梦与觉之关然后。可得致其知。诚意者必透得人与鬼之关然后。可得诚其意。细观门关下字处。则用字各有可当。互换不得。不可混说以门亦关关亦门也。亦非因统论细论而有异也。
 中庸曰。夫妇之愚。可以与知焉。及其至也。虽圣人。亦有所不知焉。又曰。及其至也。虽圣人。亦有所不能焉。此至字。是指至极之至乎。若指其至极之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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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有与至善之至同一义。则抑有不知至善之理。又有不能至善之道。而可为圣人乎。章句以问礼博施。明其圣人不知不能之义。则至字之义。自在于问礼博施之中矣。而问礼博施。是乃道中之一事。则何以此道中之一事。言其及其至也之义乎。然则至字。毕竟归宿于道中之一事。有或不可知不可能之处也。道中之不可知不可能者。所以为至之义。愿得详闻。(中庸十二章)
岂有圣人而不知至善之理。不能至善之道耶。故此至字。当活看以尽字意。朱子所谓道之尽处。没紧要底事者正洽好。故章句因问礼博施。以證圣人不知不能。圣人于义理。虽生知而若礼则其节文制度。皆前人已作。故必问之而后。可以知之。此便是道之尽处。以此而不害为孔子之圣。圣人非不欲少者亦衣帛食肉。而力有所不给。故常病之。亦便是道之尽处。以此而不害为尧舜之圣。问礼博施。乃道之尽处。而高明指为道中之一事指尽处。而知为一事。故其执言指意。未免强把牵合。必看以尽字意。可以解疑。更详之如何。
 章句曰。为人处活泼泼地。泼泼义难得形容。愿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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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义。
活泼泼。是活动不局滞之意也。
 孝者善继人之志。善述人之事。此乃孝者继述其亲之志与事之义也。当曰善继亲之志云云。而其曰善继人之志云者何也。说者或以为称人云者。指其亲之生时也。此似不然也。若曰亲之志云。则不为指其生时耶。说者又以为言其尽人道之义也。语意姑好。而文义未莹也。或以为此言武王周公继述其太王王季文王之所志所事。故着此一人字。以浑称其先父祖之义也。此说近是。而亦推本夫子之意。则所谓夫孝者云者。非专为武周发。而大抵孝者之道如此。而武王周公之事。合于是道之义也。则亦非为浑称父祖而着其人字也。诗曰。有怀二人。明发不寐。古人或有亲人通用之义乎。人字之义。愿得详闻。(十九章)
此人字。愚常疑之。来谕有怀二人。人亲通用之说。或近之耶。
 诗书礼三者。礼之于人。是乃常行之节文。则不下于书。而先言书而后言礼。何也。其所雅言之證。亦可详闻欤。(论语子所雅言章)
有心斋集卷之四 第 461L 页
诗书是诵说而已者。礼乃人所执守。则尤重于诗书二者。故言于下以示重意也。且胡氏以诵说属知。执守属行。以知行言之。则其序当然矣。夫子删诗书定礼乐。有曰兴于诗。立于礼。无以言。无以立。则此可见雅言。而至于诗则庸学尤无非雅言之證也。
 只言叶公问孔子云。则是问其为如何人耶。抑问其德欤。(叶公问孔子章)
以下文孔子自言其为人三字观之。可知其问为人。只得闻圣人洋溢之声名而问也。非有能料量其德之如何而问也。
 
发愤言发。乐以言乐。发之时何如。乐之时何如。其曰发愤。则有勉强之意。圣人亦有所勉强乎。
发愤。用力未得之际。愤自中心发出者也。乐以忘忧。用力已得之后。则无所有意于乐。而自然乐而忘忧。此盖圣人自谦之辞。如下文我非生而知之。好古敏而求之。与夫学不厌等语皆此类。然愤乐互环。全体已极。至于纯亦不已之境。则圣人之极工。亦无过于斯矣。
 子曰我非生而知之。则下句当曰好古敏而知之。而曰求之何也。(生知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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求所以求其知也。此非义理之可生知者。乃礼乐名物古今事变。则伏羲以下前言往行。万事万物。岂有不求而知之理乎。然则求字是知之用力处。盖示学者而使之勉进也。
 四教章小注陈新安以忠信分属于体用。未知如何。
忠信。是无一毫不实底道理。则体亦不可以不信。用亦不可以不忠。而尽己之谓忠。以实之谓信。则忠体边意多。信用边意多。
 文与躬行。是对说也。君子与人。亦对说否。(文莫吾犹人章)
文与躬行则然矣。君子与人则不然。君子谓君子之道也。君子字。当以一道字看之。
 颜子之问。自知其能且多。而只为不耻下问。而问于不能。问于寡耶。能多有无虚实。亦有用工之可指欤。(以能问于不能章)
颜子若于心便有我。虽有能有多。而只为不耻下问而问于不能与寡之意思。则便不是颜子矣。惟其深知义理之无穷。惟恐一善之不尽。己虽有能有多。而自不知己之能且多。人虽不能不多。而不谓人之必不能于我。必不多于我。以能而问之。以多而问之。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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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见颜子真个无我处。若知而问之则都是私。○能就行上说。多就知上说。有无虚实就心上说。
 士本不弘毅。则何以致弘毅也。若不弘毅。则不可以仁为己任耶。(士不可以不弘毅章)
欲致弘毅。莫如格致。盖仁者。人心之全德也。本无声臭之可言。亦无形象之可见。而其体至大。万物咸备。粲然有条。合而五伦之节。分而万事之目。无不各当于仁。无一事之不仁。无一物之不仁。以至于参天地赞化育。然后方可谓之己任。而能知以是为己任。则亦必一息尚存。此志不容小懈。死而后已。非弘则何以盛载。得如许至重底任。非毅则何以担做去如许至远底道乎。故此章本旨。必有弘毅为基址而后。以仁为己任。至于死而后已。然人之所以为人者。只是一个仁而已。若不以仁为己任。则便是虚壳。岂可曰吾之气质本不弘毅。不可以仁为己任而先自暴弃耶。必须先用力于格致。及其见识博大。立脚坚固。则自然得弘毅矣。
 称颜子以明健。称曾子以弘毅。明者知也。健者行也。于弘毅。亦可分知行看否。规矩有若道路然耶。
弘知也。毅行也。规矩如行者之道路。射者之准的。盖
有心斋集卷之四 第 463H 页
规矩绳墨之意。
 民可使由之。本文两可字。似皆一意。而下可字。则释以能字何也。
由之是所当然之理。则使民由之。势足以能之。虽不释以能字。犹知势足以可能也。故只依本文而释之。知之是所以然之理。则虽使知之。凡民势有所不能。若不释以能字。则读者不知其势。不能使之知之。或有错认。以故使之不知也。故释以能字而别之。盖圣人岂欲使民而不知哉。惟其使之强知。则其势固有所不能者。必先使由之熟而使之自得。知之切而信之笃。沛然行之。益勉其所不能。读者须当体认而玩索。
 文者。只是道之显者也。以文自任。便是以道自任也。孔子既谦于以道自任。则亦何必以文自任耶。(畏匡章)
道者。二帝三王继天立极之道也。天地间。不可以终丧者也。故天生圣人。以任斯道。孔子达则任斯道。而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以承二帝三王之统。而穷而在下。既不得行斯道。则惟当诵而传之。使斯道之文。不绝于后矣。此则孔子虽欲自谦。而亦不得辞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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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矣。孔子若于此。而又不自任。则是道与文俱丧。而天地之道。于是乎灭矣。此岂圣人之心哉。故孔子明知天意之尚以斯文付之于己。而匡人欲害。则是违天而害己也。至于此等处。尤不可不自任之重。以明天意之决不然。此圣人忧道之至。而固可见知天命之端。孔子虽为谦辞。而亦何尝不以道而自任耶。
 圣是无不通之名。则多能自在其中。未有圣而不多能者。子贡既曰天纵之将圣。又多能也。是圣之外似别有多能者。何也。(太宰问多能章)
圣虽无不通。而多能是圣人之馀事。当时利欲横流。义理晦塞。太宰不知圣无不通。只知以多能为圣人。故子贡先就第一等言其圣人之本体。又兼言多能。使太宰知其圣非多能所可尽。而多能是夫子之馀事也。
 凤至是舜文时事。图出是伏羲时事。以时之先后言之。则图出当在凤至之先。而孔子先言凤至何也。(凤鸟不至章)
凰至图出。虽同为圣王之世文明之祥。然以凤图二者。较其文明之优劣。则伏羲之时。非不文明。而其极盛极备。不如舜文之时。故取其文明之优劣。而先言
有心斋集卷之四 第 464H 页
凤至。圈外张子言文明处则亦先言凤至。言人处则先言伏羲。于此亦可见夫子以文明先言之意矣。
 夫子必先教人以博约之目。故颜子学于此二者而后。深知夫子之道无穷尽无方体。而为高坚前后之叹。则似当先言夫子博约之教。然后言不可几及之妙而不然何也。(颜渊喟然叹章)
夫子所教者。只此博约二者。颜子所学者。亦只此博约二者。颜子所以深知夫子之道之如此者。亦非不因于学此二者而知之也。然此章大抵颜子学此二者。而无少间断。无少欠阙。能至于守之之境。而深知夫子之道之高妙。自不觉其喟然而叹。故先述其难为企及之形。次言其博约之教。以明其高妙处。亦不外乎博约二者。若但言高坚前后。而不言博约。则恐学者以夫子之道。知为无模捉依据。而便生退托之心。观于谆谆善诱字。可见颜子之意矣。
 既竭吾才之才字。不曰力而曰才。何也。
才是才分之谓也。言才则力在其中。颜子只据尽吾才分而言以包力意思。然言其依据下手处。则不如用力着力力字之紧切。故注皆以力字解之。
 侯氏注云。博我以文。致知格物也。以格致先后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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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则格物之理。然后致吾之知也。侯氏何以先言致知。
以先后言之。则格物当在致知之先。文亦非不为物也。然格是穷格之意也。博乃博学之谓。则与穷格之意稍异。与推致之意相类。故先言致知也。
 九夷之陋。君子可化。则是天下无不可化之人。以外夷而视中国。则中国尤可易化。且小注谓当时中国。未尝不被圣人之化。中国之大。不可一日而遽化。若引是而渐化之。则自可为行道。孔子何为以悯道之不行也。
行道有大小。孔子所以悯道之不行者。悯其不行于天下也。居鲁则鲁多君子。教乐则乐师皆贤。是果所居则化之类也。然此行道之一端也。且孔子虽云周流四方。不过齐鲁陈蔡楚卫之间。而势不能家居而户处。则其所化。亦不得家家而户户也。固不若得君而设教于天下也。如尧舜之圣。若不得位而行道。则虽所居成聚。一年成邑。三年成都。而不过只就其所居之地而化之也。必不若得位而设教于天下。然后使天下之人。皆趋于圣人之化。如以一日而无物不明。以一月而无物不照也。孔子终不得君。则虽有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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居之化。而何由以得行道于天下乎。
 川流章注。道体本然之道字。谓天道之道耶。
然天道之流行化育。往者过。来者续。大而四时日月寒暑昼夜之往来。小而一草一木之生长成藏。皆莫非天道流行本然之体也。亘万古而常如一日。此健而无息之可验处也。
 注。欲学者时时省察而无毫发之间断也。熟复此章。似无此意。未知如何。
孔子指川流之不息。以明天地之化亦如川流之不息。而因以示人。其示人之意。岂徒然哉。天人一理。吾人一腔子里。便具天道。小而身心性命之微。大而参赞化育之功。莫非体天而与天为一者也。然其所以能做去底此道者。实由于时时省察。至诚无息。以至于纯亦不已之境矣。此盖圣人示人以言外之意。而注解则又得于言外之意而发明者也。况圣人千言万语。无非戒学者乎。
 程子又曰。此见圣人之心纯亦不已也。此见之此字。何谓也。
程子此语。与上语本为两端。而朱子引之。以接上及其至也纯亦不已之下。以是推之。则此字似谓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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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下四句也。与是以以下四句连看此字。则此字颇有归属矣。
 吾未见好德如好色章注。引史记卫灵公同车次乘之事。以为孔子丑之。故有是言。然则孔子此言。无乃好色则指南子。好德则自谓之意欤。
如以史记之说观之。好色则果然。而德则孔子岂自谓也。只见其同车招摇之丑。泛言以好色则如彼。而好德则必不如彼之意。然灵公既有同车招摇之丑。则虽使孔子为次乘。孔子岂从之乎。故愚尝不信于斯。
 
孔子称颜子之力行。而只曰不惰。不惰是泛说也。颜子有拳拳服膺。既竭吾才之工。则如是泛说。何也。(语之不惰章)
不惰。即是至诚无息也。
 小注谓惟颜子能化于时雨。孔子能当其可化之时。而化以时雨。颜子可化之时。政在何时节。孔子化以时雨。政在何启发。能化于时雨者。政在何事为耶。
如问克己复礼之目。政是可化之时也。告之以四勿。政是当其可化之时。而化以时雨者也。请事斯语。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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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化于时雨者也。
 志能坚固。则必不可夺。而志不能自坚固。方下何工夫。能致其坚固也。(三军可夺帅章)
夺之则便非志也。自古夺志者。每从见识不明。操守不确。平居无事。虽若可能。而及其死生祸福。辄被他外至所挠。终不免于计较利害而然矣。苟能读书明理。义理充塞。人欲不杂。无一毫之虚伪。无一念之计较。则自然立之深而守之固。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然后方可谓之志也。欲致坚固。莫如明理。
 
可与共学章杨氏说。与上程子注不同何也。其下集注。与小注说权处。浩汗而意各不同。当何适从。
程子则只依本文释之。杨氏则就四者之一层以前工夫言之。洪氏则言权非圣人不能用。而又不可躐等于三者之前也。程子则只言权。辨汉儒以反经合道为权之非。而明权经无异也。朱子则明经权不能无异之意。盖程子所谓权。只是经也之言。因其抑汉儒以反经合道为权之说。而下得太重。故朱子至有下文偏其反之解。而终言经权之有辨。盖经者。事之常也。权者。事之变也。事之变处。经有所不能及。故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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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权以济之。使之不悖于道而已。故曰权而得中。而不曰权而得经。朱子所谓权者。即是经之要妙处者。政是善说尽者也。
 乡人傩。朝服而立。注曰。无所不用其诚敬。或曰。恐其惊先祖五祀之神。欲其依己而安。傩是近戏。则似不必如是致敬。若安其先祖五祀之神。则亦当如是矣。当重何说。(乡党篇)
傩虽古礼。然而近于戏。人以戏犯之。而我以诚敬对之。是圣人接物之无不致曲者也。下段说。似有是理。而不如上段之平易矣。
 
迅雷风烈必变注。只解以敬天之怒。而不言其敬之之意。王氏谓当自察恐惧修省。夫子之变。亦以是也。
天之于人。犹父母之于子也。父母怒之。则虽非怒己。而在子之道。当惕然起敬。承顺不暇。以待父母之解怒可也。天之迅雷风烈。亦虽非怒己。而在人之道。亦当惕然起敬。以待天之解怒。此圣人所以事天如事亲之道也。王氏说固好。而夫子之变。未知其必以是。
 仲由之仕于辄。已无义。夫子何其见而不告。以致结缨受醢之变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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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语正名章。已是告之之详。而子路终不喻。不徒身死。致有圣师覆醢。见识不明之害。吁其甚矣。
 利心之断制者义也。惠王以利问之。则孟子当以义答之。而兼仁义而言之何也。上文谓亦有仁义而已。下文谓亦曰仁义而已。有曰二字。亦有着意之各异乎。(孟子见惠王章)
仁是义之体。义是仁之用。不可离体而只言用也。人君见贤之初。所当问者。必二帝三王治天下之大经大法。而惠王不此之问。直问以利吾国。盖当世之人。惟利是求。而失其仁义之本心。是以孟子告以仁义。欲使之得其本心。此朱子所谓孟子之书。所以造端托始之深意也。及言其求利之害章。单言义者。果是对利而言。利是物我相形之私。使人自甘于忘义背理。义是方方正正底理。如利斧之快断。使人能快断其好利之心。故于此则只言义一个。欲使快断其好利之心也。有字。非但欲说仁义而止耳。欲使以仁义有之于己也。曰字上已就实而言有字。故此泛言之。对下曰利之曰而言也。
 乔木章末段以如此然后可以为民父母终之。与章首发问之意不属何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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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君用舍刑赏。当一听于民。故语之将终。自然及民。而此一节。真可见孟子不忘于救民。却顾眷眷之意也。
 孟子言纣之暴。而就四德中。只举贼仁贼义二者。而不言礼智。何也。(汤放桀章)
万理粲然咸备于一心之中。而纲理之大者。虽有仁义礼智四者之名。其能为四者之关键而人之所以为人者。则仁义二者而已也。故易曰。立人之道曰仁与义也。易虽只言仁义。而岂可谓遗礼智之仁义哉。礼智即包在其中。随其言者所指之不同。而有偏言专言之时矣。然原其本而言。则未有遗礼智而悬空独立底仁义也。
 气虽动志。而若初无志之所向。则是气似无可缘发动。志动而气从发动。虽以蹶趋言之。蹶趋则以气。而其方欲蹶趋之时。则志已定之。而气动而蹶趋矣。然则是气动志乎。志动气乎。(浩然章)
所论似是。然气专于蹶趋。则志益动于蹶趋。是则可谓气动志也。大抵志动气者。才有志便动气。气动志者。气所发。志亦动。程子所谓志动气者什九。气动志者什一。是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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配义与道。何为先义而后道也。
义是人心之裁制。道是天理之自然。理之自然者。体也。心之裁制者。用也。理不能自运。而必有心之裁制。然后得以运行。故先言义。且义是动底事。气亦动底物。义与气相近。故亦似先言义矣。
 配义之义。既解以心之裁制。而集义之义。从上文亦解以心之裁制。则是为集心之裁制也。心之裁制。有善有不善。然则下义字。当有分别看乎。(再问)
既曰义。则岂谓不善之栽制也。在物为理。处物为义。在物之理者。即上文之道也。处物之义者。即上文之义也。处者即处置裁制之谓也。在物处物。虽有在处之异。而实则裁制其在物之理而已。然则可知其道在义中。而裁制在其中之道而已矣。以是观之。此集义之义字。虽从上文训以心之裁制。岂害为集善而养气哉。
 子贡上则先言智。下则先言仁何也。
学不厌教不倦。本孔子自谦以学者之辞。有学而后有教。孔子先言学。故子贡因其辞而先言智。下则赞孔子之辞。故先言仁。
 孔子虽有德而未有位。则子贡之称孔子。宜引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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位之圣。而必引百世之王何也。
尚论百世之圣。必由礼乐而知之。而礼乐。惟王者作之。则子贡之所可知者。舍王者而谁。况夫子以前。复岂有非王之圣乎。
 不忍人之心。是以用言否。(人皆有不忍人之心章)
此章皆由情而言性。由用而言体。盖性本无形影声臭之可寻。但由四端之见于外者。溯而知之耳。孔子时不言四端。至孟子时。有性不善之说然后。孟子惧是理之不明。言不忍之心。以明心之有体有用。而体为性用为情之道。盖孟子此四端之说。发前圣之所未发。大有功于万世矣。
 孟子曰。夫为不善。非才之罪也。程子曰。才出于气而有善恶。朱子曰。恻隐羞恶心也。能恻隐羞恶发挥之。至于仁义之不可胜用者才也。只是一才字。而三言之不同何也。孟子所谓才者。不出于气而无不善欤。由程子之言。而才出于气而有善有恶。则其所以发挥之。至于仁义之不可胜用者何也。潜究圣贤之言。则所谓才者。运用心而非心也。发挥性而非性也。则才是甚㨾底物。体如何用如何。才之所以为才之义。愿蒙俯牖焉。
有心斋集卷之四 第 469H 页
一才字而三言之不同者。孟子则从原头上。单指其发于性善一边而言之。程子则兼指其禀于气。并善恶而言之。朱子则与孟子之单指相似。而兼有运动能为底意思。三言之不同。由于单指兼指之有异也。孟子虽单指其发于性者言之。然有何不出于气。程子虽兼指其禀于气者言之。然若除却恶一边。则发挥仁而仁不可胜用矣。发挥义而义不可胜用矣。盖才是心性之能处。便是良能相似。能运用底。又能发挥底。故朱子曰。才者。性之具而能为者也。以此观之。则性则才之体。而才则性之用也。不当于才字上。兼论体用也。
 范氏心箴曰。参为三才。曰惟心尔。心之所以参为三才者。以何道而然耶。盖天地人虽异。而所性之全体一原。故可以相参为三也。而未知天之才如何也。地之才如何也。人之才如何也。而必举才字。以为三才欤。此非因人之性。不能自运用。而必因是才发挥之功。有参天地赞化育之妙耶。据朱子恻隐羞恶心也。能恻隐羞恶发挥之。至于仁义之不可胜用者才也之言。则是心赖才之义也。据范氏参为三才。曰惟心尔之言。则是才赖心之义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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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以则心赖才。何以则才赖心乎。易传曰。上古圣人。始画八卦。三才之道备矣。三才之道。备于八卦之义。亦得详闻乎。
心之为体。神明而至大。能与天地齐准。充之则可以赞化育。故参为三才者。惟此心为能。而万物资始。云行雨施。品物流形。各正性命者。天之才也。万物资生。品物咸亨。柔顺利贞者。地之才也。虚灵为体。具众理于其中。知觉为用。应万事于日用。能主张运动而发挥之。极其体之大。尽其用之至。而使天地安其所。万物遂其生者。人之才也。天地人皆理。不能自运。而各因是才而能做天地人。故必举才字以称之耳。见入井而知恻隐。行穿窬而知羞恶者。心也。而其能恻隐能羞恶而发挥之者才也。心自心才自才。各有所官。有何相赖之可言。范箴则论其所以参为三才者。非他物所能。而惟此心为能而已。主意在于赞心体所包至大之意矣。是亦有何相赖之可言。此则来问牵引诸说。合为一副说话。强作疑义。欲精而反粗。此病虽学者例症。而不可无点检处也。圣人画八卦之时。初间则每卦只内卦三画而已。因以重之而后。遂为六画而成卦。然程子但据其初间三画。而谓三才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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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备矣欤。
 程子曰。居今之时。不安今之法令。非义也。当今之世。士于科业。何以处之耶。朱子尝论科举云。非是科举累人。自是人累科举也。居今之世。使孔子复生也。不免应科。然岂能累孔子。由此观之。则士当应科。不累而已矣。然即今则科规大变。诗律体格。不在言志。而专在葩藻。是故士不为科举则已。为则必要其驾虚驰空。而工于吟(缺)古。入于断烟平芜。凄风澹月。荒寒萧瑟之状。然后目之以科境。而其他科文体格之奸态。莫不如是。故今之士才向科学。则习与性成。气随薄矣。此人才之所以梏亡。而且夫今人以科业理学。判作两歧。以科学自处者。不知科业理学并行不悖之道。而往往以为我则为科业。理学非吾所关也。自点境界。诋笑尺步。玩弄绳趋。此世道之所以日降也。举学流弊。已至于此。不觉寒心。而世道如此。故人士知利而不知义。养欲而不养德矣。其汩于名利之关者。何暇足道。而虽以理学自处者。未见其无所为而为其可为者。世有人而吾未知耶。真人君子已遁世乎。当今之世。文已灭其质矣。孔子在世。则似有警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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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道也。愿闻其术。
所论科弊。切中其病。然以愚观之。则程,朱之言。皆出于从俗从众之意也。虽曰不安今之法令非义。而若择今法令之有害于义者而言之。则程子岂肯以安之。虽曰孔子不免应科。而若当于今之科弊。则孔子岂欲以应之。盖三代之取士。则必以宾兴之法。而位必称其德。故其效验国治天下平而至于参赞化育。今之取士。则徒以科举。故士之所习。不外于葩藻剽窃。而下梢不过于肥己荣家。如此而人才岂不梏亡。世道安得不降。愚常谓世之为士者。不幸而不得生于三代。不得与三代之人。同囿于熙皞世界。而生此衰季。耳闻目击。无非龌龊崄𡾟。虽不生于三代。而士之所以自处。则守其三代时士志。国虽设科。如非宾兴。都不就应。则科举之设。必自废矣。然凡有此等志者。不待文王而兴者也。岂可责之于庸人窭夫。国之教诱。不过于设科名利。则世间腐儒贱士。安得免两歧之判。而所谓以学自处者。亦岂有无所为而为其所当为者耶。宋朝设贤良方正科。我 朝赵静庵时。亦设贤良方正科。而皆不能复三代宾兴之法。己卯祸后。即废不行。如孔子在世。则未知圣人大权。何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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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众。而第必不外于宾兴之法矣。
答李君叙问目
 吾无隐章本意。孔子以门人多以圣人之道。为高深不可企及。故发此以晓之。使之企及。则其意似若专为姿质庸下者发之。而程子兼言才气高迈者。亦不敢躐易而进。本文亦有此意思否。(论语吾无隐章)
资质庸下者。则固可勉思企及。而才气高迈者。则由其才气高迈。故每窥圣人之高深。而厌其作止语默。平正纯实。必易于舍近而躐远。故以吾无隐三字告之。使之必求于日用常行之间。则程子兼言之意。自在其中。然观其语势。则为资质庸下者发。分数固多。观于本注亦字。可知。
 孔子之时。更无如孔子之圣。则圣人之不自圣。而叹其不得见可也。至于下三等。则颜,曾,冉,闵,子路,子羔之徒。皆足以当君子善人有恒之称。而如是发叹。何也。(圣人吾不得而见章)
夫子所欲见之圣人。在于文王,周公之圣。而文王已殁。周公梦不复见。而圣人忧时伤俗之心。常在于天下之大。三代之远。当世亦岂无一君子一善人。以天下则空虚。比三代则杳茫矣。况颜,曾之徒。非徒不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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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二个人。祗如家人父子。故不知有颜曾。颜,曾虽在。岂可恃一二颜,曾。而足以慰忧天下慕三代之心哉。
 仁者心之德。非在外。而至字语意。若有自外至者。何也。(仁远乎哉章)
非必泥看。盖自远字中出来。本注释至字以在字。以在字意看之。则殊无疑矣。盖孟子所谓仁人心也之仁。则仁与心为一物。以其私意未间者而言也。颜子其心三月不违仁之仁。则仁与心判为二物也。以其私意已间者而言也。仁与心本以一物。而分为二物者。由其私意隔于其间。而心不能无违于仁矣。故注所以释以心之德。又曰。放而不求。反而求之者。由其仁不离心而自运故也。
 默而识之章。以学不厌。教不倦。谓何有于我哉。于此章谓之可谓云尔。两章之言不同。双峰饶氏已有设疑。而其下自解。犹未快洽。未知前后之不同何也。(圣与仁吾岂敢章)
前章不觉其己之已圣。而常有不足底意。故为谦谦之辞。欲其益进于默识。不厌不倦。此三者也。此章既不居于仁圣。而又不自处于为不厌诲不倦。则是使圣与仁终为虚器。令天下之材。更无意于仁圣。故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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仁则虽不居。而犹不谦于为之诲之。所言各有地头。不可泥究以一例也。
 本文先言圣注先言仁。意者本文则让以不敢。故先举大者。明其不敢之意。注则释为之二字。若下手用工。则必自仁而至于圣欤。
圣以地位而言。仁以实理而言。若欲用工。则必于仁。方有模捉。所谕略相似。
 君子。才德出众之称也。其曰托六尺寄百里。临大节而不可夺。则此才德出众之君子。而朱子只言其才。何也。(可以托六尺章)
此从事变上说。故特拈出其发用之才而言。岂有无德而能是三者乎。
 孔子只以松柏之后凋。比君子之所守。则注解当先言君子以及小人。而先言小人。与君子无异。何也。谢注欲学者三字。谓欲使学者必周于德耶。谓欲为学者必周于德耶。(松柏后凋章)
言其后凋则可知有先凋之木。先凋非小人而何。又有一义。将言其治世之事。而谓之小人之与君子无异。可谓之君子之与小人无异。不可。语虽若相似。实则大不同。欲学者三字下说似是。
 
有心斋集卷之四 第 472L 页
人之志。何为而言易则骄。言难则阻乎。(唐棣章)
人得二五之气。以为形体。所以知觉运动。无非气也。志者气之帅也。若穷理之至者。则无此患也。不然之人。圣人语易则不知义理之无穷。而其志易骄。语难则固无穷格之有素。而其进易阻。骄与阻皆气。而此气浩然。则必无骄阻之患。欲气之浩然。则必在乎穷理之至也。
 孟子谓彼陷溺其民。王往而征之。彼若不陷溺。则惠王之怨当奈何。且待其陷溺。或无歉于仁者至正之公心乎。(孟子晋国章)
怨有当报之怨。有不当报之怨。惠王之怨。非当报者也。孟子虽因其问而对之。只劝其仁政。非为其报怨也。彼若不陷溺。则惠王之不报。初何足论。然秦楚蛮戎之裔。孟子虽周流而不到于秦楚。七篇之书皆鄙之。盖已商量天下形势而言之。岂有不陷溺之理哉。明知其必然。故有是言。而彼既自陷溺。则虽仁人之心。亦无如之何矣。但其语意太有迹。孔子则无是矣。
 尊爵之称。出于良贵。而尊字则以天之所与欤。以其爵。故谓之尊耶。安宅之宅字。自处仁之处字中出来耶。(矢人章)
有心斋集卷之四 第 473H 页
得之最先于义礼智而兼统是三者。故谓之尊也。宅字则注说既备。而实不外乎处仁之处字。
答沈子长问目
 孔子之时。战国相争。尤多怪异勇力悖乱之事。则圣人之不言。所以救时之弊。而至于神。朱子释之以造化之迹。造化之迹。圣人不言。则学者何由而得闻乎。(怪力乱神章)
集注轻字。可见矣。造化之迹。圣人岂有不专言之道乎。易之系辞。礼记中庸等书。多言鬼神。此则夫子之所自言也。至于门人。每戒其躐等。故如答樊迟,子路。可知其义。苟有穷理之人。则岂不得闻于夫子之所尝自言等处乎。
 孔子既知桓魋之不能违天害己。而自言其如此。则何为微服而过宋也。若不微服。则桓魋其果害之。而夫子之自信。抑或不验欤。(天生德章)
孔子虽不微服而过。桓魋终亦必不能害之。然孔子之自信如此者。以理言之。欲使所从之门人。安其恐惧之心也。微服而过者。人事也。在天道则固如此。而在人事则亦当戒慎。凡事多有因其不能修人事。变移天道者。譬如天地之雨露时若。人当及时勉其播
有心斋集卷之四 第 473L 页
种。人或失时。则虽时若之雨露。亦末如之何矣。此圣人固未尝徒恃天道而不修人事也明矣。
 圣人之道。只是一直字。而此讳君之恶。则于直则非也。未知如何。(陈司败章)
受而为过。则似讳而不讳自在其中。此可见圣人权为之浑然无迹。而况父为子隐。子为父隐。夫子尝谓之直在其中。鲁于夫子。为父母之国。则臣为君隐。亦便直在其中矣。
 太王剪商之志。天纲则绝矣。传季历之志。天伦则违矣。此过之大者也。父有过。虽至于号泣。而终无可去之道。且太王欲传季历。只出于剪商之志。而泰伯之德。固足以朝诸侯有天下。则太王亦何心必传于季历。以及文王也。在泰伯之道。固当继太王而立为周君。使天纲不绝。天伦不违。不使太王有是过。终至天下之自有。则付于自然之天命。而亦以遂太王之志矣。不此之为。只抽身逃去。使太王终遂不是之志。独善其身。无奈不可乎。(泰伯章)
所论似有义理。而论如许至德处。大不可如是。夫以商周之际。而生文王之圣。则大可见天命人事自然至于如此。然则太王剪商之志。非欲天下也。即是仁
有心斋集卷之四 第 474H 页
天下之心也。泰伯只当顺亲仁天下之心而已。若使泰伯自知其有天下。则便是剪商之志也。泰伯岂为之哉。上以顺太王之志。以遂其仁天下之心。则天伦便在是矣。下以成王季之业。以及文王之圣。则天纲亦自有常经达权之两全。一顺天命。终成其大者远者。无非为天下之至公。而不为一身上私。此夫子所以必许以至德。则人孰敢间然。
 不曰至道或至圣而曰至德者。泰伯不从之心。乃本心所得之天理。故谓之至德耶。(再问)
是可谓善问矣。人之所以为德者。不过仁义礼智而已。而立人之道。则又不过仁义而已矣。泰伯之不从。是君臣之义也。知其不但有剪商之志。又知有传位及昌之意。故遂逃去。以遂父志。是事亲之仁也。合而言之。仁义之至也。故不曰至道或至圣而曰至德。然圣道德。自有所当。言之各异矣。
 恭顺。有内外之可言欤。(恭而无礼章)
恭。见于外。顺。存乎内。
 圈外程子之说。与朱子本注不同。何如。(孟敬子问疾章)
朱子以工夫释之。程子以效验释之。
 章句训释。朱子虽一字无不致详。至于蒐辑群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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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此章其馀二字。无明言者。未知何所指耶。(骄吝章)
骄吝。非有德者之事。多才者易骄。苟无其德。则才不足观之辞。
 譬如为山。未成一篑。若未达一间者也。譬如平地。若初学之发轫者。而平地下。又有覆一篑三字。此即是初学之意。然则平地无奈指人品最下者言。而上段无对说者。未知如何。
专以用工地头言之。盖山成九仞。但小一篑而止。吾止也。本无一篑之平地。始覆一篑而进。吾往也之意。
 子路之所以不耻缊袍者。用何工夫而然也。(衣弊缊袍章)
子路之勇于为善。孔门诸子之所难及也。其有闻。未之能行。犹恐有闻。则可见其志有在而不暇他求矣。盖心不可两用。志存于为善。故能不耻恶衣。此所以至于升堂之境也。
又曰。耻字当着眼。耻心一生。则不但不止于耻。忮求之心。又从而生焉。忮求之心生。则此心常存于厌贫好富。终至于无所不为矣。何足与议于道哉。故孔子既称其不耻。而又引雄雉之诗以美之。
 康子馈药而告之以未达。未达之意。谓未达其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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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合于此病耶。抑有置毒之虑。而婉辞以告之耶。
前说为是。后说太迫切。康子虽鲁之强臣。而既有馈药之心。则必不置毒。圣人之于人。亦不如是臆逆矣。
 正立执绥注。范氏谓心体无不正。而诚意肃恭。正立执绥。则心体虽无不正。而又何以诚意肃恭耶。
大学正心章所谓四有。虽有是四者之病于心中。而欲治四者之病。则必先用工于心之发动做作处。而渐渐向里。治是四者之病也。此心体无不正亦然。在外而必先正立执绥。则在内而本心之体随而亦无不正。心之体既无不正。故心之所发者。亦随而自然诚实肃恭。非强为如是也。
 畏天之威。于时保之。是只结畏天者保其国之一句。小注陈氏以为不及乐天一边亦偶然。此必然否。(交邻章)
孟子既以是二者。告之齐王。则在齐王。虽于畏天。亦不可期。而孟子之意。则岂以乐天为初不可期而阙之哉。故陈氏谓之偶然。而愚意则乐天甚难。畏天犹易。非圣人则猝不可进于乐天。皆可先由于畏天。以及于乐天。故只拈出畏天。重言而结之。使宣王先欲着意于畏天也。然何敢自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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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人将筑薛章上段曰必有王者矣。此期必之辞也。下段又曰若夫成功则天也。此反未必之辞也。上既以期必言之。而下反以未必言之何也。
上所谓必有者。以常然之理而言之也。下所谓天也者。以气数之变者而言之也。气数变处。专在于势力之如何故耳。
答李汝三(鼎燮)问目
 三人行之行字。谓之居可也。而必曰行何也。(论语三人行章)
圣人读书。亦有缀取用之者。无奈自损卦中出来者耶。非必有意。而然此等处。不可局见耳。
 待价是圣门之大法程。孔子既以是告之。子贡则又何以历聘周流也。(有美玉章)
历聘同流者。实所以待价者也。若不待而求之。则亦何必历聘也。
答赵德问目
 克明峻德之峻字。峻极于天之峻耶。
峻极于天。以高而言。尧之所以明其德。协和万邦。光被四表。则以此德之本体广大而言。
 大学言心不言性。中庸言性不言心。曾子时则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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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不生。故只言心。子思时则异端虚无之说渐生。子思忧道学之失其传而作。故直言性耶。
中庸之所以作。序文已详之。言心不言性之异。异端亦有识心之误。似不必专由于是。盖大学论学之书。为初学入德之门。而德为心之本体。其格致诚正。皆治心之工。故专言心。中庸则统言中和之极工。天道之化育。为明德一层以上事。而论性之书。故专言性。然言性则心便在是。言心则性便在是。此序文所以互言迭详。而尤翁必以是发明也欤。(尤庵曰。中庸无一心字。故于序文言心特详。大学言性。只于用人理财处。略说过而非言性之本体。故于序文言性特详。朱子为人之意。可谓切矣。)
有心斋集卷之四
 礼疑问答(十二条)
  
[沈远镇]
 冠礼之三加。在所不废。而势有所拘。不得戒宾备礼。则其父于厅事。只单加于其首。向前祝之。不害为存羊之义。而犹贤于己乎。单加则其服用初加深衣乎。抑用三加公服乎。(沈远镇)
冠者。所以责成人之礼也。古之重冠此也。近世士大夫多忽于此。实为慨然。若有故不得戒宾备礼。则其父之单加。犹贤于己。而况丘氏有庙门三加之仪。此从简易行。犹不废三加者也。势难戒宾。则丘仪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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冠者所服。礼曰三加而服弥尊。若单加则无弥尊之可取义。当用元服深衣。
 家礼昏礼条云身及主昏者。无期以上丧。乃可成昏。若宗子主昏。则父母虽有期以上丧。可成昏否。
本注曰。凡主昏如冠礼主人之法。昏礼之主昏。即冠礼之主人也。冠礼之主人。即继高祖之宗子也。宗子虽主之。而冠礼不曰主人无期以上丧始可行之。而必曰必父母无期以上丧。始可行之。则此虑其冠子者。虽有期以上丧。以非主人而或行之也。况昏礼岂可以不言父母。而父母虽有期以上丧。可以成昏乎。冠昏。有言身不言身之异。而尤翁谓可以互看。言父母不言父母。似亦互看。世多有以非主昏而为父母者。虽有期以上丧而成昏者。此失礼之本意者也。
[李以道]
 妻丧小祥前再娶。固非礼。而今以道家内无主馈。又奉笃老。过葬已久。虽未练。可以成昏乎。若非大害于义。则有从权之意。未知如何。(李以道)
妻所以敌体者。故练杖禫祥。实具三年之体。岂有具三年之体者。未练而娶乎。况仪礼云父必三年而娶者。达子之志也。其大害于义。似非可论。近俗多以奉老为说。事到难便。则必称从权。未知其可也。
[李敬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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谨按丧礼。复升自东荣。孝子欲其亲之生。而东为生方。故取其回阳之义。而升自东荣乎。呼必北面。北为幽阴之方。而所以求神于阴之道欤。愿闻其义。(李敬儒)
所询似紧好。然愚意则虽使侍者为之。乃主人之事也。凡祭主人升自阼阶。且以覆尸一节观之。亦升自阼阶。则东荣恐是阼阶之义也。北面则人子事亲之礼。似当如是。气虽才绝。而犹俟其复生之时。则非事以神道之时也。岂为求阴之义乎。
 被发。虽出于开元礼。而一出之后。无古今上下人子通行之大节。其重如此。而向闻某人以为非周公制礼。于其子之奔母丧。使不得被。不胜惊怪。此人常自许以高识。而如此大节。擅自改之。得无僭乎。如可以开元礼而改之。则朱子何以书于家礼乎。愚迷之见。窃有易天下之忧。未敢知如何。
被发虽是开元礼。而此人子穹壤间。变极无上之意也。凡子之于亲丧。其所变毁。靡有不至。初无是礼则已。既有是礼。则虽过于此者。人子迫切之至情。有不能自已。故温公记之书仪。朱子载之家礼。通古今。达上下。为万世人子不易之大节。则周公复起之前。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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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敢擅自改革。如此者。不有其亲之哀者也。真可谓是可忍也。孰不可忍也。愚亦曾闻以高识。自闻此后。已断其人。易天下。虽不足拟议于此人。而僭妄之罪。恶得免乎。
 袭毕而立铭旌。则在于入棺之前。于此则当书以尸。入棺后。当改书以柩。而不曰尸而曰柩何也。
柩之字义。似是尸气已久。就木不远之义。然何敢质言。
[李相晦]
 子在母丧而亡。嫡孙承重。礼令无文。从兄未终丧而亡在小祥后。承重者受服。何以为之耶。成服后即为举行耶。葬后可以受服耶。(李相晦)
沙溪先生于备要。引宋敏求议及服制令。而未有正论。先辈皆许成服后即受服。盖丧不可无主。而所重在于承重故也。曾闻闵掌令翼洙。在府夫人丧中。而适亡在小祥后。其子某疑受服之礼。而问于先师。答以必于成服后受服。此亦一證。然更问于知礼处而行之如何。
 子在母丧。未葬而亡。则嫡孙即当承重。今直养之祖母在殡未葬。而父又继亡于毒疠。承重受服。未及举行。直养又染痛几殊。今始乾净。若论其成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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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受服之礼。则时已过矣。且前丧襄礼。在于今月。后丧襄礼。在于来月。而窃伏闻有因其葬而再制之文云。未知何以为之。
通解宋敏求仪云。子在父丧而亡。嫡孙承重者。当因其葬而再制斩衰。服制令云。嫡子未终丧而亡在小祥后。则嫡孙承重者。于小祥受服。盖人子不忍死其亲之意也。曾有问此者。答以成服后受服。更思之。所重虽在承重。与不忍死其亲之意。大有异焉。况两丧襄期。只间一月。待其克襄而再制。似尤为宜。但嫡孙未受服之前。不可主事。傍题一节。最为难处。愚意以为既有支子。(直养仲父)姑为摄事。待嫡孙受服后。告由改题。或为两尽之道耶。然此人家变礼之大者。广问于知礼家。无致后悔。如何。
 又问。前禀受服傍题。谨当如教。而傍题属称。当书以支子某奉祀耶。或以为当书以权奉。将何适从。
支子之摄事。虽出于权。而权之字义不好。礼有摄盛之文。顷年先师夫人之丧。无嫡孙主事者。势当支孙摄事。时鄙以摄盛之文證之。诸议从之。因以决行。愚见如此。未知何如。
[尹暻]
 并有丧及改葬同圹。皆先轻后重。此谓下棺一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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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赠玄纁亦从下棺先后而行否。(尹暻)
下棺之先轻后重。为孝子夺情之事也。玄纁则有奠献之礼。葬虽先轻。奠必先重。玄纁亦当先重。
[申光俊]
 时祭祔位。伯叔祖父祔于高祖。伯叔父祔于曾祖。兄弟祔于祖。子侄祔于考。皆告以某亲祔食。此谓继高祖之宗子。而皆孙祔于祖也。今光俊只继祢之宗。而弟光僖无后。同入一庙。则兄弟无当祔之位。时祭将何以为之。一庙之内。不可以不祭。而礼不可以祔。祢祭又不可以无祝。或无祝而单献乎。抑别用祝于所祭之位乎。若欲别用祝。则凡诸祔位。本皆无祝。独于此而别用。未知其如何。且出主祝。一祝并书。而祢非当祔之位。则此亦不可以并书。节节相碍。无以合礼。然则初可以奉于异室乎。曾见问解。侄之父自立祠堂则迁而从之条。沙溪先生引郑道可说以證之曰。侄之父立祠堂。则侄又不得越其私祠。而就祔于宗子之庙。故不得不祔于其父之祠堂。既曰祔则亦可以祔食乎。考之礼经。无他可證。何以则合于情礼。愿承明教。(申光俊)
继祢之宗。自立祠堂。则兄弟之无后者。不得不同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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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我国士夫家常礼。而即所谓侄之父自立祠堂。则迁而从之之类也。岂以祭礼之有碍。而初可异室乎。然子不得祔祢。礼之大经。郑道可所谓归祔之祔。是迁从之意。非昭穆之祔。虽以其下龟峰说并引之意参之。决非祔食之称也。又家礼本注曰。如本位无则不言以某亲祔食。此政如所询兄弟之同入祢庙者。而亦不言其以无当祔之位而废之也。一宫之内。既不可以不祭。又不可以祔祢。而欲无祝单献。则非祭之礼也。况忌祭则不然。独于时祭如是。事甚经情。愚意则措语以有事于祢从与享之意。别用祝。或合情礼耶。若诸祔位本无祝之示。有不然者。既告祔食。则便是有祝也。出主似亦用本措语耳。然不敢自信。更问于知礼家。如何。
 时祭与祢祭。俱为正祭。而祢祭乃季秋成物之始也。其取义尤好。若累世之宗。则固不可只设祢。而或只祭祢者。势难尽行。不得已废其一。则当废祢祭乎。抑取成物之始。而废时祭乎。且伏闻长者家以重阳日行祢祭云。朱子之生朝。尤合祭祢之日。而执事家则未知重阳何所取义也。愿闻焉。
祭祢以成物之始。则其义固好。而制礼本意。既行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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祭之外。又冬至则祭始祖。立春则祭先祖。季秋则祭祢者也。故朱子曰。某家旧时时祭外。有冬至立春季秋三祭。如可废一。当废祢祭。朱子适值生朝于季秋。故以是祭祢。吾先师亦然。而鄙则生日虽非其日。只取重阳之盛节。然累世之庙。则似不宜矣。鄙亦只祭祢者。故用重阳也。
记讲说后[赵镇宽]
 世之为经说者。苟非凿之深。推之远。以为奇且奥。率多支离零琐。如嚼蜡炊沙。岂有味哉。今观有心斋先生书。如大学经之分节。中庸序之论心。时雨之对。经权之辨。才气之释。往往有古人所未言。平易而不流于肤浅。条达而不涉于枝蔓。始读如已曾读。读已。令人心平气定。非深于道。何以有此。愚少时闻泉门诸长老于同学之士。推公为山泽间伟人。及读是书。尤信。公所著甚多。其胤子敬贫无以尽刊。岂不曰君子不多也乎。子敬以孝闻。能嗣其业者也。于斯役。至诚尤感人。役始而殁。可悲也。余受其托。雠校讫。略记闻见如右。后学丰壤赵镇宽。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