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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心斋集卷之一 第 x 页
有心斋集卷之一
书
书
有心斋集卷之一 第 406H 页
上陶庵先生书(庚戌)
前月伏承下答书。伏审其时燕申道体万安。下诚庆忭。殆发寤言。霜严冰至。伏惟对时起居益复颐卫。瞻望门屏。不任憧憧。小子半岁叨陪。无非至教。而自甚庸愚。未受陶镕之化。辞归又将数月。茅塞一复如前。循是以往。则教育之恩。将未免孤负。恐惧何达。小学日前才了。实体之教。岂敢不服膺。气质昏浊。放惰之病。猝难快祛。时或反省。则持心行己。无异不曾读者。所谓一时放下。一时德性有懈者。益觉亲切语也。栗谷先生与诸生书。谨闻命矣。然此心诚实一句语。最为至难。子思谓不诚无物。天之所以为天。圣人之所以为圣。只是一个诚实无伪而已。学者非诚。固无以造道。而以小子蔑裂下品。实难望此。前路茫然。不胜怵惕。姑俟授衣。复供洒扫。伏祝体候以时万康。以慰瞻慕之诚。
上陶庵先生书(甲寅)
夏末下书。拜受伏读。至诚开导。如承面命。泥滞之教。固小子气质之病。虽欲痛加矫革。而用功无实。识见
前月伏承下答书。伏审其时燕申道体万安。下诚庆忭。殆发寤言。霜严冰至。伏惟对时起居益复颐卫。瞻望门屏。不任憧憧。小子半岁叨陪。无非至教。而自甚庸愚。未受陶镕之化。辞归又将数月。茅塞一复如前。循是以往。则教育之恩。将未免孤负。恐惧何达。小学日前才了。实体之教。岂敢不服膺。气质昏浊。放惰之病。猝难快祛。时或反省。则持心行己。无异不曾读者。所谓一时放下。一时德性有懈者。益觉亲切语也。栗谷先生与诸生书。谨闻命矣。然此心诚实一句语。最为至难。子思谓不诚无物。天之所以为天。圣人之所以为圣。只是一个诚实无伪而已。学者非诚。固无以造道。而以小子蔑裂下品。实难望此。前路茫然。不胜怵惕。姑俟授衣。复供洒扫。伏祝体候以时万康。以慰瞻慕之诚。
上陶庵先生书(甲寅)
夏末下书。拜受伏读。至诚开导。如承面命。泥滞之教。固小子气质之病。虽欲痛加矫革。而用功无实。识见
有心斋集卷之一 第 406L 页
不长。未能变化。何以则克祛昏蒙。自臻于疏通正大之域耶。知而不能改。以此貌㨾。终至于不移之下愚。日夕忧惧。罔知攸措。但不入城市。前书所禀。辞不达意。此亦小子愚騃之致。孔子微服过宋。而犹不辍其周流之行。小子虽极愚迷。市童嘲戏。何等大事。而岂可以此便欲绝迹城市也。先生既教以中正之道。小子固未有能。乃所愿学。则亦中正之道也。况天之降人。付与至大。读书明理。将以有用也。自量自家力量学识。足以有为于世。则不必以杜门敛迹为可乐。而受质最下。所业空疏。虽欲一第成才。亦不可得。故初不事举业。况今人心陷溺。世道剥丧。虽使大人君子当之。实末如之何矣。今之为士者。如欲不失其身。则莫如自守之为安。故年前出城时。已以此仰达。而但朋友间。或有以市童为辞。则小子亦受而不辞。猥蒙恩爱。每赐忧悯之教。故顷书所告。亦敢如是而已。至于昏姻。父母在。非小子所敢自制。且虽不亲迎。圣人犹有钩金舆羽之别。则尤岂敢以此决其取舍哉。如其可行于城外。则不害为便稳之计也。今承下教。谨当痛改矣。大抵不习举业。故不欲无事而入都。离群绝俗。固非圣人中正之道。如有可入之事。则不敢以
有心斋集卷之一 第 407H 页
绝物为高。自归于圣门之罪人。而此外事事类多寡陋。前后面命书教。无非至当。谨以书绅。朝夕警省焉。
上内舅郑公(应庆)书(壬辰)
昨冬寝郎之 命。实是意外。而但铨官不恤侄意。只以用人为主。不以今名捡拟。乃以旧名入于首拟。而误蒙 天点矣。古人多有家贫亲老禄仕者。而侄今孤露。虽无故。万无供职之意。而今以名字之事。大段难处。初不受告身。而自抵递罢。自今以后。只当收拾残书。病里閒看。以终馀日而已。此外更无一分他念也。久欲依家状例。缀一文字以传子孙。而因循未果。顾今岁月浸久。耳目渐远。而况精神日耗。固不能纪十一于千百。若一朝溘然。则恐遂为千古之恨矣。先妣未归之时。宜多有嘉言懿行可传于后者。而侄固不肖。不能早请于座下。而今玆禀告。伏乞条记其可传者以教之。则可以补入于状中。而庶或得免于不明不仁之罪矣。然尤翁撰沙溪行状。而慎斋令财酌溢辞。人子为亲之心。岂不欲尽善尽美。而措语之际。若有一毫浮实。则徒归于诬。而无益于神道故也。条教之际。必以慎斋为法。俾免为謏媚之文。伏祝伏祝。
上蟾村闵丈(遇洙)书(甲戌)
上内舅郑公(应庆)书(壬辰)
昨冬寝郎之 命。实是意外。而但铨官不恤侄意。只以用人为主。不以今名捡拟。乃以旧名入于首拟。而误蒙 天点矣。古人多有家贫亲老禄仕者。而侄今孤露。虽无故。万无供职之意。而今以名字之事。大段难处。初不受告身。而自抵递罢。自今以后。只当收拾残书。病里閒看。以终馀日而已。此外更无一分他念也。久欲依家状例。缀一文字以传子孙。而因循未果。顾今岁月浸久。耳目渐远。而况精神日耗。固不能纪十一于千百。若一朝溘然。则恐遂为千古之恨矣。先妣未归之时。宜多有嘉言懿行可传于后者。而侄固不肖。不能早请于座下。而今玆禀告。伏乞条记其可传者以教之。则可以补入于状中。而庶或得免于不明不仁之罪矣。然尤翁撰沙溪行状。而慎斋令财酌溢辞。人子为亲之心。岂不欲尽善尽美。而措语之际。若有一毫浮实。则徒归于诬。而无益于神道故也。条教之际。必以慎斋为法。俾免为謏媚之文。伏祝伏祝。
上蟾村闵丈(遇洙)书(甲戌)
有心斋集卷之一 第 407L 页
记在泉门时。获瞻德仪。不觉心醉。而今计十数年矣。每拟一供洒扫之役。以祛鄙吝之心。而山川间阔。未克遂诚。又自山颓以后。一心向𨓏。如水东注。而疾病为魔。屡装还止深恨。庸愚穷陋者之亲比于大人君子。有数存焉。月前朴生师浚归自门下。备传教语。至有分华之盛意。眷眷不置。真所谓不敢请而固所愿者也。自愧千万无似。何以得比于下风耶。因伏闻其时道体神佑。尤不胜仰贺。醇甫气质偏驳。志虑昏浊。百事不及人。而独幸早从师友。粗闻古人为己之学。欲知其方。而不能奋然用力。又未卒业。遽有安放之痛。鞭策已绝。见闻渐荒。偏驳之气质。卒无以自变。昏浊之志虑。卒无以自胜。循省反顾。末稍只作一个下等人而已。顾今山林无主。后学伥伥。而门下以宿德厚望。岿然于江汉上游之会。凡今之士。莫不争慕而愿从。则况如醇甫失依而抱痛者。尤当何如耶。此区区所以必欲一造于门屏之间。以求就正之益。而迄未得者也。今幸门下先施德意。许以一廛。使之择处。盖门下丧剥之后。或不无寂寞之叹。而过听游谈之误。怜其有志而无成。欲引而置之范围之内。使得薰沐道谊以自警饬。是可见仁人成物之心也。醇甫于
有心斋集卷之一 第 408H 页
斯。尤有所感焉。醇甫之南来。初非取食也。先师尝悯其穷居寡陋。教以南徙取友。故往在庚申。始寓云湖。学未有就。人事桑碧。皋比已撤。又转连累州。孤负之罪。无以自赎。今承指导之眷。何其彷佛于先师当日之志。而先师有知。则亦岂不莞尔而喜耶。窃欲及时亟图。而屡徙耗财。虽于一息之地。有难拔力。况于数百里之远。似未易易。姑不敢轻以奉诺于长者。而中心经营。则岂敢小缓也。第既蒙不遐。引此而为异日承教之渐。实为万幸。朴生又谓门下有通书之教。而勿计先后云。此则尤不胜惶恐。顾此仰慕之诚。虽在前日。非无具书请教之愿。而性本懒拙。趑趄未敢。政晦翁所谓声迹本疏。不敢卒然奉咫尺书。以烦隶人者也。唯以不获命为恨。今既闻命。则先后二字。岂可拟议于如醇甫新学小生者哉。此莫非开导之至意。感戢不容言喻。
与渼湖金公(元行)书(庚辰)
一陪杖屦于苍屏云溪之间。获承警欬。自是造门请教之愿。搭在中心。而中间南寓北还。疾病丧威。与岁俱缠。未遂区区之诚。执事不屑之教。醇甫亦因人承闻。盖其遍交求道之志。非敢怠缓。顾此庸愚之质。杜
与渼湖金公(元行)书(庚辰)
一陪杖屦于苍屏云溪之间。获承警欬。自是造门请教之愿。搭在中心。而中间南寓北还。疾病丧威。与岁俱缠。未遂区区之诚。执事不屑之教。醇甫亦因人承闻。盖其遍交求道之志。非敢怠缓。顾此庸愚之质。杜
有心斋集卷之一 第 408L 页
门穷居。便成痼癖。因以自阻于君子道义之场。自知此个貌㨾。终不足以有为也。执事俯察。则亦必垂怜而肯教之也。日已履端。不审道体对时益茂。时从士友之过。伏闻盛德光辉。日益晬盎。真可见年弥高而德益卲也。不胜钦叹。醇甫山颓以后。四方之志已消。首丘之愿自切。年前撤归故山。志业渐荒。悔吝日积。而师友既远。无处警发。抚躬怛然。只切穷庐之叹而已。奈何。因伏念执事临贲时。教有分华之意。至占院。南一基曰。是可盘旋。醇甫恭听。而私谓此必朱夫子武夷九曲中缚得小屋三数间之计也。执事幸而遂此。则醇甫可以薰炙德义。庶几有成。蓄积颙俟。如饥求哺。而盛计差池。醇甫又南下。深叹好事之无分。及夫执事之自南而归也。窃谓分华之约。虽不敢望。而必以白云仙庄。为不谖之涧。醇甫亦有从此随归之愿。自不胜欣慰。续闻遂初之盛意。舍白云而止渼湖。白云是农,渊二先生徜徉讲道。乐而忘老之地也。其岳色川声。想像乎先生气像风韵。而旧堂颓废。风物无主。遂令从化之遗民。起慕而兴叹。又其氓俗尚质。君子可居。则执事何不直返于此。而栖遑于彼耶。惟彼渼湖。亦诸先生游赏之地。妥灵之所。则为执事依
有心斋集卷之一 第 409H 页
归之方者。非不美矣。而朱夫子所谓只有山林是安乐处者。政为今日无上之计。然则渼湖与白云。孰为安乐。顾今斯文衰落。举世讳学。而执事渊源家庭。德业广大。蔚然有山斗之望。则以平日景服之诚。其所以期仰者。岂不以无上之计耶。醇甫今既返故。执事若早以白云为归。则宿愿庶可复续。在醇甫。实为万万之幸。而犹属自己之私。岂敢以此仰勉也。为执事计。固莫如入山之益深。未敢知盛意不止于渼湖而终止于白云耶。唐突献此。极知僭妄。而慕爱实深。有怀必达。愚夫亦有一得。圣人必择刍荛。终何以见教耶。
答白水杨公(应秀)书(癸酉)
一自治任星散。凡于朋友间问闻。一无相及。念昔抚今。不觉怆涕。况执事年高德卲。素所景慕。而相距落落。有若燕越。讨论绪馀。固不敢望。而其间耆艾。亦无由闻知。此心憧憧。何敢少弛。或从慎可象丈。说到旧日立雪之乐。则未尝不及于执事而娓娓不能已。每拟一书替伸愚悃。而讨便无路。迄未遂诚。常切悚恨。即于不意。伏承下书。远投于寂寞之滨。苟非仁人君子不遗旧之盛意。则何以及此。感愧交集。无以为喻。
答白水杨公(应秀)书(癸酉)
一自治任星散。凡于朋友间问闻。一无相及。念昔抚今。不觉怆涕。况执事年高德卲。素所景慕。而相距落落。有若燕越。讨论绪馀。固不敢望。而其间耆艾。亦无由闻知。此心憧憧。何敢少弛。或从慎可象丈。说到旧日立雪之乐。则未尝不及于执事而娓娓不能已。每拟一书替伸愚悃。而讨便无路。迄未遂诚。常切悚恨。即于不意。伏承下书。远投于寂寞之滨。苟非仁人君子不遗旧之盛意。则何以及此。感愧交集。无以为喻。
有心斋集卷之一 第 409L 页
况伏审年来起居怡然。可见存养之有功。尤不胜攒贺。慨然之教。实同鄙怀。盖自非豪杰之士。必待命世之君子。得以兴起吾东文献之传。非不彬彬。其间有志之士。固亦多矣。而考其时。则静,退倡始于前。栗,尤继起于后。振励一世。而后为士者。知其趣向之有方。各尽界分。蔚然有可观。向无诸先生教率之功。则虽有忠信之质。而何能如来教所谓人多笃行者耶。惟我先师。继栗尤之统。任斯文之责。退居林泉数十年。培养人材。一依朱门法程。其课条之严。教导之勤。自有授教以来。未有若此之盛也。故当日之以士自居者。莫不靡然归之。而顾今函席已虚。鞭策无地。若而有意于向上之工者。类多淟汩。一负初心。其中才气之超锐者。又多夺志于科业。朱子曰。天下之士聪明博达足以有立者。往往流于记诵词章之习。少复留意于此。此真个今日之病也。如醇甫之倥倥者。虽不能自勉。而常多慨恨。今承教语。益切忧叹。接就之教。执事何为而发此言也。顾此蔑裂庸下之品。幸蒙大君子至诚教育之恩。不无些少好意思。而洎失依归。伥伥然如瞽者之摘埴。索道终日而莫知所适。将与一二同志。欲从事于斯。庶几铢积丝累。分寸跻攀。粗
有心斋集卷之一 第 410H 页
知义理之实。不为小人之归。而姿质鲁钝。疾病侵寻。为之不力。行之不笃。得于传说之过。而来者无以塞应。卒未免虚归。日夕愧赧。恐负师友期望之重。而执事乃不知此。反以讲道教人之事期之。此朱夫子之所不居于士龙之言者。则尤岂如醇甫者所敢当者哉。伏想执事以聪悟之姿。闻道有早。读得许多书。见得许多义。而自任不轻。老而益笃。一路湖南。将有以兴起。异日传扶师教之责。顾不在是耶。幸毋以非据之称。辄加于无实之人也。伏问近来用功。在于甚事。向有十友之自南而来者。谓执事徒主于静。其曰徒主则不可谓真知执事者。而此政敬服处也。李延平教人。令于静中体认大本未发时气像分明。即处事应物。自然中节。学者多般用功。皆由静字中出来。苟无涵养穷格之实。则到得应接。何得免其生疏乎。窃欲一操几杖。以资观感之益。而皋比已撤。合并无所。贫病缠绕。又难抽身。南望千里。只自于悒。
答醉村慎公(尔仪)书
下示辨疑。伏读再三。虽此愚鲁之见。足以知有功于斯文。实不胜敬叹。然自晦翁以后。至我栗尤诸先生。苦口力言。非不备矣。而犹且异议横流。如彼漫漫。则
答醉村慎公(尔仪)书
下示辨疑。伏读再三。虽此愚鲁之见。足以知有功于斯文。实不胜敬叹。然自晦翁以后。至我栗尤诸先生。苦口力言。非不备矣。而犹且异议横流。如彼漫漫。则
有心斋集卷之一 第 410L 页
执事虽如是明白说去。安知其能闲卫廓辟。如大阳中天。掩翳自消耶。且一二下语处。不无可疑者。谨当更究仰禀耳。教意不觉惊惧。盖性是夫子之所罕言。子贡之所不闻。则虽是吾人之本地。学者之所不可不知者。而岂如醇甫末学后生所敢容易窥测者。尤有大可戒者存焉。学者用功。必自洒扫应对。至于穷理尽性。而窃看近日为学者。却于自家身心上。都不着力。务为高远之见。长简大牍。徒为耸动瞻聆之资。而甚者或不知理气之为何等物。见人开口。便曰未发是如何。已发是如何。而或有不如是者。则群聚而笑之。以为斯人也倥倥然无知。不足与议于道。诚如是言。则设有服尧之服。言尧之言。行尧之行者。而不为理气之说。则不可与入尧舜之道耶。讹谬传习。真赝相眩。将至于一世靡然。初学小子。才知挟册。则已说心性而丧其本心。末乃以知见之不同。视若仇敌。圣人教人。宁欲如是哉。朱子谓极低平处。有至高妙底道理。不待指东画西。说南道北。然后为得不传之妙。此诚后学所当真实服膺者也。故先师于理一分殊。未尝不辨释精微。而若其湖论之日滋月长。虽有不得已一再晓告。而亦不为张皇呶呶。如醇甫者。只
有心斋集卷之一 第 411H 页
当尊闻行知。益读未读底书。益穷未穷底理。以待见识之稍长。益自笃信而已。何必强其不知之见。作为文章。徒添纷纭之端耶。向因哓哓朋友间。亦有以此勉之者。而只以逊辞谢之。今于执事之教。亦不敢承当。执事则知之已明。故忧患后世。不得不辨之如是。而在醇甫。是亦自知之明。盖不可以偏废者也。伏愿恕其不足。勿以为罪焉。
答谦斋朴公(圣源)书(壬午)
因念醇甫尝从执事于寒泉之上。而听受于皋比之下者。岂非典教中十分道理耶。典教之中。君臣之义居二。而出身者。尤不可以不谨于进礼退义之际。以求尽乎君臣之义也。不当趋走承顺逡巡畏缩。以为全身保家之计耳。昔在寒泉之时。韩承旨亿增。以新进请益。先生曰。出身事主者。当不爱官爵。醇甫侍傍参听。窃意莫非可教之语。而特以此者。盖扶植世道之志。而事主者爱官爵。则易失于不可则止之义耳。执事出入门下。许多年纪。则亦必承闻此教矣。今虽逍遥歌罢。九原难追。而金声玉色。无异参倚。先生既肥遁。而每以处己者望人。顾今如使忧时伤俗者听之。则岂不以此教为垂死之病。对症之神剂乎。醇甫
答谦斋朴公(圣源)书(壬午)
因念醇甫尝从执事于寒泉之上。而听受于皋比之下者。岂非典教中十分道理耶。典教之中。君臣之义居二。而出身者。尤不可以不谨于进礼退义之际。以求尽乎君臣之义也。不当趋走承顺逡巡畏缩。以为全身保家之计耳。昔在寒泉之时。韩承旨亿增。以新进请益。先生曰。出身事主者。当不爱官爵。醇甫侍傍参听。窃意莫非可教之语。而特以此者。盖扶植世道之志。而事主者爱官爵。则易失于不可则止之义耳。执事出入门下。许多年纪。则亦必承闻此教矣。今虽逍遥歌罢。九原难追。而金声玉色。无异参倚。先生既肥遁。而每以处己者望人。顾今如使忧时伤俗者听之。则岂不以此教为垂死之病。对症之神剂乎。醇甫
有心斋集卷之一 第 411L 页
杜门深峡。息交绝游。而时犹转听于道路。有出身仕进。而务为宛转沉默者。与夫清官美职。外为辞逊而不退者。则辄思先生之语。益觉奔波砥柱之志矣。年前令胤相逢于院斋。有所问答。其时则其言似矣。而年来仄闻。执事久居厥职。近移喉舌之任。递拜之际。必有从容退归之举。而未闻有浩然之逝。则不幸而与沉默辞逊而不退者。别无雌黄。而先生之语。归于笆篱矣。虽以二程之大贤。条例之职。西监之受。不免有后人之疑。而然朱子曰。士大夫之辞受出处。非独其身之事而已。乃关风俗之盛衰。故尤不可以不审也。忆尝先生之期待执事。殆同晦翁之勉斋。而同门之所以属望者。亦犹是矣。则执事之所以仰副俯应者。当如何耶。食君之禄。而自念力量时势。不能致君于十分道理。则当致为臣而去也。有云执事居谕善而久不受禄。此等些子为异众之事。不过归于铁中铮铮之科矣。平日颙俟于执事者。岂但止于此而已。孟子之仕而不受禄。急于去齐。不欲变故不受。而卒以去之。非若执事之因循悠悠也。日前自洛来者。传以执事新除骊兴。已赴任。此虽合于居外之义。而牧伯之任。其位尊也。其禄厚矣。已违居卑之义。而且非
有心斋集卷之一 第 412H 页
为贫之仕也。原来吏事。不但埋没于簿书期会之间。况今岁恶民饥。朱子所谓黄童白叟。无不愁叹。则以执事仁民之心。必不忍于填壑。而图其救活之际。不免有左掣右肘。上拘下牵。卒无以成吾汲汲于救民之素志。而恐或袖手而归。则其颠倒狼狈。又如何哉。此圣人所以虽未尝一日忘天下。而终不得行其道。则易之取义于括囊者。良以此也。又常疑执事自渼湖搬移之时。何不还于维杨旧居。而入于洛中耶。或以横渠,康节,涑水之居关,洛为證。而且曰。味众人之所不咮。则何害于义乎。此非十分之论。朱子曰。古之君子。量而后入。不入而后量。今身在山林。尚恐不能自主。况市朝胶扰之域。当世之大人君子。至是而失其本心者。踵相寻也。若熹者。又安保其不失耶。朱子之大贤。犹恐失其本心。况后学于酬应视听。无非利禄之地。安能保其不失。味众人之所不味。而张,邵,司马之所处。何敢拟议也。又有大可忧叹者。先生易箦几二十年。而状德之文未出。今虽岁月不久。一言一动。昭诸耳目。凡有血气者。莫不尊亲。而后此百世之下。何所凭而谁能记诵。使先生之道不晦耶。尤庵先生之门。有遂庵之贤。而状德未及编成。幸而先生之
有心斋集卷之一 第 412L 页
孙校理公。与士友编出家状。以为日后状德之阶梯。而东土千里。赖而详尤庵之所以为尤庵矣。先师家状。毅令在时。或已编成。而为日后状德之阶梯耶。醇甫岁行拜墓。虽到寒泉。而不遇仲实兄弟。故未闻其成与否矣。且易名之典。尚未请施。此在下者。难于禀请。则有位之所当任责。而环顾一世。谁欲任其责耶。执事都俞之际。何不仰达耶。曾会安砥平丈于东门外。说到文集事。而谓删定未了。而且无人可净书。今则安丈弃世。未知落在谁手。而既了删定之役。而印行或有其路耶。其馀尊攘,三官便览,宙衡诸书。曾见其间有未及成书者。而又四书讲说。所记非一人。当日看阅之际。或见有非先生本意者。先生所以承继坠绪。阐明蕴奥。多在于此等册子。而晦翁之门。在己早夭。则裒集卒业之役。勉斋安得辞其责。而孤负吾道之托耶。窃想执事之苍颜白发。已迫迟暮。而荏苒之际。人事易变。不可委之自然而置之也。目今居内而无以慰其舆望。居外而无以济活饥民。不若舍绂归山。克卒右数件事。而又引进来学。讲明道义。以承先生之坠绪。则可谓进虽不得行其道。而退能以传其道矣。如此则真是不远复者。而上不负先生期待
有心斋集卷之一 第 413H 页
之意。下不孤同门属望之志。世道之扶植自在。而斯文之幸。孰大于此。执事归山之日。即斯文兴起之渐也。言不知财。罪犯僭越。而亦不忍为回互含糊。以求全交矣。圣人必择刍荛。君子含容。若不以人废言。则虽此病伏于蓬户圭窬之中者。亦将敛衽而起曰。勉斋出而斯文复兴。若以为不识时宜。阔于世情。而徒为大言。则醇甫复何容喙哉。只当友麋鹿而歌考盘。伴白鸥而咏衡门。终吾身而不谖。更何暇于哓哓。
答谦斋朴公书(癸未)
四月。俞说书士京来传下书。忙手擎读。长笺诲谕。皆出赤心。庄玩至今。不觉纸毛而墨渝也。至日闭关。阳德已昭。政好有为者。验不食之时矣。不审伊时动止神佑耶。醇甫蛰在深峡。忧病日甚。四方之志都灰。而惟是挂在心胸。食息不已者。顾今越视泉门。皋比已撤。历思同门。衣书无传。日望执事之舍京归山。故前书不避僭越。妄有缕渎。伏蒙长者不以为罪。而反赐优容。谦巽自牧。至有鄙劣不敢当之语。可见执事位高而心愈下。德盛而礼弥恭。易所谓卑而不可踰。书所谓受益之道。古人所以来天下之善者。必不得专美于前矣。然历观教语。谓有所受于夫子者。而以为
答谦斋朴公书(癸未)
四月。俞说书士京来传下书。忙手擎读。长笺诲谕。皆出赤心。庄玩至今。不觉纸毛而墨渝也。至日闭关。阳德已昭。政好有为者。验不食之时矣。不审伊时动止神佑耶。醇甫蛰在深峡。忧病日甚。四方之志都灰。而惟是挂在心胸。食息不已者。顾今越视泉门。皋比已撤。历思同门。衣书无传。日望执事之舍京归山。故前书不避僭越。妄有缕渎。伏蒙长者不以为罪。而反赐优容。谦巽自牧。至有鄙劣不敢当之语。可见执事位高而心愈下。德盛而礼弥恭。易所谓卑而不可踰。书所谓受益之道。古人所以来天下之善者。必不得专美于前矣。然历观教语。谓有所受于夫子者。而以为
有心斋集卷之一 第 413L 页
出处之一大关键。君子出处。关系时运盛衰。而顾今时势渐下。月异而岁不同矣。以先师在世之时。准今之日。则不啻倍筛。若先师在今。则安知不以万叠深山。为指南之一涂耶。年谱承已草成深幸。而第朱子编成伊川年谱。而自谓不能保无谬误。以朱子而犹如此。则足以见编辑之难矣。且朱子于年谱之将终。曰先生既没。昔之门人高弟。已多先亡。无有能形容其德美者。今我先师之年谱。执事亲炙。距易箦不远。何患乎不能形容。家状亦承搆出。必欲就玩。而迹阻京邑。末由遂意。又若单件。则似不欲借送于远僻。只深茹恨。遗集事。坐在深峡。罕闻世事。因仲厚而略闻。及士友喧播然后。知其委折。执事有深忧远虑而止之者。固是为师门至诚。而为至当之论也。且引古而考之。则伊川之门。杨谢尹张之贤存焉。而先生之年谱。至于朱子而始成。沙溪之门。尤庵,同春之贤存焉。而先生之遗集。迨近六十年之久。而至于 肃庙宣索。然后尤翁始修整一本。以备 乙览。而别集一卷。则尚未刊布。尤翁之门。遂庵,芝村之贤存焉。而闵尚书欲筵白印出。则遂庵作书止之。至有别集,续集之论。此皆忧虑而然也。今我先师之门。亦当以杨,谢,尹,
有心斋集卷之一 第 414H 页
张,尤,春,遂,芝诸先生之处。于其师集者为法。而徐待可出之日。则戒慎之道尽矣。而遗集之刊未晚也。某人虽欲自主。而执事何不以此义为主。据理而力挽之耶。诚以先辈之所处者。烂熳开导。则彼亦自服之不暇矣。且念当日及门之士何限。而目今馀存者无几矣。片片分裂。至有同室之斗。而反为傍伺者之指笑。谁将为御侮之策。而同归于一辙耶。又以一说奉呈。锓梓之役。如不得已。则遗文中拈出某某文字。为续别之类。犹或为小可耶。所居深僻。无由面承盛诲。虽云书直千金。安得悉此襞积耶。
答知庵李大心(维)书(壬子)
出城时。行期甚忙。不得面告。只以数字留付宋友而归。获拜教幅。感慰无量。况伏审师门已还故里。政晦翁所谓爰得我所者也。吾党之幸。孰大于是。醇甫归侍粗安。时复略略检摄。山光水色。果无一点尘埃。而所谓观玩。愧不如山水光色。今承教语。益觉腼然。盛诲敢不佩服。然醇甫之所愿学者。亦圣人中正之道也。幼而学之。乃所以壮而行之也。士生斯世。可以志伊尹。不可以志颜子。则愚亦知鸟兽不可与同群。而顾今世界。君子道消。虽使古之大人当之。实无可为。
答知庵李大心(维)书(壬子)
出城时。行期甚忙。不得面告。只以数字留付宋友而归。获拜教幅。感慰无量。况伏审师门已还故里。政晦翁所谓爰得我所者也。吾党之幸。孰大于是。醇甫归侍粗安。时复略略检摄。山光水色。果无一点尘埃。而所谓观玩。愧不如山水光色。今承教语。益觉腼然。盛诲敢不佩服。然醇甫之所愿学者。亦圣人中正之道也。幼而学之。乃所以壮而行之也。士生斯世。可以志伊尹。不可以志颜子。则愚亦知鸟兽不可与同群。而顾今世界。君子道消。虽使古之大人当之。实无可为。
有心斋集卷之一 第 414L 页
此师门所以早决于吾夫子止止之义者也。迷滞之见。窃以为与其无所知识而妄有意于世也。宁不若早守林泉以自洁己之为愈也。岂以果忘为可慕而为者哉。前日仰禀于丈席者。亦如是耳。冠不正之教。仁者善恕。何乃如是。其时贳马急促。必欲一日抵家。故未得进别。视市圜或如涂炭。而岂敢于执事。有望望底意而然也。窃恐执事亦失于嘲戏之过也。讲讨之期。伫待已久。幸蒙委教。谨以晦间趍进。都在非久面陈。惟祝道履益卫。
答知庵李大心书(甲寅)
离索之久。莫此时若。瞻仰憧憧。不能自已。伏承远问。恭审丈席万安。道履增重。不任攒贺。醇甫近读中庸。而穷居独学。不惟不进。并与旧闻而渐荒。悯惧何喻。忧叹之教。以执事之实学。宁有是哉。然学者许多用工。只欲物来顺应。而其所以顺应者。都在静时工夫。若于静时涵养之工少疏。则见理不明。大本不立。到得应接。难免生疏苟且之患。故从古论学。莫贵于涵养。而涵养之要。则又在于敬。此所以居敬。为成始成终之工。而学者最初第一着力处也。常自检省。则不能真实用力。应接之际。每多颠错之叹。来教如此。以
答知庵李大心书(甲寅)
离索之久。莫此时若。瞻仰憧憧。不能自已。伏承远问。恭审丈席万安。道履增重。不任攒贺。醇甫近读中庸。而穷居独学。不惟不进。并与旧闻而渐荒。悯惧何喻。忧叹之教。以执事之实学。宁有是哉。然学者许多用工。只欲物来顺应。而其所以顺应者。都在静时工夫。若于静时涵养之工少疏。则见理不明。大本不立。到得应接。难免生疏苟且之患。故从古论学。莫贵于涵养。而涵养之要。则又在于敬。此所以居敬。为成始成终之工。而学者最初第一着力处也。常自检省。则不能真实用力。应接之际。每多颠错之叹。来教如此。以
有心斋集卷之一 第 415H 页
执事而尚然。况如醇甫者乎。不胜代怖。罔知所喻。书末勤戒拜悉。而家本在乡。又不赴举。故无可入城之事。岂嫌于市井讥嘲而然哉。伯刚所谓欲以微事而不入者。料得大过之言。非庸愚所敢当。而区区之守。不欲无事。而寻常出入于声利场中。且为其便捷。取路城外。所教至切。自知昏滞之甚。若蒙炉锤之力。而丕变气质。则前头亦岂无可入之日耶。伏乞特赐警诲。无至大过焉。
答陶湖李公(宜哲)书(丙申)
先师易箦。今已三十载矣。尚阙易名。大是斯文欠典。而 圣上继照之初。首发于 睿旨。且伏闻 前席褒美之际。乃以先正陶庵称之云云。尊德慕道之盛。至于如此。吾党莫不同庆。而一域伫望咸熙。真所谓圣人作而万物睹也。先师之道。虽屈于当日。而此为之兆而将伸于方来耶。初间传闻。喜而不寐。默念同门凋落殆尽。诚如来教。而尚有慭遗。位望俱尊。可以开导 圣上大有为之志者。惟执事在耳。方闻职居师儒。政是天借其便。果尔硬着脊梁。能于明伦堂上。导率多士。讲明人纪。使 王国多士。无非为国之桢。而助 圣君棫朴之化。则先生在天之灵。岂不莞尔
答陶湖李公(宜哲)书(丙申)
先师易箦。今已三十载矣。尚阙易名。大是斯文欠典。而 圣上继照之初。首发于 睿旨。且伏闻 前席褒美之际。乃以先正陶庵称之云云。尊德慕道之盛。至于如此。吾党莫不同庆。而一域伫望咸熙。真所谓圣人作而万物睹也。先师之道。虽屈于当日。而此为之兆而将伸于方来耶。初间传闻。喜而不寐。默念同门凋落殆尽。诚如来教。而尚有慭遗。位望俱尊。可以开导 圣上大有为之志者。惟执事在耳。方闻职居师儒。政是天借其便。果尔硬着脊梁。能于明伦堂上。导率多士。讲明人纪。使 王国多士。无非为国之桢。而助 圣君棫朴之化。则先生在天之灵。岂不莞尔
有心斋集卷之一 第 415L 页
于冥冥之中。似此老而不死者。亦蒙陶铸而与有荣矣。若失盐梅交修之义。而终使我 圣主有为之志。壅阏不张。斯民不得蒙至治而止。则百世之下。有君无臣之叹。必发于志士之口。而执事以先师之高弟。安得辞其口耶。抑尝栗谷先生对扬 列圣。而至 世宗,成宗两朝。每发有君无臣之叹。和甫今日之言。敢以窃附于栗翁之意耳。毕境至于无如之何。而开口无处。措身无地。不得展布所学。而将未免于颠隮。则遥想执事春秋。告老已晚。岂无明农之地耶。窃念献此不问之说。知取躁妄之讥。而第爱君忧国之心。同得秉彝。不以卑贱而有异。故鲁国有忧。婺(一作嫠)妇亦忧。不以草野而有间。故朱子丧中有书南轩。况和甫忝在同门。当执事千一际会之时。岂容缄默。玆以因蒙惠书。忘其僭率。敢此尘渎。如不以踰分为罪。则其幸可喻。
答沧洲申公(大来)书(戊辰)
出山时下帖。奉玩至今。而便使仍绝。尚稽拜谢。悚恨何喻。然执事所欲闻者出处。而时已后矣。况家贫亲老。不为禄仕。既有圣人之明戒。固知执事之计。亦出于为亲屈之义。则孰敢曰不可。第区区愿忠之诚。窃
答沧洲申公(大来)书(戊辰)
出山时下帖。奉玩至今。而便使仍绝。尚稽拜谢。悚恨何喻。然执事所欲闻者出处。而时已后矣。况家贫亲老。不为禄仕。既有圣人之明戒。固知执事之计。亦出于为亲屈之义。则孰敢曰不可。第区区愿忠之诚。窃
有心斋集卷之一 第 416H 页
有欲仰禀者。而若以后时。终不一陈于座下。则非执事所以垂问之意也。亦非醇甫所以平日爱慕之道也。玆敢罄竭所存。伏乞察览而回教焉。记昔醇甫猥登甥馆之日。执事喟然而教曰。吾家本丙丁遗民。舟祖以天挺之豪。痛大义之未伸。湮没于草野。先君子私淑华阳。实大声宏。而寤言 皇明。遁世无悯。不死馀生。唯当遵先人之遗业。适幸闻子名于泉门。知有归隐之志。以兄子而妻之。子可以与我偕隐乎。醇甫感激而诺曰。不鄙庸愚。许以声气。固虽不敏。敢不承命。自是之后。诚心敬服。其臭味之猥符。有若宫商之相宣。而执事春秋老大。德业益茂。一路湖西。靡然争慕。当此之时。醇甫所以欣慰于心者。果当何如耶。窃谓此丈以如彼之邃学。负如彼之盛望。设有九皋之闻天。介石之贞。终必不渝。出山之书。遽承于卒地。实不胜愕然。况来教中隐痛二字。尤为至当。顾今宇内腥尘。一部春秋。无地展读。而独幸 崇祯不亡之日月。犹在于丙丁遗民空纸上纪年间耳。执事家内大小文字。皆书 崇祯旧纪。平生眼目。曾不见丑虏年号。而出处是士君子何等大义理。乃反独于此受 圣朝忍痛含冤迫不得已之纪号。隐痛之教。固宜执
有心斋集卷之一 第 416L 页
事之实情。敢问既有隐痛。则何其强而受之耶。春秋之义。尤翁实为宗主。而际 孝庙千一之期。遭遇非常。前后官帖。悉用 皇朝旧号。此实利见大人之契。志士之所以至今呜咽感泣者也。如此不世之殊遇。初非人人所敢妄议。如执事者。官帖则虽无可辞之路。而惟固守丘园而已。此个道理。人或谓偏枯。而在他人则偏枯。在执事则不然。又或谓枉尺直寻。而枉尺者。未有能直寻者也。大体然也。虽以势而言之。直寻岂其有时乎。又况执事之所自处。则虽以抱关击拆之义。而窃伏闻周爰之诹。既举以经术之才。则顾此世界。经术有何可施处耶。朱子谓量而后入。不入而后量。量之一字。实为儒者出处之大法门。执事请试量之。量己而能致君泽民乎。量时而能挽回世道乎。此区区所以不能无惑于长者之为也。为今之计。只当存得此心。随分就列。幸无大段难言之境。而或得斗邑。一遂专城之愿。小施抱负。而角巾归乡。收拾残书。乐而忘老矣。如是则前日之教。终不归诬我。而虽执鞭之役。醇甫不敢辞焉。未知执事何以为教耶。
答沧洲申公书(戊辰)
向者窃有区区之怀。而不敢自隐于垂问之下。猥卒
答沧洲申公书(戊辰)
向者窃有区区之怀。而不敢自隐于垂问之下。猥卒
有心斋集卷之一 第 417H 页
狂愚之性。获承覆教。不惟不罪。受以为过。满幅缕缕。呜咽恻怛。终教以异日遂初之诺。士君子立心之正大。固当如是。以此益知前日一着。实出于万不得已之计。八耋高堂。菽水无路。则政晦翁所谓人子之心。不能无慨然者。而幸得斗禄。亲意至切。以仁人孝子之心。岂忍自洁而不为之养乎。惟是保晚之志。果如盛教。所谓只诵永矢不谖四字而已。则醇甫所以期望于执事者。终不归落莫。谨闻命矣。感幸何喻。醇甫日月流迈。义麻已除。而反筑无计。治任而归。金声玉色。已矣千古。江汉秋阳。邈然徒慕。左海一域。从此贸贸。凡有血气者。孰不痛衋。况醇甫之私情。则尤异于人。年自十四。首登门屏。今至四十。至诚教育。实以子视。虽此至愚之性。亦能仰之如父母。信之如神明。粗知向方。得免禽兽。受恩罔极。谓莫如我。而今焉到此。三十年父事之恩。自此诀矣。踽踽人世。何处卒业。或能不懈。今日之志。随分尽力。毙而后已。则当日期望之重。庶免辜负。而受质最下。鞭策无地。此将奈何。玆有经营者。敢以仰禀。伏乞教许焉。醇甫自寓此土。离索之叹转甚。而天温之间。幸有若而同志。一依在云山时事。相会讲磨。而近来或不无有志之响应者。此
有心斋集卷之一 第 417L 页
诚衰世之至乐。方欲与约中诸友。举行饮仪。以益观感。因其会而别为约束。以为振作之地。然宾席非人人所可当。德音孔昭。必有周行之可示而后。人有所矜式。顾今世界。非执事而谁。不独醇甫以为然。此中士友。莫不曰惟执事而已。是可见平日入人之有深。执事虽欲辞之。其可得也。当此礼法废坏之时。得陪杖屦。准行古仪。而使一路多士。有所兴起。则不但慰此荒寒寂寞之状。大岂非吾道之幸耶。选吉则一遵周礼。定朔拟以来元月。切乞特赐丕许。无孤多士之望。如何如何。果蒙盛诺。则前书迹异心同之教。终亦不虚。伏想执事亦必乐闻之矣。礼当就谋而日寒路阻。敢以书禀。
答韦庵李仁夫(最中)书
昨岁牙纛临贲。俯示肝膈。谦光蔼然。圭荜荣耀。固不敢言。而仰惟古圣执贽还贽之心。果如是耶。讲服盛名。已非一日。而猥蒙降屈。随即拟奉一书。以谢盛意。而千里塞徼。寸纸莫凭。引领北望。徒切翘企。归辖近临。声光密迩。而癃疾益痼。竟违趍造。只恨云泥。从此永绝。俯垂包荒。辱赐手书。气度之循序万安。不暇奉贺。而惟 圣世閒民此四字。诚不胜心悦而敬服也。
答韦庵李仁夫(最中)书
昨岁牙纛临贲。俯示肝膈。谦光蔼然。圭荜荣耀。固不敢言。而仰惟古圣执贽还贽之心。果如是耶。讲服盛名。已非一日。而猥蒙降屈。随即拟奉一书。以谢盛意。而千里塞徼。寸纸莫凭。引领北望。徒切翘企。归辖近临。声光密迩。而癃疾益痼。竟违趍造。只恨云泥。从此永绝。俯垂包荒。辱赐手书。气度之循序万安。不暇奉贺。而惟 圣世閒民此四字。诚不胜心悦而敬服也。
有心斋集卷之一 第 418H 页
昨岁忧叹之教。发于悔艾。退让之志。出于谦冲。第念爵禄可辞。人人所难。而顾我素位。不外耕山钓水。言及时事。恐犯出位。故只有听受而不敢一言仰对者。正以此耳。今承果决。尽乎名下无虚士。其与舍灵龟而观朵颐者。何等洒然耶。登 筵奏语。明白剀切。而 天颜温粹。酬酢如响。唐虞都俞。于吾亲见。攒颂攒颂。既感存抚。追忆先恩。报效之愿实深。而适此机会。一向缄默。终无效愚。则岂执事所以谦下于白屋之意耶。玆忘僭率。敢效一得。切乞垂察焉。在昔陶弘景。以奉朝请。解衣挂门。隐居茅山。世称以山中宰相。此高则高矣。而更不能向上一层。做得第一工夫。其所就止于斯而已。大抵历数千载。脱屣轩冕。不过疏,钱,梅,陶五六人。此等犹能办此。而不知何故。只做得自家境界而止。深可叹惜。今执事之超然勇退。高则高矣。而以此一节。便谓吾事已足。则实非区区之冀祝于执事者也。顾今世界。曾以恩结父子。义重师生。而例皆改头换面。讳称泉门者。滔滔皆是。而执事犹能不坠读书之训。有此携归故山之教。岂非刘屏山,胡籍溪习归伊洛诸书之意耶。若果如此。则执事成就。大卜于异日。而山中宰相之号。未足可称。而崆峒之
有心斋集卷之一 第 418L 页
山。不啻百胜于茅山矣。抑有浅虑。执事犹以衰迈为忧。此则不然。朱子曰。八九十岁觉悟。便从立定脚跟做去。卫武公九十五岁。犹作抑诗自警。今执事之春秋。视武公三分未及其二。岂为此过计之忧。而止其有为之志耶。犬马之齿病俱深。目昏神眩。无气振厉。无力看读。而犹有朝闻夕死之愿。一息尚存。此志不欲小懈。期从执事于鹭洲,玉屏之间。而共勉先师读书之训。未知如何。志切献言。语涉僭妄。若赦其踰分。而必择刍荛。则岂不为斯文之幸。深衣布俯悯贫老。教具时制。深感至意。无以仰谢。
与韦庵李仁夫书(己亥)
秋深露重。不审台候对时珍卫。有时向风。不任驰仰。和甫当秋百感弸中。而岁饥如此。山耕水钓。无力自赖。沟壑是虑。唯幸贱疾近歇。气血稍苏。收拾旧业。而疑晦日蓄。师友既远。无处讲解。晨夜绕壁。纡郁可喻。溪山风物。日向佳好。云烟开敛。朝暮万状。岳色川声。襟怀自爽。恨未由驰告于座下。得奉杖屦于鹤台云床之间。评骘曰云金玉之胜。而共此山水之乐也。因念前日归山之志。读书之计。尚今不磨于纷华声利之场耶。顾今贪饕契活。尸禄家计。举莫不坠坑落堑。
与韦庵李仁夫书(己亥)
秋深露重。不审台候对时珍卫。有时向风。不任驰仰。和甫当秋百感弸中。而岁饥如此。山耕水钓。无力自赖。沟壑是虑。唯幸贱疾近歇。气血稍苏。收拾旧业。而疑晦日蓄。师友既远。无处讲解。晨夜绕壁。纡郁可喻。溪山风物。日向佳好。云烟开敛。朝暮万状。岳色川声。襟怀自爽。恨未由驰告于座下。得奉杖屦于鹤台云床之间。评骘曰云金玉之胜。而共此山水之乐也。因念前日归山之志。读书之计。尚今不磨于纷华声利之场耶。顾今贪饕契活。尸禄家计。举莫不坠坑落堑。
有心斋集卷之一 第 419H 页
都不觉卒负大何。而独有执事志念超卓。慨然于东隅之失。而视弃卿相如脱弊屣。此已高人千百。而人有过失。则个个遂非文过。必欲置身于无过之地。而执事一足才蹉。而便能觉悟。不止觉悟。又无一毫掩护闭藏之意。奋欲立脚。拟收桑榆。其处心之正大。识虑之深远。环顾一世。又有几个人耶。不但人皆仰之。和甫所以仆仆于下风。必欲亲附者。正在此一着而已。从上圣贤不贵于先瘳后病。而必许于先病后瘳者。以其既速迁改。则不但止于自家一身。便同于初无过矣。将使后人之藏匿罪过。甘归小人之科者。标准而效法之也。执事既立大体。可谓卓乎万夫。而但念密切之地。用力恐或小疏。将归名浮于实。则譬犹作厦屋者。徒极外面规模之大。而内无房序间架之可以撑柱而致久者。岂非可却顾处耶。执事既有归山之志。又有晚暮之叹。区区每对人语及。既喜其归山之志。又慨晚暮同病之甚。然而朱子论周丞相曰。不恨其不能去。恨其不勇为耳。今执事之弃卿相拟归山。即朱子所以始不恨于周丞相。而亦和甫所以仆仆于座下。而愿附不厌者也。久抱不决之志。而筇音尚寂于崆峒者。即朱子所以终有恨于周丞相。而
有心斋集卷之一 第 419L 页
亦和甫所以欲执事之勇归而循名责实也。又曰。身在都城。声利场中。味众人之所不味。是亦一道。而第身处声利。百般外诱。迭相侵攻。一心之微。岂能抵当得。故朱子又戒以当世之大人君子。至是而失其本心者。踵相寻也。未知执事未归之间。果读几卷书。而味得几个义理耶。前辈所以必欲寻林求壑而居閒处幽者。以其用工专而得力深也。不审执事将何以处之耶。深感眷遇。一心向仰。而无由表见。既有鄙衷。不敢嗫嚅。不避触冒。倾倒心腹。自知僭猥无所逃罪。
与乐窝安如松(宗茂)书(乙亥)
日已南至。阳德方昭。伏惟动止神佑。进修不辍之功。与日俱长。醇甫山颓以来。杜门息交。抱得残编。拟将尊闻行知。不负先师平日期责。而气质庸懒。鞭策之志。日负于初心。观善之益。已绝于朋友。内多愧惧。外切忧叹。每欲抽身从游于贤士友。以小收桑榆。而窃计坐在声利。味众人之所不味者。惟执事一人而已。顾此微悃。未尝不驰神于座下。而因人得闻下风。有可敬服者。先师道德。左海千里。莫不尊亲。而不得措诸一时。只具于纸上语矣。执事不厌其难。裒聚成编。闻已就绪。未知为几卷。而锓梓之路。或有可属处耶。
与乐窝安如松(宗茂)书(乙亥)
日已南至。阳德方昭。伏惟动止神佑。进修不辍之功。与日俱长。醇甫山颓以来。杜门息交。抱得残编。拟将尊闻行知。不负先师平日期责。而气质庸懒。鞭策之志。日负于初心。观善之益。已绝于朋友。内多愧惧。外切忧叹。每欲抽身从游于贤士友。以小收桑榆。而窃计坐在声利。味众人之所不味者。惟执事一人而已。顾此微悃。未尝不驰神于座下。而因人得闻下风。有可敬服者。先师道德。左海千里。莫不尊亲。而不得措诸一时。只具于纸上语矣。执事不厌其难。裒聚成编。闻已就绪。未知为几卷。而锓梓之路。或有可属处耶。
有心斋集卷之一 第 420H 页
年前吴友溥源。归自执事。传以记送语录之教。而念昔程门杨,谢,尹,张之贤。记其师说。而犹不免爽实。每有朱子之议。而可观者惟李端伯一人所记而已。且语类五十篇中。多有没分晓处。此皆记者之误。而后世之论。敢到于晦翁。如醇甫者。精神昏愦。笔力短涩。虽于片言半辞。难保其无差失。况数十年所闻之言。不啻为累卷矣。若多差爽。而皆以谓先师之言如此云云。则先师所谓自误还小事。贻累岂不大之句。岂不为殷鉴乎。鄙意如此。故未能奉承于其时。而京乡间阔无便。仰报延拖及今矣。今计易箦。未及十年。而微言大义。郁而不彰。皆吾辈之责。而执事则编集之役。有功于师门。醇甫则不能记一言于半生所闻之馀。中夜思之。不觉愧汗沾身而已。朴士洙,李原明诸丈。尚能一遵泉上旧规。不废谈讨之乐。而同门之馀存于都下者。今有几人哉。远在僻隅。无由闻知。徒切怅怅。向为省楸入峡。今方复路。昨到东门外。室迩人遐。只以一书替伸。不胜悒悒。
答乐窝安如松书(己卯)
向于独卧吟病之中。儿归而报执事作宰。闻而喜深。不觉沉痾之若瘳。通宵不寐。非为执事吃着也。为执
答乐窝安如松书(己卯)
向于独卧吟病之中。儿归而报执事作宰。闻而喜深。不觉沉痾之若瘳。通宵不寐。非为执事吃着也。为执
有心斋集卷之一 第 420L 页
事得施其抱负也。然而朱子曰。一番前辈。少日多有时望。晚后出来。往往不满人意。此政却顾惕念者也。故不但为执事喜之也。一为执事忧之也。居内官微之时。别无责望。今始出外。栖遑于下邑。邑虽小而经纶之道。则与一国天下。虽有大小之别。其爱民若保赤子之意。则初无异矣。况执事处地。与他人自别。上承贤师之指教。下有朋友之讲明。作宰之报一出。而远近拭目。砥民已加额矣。一善政之出而必贻令名于师友。一蹉足之失而易致齽齘者索瘢。可不慎哉。执事天资淳笃。其于爱民如子则有馀。而精神不足若汩没簿书之烦。则却于别处。易致阙齾。大抵为政。虽以爱民为主。而尊贤得人居先。此载论语中庸。而执事之所常朝读暮诵者也。境内如有先贤俎豆之所。必极其尊敬瞻慕。藏修其邑子。而教诱之方。则亦依程子作泽州晋城令时事。则邑子必感发兴起。弦歌岂不洋洋。而其中如有澹台之贤。亦尽其礼遇。毋难于屈己。而不怠咨询。则己虽不知。而人必乐告。众善毕集。则如斗小邑。何难之有。舜之所以为大智。以其不自用而取诸人。为学为政。本非二歧。而百般病痛。都出于自用其智。可不念哉。逐日政罢之暇。不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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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书。必激仰于古人。耻同于下流。则仕学相资。孔门学而优则仕。仕而优则学之意也。病将垂死。百念都灰。而执事情同兄弟。闻有毁则不乐于心。闻有誉则喜发于言。此人情之不容自已者也。玆不避固陋之嫌。敢效愚衷。未知或作一得之虑耶。执事今既远出。书册想不尽随。或有二程全书及经传通解等书否。衰世迫隘。不肯借人典籍。坐在穷峡。无他借看。故并以书闻。若蒙许借。则不但使固陋之人。开其茅塞之见。亦将免于束之高阁。徒为虫鼠之所毁伤。未知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