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农叟先生文集下
农叟先生文集下 第 x 页
农叟先生文集下
 序
  
农叟先生文集下 第 299H 页
三家狐白序
青泉尝手钞三家。添附题评。盖其所取者。多在于简洁遒爽。泛看而骤读之。殊不类三家本色。世之谈文章者。执以为宋不及唐。唐不及汉。岂知夫求汉于宋。宋亦汉也。余于戊辰冬。与此翁评及古今作者。翁自箧中发此而示之曰。吾尝折肱于西汉而补髓于三家。欲以是为肘后秘方。今遇子而发之。子其知吾意也否。余拜而受。归而誊诸别本。于翁之所自评者。辄标以其号。役讫。示诸翁。仍与涉论多少。题面即翁之笔也。时翁为延旸尉云。
阙里图序
凡慕古而嘐嘐然者。求所以寓目而兴思焉。则像亦不为无助矣。我东之以海外邹鲁得称者。盖以其制度文章之一仿乎邹鲁。则宜其家图户绘。习邹鲁于丹青。而切怪夫好事者屏幛之间。多见仙流道家之物色。而独不及于所尊慕之邹鲁者。甚可恨也。每于黄卷对圣人之馀。未尝不慊慊于是矣。日有一画师过余。展出丈许生绡曰。此阙里图也。余蹶然而起。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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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而揭诸壁上。焚香礼讫。肃容仰止。则嵬焕乎阙里一面。瞭入瞻睹。孰谓千载其远。尽夫子之如在也。省识良久。顾画师而质之曰。彼峨峨而浩浩者。是尼之山而泗之水也耶。睪如宰如。三尺其高者。是夫子之墓也耶。角端文豹。胡为乎其侧。一带雉堞依俙。如曲阜之城门。而寝庙堂坛。次第布列。岿然而峙于南者。大成殿明伦堂也。轮焉而镇于北者。毓粹门也。仰高楼也。若夫金丝堂诗礼堂。夹夫子燕居之所。而璧水杏坛。宛在中央。吾夫子申申夭夭之色。若可瞻挹。而三千子弦诵之声。洋洋乎盈耳哉。有一株老桧在大成殿东阶上。即夫子之所手植也。其下有圣宅遗井。井有一块石甚魁古。太初其名。是夫子之所命也耶。想像当日杖屦之所逍遥。恍若挹遗芬而沾馀波也。鼓树门外陋巷街。想是颜子之遗居。而子贡庐墓之旁。有所谓楷亭者。楷即夫子冢上木也。奕奕乎周公遗庙。俨然与夫子庙相望。噫。夫子之寤寐不忘者。其非周公欤。殁后精灵。定尔相随于密迩之地也。春秋祭坛之傍。有名曰思堂者。即夫子宗族宴会之所。而尝见夫子六十四世孙孔尚任所记。则以为合宗族万人。释菜于庙。未知兹堂之制宏广何如。而容得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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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人之众也。猗休哉。吾夫子以万世为土。子孙之蕃昌。不翅比庆于螽斯。而世袭封爵。遗泽不斩则天之厚报于圣。有如是夫。尝闻夫子之葬也。泗水却流四十里。荆棘之无知而不生于昌平之闾。殿东老桧。随世运之隆替而异其枯菀。值胡元则凋损。遇皇明而畅茂。圣化所囿。物亦为之效灵。理无足怪。然尊夫子之训者。敢论神异。惟是弦歌之地。墟井不改。封堂宛如。毋论华夷。横目者皆知尊仰。棋翻世界。阅得几番抢攘。而环曲阜一域。兵戈不敢入。斯可见秉彝之所同也哉。至于夫子德业文章。天如也日如也。固不容模画其万一。而善观圣人者。求彷佛于容貌辞气之间。则乡党亦一画也。吾敢欲以一篇乡党为大障子。佐之以是图。画师唯唯。请其手而模得一本。仍次其所与质者。谨识于图后云。
送赵宗峻序
余弃于世者也。生年六十。所与论交者盖多。而率白头而新矣。余今绝游息交。尝自喟尔曰。今世亦岂无好人。吾将不见而死。癸巳冬。余客于龙浦。与赵斯文士明甫。相见于所寓之馆。未与之言。已见其敷颜展睫。乃与之开口数言。澹然相视而笑。仍与之合席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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襟。披心腹而道情素。则两相莫逆。居然若平生之旧。余于是切幸其始不见弃于人。而又切自愧曰。余质下而貌丑。处贱而途穷。众之所以弃我者以此。某甫不然者何哉。无以其所取兹人者常在于皮肤地处之外。而偶于我而失之欤。然以是道而求之他。则必得其人。未知某甫他日之得。其在山林欤市朝欤。吾老矣。将不及闻其有得而贺。然吾之所愿见而不得者则某甫是矣。因以是自贺。于其归。遂书此以授从者。
农叟先生文集下
 记
  
三树堂记
余与月城金君天章甫善。一日至其庐。天章泣而告余曰。兹庐也。即吾先人之所筑也。吾先人尝閒居无所事而好种树。园而树则有果焉。野而种则有禾焉。而又于种德。每焉若不及。盖欲外隐农圃而内修君子之业也。适取古人三树之语。名堂而未有记焉。子其为我述之。以警我不肖可乎。余起而谢曰。美哉兹号也。君子之业。固不可耕且为也。夫士生斯世。随所为而各有所树。振发浞涂。跨腾风云。展手摅气。树功名于不朽者。岂非我之所欲。而是则有命焉。不可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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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致也。知不可求而甘处𤱶亩。从吾所好。则将奚树而可乎。门外有数顷田。屋后有一区园。莳花果种粳稻。足以自乐。而顾我方寸间。自有本来好田地。则种之维何。惟德是已。之三者。不树则已。树必食其报。期而近则一年十年也。期而远则百年以计。而其应之不忒。不啻若执契而责报。则有是哉。三树之乐也。是固无待于人而树之由己也。生可以善吾一生。殁可以荫我子孙。彼树功名于一时。无德以贻后者。视此复何如也。知此则庶几述三树之志欤。先君子既已谢其基矣。其培植而张大之在子。噫嘻。天章子。今朝暮兴于是。目所视而思从焉。则可不思所以自尽心力以无蹶其所树乎。然安于逸而倦于勤。欲其速而闷其迟者。恒人之情也。后于子者。厥或有甘心于一年十年之外。而惟农圃是务。谓百年之难期。而学宋人之揠苗。则殆将并与其由与苗失之。虽欲但为农夫。亦不可得也。可不惧哉。风轮人世。百年直须臾耳。自先君而至子之身。百年已无几矣。勉哉天章。但食其报而已。子其以是为传家三字符。日三省而儆于子孙曰。所为扁是扁。在克遵先志。世守勿失。则将见根植渐固。柯叶蕃荗(一作茂)。食德而贞吉。百年不足算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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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勉哉。重之以蛊之四九。为天章诵之。
有忝堂记
堂以有忝名。侯之所自警也。侯之莅清河四载。为晚年栖息计。以五斗之馀。辨得一区江居。荷潭金尚书故宅也。清芬未沫。响像如在。岂无他室。必于是占居者。尽出屋乌之馀爱。则之其所庐而尤可见尚德之懿焉。侯犹自视慊慊。诵先烈而祇惧者奚哉。盖以侯世食冰蘖。不家于仕者。厥惟旧矣。侯之言曰。为贫而仕。古君子所不免。然君子官而忘其家者盖鲜矣。切惟先王考之不家食也。家固清贫而畏利如畏虎。典几处雄州。历八路藩屏。而空手去来。未尝以丝毫累家。今居一小县而乃有此。忝世德多矣。能不腼面。于是焉瞿瞿循省。扁诸堂而志之。噫。以是而为有忝则诚过矣。继述事大。不如是。其何以善其终而示诸后也。侯之意。其在是欤。其在是欤。钦诵之极。敢献近体一首。庸抒下怀。
知足斋记
李君某甫。自号知足子。仍以知足名其居。索记于余。余曰。恒言有之曰人苦不知足。人之所不知而子独知之耶。敢问子之足奚足。君曰。律之荣期之三乐。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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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之生而为男者。皆可知足。况吾少而贫。朝晡一盂不自给。寄食于人。家室靡定。今则幸有数顷田数间屋。是饘是粥。爰居爰处。足以容膝糊口。则鹪鹩之愿。亦已足矣。何敢望鸡鶋之飨乎。且夫世或有位至卿相而善病者。富如陶朱而无嗣者。今吾年到六十。尚无恙善饭。同裯者白首偕老。有丈夫者二人。一能业文字。可守门户。斯亦富贵者之所不能力致。而吾能兼之矣。吾之足。既不多乎。老子曰知足者常足。吾将持是而了我平生矣。余曰。夫如是则子之知足得矣。然子独不闻吉人为善。惟日不足之训乎。足乎已。无待于外之谓德。君子之勉焉日惟孳孳。终身不自足者。盖是也。余既以知足许子之安分。继以不知足勉子之为善。君曰善。知足以不知足。斯可以两行而不悖。是足以志于吾壁。于是乎书。
新筑堤堰记
郡之壤不甚硗瘠。而生民数困于鲜食。盖以潴泽绝少。不能御旱故也。 上之三十七年辛巳。金公永绶来涖是郡。以廉勤为治。凡可以兴废而利民者。不遗毫发馀力。而尤以明农为务。越明年大旱。民罔有秋。公乃招集郡中耆老。谋兴水利曰。有田无泽。其何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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谷。诚使閤境之内。广置堤堰。旱岂能为灾。民苟不惮劳苦。吾将倡之。咸曰。诚如侯言。以佚道使民。谁敢怨者。公于是遍相宜堤之地。瞰农之隙。亟令始役。躬自董督。夙夜孜孜。自九月至十月。通大小堤筑成者。凡十有二堤。然巨防相望于四境之内。观者疑若神设而鬼拖。盖公自始事以来。未尝一日安处郡斋。出舍于堤傍近村。闻鸡而出。见星而还。率以为常。至于骑牛往来。冒犯风露。亲操杖锸。泥涂沾身而不之苦也。民皆感公之诚。竭力争先。惟恐后时。故役甚钜而功甚速也。癸未春。因绣衣褒闻。有右职升叙之命。是年。公移拜平山。冬又因大臣所奏。举公之功而颁谕八路。至有为吏者皆如金永绶之教。道路皆诵。堤之因大水溃缺者四。其见在而完如者八。曰某堤在郡西。曰某堤在郡东。曰某堤在郡南。其在北者即是堤也。堤之号太平。公之所命也。堤之下。辟荒田。可种数十石。郡有所谓路税。而逐年户敛。民以苦。公欲去其弊。乃于堤下每斗畓收税五斗。属诸税马厅以代路税。其泽民之远久何如也。盖公于是堤。尤用心力。而始筑之日。时已犯冬。公期以十日讫役。人皆难之。期日之内。果无风雪。温暖如春。役以顺成。克如其志。亦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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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也。公有诗一绝以记其事。故录之碑阴云。
农叟先生文集下
 行状
  
花山权公行状
公讳复兴。字士晖。系出花山。实高丽太师幸之裔也。有讳希正。文科赠左议政。谥僖敏公。僖敏生讳轺。官至监司。始居于龙宫。监司公生经历讳宽。经历生察访讳山海。夫人权氏。判尹专之女。即 显德王后之兄也。生讳哲孙。是为公高祖。自龙宫移居庆州。仍家焉。曾祖讳敏。保功郎将。祖讳舜卿不仕。考讳平参举。妣清安李氏。生公于州北丹丘之里第。公天姿卓异。自在龆龀。不喜与群为戏。寡言沈重。嶷然如成人。才就学。已见大义。每遇古圣贤勉人忠孝处。辄佩服敬诵。自幼及长。凡所以自修而诲人者。一以孝悌为本。乡人重之。 宣庙壬辰。倭奴入寇。沿海一路。酷被屠掠。当是时。帅臣郡吏。率多抱头鼠窜。而贼势渐益鸱张。公慷慨自奋。誓不与贼俱生。呼语其家人曰。此岂为臣者在家之日耶。吾将赴贼死矣。仍告州里。请以身为义旅倡。人皆壮公之忠。而以公素有足疾。皆曰。不可以从军。不许编部。力止其行。公慨然曰。吾足虽病。亦尚有尊足者存。蹇步而就殉。不犹贤于能走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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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窜者乎。且吾剑在。奚以众为。遂率家僮数人。即日挟弓剑上马。倍道疾驰。直向釜山。遇贼于多大浦。单骑驰入阵中。殊死力战。所杀伤甚众。剑折矢尽。竟为贼兵所害。家人求尸不得。归以其衣冠葬于所居里北达林洞甲坐之原。至今里中人。名之为义魂家。而樵牧者不敢往焉。今 上戊申。乡人具公事实。呈文于巡营。巡相朴公文秀。仍令本府查报。转闻于 朝。丁巳。始旌闾。同里有监察李公希龙。亦与公同时死难。李公之子文轸。为复父仇。又与贼力战而死。一家忠孝两全。自 朝家并加旌褒。十室之社。三贤并出。棹楔成行。焜耀同井。吁亦异矣。于是里中士相与耸观而叹曰。三公既并殉一时。盍谋所以啜享一庙。乃立祠而尸祝之。辛酉。以 禁令旋撤。呜呼。历检前牒。凡厥遇难而授命者。或仗节于藩镇。或执绥于封疆。而在布衣则罕称焉。盖死等耳。无所任而敢死者为尤难。况公素有跰𨇤之疾。寻常行动。尚患窘艰。则虽在应赴之地。以是为解。谁曰不可。而公乃愤不顾身。走死地如骛。誓以尺剑当强寇。血战沙场。力尽而死。岂不诚千古烈丈夫哉。其视衣君食君而全躯保妻子者。又何如哉。昔石孝忠以粗悍一力士。为李愬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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碑。所以为节者无甚奇伟。而罗次山犹为之赞述。以冀秉笔者采焉。以公之卓出今古。而顾其可表其闾已乎。余惟文辞拙陋。固不足以阐扬公之万一。而姑据其大略。撰次如右。后之采实者。欲求其详。东都志与舆地胜览在焉。
农叟先生文集下
 铭
  
三纲碑铭
天之生人。有大经焉。有大坊焉。三纲之谓也。一日无是则民无以为生。后王无以为国。然教化易于陵夷。人心安于暴弃。故先王为是坊也。显其忠。旌其孝。表其烈。以歆动斯民。以型范一世。盖所以养其源遏其流也。呜呼。举一州一乡。而求一人之忠。一人之孝。一妇之烈。尚或寡矣。若一家之内。臣死于君。子死于父。妇死于夫。得三纲之全者。亦天下一而已矣。余读殿中李公家传。未尝不为之流涕也。公讳希龙。字士辉。其先沃沟人也。后家庆州。好兵法善骑射。选武举。补司宪府监察。 宣庙壬辰。南蛮入寇。公从 王于义州。承命觇贼岭南。时贼屯亘湖岭。千里无人烟。公冒矢石出没庆州蔚山之间。尽得其虚实缓急状。将归复于 行在。至忠州。遇贼不得进。公曰。 王命在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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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固不可辱。宁前斗贼。以死闻于 王。遂独身力斗死。公子文轸闻公死。立起行。在途哭不绝声。将至忠州寻公尸。及新宁。为贼所遮。乃奋曰。吾不可与此贼共生一天之下。遂突陈力搏死。其妻金氏闻而哭曰。吾舅死于忠。吾夫死于孝。吾知死所矣。然收骨归瘗故山。乃行吾志耳。誓家众。徒步至贼所。遍索原野间。时甚风雨。暴尸相叠。不可以貌辨。独验手线而求之。三月卒无得。泣谓其女仆曰。吾今死矣。归家绝食以死。呜呼烈哉。虽霁峰高氏一门五节。何以尚焉。盖闻公自幼以孝友特闻。父母殁。与兄庐于墓。泣血以终三年。至今乡人称其里曰孝幕洞。其临危效命。不渝臣节。固自有基本矣。其子若妇之视死如归。各尽其道者。亦岂非得之观感者然欤。 肃庙己丑。御使朴公凤龄采南士之诵。申状于 朝。翌年庚寅。 命赠殿中公通政大夫户曹参议。宣务郎义禁府都事。金氏端人。旌其闾曰节孝忠烈三纲俱备之门。 圣朝褒尚之典。至此而无憾矣。今 上丙戌。乡人又谋立祠于州北丹丘里以享。公之忠孝烈配焉。甚盛举也。今府尹洪公亦乐为之助。将刻石纪其事。使殿郎朴公某。裹足踰岭。属余为文。铺张风烈。固非老笔所
农叟先生文集下 第 305H 页
能为。特嘉乡人之志。书其梗槩如右。系以铭曰。
维天降衷。曰惟三纲。人道攸基。效思无疆。民孰不知。孰敢怠荒。大难临之。鲜弗苍黄。昔在龙蛇。蛮寇跳踉。烈烈殿中。王命是将。觇机贼巢。将复于 王。孤诚未达。悍锋交抢。旋踵匪志。丧元弗忘。孝子皇皇。矢死旻苍。父雠在心。不见剑铓。义奋力竭。援贼以肮。忠臣有子。死骨亦香。哀哀贞妇。茧足战场。负骸归土。责在未亡。原湿之裒。色貌莫详。一恸而殂。天何茫茫。鸡林之野。丹邱之乡。爰有祠屋。朱楔煌煌。辟土之命。邦国之光。招魂作主。酒洌肴芳。儿妇陪食。宛在帷堂。英灵相感。载阴载阳。风声攸渐。懦夫气张。彼穹者石。有丽牲羊。百尔君子。视此铭章。
农叟先生文集下
 说
  
瘗兔子说
乙酉春。家僮为伐木往于山。得兔子以归。放之庭畔。群童哗然。相与抱而观之。余恐其恼而死也。收而置堂隩。视其状。其耳脩而耸。其目凹而尖。褐色而礼毛。使之走。其行赳赳然。盖未充而体则具矣。余乃摩其背而语之曰。尔之状。与吾所旧闻酷类。尔果自山中来耶。尔是䨲之云耶。抑之耳耶。槩之为明示之远
农叟先生文集下 第 305L 页
裔也耶。尔之先。于文房有大功。且观传记。多称其灵异。其族甚贵。然尔之生为日未久。尔母何去。使尔至于斯耶。兔子不答。惧然而视。缩首竦身而伏。状若一毛毬然。余谓其新入人室。其忧怖固也。麾童子勿之近。俄而视之。跳身而入于床下。如有依隐之状。乃以物障其傍而安之。经宿而虑其饥也。出而登诸掌。食之以饭糜。兔乃振动悼慄。不敢食一粒。跳踯而委于地。薾然不动。余乃叹曰。吾诚妄矣。山林皋壤。是尔之所安。而今易之以筦簟。草实木根。是尔之所嗜。而今乃易之以饭糜。欲尔之无悴。得乎。矧尔既失其所。重之以怀母之悲乎。几何其不至于死也。呼家僮。使之亟返故处。僮答曰。僮之得也。不见其母。是必失其母而露焉者也。今虽返之。其必为强者所吞。将若之何。余尤加悯焉。为兔谋曰。旅而死。归而死。死等耳。归而置之山麓则上不为乌鸢所攫。下必为獾貒所啖。万无一生活理。留于此则纵非其所。亦当如樊禽之习于人而得养。依人苟活。不犹愈于死乎。使童子编竹而为其栏。藉细草其中。以想其居。兔才入栏。辄俛仰起伏。如有自安之意。时饥渴而饮食之。则不甚畏人而摇唇动舌。微见▼(口+(兔/兔+兔))嚼。余于是乎始冀其日久亲人。
农叟先生文集下 第 306H 页
庶保其生。越三日。有童子晨起而告余曰。兔死矣。兔死矣。惊起而视之。栏固自若。无他故而兔死矣。噫。昨之腾跳出栏。缘壁而环走者。今遽至于斯乎。使我不听家僮之言。早归尔于空山月露之乡。或有倖逭于强吞而得全其生耶。不然而置汝于园林之中。依草树而广为之樊。使汝而主张自肆。以忘羁寓之苦。则庶或适其适而不至于夭阏也耶。怜哉怜哉。吾之为尔而谋者。亦云勤矣。然鶢鶋之登坛坫听钟鼓。卒不免眩视悲忧而死者。职由于养非其养。则我之所以为尔谋生者。适足以速汝之死也。见尔之死于山之趾水之涘。不过乍顾矉如而已。今尔之入我室者三日。隐之闷之。欲其生多方而竟至于死。汝虽无知。于我心。何能无慨然。余既怜其死。又不忍投之地而为犬猫所利也。命童子深其坎而瘗之。俾勿露。聊记其事云。
农叟先生文集下
 祭文
  
祭松坡郑(士辉)
维年月日。即乌川郑君士辉即远之辰也。曲江崔天翼病不能克修圹。前一日甲子。聊以只鸡数果。使人替奠于灵筵。文以侑之。呜乎。生人之所好恶。莫甚于
农叟先生文集下 第 306L 页
寿夭。故福极之叙。俱居其一。世之所谓寿者。上而期颐。中而八十七十。下而六十。而所谓夭者。等而下之。亦有上中下三殇之别。然自达观视之。百年真须臾耳。又奚足较脩短于其间哉。且君年逾不惑而死。去大耋虽甚悬远。其视二三十而卒者。亦云幸矣。第念君之身后凄凉。家室荒落。茕茕乎孤鸾抱弱雏。谁复收恤。娈彼季女。时过标梅。病革之日。万事都忘。而一念絓结。不能自释。通媒妁克日约婚。庶几目睹于一缕未毕之前。而才隔三宵。不见而逝。尤可悲也。至如君为先垄经纪之苦心。余独知之。而十年隐忧。卒不遂其志。长逝者魂。必不瞑目于地下也。顾余之与子缱绻。不特通家之旧。而死生患难。相倚如手足。闻君将死之报。只得一往见而已。及其殁也。病不能亲视饭敛。入地之夕。又违拚绋。深负畴昔。汗泪交迸。兹赋哀辞一篇。以舒悲怀之万一。仍以馀意。作文以告之。灵如有知。宁忘故吾。南望痛哭。泪尽肠摧。呜乎哀哉。
祭芝谷金进士(敬天)
维崇祯三乙酉春三月癸卯。嘉善大夫同知中枢府事芝谷金公卒。呜乎哀哉。南中多人士。其貌知公者曰。吾岭之词宗亡矣。知之深者。咸赍咨涕泗而惜之
农叟先生文集下 第 307H 页
曰。尚德哉若翁。有道哉若翁。今之世。不可复见。噫。世何人不死。如公而后死。可以哀矣。公天姿醇悫。德器渊泓。处己一循规模。与人不设畦畛。易直而庄重。人一见知其为忠孝长者。公早以能诗。为时流所推。发乡解。辄居其首。以是声誉籍甚。而公则欿然自视。耻以文人为号。盖所志有在焉。年五十。中丙午司马。绝意进取。遂弃举子业。专精于圣贤之书。博综穷研。尤深于易。白首下帷。勉焉日有孳孳。不知年数之不足。其得之心者。公虽不自言。即其所嗜而可知也已。幽居三十年。以年满八帙。承恩授通政资。又十年而升嘉善阶。貤爵遂及三世。猗休哉。以布袆寒素。不仕而贵。坐跻通政。显宠光祖考。其视赵孟之所与夺者。贵贱又何如耶。天之所施善人徵也夫。公既了事人间。不以文视为乐。一日遽然逝。得年九十有一。尝著书数十卷。私诸箧笥。未尝以视人。然吾闻仁者必得其寿。有德者必有言。吾既质诸天而信公之仁。则其言之必传诸后无疑焉。是足以不朽公矣。遂作诔曰。
繄公之生。实膺间气。金璞脱丱。梗楠拔卉。淳懿其质。瑟僩其容。纷其有美。展也黄中。内修既笃。馀事文章。游戏觚墨。半世翱翔。秉羽登坛。莫我敢抗。声光蔚郁。
农叟先生文集下 第 307L 页
襟绅咸仰。公不自居。羞号词匠。晚升国庠。遂谢铅椠。耽嗜六经。如蔗斯啖。淡淡一室。棐几薰炉。义繇在手。独觉幽眇。秉烛有喜。忘我既耄。康宁好德。允蹈洪畴。天乃锡爵。贳以金貂。崇恩渥洽。宠貤祖考。门楣动色。寿躔增曜。天道好善。克丰厥施。弥锡难老。黄发儿齿。宅近闻韶。餐有三秀。于焉逍遥。介以眉寿。桑榆驻晖。菁华未暮。阅尽悲欢。梦忆玄圃。缶歌未阑。屣脱催徂。百年厌世。观化一遭。生顺死宁。哀荣备至。公归何憾。后死之悲。于乎哀哉。顾余颛顼。晚承奖诲。一言可与。猥许知遇。道里稍夐。纵旷参候。邻商有信。德音无阻。酬瓜以瑰。殆欲盈笥。榆杨下里。粉饰东家。纵非所堪。盖有相感。王壶愀歈。古剑肝胆。祝公胡考。永言瞻注。谓使海屋。馀对尚富。公不我恤。倏尔蝉蜕。伥伥孤立。雨泣靡逮。矧余在艰。穷毒垂死。殡肂之夕。不克躬视。迨兹即远。又负一哭。仰念畴昔。悲愧曷极。临绝之嘱。眷我弥勤。衔结中心。殁世不谖。于乎哀哉。
农叟先生文集下
 赋
  
天地设位。圣人成能。(戊午密阳覆试壮元榜)
客有以大衍之数问于余曰。初置一位。象太极也。次布二位。体两仪也。以至揲四也归扐也。咸有配属。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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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易之理。不其玄矣乎。然而灵蓍五十。神妙无穷。易天先后。幽微不测。胡然而天也。胡然而地也。浑焉泊焉。孰经纪是。芸芸职职。孰经纪是。盖必有能之者存焉。愿以子之能。诲余不能。余乃手执太极图。拈诵而对曰。噫。子徒知夫探理于两仪既判之后。而未知夫赜妙于一理未分之前者也。原夫浑元未眹。凭翼无象。一围圈子。万殊中具。逮夫子丑既辟。乾坤乃形。穹然而位乎上。隤然而奠于下。圆颅方趾。受中以生。参于两间。曰惟三才。观其天能覆帱乎万物而不能主张乎是。地能博载乎品汇而不能纲纪乎是。于是焉首出庶物。有圣斯作。人中立极。德合天地。仰观俯察。探赜玄妙之理。上体下则。穷研造化之奥。分了上分了下。三才乃得乎其位。唤做乾唤做坤。众理咸包乎这里。显微阐幽。能天之所不能。研几极微。能地之所不能。此圣人之所以独成其能而人莫能及者也。由是言之则画八卦分四象。是非伏羲之能欤。系以辞系以爻。是非文王之能欤。彖象明理。元圣乎其能也。十翼卫道。孔圣乎其能也。初非营为于手分世界兮。又非臆起于方寸范围兮。盖是无为之能。天地位而万物育。莫非其能。阴阳协而理气亨。亦莫非其能。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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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四卦之中。神妙不测。何能如之。三百四爻之内。变化无定。又何能如之。是知天地不能自成其能。待圣人而成之。乾坤不能自神其功。倚圣人而神之。无形迹之可寻兮。其能孰得而名焉。惟机缄之玄微兮。其功无得以称焉。能莫能于圣人之能兮。展也大成。虽然。初无二仪之设位。则圣人莫得以成其能。若非圣人之成能。则天地无因以定其位。此夫子之所以特揭于系辞。而明天人之相倚以成者也。呜呼。三才之理。未尝不具于混沌未判之前。三才之象。乃始昭著于圣人成能之后。分而言之。天人虽别。统而论之。一理无间。天亦地地亦人兮。顾其所以使之然者。则又谁之能也。吾知夫圣人之能。能乎既然之后。无极之能。能乎未然之前。惟圣人强名之以曰能兮。夫孰能察其妙而赜其奥也。噫。看兔作卦。程子之能于易也。画沙著象。晦庵之能于理也。此莫非祖述之有自兮。学馀能于前圣。子欲有能。盍赜牝门。客于是惵然意下。懑然心服。敬诺而谢曰。矇瞍寡识。不识斯义。今闻子言。宜乎人之鲜能也久矣。吾将手系辞一枝之花。蹑天垠与月窟。玩释微旨。以学夫前日之所未能可乎。遂作而退。
农叟先生文集下
 书
  
农叟先生文集下 第 309H 页
与南兵使金(永绶)
月城馆拜违以来。消息无由奉闻。居然节序三换。瞻望慕菀之私。如何可白。伏惟辰下。制阃体度万重。伏慰且溯。天翼。一览关北。既蓄平生之愿。秋以为期。又承郑重之教。誓必不顾家私。跋涉进途。奉续湖岭未了之缘矣。不意秋事大无。复逢辛壬。当秋绝粒。无望幸活。满堂饥眷。既不忍挥弃而独走。且缘千里资粮。无计办得。坐负勤教。不免为食言之罪人。朝暮饥死之汉。纵云不遑人事。追念畴昔。愧恨何极。聊奉咫尺。敢告永诀。仍以未究下怀。备诸别纸。所陈实无些毫滥妄。而平生不求之诫。临死乃破。始知穷人之不毁节。为最难事也。
与南注书(景曦)
春闱承恩之庆。斯文甚幸。远近亲知。与有荣焉。矧惟彩舞挑欢。德星增耀者乎。贺者争门之日。独不得登时驰造。犹可诿之以筋力。屡经时月。阙然无一字替贺。何辞可解。自知见绝久矣。不意高明。不惟不以为罪。顾乃辱赐长笺。慰谕勤挚。继以伯氏之雨露历顾。不嫌劳枉。感愧之极。至今汗背。伏惟新春。侍候起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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膺祉。慰溯无任。天翼。私门不幸。月初遭长兄丧。衰年失依之恸。复何言喻。示及向来飞语之诬。初不知俑出于何处。又不知何缘而流入于郡阁。然曾以万万无此理之意。有所酬酢而罢矣。大抵自有此说以来。其粗知执事者。闻即大笑之。不知者。间或有风鹤之惊。然于不知者何责。虽千百成群。蛙蝇乱聒。曾不足以动吾之毫发。但当付之耳外。靖以俟之。彼嚣嚣者特暂时耳。此则高明揣之已熟。不须奉勉。而第究其造言者之设心。则必欲以此污秽佛面而后已。人心之猜险至此。良可寒心。切欲面奉稳展。而衰病人事。未可易图。临纸不胜冲悒。馀不宣。
与李察访(义仲)
庚寅冬所惠五言一绝记文两篇。至今奉置案上。朝夕讽诵。常若一席论心。不知千里之远也。日月已多。应以久不报为罪。而远地索便未易。纵或有便。非素习于门庭者。未保其必达。故作书欲付而旋止者屡矣。第伏问新春。静养起居如何。家食已久。米盐之忧。能不恼心也否。衰年心力。易为障魔所夺。自不禁过虑区区。天翼。忧患堆里。抬头不得。不知不觉。忽已作回甲翁矣。贱齿之较花甲。虽所争差间。然人生望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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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均之去北邙无几。两白首涯角相望。能不邑邑伤心。记文中金斯文士澄甫。虽未有半面之素。因座下略闻其风徽韵致。则有足以令人感应于千里之外者矣。仍念座下既视畏友。则如我驽劣。固知无能为役。而座下为盟主。猥相推奖。引而置之于心契之末。座下诚厚矣。未知士澄甫果许知心于平生不识面之汉乎。然既称契中人。义不可自外。故聊以尺书为贽。委作嗣音之阶。
与安杨州(宗奎)
别怀多小。姑舍之。第承罢官归来。旋蒙新除。敢问趍走鞅掌之馀。起居如何。慰溯区区。此汉之再到统营。转寻湖阃。实非为就食求衣之计。而知己如座下。至发意外之诮。他尚何说。细审辞意。则外假善谑而内实深嘲。何乃以平生故旧。比之于墦垄之贱夫耶。既曰上舍狂矣。又曰。将军向风而笑傲。游两营之狂客。且受珍重将军之笑。然人世难逢开口笑。此汉若仍留此地。则足以为长笑之资。玆以决归旋止。仍以馀意。笑奉一律。览之尤当拍掌。
上权叶西(𫀤)
瞻慕落莫之馀。忽有闾巷间骑竹而奔走者。争唱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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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重来之谣。惊喜如梦。久以靡定。第伏念旋寻苦海。愁闷如旧。无辞仰慰。然直是恶缘未尽。其如有使之然者。何哉。敢伏问即日劳攘馀。视篆气体若何。无任伏慕之至。天翼。支离病喘。尚尔不死。即当颠倒趍拜。而伏想日间酬接浩剧。恐无片隙可乘。故俟明日。早谒稳陪伏计。
上权叶西(𫀤)
伏问日间。视篆气候若何。天翼。曾奉此幸一临之教。而窃谓趁此时或乘一日之暇。故再昨先到册室做所。信宿祗俟之际。忽伏闻意外营关直到。其为难安。又非前日之比。固知随事善应。自有机宜。而都不如初不染手之为便。下怀仰虑。不但为寒程劳攘之苦也。向来试席上一段酬酢语。特出于城主偏爱之私。而粪壤朽木。本非所愿。且伏念格外论荐。大不合时宜。自棠下听之。已作过耳风声久矣。然恐于从容面商之暇。俾入提记。复有一见之教。则于天翼。不幸甚矣。闷迫极矣。伏乞更端善辞。俾卒无事则幸甚。
与松川权(台龄)
间者阻阔殊甚。浃六朔而得一札。十数披读。稍慰悬仰之苦也。矧审潦炎。静里起居珍卫。尤何等慰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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翼。久病嬴悴之馀。重为毒痁所苦。落席叫苦。只恨到符之迟也。曲江之游。信誓三年。竟归脱空。此何足烦费辞说。直是主人轻微。初不概怀而然耳。只当自顾悔恧之不暇。然律之以魏文侯故事。座下亦不能自居于十分安完善之地矣。未知以为如何。今日又是七月既望。举觞待月。为诵赤壁赋一通。仍复怃然自叹曰。江山非不如。人独异是何也。直欲搔首问青天而无从也。惠来清诗二绝。珍诵不置。初欲奉和。而第向呈霞字韵。尚靳辱酬。又无关照之示。实未晓意下所在。濡毫旋掇。姑俟奉教也。简易集得蒙记念。幸矣不敢。恨入手之迟也。
与安生(朴)
令监行驾。无挠返园。浃朔离违之馀。欢忭可想。仰惟肇炎。侍馀做履珍卫。远慰区区。天翼。自晋阳归后。遭适人同气丧。继以贱疾非细。累月沈苦。今廑脱危。而苏完无期。俭岁屡空之忧。又从而挠我心曲。回思矗石锦山之游。正如黑山下老释梦入大罗天。觉来依旧昏寒。此生更安得此乐。江山楼台。此外岂无佳处。安得如座下之好襟期好言论。而与之周旋也耶。邈矣千里。无缘奉叙此怀。愿言瞻望。不胜浩叹。智异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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债。当付之来生。而西箱记则犹可及图。如有可得之路。须望完封付惠。以破此愿。如何如何。白首老汉。结习未除。至欲借书于千里之外。想发大噱尔。
与安生(朴)
前春往复以来。消息寂然无闻。方拟作一书。讨便之际。遽承凶报于千万梦寐之外。失声惊呼。真耶梦耶。此是自蔚营专人之报则似非妄传。而责诸神理之报施。岂其然乎。搥胸痛哭。直欲吁天而无从。夫复何言。既不审捐馆之变出于何月何日。又未知哀侍宁觐之行已在其前。留待易床之辰耶。若或仓卒承讣。因作戴星之行耶。哀侍素患嬴脆。数千里关塞冰雪。奉輤车。拚号跋步。其能无事支到否。种种悲念。无以为辞。天翼。百奇千穷。久忧不死。自恨支离之馀。又失平生所仰望之知己。踽踽孤奇。生亦何为。居诸易迈。襄奉有期。倘蒙前期垂示。则当不计死生。直造楸下。奉绵刍一哭而后已。第祝其间千万节哀自保。以慰玆念也。
与芝谷金进士(敬天)
历拜轩屏。粗遂平生之愿。而归色甚惘。未稳承教。至今慊怅。伏惟穷秋。静养气体神卫。伏慰且溯。天翼。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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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还庭。亲候不宁。日视汤饵。焦闷何喻。天翼之于座下。承颜最后。而其平素向慕之笃。自谓无居我先。则怀有可陈。亦不当以分疏而自外。故敢竭瞽见。仰渎高明。幸赐恕察焉。盖向于登堂之夕。先见晚喜二字贴在壁上。窃有所骇惑于中。而及承破题之诲。然后始审其不得已而存之之故。然执帚之见。犹未能释然。故即欲以一言仰复于座下。而听烦行遽。未暇发口而归矣。尝观古作者。使用文字之际。苟当恰好情景。则多有断章取义。而不屑屑于避嫌之律。然挽近以来。拘忌太甚。无论堂宇命名。至如寻常诗牍之间。苟有单辞只句之近嫌于摸拟者。则捃摭成案。众口哗然。此则树杪窗间句之勒成诗案。座下之所亲历而自道者矣。然则今之士生于世。亦岂可无故触讳。自入于是非之科耶。座下之当初作记以自解者。盖亦虑及于碍人之眼目。而臆得其记中之语。不过晚景閒里。偶读是书而心有所会。私自喜悦云则坦率看过。若无可议。而舍其记而观其号。则晚喜二字。终不突然碍眼。设有好言人之过失而不原其情者。据重以为言曰。晚喜二字。是古史为夫子记实之语也。自夫子以来。古今诸贤之深于易者何限。而己不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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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谓喜易。令人不敢许以喜易者。盖以语有所逼。着不得一字。今之以此自号。强为记解者。甚是僭越云尔。则座下其将何辞而应之耶。虽使子贡以为辞。退之以为记。决无以塞其口而已其诮矣。人之多言。固所可怕则亦岂可凭此数行寂寥之文。以敌夫许多哓哓之舌乎。况登是堂而览是记者无几。而坐闻堂名。好为讹毁者。又不翅什百其倍。则亦将如之何哉。且欲人之勿疑。莫若先祛其可疑之根而已。数字扁墨。何难藏弃。而仍揭壁间。惹人疑怪。乃至烦费笔舌。自为分疏者。不亦劳乎。若谓以当日地主之所赐而不可泯没。则以一张白纸笼诸其上。改书他号。得以存彼之墨而避我之嫌。则庶可以两得其宜矣。倘以为一得之见。有可辱采。则惟愿深思而遄改之也。古君子自处之道。十分严正。十分明白。苟于己分上有些毫不敢自安者。则虽于死生急遽之际。亦不敢晷刻耐过。重为座下诵之也。敢恃宽假。覼缕至此。旋切悚仄。
与芝谷金进士(敬天)
再昨伏承六月廿日所赐下覆书。起拜奉读。彻了满纸细字。继读伴来诗语。切瞷其遣辞写意之际。精华
农叟先生文集下 第 313H 页
不衰。工密有加。于是乎始知大君子平生正养之力。不为悲疚所夺。企祝之馀。何等慰幸。切欲划然驰造。望见颜色。备说古今。极意宽譬。用伸区区之忱。而比来亲忧虽得少间。自修为事。亦不敢顷刻离舍。私情所縻。无由遂此。仰念知爱之眷。愧负何极。兹作长词一篇。用替面慰。固知荒芜拙陋。辞不达意。然下里之曲。一经高听。必不禁呀然一笑。抑或为片时破愁之一助也耶。平生向慕。受知最晚。失时之恨。已矣无及。而人事多阻。又不能踵门而承教。则以时慰怀。只凭诗札之来往。而地不甚近。预虑其传信之难矣。何幸邻商为阶。颇甚信实。有书辄传。传必讨答。赖此嗣音。殆无虚月。数千里远道之客。来接仁里。竟作传书之使者。尽是奇异。亦无有使之然者也耶。深欲一见其人以谢之。而踪迹只及市门。无缘接面。殊可恨也。
答鳌山上人书
春末。因风付候。未必其必达。而阻阔多时。慕仰政苦。意外辱复。兼带数篇华什而至。擎函骇瞩。如获百朋珍贶。足令贫儿有暴富之惧也。即日时候乖常。伏惟静养体履。益加珍啬。慰溯切切。天翼。穷居无聊。日受五鬼厮炒。杜门尸居。无复人世馀悰。惟是文字鬼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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驱遣不去。时于古纸上得一会心处。辄欲与知己评商以破湮郁。而顾此三家村里。寂寞而无谁论。自怜奈何。仍念执事穷窭之忧。与此汉无甚异同。亲知过从之乐。不啻相悬。况有铭岩莫逆之旧。白首无斁。相与往来酬唱于云林水石之间。是何等乐事。羡仰羡仰。辱酬诸篇。已幸其投瓜得琼。至于别寄长律。尤觉格律遒劲。音调谐鬯。在大匠自是馀事。而小巫之㥘。不禁汗颜。初欲阁笔廋拙。而抑恐无答为罪。故不得已露丑呈上。以求斤正。仍付短律一首。以道区区愿从之私。语实由中。如或有概于盛念。诗社之会。执事当为。政幸须指日约会于近地山庵。以图极意忻叙。则甚是暮境快活事。执事以为如何。三舍之地。非以往为难而放意留连。终不如禅房之静便故。如是告恳耳。
寄崔铭岩达文书
省礼言。天之降祸于德门。一何酷耶。桑榆叩盆。已令忉怛不已。矧又继之以西河之哭。至令白首孤立。了然无所归而后已。毒哉毒哉。此岂人理之所可堪遣。窃伏念执事之平生所蓄积。百不售一二。黔娄之贫。东野之穷。咸萃于一身。天之阨执事。亦已棘矣。贫而
农叟先生文集下 第 314H 页
穷之而不足。末乃如恐不克。何哉。虽善辞者。固无以为执事慰解其万一。然要之皆命也。只当顺受而已。虽万般悲悼。昼夜哀号。竟复何益。东坡捕风之喻。尽是着题语也。固知以执事之明。处此不待人宽譬而优为之。然区区者。不能无过计之忧。奈之何奈之何。第缘承讣最晚。且坐无便。不即修慰。方自慊愧。不意执事不惟不以为罪。至于辱酬巴唱。益之以长律。破俗例而先。无论属意郑重。有非湔劣所敢当。细审遣辞之际。菁华不衰。风致自在。始知人不堪之忧厄。不能芥滞于大君子胸中。而以理胜情。学力不可诬也。感慰之馀。聊以拙语和呈。仍付一律。奉申加勉之意。足满閒时一笑。暮境欢会。一日为急。而百里之内。至于五年贻阻。欲为之说则盖曰忧故。而穷人忧故。无时可了。符到不远之日。何当诿之以无时了之忧故。而不图一场好会耶。今则节届穷冬。不宜还往。若以来春即时约会于某处山寺。以作旬望之游则幸莫甚焉。盛意如以为可。先占可意处。剋日发令。会之如何。
与孙斯文(升九)
国哀普䆬。奄哭 因山。尤切拚髯之恸也。十年违阔。
农叟先生文集下 第 314L 页
谓执事置之相忘久矣。即蒙垂问。寄意郑重。仰感不遗。不自省其何以得此也。向来时厉之酷。德门未免焉。虽是既往之虑。追甚惊怖。第审出场无事。寓里起居珍毖。旋切慰幸。辱示盛制数轴。披读数回。光芒骇瞩。方自珍玩之不暇。又何敢容喙于其间。而更惟座下之好问。实出于邻婆与论之馀意。则一向退逊。无辞奉还。亦非所以相报之道。故妄涴珠篇。略陈瞽见。当呀然一笑也。至如索和一绝。不但造语清新。深感眷意之勤挚。故此非诗章相酬之日。而亦不敢有投无报。谨玆露丑和呈。非曰诗也。特以有韵之行文。聊申未了之意。然如或烦诸人眼。恐不免与受同科之讥。切须藏弃如何。
与金都使(载人)
漕虞无津。行驾复寻浦馆。固知靡盐之日。贤劳非所敢言。而第今冬酷寒无比。敢问劳顿馀。体度若何。风涛不息。岁色垂穷。悄坐空馆。怀想倍苦。临皋旧客。岂可无进慰于此时。而近以中寒成疾。方闭伏吟楚。还营倘未易期。当俟小间。进奉清诲耳。
答李上舍(鼎勋)
新春。怀仰政苦。伏承辱复。谨审侍馀静养。逢新增重。
农叟先生文集下 第 315H 页
慰忭无任。天翼。到老无闻。素甚孤陋。况今衰耋之极。文字伎俩。付之前生久矣。向来倾盖之日。已审其无足与论。而座下不以枉顾为悔。愈加挹损。推奖过当。至于投诗索和。重以锦囊所储。不啬垂示。婉辞辱托。有若求质之为者。愧甚不敢当。虽是当世大方家。一见高文。犹当呿口退舍。况此坐井之见。何敢开口雌黄。然窃瞷座下之盛意。习于好闻。且谓人各有一得。诱而进之。欲使之尽言。则一向执谦。虚负勤意。亦不免为不恭之归。兹就盛稿。逐篇细玩。初加丹青。略陈瞽见。仍以拙语附呈。聊以塞应而已。评之得失。诗之巧拙。不须云云。
与权进士(浩性)
三制奄阕。日月已多。而一纸申慰。尚此稽迟。远地讨便之难。势虽云然。顾念畴昔。慊悚何已。伏惟即辰。起居万重。远慰且溯。年来想应已得筮仕。而无由得闻。殊甚泄泄。昔年拜违之日。执事教之以远地书问既难以时。则惟以不忘二字。而相嘿契者甚好云云。则敢问今日其能记得之耶。病伏穷陬。人事谢绝。半世知旧。皆已置之相忘之域。而独于执事。惓惓向慕之心。终不能自已。盖平日眷遇之厚。有足以感人于日
农叟先生文集下 第 315L 页
远之后也。第缘相距落落。重奉无期。白首人世。馀日不多。早晚出六之日。必占南中一麾。以借邂逅之便则幸甚。
与崔上舍(守鲁)
一司马拾得。在执事不足伸一口气。不必奉贺。但雁行连榜。继岁荣觐。尽是人世希阔事。又安得无贺。伏惟襕彩作舞。欢侍万善。区区攒抃。容其有已。天翼。旬前有事。出百里外。路上中毒感。冒寒往来。痛势渐剧。呻楚有日。而第于荣宴之夕。期必进贺。重奉铃下辱招。不敢以疾为解。乃敢冲冒猛风。力疾作行。才及中途。寒战大作。度无以前进。未免旋辔。当俟数日调治。小间即进。然愿言如渴之馀。未即奉展。不胜闷郁。兹先以书替贺。
闻韶金同知慰状
不谓德门运气。大煞不好。两世逆理之变。荐叠于时月之内。惊怛之极。夫复何白。神理靡谌。纵云从古已然。天既锡以大年。丕膺希世之宠。则佑仁之应。若可责验。而胡乃报施不卒。至使大耋缶歌之日。遽作西河之哭。悠悠天道。一何谬戾之甚也。直欲仰诰而无从也。然浮世大梦。俛仰百变。二气推荡之中。随化往
农叟先生文集下 第 316H 页
来。等是浮沤之起灭。而人于其间。妄生分别。目前所遭。谓之以或㥧或逆。直是情累未祛耳。古昔旷达之所以都付幻妄。贵知命而恶怛化者也。以座下超卓尘凡之见。岂不讲熟于此。而细审来喻。犹似有不能释然者。故敢以此奉勉焉。伏乞深加痛察。勿留丝毫于胸中。以副此区区之窃祝如何。苏长公所谓万般悲悼。于生者了无相应。而吾方啼呼不舍。无异捕风捉影之比者。尽是达理语也。承讣最后。讨便甚艰。以未及上慰。慊悚方切。幸蒙持赐宽恕。不惟不以为罪。乃于悲苦撤筵之日。不拘俗例。先垂辱答。重以润色拙搆。一以寓点铁成金之教。一以贻投瓜报琼之惠。藏诵感结。非比常时。圭复不去手。足当陪晤于函几之侧也。业欲作长词一篇。以伸宽譬之忱。而便人速发。未暇为之。伏恨伏恨。
农叟先生文集下
 附录
  
书[云鹤居士]
余尝癖于好士。笃于爱才。虽无奖拔甄擢之势。顾其志未尝一日忘。及来兴州。搜问邑中能文之士。吏以崔君天翼对。即以礼招。已于庚午司马。而颇聪明识道理。远地无可与语者。仍与来往。时或留连谈论。期以观国之行。可得洛下逢迎。则谓以停废已久矣。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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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词赋。虽不可以楚汉词垣遽许上下。而要之今世。可谓卓乎拔出。岭以南素称文章府库。而余亦遍阅上下道以文名者。而皆不足以比方。春间又掌八路咸聚之试。又不得如君此作。遂劝之科。又不肯焉。或者有所激发而然耶。抑以有老在堂。不可远游而然耶。只叹其抱才虚老。君忽抽韩昌黎试大理评事王君墓志铭示余。其意可知也已。好读书。怀奇负气。不肯随人后选举。其可为一般怀事。而其困于无资地。不能自出。其情可哀也。至若闻金吾年少喜士。一见语合意。往来门下。始觉君之不肯科有以也。非为不肯科随人后举选。亦非困于无资地不能拔出也。世无知君以怀奇负气。亦无一见语合意故也。余因性狷材拙。虽不以参衡柄镇。方岳吹嘘。擢拔为期。而往来周旋。君亦有意心许否。君之以王君志示余者。既非等闲搜阅。余亦以王君蹐门事勖而勉之。书以赠之。(云鹤居士)
书[金载人]
居然岁星。已周于曲江逢场之月。直念当时携酒海上。行吟江皋事。往往欹枕独笑。时于佔毕有新得处。每恨不得与吾人相讲究。以上下其微旨。盖相思之情。迨无虚日。莫今时若也。即褫忽承手字。辞意津津。
农叟先生文集下 第 317H 页
直从肝肺中涌出。令人沛然神驰不可挽也。且审客游新归。启处冲裕。慰可知矣。但今行。又似阅得一段世味。试看其为何等风波也。某遭刊版之命。自此益东冈之志而无由。尚未作修初赋。苦哉苦哉。基大学业。亦有长进否。李弁亦关自家穷途。只为浩叹而已。(金载人)
书[金永绶]
顷因公便。付呈两度书矣。想登照也。近颇风寒。旅履如何。岁暮客怀。想多愁菀。某堇保前状而又添一齿。自怜奈何。舍兄复路。在于开望后。且一战船。几尽造成。故欲以上元之月作海猎之行。而实多有少一之叹。当于开三四日间。起送人马。幸勿托辞。必也枉会。以做殊方之一好会如何。(金永绶)
书[李德楠]
朝来蝉声满树。兀兀孤轩。怀人政切。华翰忽坠此际。披豁当作何如。第承忧患连绵。为之奉虑无已。子猷之不记马。乃是高敢而顾此白首折腰。为米斗栖栖者。及欲追拄笏之馀风。疏率之目。即其分内事。古人所谓西施宜笑复宜嚬。丑女效之徒累身者。送之矣。旱热令人叫狂。一读来诗。快若濯清风之时。亟欲和送而便遽未能。少徐之如何。(李德楠)
书[金潚]
潚。稽颡再拜言。潚也不天。慈母弃世。顽不灭死。视息
农叟先生文集下 第 317L 页
犹存。何敢谓在衰麻。负书意不复也。执事之知潚。海翁也。潚之知执事。亦海翁也。潚未及奉书。执事先辱书。许以心交。何以获此。只自感泣。海翁之于潚。虽有鉴别之或差。执事之海翁。可谓肝胆之相照也。然而伏见执事之与海翁书。执事之年已六十一。海翁之年六十有五。潚之年亦满六十。俱皤然白首人矣。如海翁之同里闬数面者。尚恨馀日之不多。况执事之▦分涯角。欲会面不得。欲吐言未易者乎。潚也若得生全。执事远保静养。潚之寸心。当称书意。悬悬于执事耳。(金潚)
书[金敬天]
执雉之礼自晚。歌鹿之行先枉。提携佳客。用侈芳窝。一饭之顷。四韵俱成。倚马高才。果协素仰。欲得每月款面承善诲。而仙袂遽拂。清庄莫追。敢以燕语奉托。图取琼屑。而地远人稀。惟恐缺望。不自意九月出华帖。自柳营转落于南至之日。圭复再三。如承复善之训。而纸面数字。已越平交例分。幅内辞意。一倍勤挚。感荷则多。而诚有所不自安者也。况伏审色忧非细。侍汤无暇。极可远念。而诚孝攸格。必得翌日之瘳矣。其果有勿药之喜耶。满纸清韵。不啻海珠昆玉。照遍昏晴。如得金锟之刮。何等惠贶。一至此哉。上篇希辉
农叟先生文集下 第 318H 页
两联。尤出尘臼。令人叹赏。永夜庄诵。自切晚遇之恨。本草釐正之示。盖欲尽百鍊之工。而以愚酷好之见。则如以身入宝肆。张双目左右探。而惟恐其不尽有。则矧兹华篇之已入吾手分者乎。深藏不市。自詑贫儿卒富。完璧之教。恐难敬奉也。诿之以老欲而不至頫诮耶。锦里花鸟。莫非诗料。钩龙吐凤之词。想已汗牛之充栋。而顾以昕夕诗尽之喘。实无更窥一斑之势。只切东望驰神。亦复奈何。老而不死。宜受扣胫之责。而客月初。已行焚黄之礼。士友咸集。呼韵成诗。远近酬唱者不为不多。必欲以芜拙一篇仰渎清案。而终无便价矣。适有便于柳营。裁书胎送。以为转达之计。未知度得几何月日。必登华榻。如有可讨之便。幸无金玉其音。(金敬天)
书[权台龄,朴孝一]
并世不相从。昔人所叹。来谕所谓衰年晚知。实是先获。况惠以近体。非但音律清壮。说道我两人襟抱。如造化之各极其妙。非神交而何。再三讽咏。继之感叹。玉溪之约。尽是好意。而但今年清明时尚早。山中花事。未应烂熳。且谚云镜浦风景。不及豆粥。吾侪此会。不可真率。稍待山花盛开。江鱼正肥。以兰亭修稧之日为期如何。况上已踏青。已有古人之事。镜湖主人
农叟先生文集下 第 318L 页
处。当自此折简。则彼必商量。转通贵边矣。(权台龄,朴孝一)
心友记[李德楠]
有隐于岭海者。曰崔振叔。有隐于京城者。曰金士澄。有家京城而游四方者。曰李义仲。三人者。初不相识也。义仲官岭海。得振叔而友之。归京城。得士澄而友之。振叔持己简严。平居兀然危坐。时然后言。君子人也。士澄善饮酒。酒后自作歌。歌后忽泣下数行。感慨士也。义仲行愧于振叔。气下于士澄。而二子乐为之友。振叔无家。寄寓于人。人以赴举劝之。笑而不应。士澄为塾师以糊口。宰相欲致之门馆。掉头不肯就。义仲龊龊从吏役。而二子乐为之友。振叔诗长于文。士澄文长于诗。义仲无所长而二子乐为之友。盖以心友也。义仲既得士澄。无日不相见。或讨经史。或评山水。或论琴说釰而与振叔以书往来。胸中所欲言。无异面谈。义仲乐之。不知天下更有何乐。士澄谓义仲曰。吾因子闻振叔甚熟。吾友之于心。振叔书亦云然。义仲又乐二子之闻风而相友也。得振叔书。辄与士澄读之。士澄欣然曰。吾辈千里之隔。岂不愈于世人
农叟先生文集下 第 319H 页
翕翕者之一榻对耶。今年义仲官海岛中。虫蛇之与邻。鱼虾之与居。不见士澄久矣。振叔书又不至。每翘首远望。意忽忽不乐。既而笑曰。吾坐上无二子。而吾目中未尝无二子。见庭梧初引则振叔之濯濯斯在矣。见岩松特立则士澄之落落斯在矣。见霞飘云兴则振叔之遐想斯在矣。见风起海涌则士澄之逸气斯在矣。二子故不远也。既而又笑曰。二子。吾心友也。吾心中自有其人。又何待外物而见之哉。遂为之记。
奉安祝文(壬戌)[李敦禹]
伏以有因而兴。不是豪士。间气所钟。迈迹崛起。弥秩古邦。川停岳峙。笃生硕人。绝类离群。孤青之世。丽泽之伦。早岁业文。高践词垣。因而入道。昭旷之原。同时湖老。德照延曦。讲质鲁论。点窜朱诗。微辞奥旨。必多启发。亦粤游从。举皆名硕。近而药南。远则叶西。友道相加。谦不自居。谢彼名缰。安我素履。推己及人。教行乡里。兟兟学者。有来盈门。随时成就。其橐则稛。安定之门。不问可知。河汾教授。至今追思。馀教在人。合尸而祝。郁郁公议。久而深笃。今因舆论。载营新祠。士林殚诚。工匠忘疲。日吉辰良。有飶其香。尚庶陟降。牖我一方。
  
农叟先生文集下 第 319L 页
常享祝文
山林至行。海邦华词。遗风起懒。永报崇卮。
上梁文[李钟祥]
地僻海隅。第恨文宪之无足徵焉。天挺人杰。始知词源之有自来矣。崛起遐陬。教成英才。继以柳悔窝,崔东郭之辈出。有如李罗泉,张耳溪之待兴。荷白牌于璧沼。人皆称曰文高策大。竖赤帜于骚坛。孰不叹其钜笔雄词。待人接物。皆是存诚克敬之工。居家处乡。罔非入孝出悌之道。古亦有贤者祭社之礼。今岂无儒林立祠之论。爰就旁区之奥基。乃营上舍之新庙。里名川上。仰玄圣逝如斯之叹。地近寒泉。咏朱老居然我之诗。因地之便宜。美矣山高水长。不日而轮奂。隆然翚飞鸟革。于焉观感而考德。以之渐进而成才。式舆情之胥忻。庶神理之无憾。玆举虹梁。讵无燕贺。儿郎伟抛梁东。始知会事自天公。悠悠泛泛皆吾患。寄语诸生益笃工。抛梁西。世世吾乡照瑞奎。欲识源流流出处。试寻窗外听寒溪。抛梁南。祷阴山色耸青岚。先师后学相传授。心法千秋月印潭。抛梁北。长江一带东流曲。后生追慕尊崇处。特地超然起楼阁。抛梁上。帘
农叟先生文集下 第 320H 页
捲西山夜气爽。香祝千秋仍勿替。吾儒自此争趍仰。抛梁下。神理洋洋在左右。静几明窗存养地。宛然坐我神明舍。伏愿上梁之后。乡风革旧。儒道益新。春礿秋烝。庶享苾苾芬芬之祭矣。家弦户诵。聿睹彬彬郁郁乎文哉。
农叟先生文集下
 [行状]
  
农叟先生文集下 第 321H 页
行状[孙万翼]
公讳天翼。字晋叔。号农叟。姓崔氏。系出曲江。高丽名臣曲江府院君讳湖二十世孙也。至本 朝。有讳云露。 赠工曹佐郎。是生讳庆仁承训郎。是生讳大润通政大夫。是生讳有轸嘉善大夫。于公为高曾祖。考讳俊杰嘉善大夫。妣贞夫人庆州金氏。南华之女。 孝庙壬辰。生公于郡北龙田里第。天资超迈。气像魁伟。游戏为群儿所推。年甫七岁。能解句读字义。受学于同郡耘窝蔡公之门。文艺日就。声闻远播。早岁闻瓶窝李先生之大开垆鞴。往拜而请业。先生见其容貌端雅。经义明解。大而异之曰。此间世人才也。京乡之间。吾见人多矣。无逾于此者。岂意神童生此穷乡海曲耶。六艺之文。九流之书。无不通涉。弱冠游于京洛。公卿以下。莫不器重。指以黄宪袁阆复生于世。连魁乡解。四捷覆试。 肃庙庚午。登上庠。将诣阙谢 恩。 上有执手进对之教。盖旷世殊恩也。自知布衣之足。不复应大举。家居教授。一方生徒。执经争趍。于是蔬水斋柳寅福,耳溪张思敬,思庵崔基大,罗泉李学海。皆出其门。吏判李公义仲。首荐拟 英陵寝郎。叶
农叟先生文集下 第 321L 页
西权公𫀤。又力荐剡望。遂俱辞不起。兵使安公宗奎。裹以千金轻宝。使莱府解配人传致于公。而莱人盗而不传。其后事觉。莱人乞命于公。公以考受为书答之。其轻财重人如此。尝过陶山。院中诸儒。见公仪容。无不艳服。挽留数月。参享礼俎豆之任。吟三好韵一绝而归。辛未。青泉申公维翰。一见而叩其所学。惊曰。君吾畏友也。手抄三家文。名曰狐白。托公以玄晏之文。甲戌。大山李先生适知延旸。闻公力学笃行。多有往来唱酬。约入内延。讲论语一部迄。登妓贺台。诵朱夫子浪吟飞下祝融峰之句。公以妓贺改名飞下。大山即书而刻之。两贤遗躅。至今传诵之。公内行谆备。事亲至孝。奉先殚诚。兄弟五人。共被联床。勉以征迈。家累恒饥。未尝见戚色。所居屋破坏。本宰与邻倅欲助力而葺之。公固辞之。每宾友至。命觞赋诗。遇可意人。谈古今治乱得失。关防形便。瞭然指诸掌。听者忘倦。盖亦非无意于世者也。己亥十月二十一日辛未。考终于寝。享年六十八。数郡争先奔哭。及门而加麻者多。是年十一月丙申。葬于龙田负酉之原。会者甚众。公配月城李氏重馨之女。贤有行。无育。以兄天运之
农叟先生文集下 第 322H 页
第二子宗晋为嗣。宗晋生二男。致宪,重宪。致宪生二男。庆奎,兴奎。兴奎生三男。永淳,弼淳,导淳。庆奎无子。永淳继之。曾玄以下不尽录。庚子。门生等追慕不已。合力鸠财。谋所以表墓道锓遗稿。青城成公大中志其墓。叶西权公𫀤弁其卷。药南李公宪洛识其后。延安金学士载人跋其尾。尽百世不朽底文字也。绣梓之日。思庵方校雠丁乙。而诗集中有二字讹缺处。深惧其润活之未定。一夜梦。公以书灰字丁宁指告。其精灵之不昧有如是也夫。辛酉。自陶玉二院。首先发文。有畏垒庚桑之议。而翌年壬戌。乃建祠尸祝之。尚善庙号。鹤林祠名也。定轩李公钟祥颂梁欐。肯庵李公敦禹制常享文。戊辰。以邦禁撤。呜呼。公崛起遐陬。不专一门。游学四方。于书无所不解。于身无所不备。足目俱到。蔚然为一路之望。然常自视若不足。尤用力于近里之工。闻有贤豪长者。必往见而就质。谦抑自持。未尝以才能尚人。仪容甚肃。语必中理。戏狎者莫至其前。以故知公者。先称其德而后其才。夫大山许以知己。青泉叹其畏友。叶西称翁而敬之。药南倾心而交之。瓶窝推之以间世之才。以若数君子之贤。
农叟先生文集下 第 322L 页
苟无实学实行之出人一等者。则顾安能推诩如右哉。尤可起敬而钦艳者。乃阙里序陶山诗是已。其慕圣好贤之诚。积于中而发于外者。不待他求而可得之矣。今公之殁百有馀年矣。而士林尚能笃不忘。与其旁裔洪植世允裒蒐散逸。方营续刊之役。而慨其行录之未遑也。请余以状公之文。夫状者。状其行也。顾此肤闻浅识。何敢续貂于诸名胜叙述之后。而窃惟平日景仰者不凡。且其嘱甚勤。义不可终辞。乃就其草本。稍加檃括。强为之序次如右。以备立言君子之裁取焉。
     
月城孙万翼谨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