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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庵先生文集卷之三
疏
平庵先生文集卷之三 第 365H 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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辞 侍讲院说书书
伏以天降荐割。 圣母礼陟甫踰旬月。 东朝仙驭。遽又 上宾。 因山已过。岁色将暮。伏惟 大小朝感时追慕之痛。益复如何。窃伏闻 睿候靡宁。尚稽平复。区区微诚。伏不胜忧遑焦灼之至。乃者臣于千万意外。伏受本月初二日 教旨。授臣以 侍讲院说书。仍催臣上来供职。臣伏读 传教。仰认 大朝特擢之 恩。迥出常格。至优至渥。臣闻 命震惶。直欲钻地以入而不可得也。夫春坊之职。 胄筵劝讲之攸寄。 睿德成就之所系。地分清华。职事紧重。有非冗司庶品循资填窠之比。必妙选博闻有道术者以居之。责以辅导。然后可以仰裨 睿学。陶甄德性。岂容骤加于如臣新出身。䑃无知识之人乎。臣以岭外微贱。生长穷乡。见闻孤陋。学术卤莽。寻常句读。尚不分晓。少日盖尝为功令之业。而亦不及恒人之后。幸参末第。已踰涯分。 召试白券。不才可知。冗官小职。犹恐罔堪。况于春坊劝讲之职。臣何尝梦寐到此。占科数朔。未及分馆。无一善状。骤跻华显。如臣之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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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所未闻。臣是何人。敢当是任。玆盖伏蒙 大朝特轸先祖臣馀荫。不念臣不肖忝厥。而有此格外旷绝之优渥也。臣衔 恩感泣。靡所容措。虽陨首糜身。亦所不辞。惟当竭蹶趋承。以图报效。而第以僬侥千匀。万不相称。自顾多恧。公议谓何。臣若只以承顺为恭。而不知廉耻之为何物。晏然承当。若固有之。则负乘之诮。福过之虞。有不足恤。而其如玷名器启幸门。贻 朝廷羞辱何哉。疏逖贱微。延颈几岁。 四重光辉。未曾瞻望。倘因此幸会。昵侍 书筵。仰聆 玉音。则区区荣幸。孰大于此。而顾臣私忧过计。不敢以贪恋 宠光之故。重误 朝家难慎之意也。揆以情势。固不可黾勉叨冒。而揆诸分谊。亦不敢偃蹇坐违。方拟斋宿戒行。进伏 辇下。庶几以㬥其血恳。而臣家有老母年迫八十。方病瘿瘤。脓血溃下。神气大虚。昏不省事。乌鸟私情。不忍便离。今始抑情登道。慌忙趋进。而惟是 恩命难冒之状。实如上所陈。自无承膺之势。愒息旅次。治书将上。而 召牌奄临。玆敢随诣 阙外。冒万死披膈号吁。伏乞 睿慈特垂矜察。将臣职名。亟 赐罢削。且勘臣违慢之罪。以肃 朝纲。以重名器。千万幸甚。臣无任屏营祈恳之至。谨昧死以
平庵先生文集卷之三 第 366H 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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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
再辞说书书
伏以日月迅迈。我 圣母练祀倏过。伏惟 睿孝出天。攀号靡逮。附时痛霣。曷有其极。节哀顺变。古经垂训。任情致毁。圣人有戒。矧今 睿候违和之日。宜加将摄调护之方。伏愿 邸下抑情循礼。另意保啬。以尽慎疾之道焉。仍伏念臣于见叨之职。实无承膺之势。累犯违傲。竟蒙勘罢。私分粗安。而惶悚弥增。不自意 大朝渥恩隆洽。特教还仍。责谕严截。 召牌狎降。臣于是五内震剥。累日靡定。翔走不得。号吁又阻。徊徨 阙外。觅死无路。情穷势隘。遂不得不冒昧一出。黾勉就直。获齿 胄筵之末。昵近 明离之辉。区区延颈之诚。幸遂一觐之愿。荣踰涯分。感结衷情。而顾此非分滥叨之职。终无因仍盘据之势。盖臣之庸资陋质。万不近似之状。非但臣自知之明。 召试白券。不才已著。格外误 恩。贻羞官方。一日侥冒。玷污已多。又安敢忘廉怀 宠。一向蹲据。以坏君子之大防也哉。自画已审。微谅难变。而又于此际。得接乡信。臣母宿病瘿瘤之症。遇寒添剧。脓血连下。神气大陷。饮啖专却。转侧须人。奄奄谵呓之语。无非思子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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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伻千里。催臣归见。臣赋命奇衅。早失慈父。只有老母。年迫八十。疾病缠绵。苦歇无常。药饵诸具。奔走取办。以此情理。岂有一刻离舍之势。而迫于 严召。忍情远来。回望南云。煼煎度日。今于旬月逖违之馀。忽闻症情危㞃之报。心魂飞越。按住不得。玆敢冒万死沥陈血恳。径出 禁门。忙寻乡路。伏乞 睿慈。曲谅臣情私之危迫。亟令罢削臣职名。仍勘臣孤 恩擅行之罪。以肃 朝纲。以安微分。千万幸甚。
辞说书书
伏以邦箓无彊。庆运昭臻。惟我 大朝封爵谢恩之年重回。 邸下温宫试浴之驾稳旋。臣民欢忭。曷有其极。仍念臣踪迹疏贱。学识蔑裂。晚窃科第。滥通华贯。年前之见叨是职也。辞巽不得。副急冒膺。旋以老母病剧。陈章径归。获伸私情。复寻贱分。而只缘臣罪戾不天。竟遭巨刱。泣血孤哀。靡所逮洎。顽忍不死。奄阅三霜。屏迹松楸之侧。断念荣显之涂矣。乃于前月十四日。特蒙 牵复。更叨本职。而未及承闻。遽奉禁推之 命。臣惊惶陨越。并日趱程。泥首金吾。冀被重勘。而不自意 恩宥才降。 召牌踵临。臣且惶且感。益不知措躬之所也。盖臣之才学。不堪职任。不特臣
平庵先生文集卷之三 第 367H 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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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知之明。顷岁幸叨。陋拙毕露。想已无遗形于 睿鉴之下。今岂容贪恋 宠荣。复自倖冒。以重误 朝家难慎之意哉。伏况臣草土馀喘。形神凋丧。懒废无用。有甚于前。公格私义。实不忍彯缨结绶。只赌一身之荣也。重以素苦劳悴之疾。积有年所。根委转深。连事药饵。苟延时日。严程驱驰。伤损又多。冷狴淹囚。證候越添。头疼心颤。痰火交攻。神识昏瞀。饮啖全废。勿论情地。只此病丑之状。尤无趋膺之势。玆敢冒万死披膈号吁。伏乞 睿慈。俯赐矜念。将臣所带职名。亟令递罢。以安贱分。千万幸甚。臣无任屏营祈恳之至。谨昧死以 闻。
再辞说书书
伏以臣向蒙 恩暇。归营妻葬。仰认 洪造。窃自感泣。见今职名尚仍。由限将迫。当𨃃蹶趋造。庶几报效其万一。而第以臣受气虚薄。素善疾恙。新经草土。转成劳悴。根委既固。形神凋丧。今于千里跋涉。多日奔遑之馀。宿疾复作。寒痰交攻。头疼心颤。剧歇无常。顾此病状。实无蠢动之望。而坐违由归。窃畏分义之严。遂乃力疾扶舁。寸寸前进。才到丰基地。冲冒风雪。大失将息。症候越添。胸胁膈痞。神识昏瞀。不省四到。跧
平庵先生文集卷之三 第 367L 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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伏旅次。饮啖专废。虽欲自力登道。而其势末由。瞻望云天。感涕自零。仍念臣于见叨之职。盖已万不近似。而特以向日 牵复之 命。适在 睿候愆和之日。 静摄之中。渎挠是惧。逖违之馀。昵觐为急。黾勉承膺。跨月淹直。虽其素学卤莽。靡效涓埃。而亲聆 温音于 召对之际。仰瞻 离光于入 诊之后。荣踰涯分。感镌衷肠。而第缘匪据之久叨。以致名器之重污。回顾循省。尚有馀恧。又安敢贪荣冒进。一向蹲仍。以坏难慎之官方也哉。揆以公义。既无更叨之理。论以私分。又有难强之疾。臣于是忧惶震悚。益不知措躬之所也。情地攸迫。敢冒万死。凭诸县道。控此哀臆。伏乞 天地父母。曲赐矜怜。亟令镌罢臣职名。俾得安意调治。且勘臣逋慢之罪。以肃 朝纲焉。
拟上疏
臣恭惟 主上殿下。禀睿智之姿。温恭之德。有博爱之仁。不杀之威。临御以来三四十年之间。忧勤敬畏。罔敢荒宁。内无声色之娱。外无游田之乐。终始典学。远览渊识。虽古之明王哲辟。无以加矣。然而自顷年以来。大小恬嬉。牵补过时。终乖傒志之应。尚违从欲之治。未有以仰酬 圣志。而下慰人望者。臣于是慌
平庵先生文集卷之三 第 368H 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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惑忧慨。私窃以为有君如此。而使斯民未得蒙至治之泽。其故何哉。或恐 殿下明理执中之学。犹有所未尽。体天修己之工。抑有时间断。以致政令做措之间。有未得其宜而然耶。臣身伏𤱶亩。心悬魏阙。愚衷耿耿。不能自已。窃附工师之诵。思沥肝肺之血。而又不敢掇取事为之末。以渎 宸严之听。独以天下大本国家急务之最切于今日者。妄自论量。为 殿下筹之。若懋 圣学以立大本。善教导以养国本。蠲粜籴以固邦本。纳谏诤以开言路。明赏罚以振朝纲。务实德以消天变。崇学校以正士习。选将帅以修军政。此八者皆 殿下之所宜惕虑加工。而不可小有怠忽者也。臣不胜犬马忧爱之诚。窃效野人芹曝之献。辄忘狂僭。谨条其目如左。其一所谓懋 圣学以立大本者。臣窃观学之一字。始见于傅说训戒之辞。而帝王传授之道。圣贤心法之要。皆不外此。若虞书所谓惟精惟一。论语所谓博文约礼。曾子所谓格致诚正。中庸之明善诚身。孟子之知言养气。程子之主敬穷理。皆是一串来历也。子朱子于庸学章句或问中。发明之极其分晓。而若言其本原归宿。则不过曰一个心耳。故朱子尝以人主之一心。为天下之大本。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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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曰天下之事。千变万化。其端无穷。而无一不本于人主之心者。故人主之心正。则天下之事无有不正。人主之心不正。则天下之事无有不邪。此自然之理也。盖人君位亿兆之上。理万机之政。其心廓然大公。俨然至正。如鉴之空如衡之平。然后发号施令。任贤退邪。皆合于理。而朝廷以正。百官万民。各得其正矣。如或反是。而为人欲私意之所侵汩。失其公平正大之体。则其偏诐反侧黮闇猜嫌。日以胶扰于方寸之间。盖将不胜其纰缪。而所谓发于其心。害于其政。发于其政。害于其事者。必有大可惧者。又何以正朝廷百官。而以及四方万民乎。比如表直则影端。源浊则流污。其理有必然者。古之圣神授受之际。丁宁告戒。未尝不以心法为本者。正为此也。夫心之全体。广大虚明。万理咸具。而若存养之方。则亦必由学而得之。所谓学者。岂记诵以为工。缀缉以为文而已矣哉。必也味圣训以求义理。察事变以验得失。严恭寅畏。以立其本。谨省密察。以达其用。动静相须。足目俱到。驯致尽性知命。齐治家国。由微至著。自迩及远。罔或不一于正。故先儒言惟学可以养此心。惟敬可以存此心。夫敬者。主一无适之谓。而圣学之所以成始成终
平庵先生文集卷之三 第 369H 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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者也。肆昔圣贤。莫不从这里做工夫。试以文王卫武之事言之。文王缉熙敬止。昭事上帝。自朝至于日中昃。不遑暇食。用咸和万民。令闻长世。故诗人赞之曰维天之命。于穆不已。于乎不显。文王之德之纯。武公行年九十有五。犹箴儆于国。以求规谏。作抑戒之诗。以自警。其诗曰相在尔室。尚不愧于屋漏。无曰不显。莫予云觏。此可见古之圣明之君。不独致敬于临对群臣之时。至于宫庭隐微之地。亦不敢肆。凛然自持。如对神明。终始惟一。无时间断。不以吾德已盛而自满。不以吾齿已衰而自懈。常存戒惧于不睹不闻之处。以致昭格于无声无臭之域。此所以天地感应而休祥并臻。神人协和而灾孽不作。是乃所谓求诸在己之天而天不违焉者也。乃今天佑宗祊。 圣寿无彊。盖将与文王武公之龄。作朋作逑。而惟其祖宗付畀之重。臣民期望之大。实有十百于武公者。伏愿我 殿下师文王缉熙之敬。效武公谨独之躬。 圣学虽已高明而犹进进不已。 圣躬虽无阙失而又兢兢靡怠。从事格致之工。加意克复之训。精而察之。不使容一毫私伪。一以守之。勿令有一息间断。而必频 御经筵。日接正士。讲劘义理之精微。商确古今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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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失。格言至论。耳擩目染。以之涵养圣质。陶甄德性。而至于燕闲濩蠖之中。幽独得肆之地。亦宜静以涵动之所本。宵以验昼之所为。凡于理欲消长之几。贤邪进退之际。必审其此为天理欤人欲欤。贤欤不肖欤。知其为天理而存之。则存之犹恐其不及。知其为人欲而去之。则去之犹恐其不尽。知其为贤也则任之必信。知其为不肖也则退之必速。无一分私累留于心目之间。而语默动静。无不各得其正理。清明在躬。志气如神。而其于百千万事之是非得失。不翅若数一二辨黑白。而皆不能逃吾之鉴。朝著之上。绝偏诐党比之习。邦域之内。无分崩乖离之患。而学问之极工。圣人之能事。于是乎毕矣。何忧乎风化之不美而治道之不古若也。臣伏见我 殿下圣学高明。洞观前古。其发于讲究之馀者。形诸文墨。烂成篇秩。可谓迥出百王之表。默契前圣之旨矣。凡有秉彝之性者。孰不曰大哉 王言。而思有以澡心向化乎。虽然傅说之言曰非言之艰。行之惟艰。荀卿曰非苟知之。亦允蹈之。惟 殿下加勉于一心之工。以为万化之本。则 宗社幸甚。其二所谓善教导以养国本者。臣谨稽礼经。三王之教世子。太傅在前。小傅在后。入则
平庵先生文集卷之三 第 370H 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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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保。出则有师。三公三少。固明孝仁礼义以导习之。又选端正有道以卫翊之。必使见正事闻正言行正道。而前后左右。罔非正人也。凡其辅养教谕之道。既预且备如此。此三代所以有道之长。而累数百年享有天禄者也。语曰蓬生麻中。不扶而直。白沙在泥。不染而黑。贾谊之言曰习与正人居之。不能无正。犹生长于齐。不能不齐语也。习与不正人居之。不能无不正。犹生长于楚。不能不楚语也。然则太子之善与不善。亶在宫僚贤否之如何。而自夫秦汉以来。帝王教子之道。多失其正。或以文辞笔札为工。或以异端杂技并进。蛊惑其心志。变移其德性。至于服饰器用。极其侈靡。而未尝裁之以礼。僚属具员而无保傅之严。讲读备例而无箴规之益。无以发其隆师亲友尊德乐义之心。徒启其戏慢媟狎奇邪杂进之害。柰何以帝王之世。当传付之统。而其所以辅养之者。疏略至此哉。惟我 春宫邸下。春秋鼎盛。代赞庶务。臣昵侍 胄筵。累承 顾问。而发难经旨。 睿学日新。凡施诸令教者。不待陈勉而允蹈古则。虽其资禀之绝伦。而 殿下教导之正。实有其本矣。今 世孙受册。天质英茂。问学夙诣。辅导之方。不容少缓。宜先斥去儇
平庵先生文集卷之三 第 370L 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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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之辈。招延道术之士。俾司训导。箴其阙失。必置正员。不兼他职。久于其任。责以成效。侈靡之物。不接于目。鄙俗之语。不入于耳。有以养成纯粹之质。开发聪明之性。使之习与智长。化与心成。而 殿下又宜以时召见。俾侍燕闲。从容启迪。凡古昔圣王修齐治平之要。 殿下之所尝服行而已有效者。倾倒罗列。悉以教诏。则以 世孙英睿之智。必有以得乎 殿下心法之传。而 宗社之安。统业之长。垂诸永久而无穷矣。惟 圣明留意焉。其三所谓蠲粜籴以固邦本者。书曰民惟邦本。本固邦宁。宋儒范祖禹之说曰国之有仓廪府库。所以为民也。凶年则散之。丰年则敛之。恤其饥寒。救其疾苦。是以民亲爱其上。有危乱则赴救之如子弟之卫父兄。手足之捍头目也。此诚千古切至之论。而人君之所宜服念者也。盖斯民之不可不恤。夫人能言之矣。而终古以来。上慢而下残。亡国败家。相随续不绝者。岂非侈用而伤财。伤财而病民。有以致之耶。夫如是故先圣之论治国。有节用爱民之说。夫国家财用。皆出于民。如或不节而用度有阙。则横赋㬥敛。必将有及于民者。虽有爱民之心。民不被其泽矣。是以爱人者。必先节用。此不易之理也。
平庵先生文集卷之三 第 371H 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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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闻 祖宗时。民不加赋而国有馀财。今自版曹以及各曹诸司。赋入之数。不下于前。而大小经用。常患不足者。此不过会计失当。用度无节而然耳。苟能严其考覈。审其用下。执总簿以防渗漏。节支用以存羸馀。于以补经费除逋欠。则国无乏用之忧。民被实惠之加。其视取之锱铢。用以尾闾。旋收旋竭。无艺无极者。果不大相远乎。方今凶荒荐臻。民天永绝。苍黄狼狈。仳离困顿之状。满目伤惨。而国家经用。终不可阙。则自不免驱催科督。浚其膏血。而至如还谷之籴。尤为穷民眼前之疮。官有催呼枷扑之扰。民有典卖输将之苦。或至父子不相保。妻子不相见。挈挈然散而之四方。而于是乎又有旧逋并徵之令。污吏夤缘而椎剥。奸胥凭藉而侵夺。一人流亡。害及一族。一家转徙。祸及一村。颠连无告。饿殍载道。愁冤之气。薄阴阳感天地。而灾沴为之荐降。怨叛之类。胥诪张相贼害。而上下至于否隔。莫大之患。必至之忧。将伏于冥冥之中。而莫之如何。若使有识者观之。可不汲汲遑遑。思有以救存之乎。臣闻昨岁凶荒。甚于乙丙。而今年水旱。仍之饥馑。江海之滨。尽为沙水所渰。山峡之农。又为风雨所损。而土气不养。牛害又酷。荒畴破墟。在
平庵先生文集卷之三 第 371L 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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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皆然。以此孑遗几死之民。加以急征重敛之苦。将何以保其田里乎。今之国势。有如将倾之屋。丹青轮奂。虽若无变于前。而材木之心已朽。结搆之势已乖。殆难以支持矣。玆岂非大可惧者乎。伏闻我 殿下忧伤恻怛之旨。每发于 当宁。逋欠蠲免之教。累形于丝纶。而或拘于事势。或滞于州郡。实状末由上闻。仁恩未及下究。诚可慨然。昔唐德宗时。大水民饥。陆贽请遣使赈抚。德宗以为所损殊小。即议赈恤。恐生奸欺。贽奏曰流俗之弊。多循谄谀。揣所悦意则侈其言。度所恶闻则小其事。且今遣使赈抚。所费者财用。所收者人心。苟不失人心。何忧乏用乎。古之人臣。每以收拾人心为急务。而今之议者。惟以国用阙乏为忧。殊不念百姓足。君谁与不足之意。若此为是则有若盍彻之论。果然迂阔。而必如王鉷杨慎矜之榷利然后。方可谓忠于国矣。岂不可谓长太息者乎。臣又闻朱子之告宋孝宗曰。救荒之政。蠲除赈贷。固当没汲于其始。而抚存休养。尤在谨之于其终。今者饥馑之民。虽得蒙被圣恩。幸免死亡。然无异于大病之新起。若有司加意抚绥。宽其财力。则一二年间。筋骸气血。庶几可复其旧。若遂以为既愈。而不复致其调摄之
平庵先生文集卷之三 第 372H 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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功。遽欲责以累年逋欠。则是人者必无全理矣。至哉言乎。其可谓爰知小人之依。而深得保民之道矣。臣屏伏田间。目击时艰。斯民之憔悴困穷。固非一端。田制错缪。赋役烦重。而又有山火田粟绵清蜡科外之徵。下至胥吏干政之患。主人防纳之弊。其他夤缘请托。纰政蠹民之事。有不可遍陈而疏举。而若其剥肤椎髓。侵邻病族。为斯民一大祸患者。惟新旧还谷是已。夫丰年谷贱。民不愿食。而迫令分俵。极其狠戾。凶岁谷贵。民皆仰哺。而勒加撙节。径自出卖。散以糠粝而敛之必取簸精。给以小量而受之必用大斗。慢令致期。刑祸随至。民虽渴其地之所出。殚其力之所及。何能趁其限免其责。而得保其躯命乎。国家三百年筑仓贮谷。反为贪官奸胥之囊橐。残民下户之陷阱。呜呼。此岂圣世之事。而尚何忍言之哉。天门九重。堂下千里。臣窃惟 细毡宵旰之中。未及闻斯民困厄之至于此极也。若非断自 圣志。惕然奋发。大加蠲减。剋意存抚。使举措得宜。人心悦服。则书所谓四海困穷。天禄永终。诗所谓颠沛之揭。本实先拨者。诚可寒心也。昔我 肃考当庚戌辛亥之凶。因备局陈达。凡百调用。许令裁损。价米九千三百馀石。大同木数
平庵先生文集卷之三 第 372L 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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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馀同。及各处炭木纸地。皆令蠲减。辛未又以年凶。各道各邑军布保米及奴婢身贡。许令待秋退捧。而或减其半数。又命出管饷米三千馀石于两西以赈之。后又以各道饥荒。命出内司银椒矾丹虎豹等物。以补赈资。恩爱之至。如春其仁。德意之厚。与天同功。民至于今。传诵感戴之不衰。伏愿我 殿下追 圣考如伤之心。体 圣考若保之德。专心惕虑。救焚拯溺。目今经用空匮。虽未能出帑藏蠲米布。一如 圣考之为。而亟宜申命版曹。均节财用。制其出纳。冗官浮费之可省者省之。可节者节之。至于诸道州县流来还谷。最多处特令蠲给其半。收籴之日。使民各纳其半。又 下恻怛之教于各道方伯。使之布告大小民人。务悦其心。既又别拣朝绅之忠信刚明者。为之御使。分遣诸道。诇察守令奉行之诚否。心术之廉贪。申以奏闻。严其劝惩。遵汉家赐金之例。用齐君烹阿之典。又使之遍问坊谷。审覈弊瘼。便宜从事。勿拘文法。使斯民安居作业。仰事俯育。而更无流离捐瘠之苦。则哀此丘壑之民。必将感泣悦服。如死得苏。流亡还集。户口增衍。不待劝谕程督。而田畴自辟。赋税自广。上下之间。情志交孚。皆有亲上死长之心。而庶无土
平庵先生文集卷之三 第 373H 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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崩瓦解之患。比之取足目前。自拔根柢者。其利害祸福。又何如也。今之议者。或云还谷。乃 祖宗时流来之旧。虽耗数零欠。不可使有龠合之遗。呜呼。还谷诚为 祖宗之遗贮。然斯民也。独不为 祖宗之遗氓乎。为此说者。其亦昧于轻重之分矣。昔朱子与时相书曰财之与民。孰轻孰重。财散犹可复聚。民心一失则不可复合。至于民散国危。措身无所。则其所聚有不为大盗积者耶。又曰自古国家倾覆之由。何尝不生于盗贼。盗贼窃发之端。何尝不生于饥饿。赤眉,葛荣,黄巢之徒。此已事可见者也。此诚忧时识务之格言至论。而 殿下所宜惕然观省。惟断乃行。亟救亿兆之民命。永固邦家之基本者也。赵鞅一藩侯耳。能从尹铎损户之请。田文一权臣耳。不责冯驩焚券之罪。矧以 圣朝仁恩忠厚之德。尚或靳于数千万石糠秕之馀。而不为恤民隐存保鄣之计哉。臣愚以为方今国家紧急之务。无有大于此者。而若言其本。则亦曰择方伯守令而已。夫斯民之休戚。系于守令之贤否。而方伯者又守令之纲也。方伯得其人而后。承流宣化。黜陟惟公。而民得以被其泽矣。守令得其人而后。除害去瘼。抚摩存恤。而民得以蒙其惠矣。臣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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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今日 殿下之臣。能以仁爱恻隐为心。而不行诛求残虐之政者。岂无其人哉。欲望 殿下严敕铨曹。丕变旧例。无间亲疏。惟务得人。守令捡拟。必择曾经三司两曹廉公有闻者。使之差遣。方伯除拜。亦必以曾经郡守州牧刚明素著者。为之委任。考其政治之得失。严其刑赏之劝惩。则 圣泽可以旁流。而民隐可以少抒矣。惟 圣明深轸焉。其四所谓纳谏诤以开言路者。臣窃惟人君以眇然之身。莅至尊之位。四海至广也。万机至烦也。有非一人之见闻识虑所可得以尽者。故古之圣主明王。必广开言路。务去壅蔽。明目达聪。兼听并观。而犹以为未也。又必有敢谏之鼓。诽谤之木。立师傅之官。列谏诤之职。前有疑后有承。左有辅右有弼。在舆有旅贲之规。位宁有官师之典。倚几有训诵之官。居寝有亵御之箴。临事有瞽师之导。燕居有工师之诵。凡所以博采群言。防范此心者。若此其至。故无微不举。无隐不达。廓然大公。泛应曲当。德日新而业日广。无纤过而有鸿号矣。苟或不然。上下相蒙。俱曰予圣。多忌讳之门。成媕阿之习。皆怀立仗之戒。莫效犯颜之节。则国事日非。君心日骄。其𢢀然自圣。傲然自肆于王公之上。亿兆之戴。终归
平庵先生文集卷之三 第 374H 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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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坏乱殄灭之域者。又何足怪哉。恭惟我 殿下圣德方懋。阅理既熟。日再 经筵。月三宾对。广取众善。默运万机。不以倦勤而自逸。惟思交须而共济。凡为臣子者。惟当赞扬承奉之不暇。又焉有一二阙失之可言也。虽然臣窃闻之。比来 殿下之待台臣。小靳优容。厥或不概于 圣心。往往被斥于遐裔。虽其罪罚之相当。不是 圣明之有过。而第惟末俗好谀。人情畏威。左右顾忌。皆思自免。苟非 圣度包荒。温颜善诱。谅其意而恕其罪。赏其言而显其身。则何以来逆耳之忠谏。闻格心之良规。而政令施为。皆得其宜也。语曰君明则臣直。又曰明主可以理夺。夫谠言驳议。易至逆心致憎。而惟明主则能达理畏威。虽有狂妄之说。必霁其威而容其直。故忠言无所壅阏。而后德有罔觉之脩矣。是以陆贽之告其君曰。谏者多。表我之能好。谏者直。表我之能贤。谏者之狂诬。明我之能恕。谏者之漏泄。彰我之能从。有一于此。皆为盛德。谏者有未中而君无有不美。古之人臣。随事匡救。欲纳其君于无过。其言之切有如此者。臣亦愿我 殿下求道于逆心之训。能改于法语之言。听谏不嫌其狂直。而惟察其言之是非。取人无间于亲疏而惟视
平庵先生文集卷之三 第 374L 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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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人之邪正。曰可曰否。可否相济。而务合于理。一是一非。是非相参。而要归于中。则嘉言罔攸伏。而公道赖而立。壅蔽之弊无自生。而平荡之治庶复见矣。臣之愚昧。非敢奉疑于今日 圣朝。又非悬揣臆说。以戒其如彼而必欲其如此也。窃尝闻之。禹益之陈戒于舜。有曰无若丹朱好慢游作傲虐。又曰罔游于逸。罔淫于乐。夫舜之不为慢虐与荒淫。岂以禹益之贤而不知哉。后世人臣。亦有比其君于桀纣桓灵者。此特以人主一念。圣狂攸分。人臣警戒之道。不得不如是也。好媚顺而恶拂逆者。是人情之所不免。况乎人君处崇高之位。威严非特雷霆也。势重不翅万斤也。以若威势而能谦虚温裕。容受尽言。固人主之难事。而惟彼触冒忌讳。苦口敢谏。又非怀禄保位者之所能为也。昔宋孝宗尝叹无伏节死义之臣。儒臣张栻奏曰当于犯颜谏诤中求之。平时不能犯颜谏诤。他日何望伏节死义。朱子又尝曰当患难而能外死生。则其在平时。必能不诡随。不爱爵禄。执此两说而究之。则人臣之巧言令色。顺适君心者。目下虽若可喜。而异日背国忘君。变易所守者。未必非此等人也。考诸前史。班班其可镜。则今我国家取人之道。盍亦以
平庵先生文集卷之三 第 375H 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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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而审其用舍之分欤。且夫纳谏之美。不但在人君为盛德。而为大臣者。亦当受人尽言。然后有以达上下之情。成天下之务。故诸葛亮之开府作牧也。集众思广忠益。必以勤攻己阙。望之于其下。司马光之作相也。必令以朝政阙遗。庶民疾苦。具奏牍以闻。榜于客位。此其用意之公。立心之正。实千古相臣之所可师法者也。如唐之李德裕。深怨李宗闵之尝论其父。阴为诬捏。遂成朋党之祸。胡寅以为宗闵为国论事。使其言非则无足与较。其言是则当谋盖愆。德裕计不出此。以小怨忘大体。可见量之不弘矣。夫以子之为父。犹不敢雠天下之公议。况于其身乎。况于其亲戚党与哉。欲望 殿下宜先自谋。开广 圣聪。察纳雅言。以追古先哲王。且使为宰相重臣者。必以诸葛亮,司马光之心为心。而亦必以胡寅之言为法。君臣交勉。尽变前规。共趋时务之急。则其于致协和之治也何有。惟 圣明加意焉。其五所谓明赏罚以振朝纲者。臣闻纲者犹网之有纲。网无纲则不能以自张。故一家则有一家之纲纪。一国则有一国之纲纪。至如乡总于县。县总于州。州总于诸路。诸路总于宰相。宰相兼统众职。与天子相可否而出政令。此则天下
平庵先生文集卷之三 第 375L 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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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纲纪也。夫以四海之广。兆民之众。虽有绝伦之力高世之智。莫不畏威奔走。受命于一人。如臂之于身指之于臂。惟其所使。罔敢越厥者。特以纲纪素立于上。名分已定于下故耳。故繁缨小物而孔子惜之。正名若迂而孔子先之。圣人所以防微杜渐。为后世虑。其亦至矣。夫天下之生久矣。民生有欲。好恶无常。苟非为人上者明其刑赏。齐整而振刷之。俾有以知其名分之严截。则人各有心。千歧万径。苟偷僭越。无所不至。等级乱紊。冠屦倒置。甚至侮圣言逆天理。而贼仁害义之说肆行。臣不臣子不子。而遗君后亲之论交作。掌刑权者公行请托。卖官鬻狱而不以为耻。典州阃者冒法贪赃。背公循私而无所忌惮。在士林则奔趋躁竞。惟利是急而毁弃廉隅。在谣俗则恣睢抵冒。不复自戢而轻犯宪章。此终古以来。衰世危亡之已迹也。臣屏伏遐陬。其于朝廷之纲纪。固有所未及耳目者。然至于州阃之贪黩无法。则闾巷游谈。固已不胜其籍籍。而士子之蔑礼弃义。民俗之放辟奢侈。又有甚焉。贾谊所谓俗流失世坏败。因恬而不知怪者。不幸而近之。若此不已。几何其不沦胥而以亡也。臣闻三尺之限。空车不能登者峻故也。千仞之山。重
平庵先生文集卷之三 第 376H 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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载陟焉者。陵夷故也。夫纲纪之不振。亶由于赏罚之不得其正。而二者柄用之要。在于人主之秉心。公平正大。无所偏倚。不以私恩掩公义。不以小惠防大德。则刑一人而千万人惩。赏一人而千万人劝。分定名正。风移俗易。而纲纪不期立而自立矣。盖刑罚者。人主所以励世弼教。不可不慎且重也。苟杀人者不死。伤人者不刑。虽以三王之圣。不可以化天下。故朱子之告宋孝宗曰。凡有狱讼。必先论长幼尊卑上下之分。以下凌上。以卑凌尊者。虽直不右。其所以重彝教扶纲纪之意。可谓严且切矣。欲望我 殿下廓开离明。奋发乾断。建中和之极。兼条贯之统。警动中外。敕励弛慢。公赏罚之施而无间于亲疏。明好恶之别而不分于远迩。于以励已坏之俗而振已颓之纲。则源清流洁。风行草偃。百度以贞。万目俱举矣。惟 圣明惕虑焉。其六所谓务实德以消天变者。臣闻伊尹之告太甲曰。德惟一。动罔不吉。德二三。动罔不凶。惟吉凶不僭在人。惟天降灾祥在德。恭惟我 殿下临政愿治。已逾三纪。忧勤惕虑。敬天恤民。靡所不用其力。宜其诚格于天。泽洽于民。福祥可致。灾沴可弭。而窃怪夫十馀年间。天灾时变。式月斯生。水旱霜雹。日食
平庵先生文集卷之三 第 376L 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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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震。妖星怪风。冬䨓春雪。桃李冬华。白气亘天。种种差异可忧可愕之变。无所不有。 殿下尝下哀痛之教。罪己责躬。辞旨痛切。伤时忧民。诚意恳恻。庶几天心底豫。收还威怒。而今又垂象差忒。旱蝗频仍。疫疠四炽。死亡相继。臣尝私忧窃叹。莫晓其所以然者。得非事有阶乱。政有召奸。危亡之祸。迫在朝夕。而人莫之知欤。臣窃迹往牒。深求其故。盖其变异之作。其端不一。如影随形。各以类应。孝妇冤死。东海有三年之旱。欧阳枉杀。楚州有八月之雪。外戚纵横则海溢冬华。权奸专擅则地震日食。至如阴虹霾雾星芒地坼䨓雪风雹之异。率由于臣蔽主明。奸邪胜正。阴聚包阳。不和而散之致。天人交感之理。岂不深切而著明也哉。虽然天之警动而谴告之者。实欲扶持而全安之。故人君克谨天戒。则虽有其象而无其应。终古以来。遇灾修省之君。莫不转祸为福。变灾为祥。如商之高宗。周之成王及汉明帝宋太宗之已事。皆可考也。臣试就今日所值之燮。因窃以类而推之。似有阴盛阳微。壅蔽郁结之象。请冒万死为 殿下毕陈之。无乃大小之狱多滥。而或有枉死之冤欤。戚里之势太盛。而或有专恣之渐欤。或有忠言深计。而反罹罪罚
平庵先生文集卷之三 第 377H 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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者欤。或有猜狭偏邪。而滥窃禄位者欤。或是非颠倒。而公议有不伸欤。或毁誉乱真。而邪正有不分欤。或党同伐异。上下相循。而用舍有不公欤。或重赋虐敛。贪墨肆行。而民生多怨诅欤。苟有是数者。则足以召灾而致异。今以 殿下之聪明仁爱。岂有是哉。臣迹远身贱。其于朝政得失。固有所未能知者。然古语云不见其形。愿察其影。要之近日天戒之若是丁宁。厥或人事之感有以致然。而亦见夫天心之仁爱 殿下。欲其警悟而改图之也。古人云应天以实不以文。盖人君修省之道。只在务实。所谓实者。实用其力而不事文具之谓也。本之于心则为实德。修之于身则为实工。行之于事则为实政。有是三者而后。脩省之道得矣。臣之愚昧。窃闻之道路。 殿下之应天脩省。或有些未尽其道者。责己非不切也。而未闻有警动振作之实。求言非不勤也。而未闻有嘉奖采用之实。事为归于虚文。玩愒犹夫前日。尚何望天心之感格而灾沴之消弭乎。欲望 殿下虚心净念。益懋敬德。以臣前所陈数者。隐之于心。验之于事。政令之是非得失。臣工之邪正贤否。莫不究其迹而得其实。更发德音。布告中外。无论远迩疏贱。皆许尽言不讳。又为
平庵先生文集卷之三 第 377L 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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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敕厉臣邻。革变旧例。上下协心。趋事赴会。兼听并观。以昭平明广大之治。冯河拯马。用绝拘挛牵制之私。宫府内外。无臧否陟罚之殊。臬司庶狱。无横罹失入之冤。举措审枉直之分。毁誉得是非之正。谠言无所壅蔽。用舍无所偏倚。至于纰政弊法之为斯民患害。苛赋㬥敛之为斯民疾苦者。皆许蠲减。务令怀保。以体天地好生之心。内而语默动静。外而政事做措。无一不本于至诚之德。勿令有虚伪之杂。则吾之心正而天地之心亦正。吾之气顺而天地之气亦顺。阴阳调而风雨时。灾沴消而祯祥至。皇天申保佑之命。 祖宗垂休羡之报。国势有盘石之固。民物享阜安之福矣。惟 圣明懋戒哉。其七所谓崇学教以正士习者。臣闻古者设学造士之意。盖将使之习于洒扫应对进退之节。礼乐射御书数之文。又教之以穷理正心脩己治人之道。规模极其广大。节目极其详备。而其所以为教。则亦必本之人君躬行心得之馀。不待求诸民生日用彝伦之外。是以士有定志。俗有定规。皆有以知其性分之所固有。职分之所当为。而各自勉以求其至。不为外物之所侵夺。此古昔盛时所以治隆于上。俗美于下。而有宾兴济济之美者也。下
平庵先生文集卷之三 第 378H 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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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两汉选举之目。魏晋中正之法。虽皆不及于古。然犹能务实学而抑浮华。无奔趋争竞之习。及乎隋唐。专以文词取人。而古者崇学尚德之规。不复行矣。自是以来。学校之设。不过为声名利禄之场。不复闻德行道艺之讲。迄至于今。流弊已极。朝廷之所以待士民。父兄之所以勉子弟者。秖是巧丽雕刻之文。冒没躁进之径而已。无惑乎学教之废弛。风俗之迁渝。而士习人心日就乎败坏也。由今之道。无变今之俗。而欲人才之美。士习之正。是不犹于不琢玉而求文彩者乎。今我 主上殿下。盖尝有慨乎此。躬懋圣学。有意三代治化之盛。若曰朱子小学一书。是古者做人样子。 命印颁于诸道方伯。劝谕乎列邑士子。使之讲劘遗训。服行古道。而邦内儒生之参于大小解额者。又有小学一经之背讲。凡为士子。孰不感发兴起。仰体 圣意。思所以自新其德。而唐虞于变之治。宜可以复兴矣。独奈何比年以来。俗学犹痼。未见菁莪之化。人才其难。莫闻桢干之美。 圣学非不勤懋。而治效若是蔑如。臣于是长忧永叹。莫究其故。窃尝因是而私自筹度于心。今夫士习之不古。人材之难得。特以科举之频数。有以致之。如欲因时制宜。稍变今
平庵先生文集卷之三 第 378L 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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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之为。渐复 先王之旧。则疑若有可得以言者。盖今之举法。有式年增广焉。有庭试别试节制焉。而司马解额之数。多至数百千人。其间又有升补学制都会之规焉。名目太多。趋竞日甚。伎俩愈精。心术益坏。流弊之极。不可救药。其势诚不容不变。而如欲变之。亦当必以其渐。夫庭试别试谒圣节制等科。入门士子多至巨万。一人作之。十人书之。而自作自书者无几。半日之内。无以考阅。而其被选者。特侥倖耳。何以别其才否乎。至于升补学制都会。则聚集多士。淹延旬望。蛊人心术。莫甚于此。臣愚以为升补学制都会别试节制。可以一切罢之。庭试谒圣。十年或十五年。国有大庆然后行之。而谒圣只取斋居儒生。庭试亦稍改旧规。令所选额数。坼甸七道。各占其半。而申严冒籍之禁。式年增广则此是古者大比之馀义。姑且勿罢。而诗赋空言委靡浮薄之文。亦宜以渐去之也。若乃为明经之业者。虽能烂熟经书。而只为口耳之资。了无身心之益。而不能做数行文字者。亦多有之。此辈虽占得高科。何所用之。式年讲规。例以著述选取。故挟人雇述者。滔滔皆是。致令请托肆行。场屋淆杂。而经功生疏者。又有称故陈试。罔上自诬者。习俗
平庵先生文集卷之三 第 379H 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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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巧伪。一至于此。自今以往。讲儒入场之前。使考官一依讲规。受讲录名。以定入门之数。不通者不与焉。以杜代述之弊。且罢陈试之规。及其会讲京师。又令分其画数。讲制相半。末又面试。以卞其才否。则场屋闹杂之弊。士子奸伪之习。庶可救得一分矣。然抑末也。若如程伯子熙宁之议。朱子贡举私议。则似若宜古宜今。固无不可行之理。臣愚请且就其议论中斟酌损益。定立科条。上自卿大夫之胃。下至士庶人之子。其有笃志好学才良行修者。专委州县。从实推访。略如古之所谓贤良文学茂才异等之规。 中庙朝设科选士之法。且听乡里长老。循公推荐。择其博文躬行晓达体要。堪为人师表者。以为其学之师。次择其资禀俊秀。才识通明者。大邑十人小邑止一二人。惟务精择。不务其多。限年自二十至四十五岁。而各令入其乡学。优其廪给。宽其程督。俾相与讲明正学。讨论经义。其教以孝悌忠信为先。其学以择善脩身为要。其业自四书五经。以及心经,近思录,朱子书节要等书。皆要循序致精。不贵泛滥博杂。其次第节目。稍仿程子学校之议。要在酌古今之宜。申保明之法。本官每岁四孟月朔。与其学之师。以乡饮酒之礼。会
平庵先生文集卷之三 第 379L 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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乡老与学子。考其勤慢。试其能否。其有经明行脩才能可任者。以岁十月。以次升之于巡营。监司又择其经行才器可充其选者。以岁终论荐于朝。谓之选士。如有学荒行亏者。辄斥罢之而罪其吏与师。朝之公卿大臣及近侍儒臣。取监司所论荐者。或以经义发为问目。或以论策访问时务。第其高下而任之官。量其才分而授之职。其有不任选者。监司亦难免误荐之罪。凡居州县之学者。皆满三岁。然后始得升之监营。其升之朝者限一岁。其在太学者。学官以时相接。讲论经义策问时务。而论荐其能者。亦如选士之法。俟其观化而从之者众。渐广额数。递损科制。有如朱子贡举之议。则庶几士贵实行而不专事空言。人务自修而不复觊侥倖。皆知内外轻重之分。而驯致廉耻礼让之风矣。呜呼。正学之坠废久矣。士习之淆漓极矣。贤关有孟门之险。世路极羊肠之隘。吾道之所寄。不越乎残篇败册之中。而俗儒记诵词章之习。既无益而反有害。至如权谋术数百家众技之流。所以惑世诬民。贼仁害义者。又纷然杂出乎其间。喙喙争鸣。飙倒波漫。以至于今泯泯也。于是而又有尊信浮屠之说者。卿士大夫往往屈意崇奉。而宫人内宦亦
平庵先生文集卷之三 第 380H 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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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驰骤山寺。供佛饭僧。道路传说。固未必其信然。而末俗贸贸。易惑难晓。安知此举之非朝令。而不为之争相效法乎。昔辛有过伊川。见被发而祭者。豫知为戎于百年之后。矧今竺教之兴。其兆已著。未必待百年之远也。玆岂非大可惧者乎。昔在辛酉。 殿下忧列邑书院之有弊。恶士子营建之违禁。使之一齐毁撤。而至于琳宫梵宇。月益岁增。逃军伍者视作渊薮。而曾未闻设禁防限。如前朝度牒之法。此衰彼盛。其理有必然者。欲望 殿下崇学教正士习。如上所陈者。而曲赐裁择。谋及大臣筹司。画为科条。严立程限。可底于行。赫然新一代之制作。蔚然耸多士之观听。而至如左道异教之诳惑人心者。痛加纠禁。颁降教戒。明示扶抑之道。则待兴之士。自新之民。莫不知彼说之为邪。此道之可返。而鼓舞振作。渐磨成就。庶几道学复明。儒风丕振。人才可以蔚兴。治化至于熙隆矣。惟 圣明澄省焉。其八所谓选将帅以脩军政者。臣闻军政之要。在于选将帅训士卒广储蓄利甲兵修城堡五者而已。而其本则在于选将帅。将帅得其人则玆四者。特举措中物事耳。故古人有言曰千兵易得。一将难求。又曰君不择将。以其国与贼也。夫将
平庵先生文集卷之三 第 380L 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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者。三军之司命。而国家存亡之所系。诚不可忽也。古之明王。治不忘乱。安不忘危。慎简于闲暇之时。推毂于缓急之际。以战则胜。以守则固。国势有泰山之安者。特以选用当其才。而委任得其专故耳。如使命将非其人。而驭下失其道。则无以一众志作士气。而其不为偾师覆国之归者鲜矣。故朱子之告时君曰国家东南恢复之勋未集。诚宜选将帅覈兵籍实军储习民兵。而今将帅之选。徒以趋走应对为能。苞苴结托为事。物望素轻。既不为军士所服。而到军之日。惟务裒敛刻剥。经营贾贩。上所以奉权贵。下所以快己私。皆于此乎取之。至于招收简阅。训习拊摩。凡军中紧急之务。皆不暇及。军士既已困于刻剥。苦于役使。平时既皆悍然有不服之心。一朝缓急。何由可恃。其言之痛切有如此。 殿下以今日将帅之选。军政之弊。为有以异于是乎。方今国家虽无朝夕之警。而上则乾文屡变。示象僭忒。下则人心不和。饥馑频仍。大小玩愒。莫可收拾。脱有意外非常之患。未知将何以御之也。昔宋徽宗时。有大水猝至之变。李纲以为必有夷狄兵戎之祸。请消弭于未然。高宗时。有䨓雹地震之异。陈俊卿以为有夷狄侵凌之象。上书言贤才
平庵先生文集卷之三 第 381H 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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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用备御未脩之失。古之忠臣。为国家却顾长虑。可谓至矣。而时君不用。卒至衰微之域而莫悟。斯岂非重可为戒者乎。臣闻诸道荐凶。流亡殆半。而西北道以士子为名而稍有产业者。亦皆转徙于关东岭南两道之交。多至累千馀人。安土重迁。人情所同。此辈若非有大煞迫急之患。何至离亲戚弃丘墓。甘忍穷苦于数千百里之外哉。意者境外之事。必有大可忧者。其不可一向因循。终不为绸缪牖户之策也亦明矣。臣于许多武臣中。固未知忠勇可将者之果为谁某。而以臣所闻。凡其所志。只在钻研媒进之孔穴。窥觇势利之阶径而已。未闻有一武夫慨然为国家输忠效节。敌忾收功之意。今之为阃帅镇将者。皆从此辈中出。盖其虐害军民。赂奉权贵。民贫兵怨。将骄卒惰。盖与南宋时事略相似。其谁肯殚心力于国事军谋。以无负朝家任使之意哉。虽然此非独渠等之罪。国家所以导之者。亦恐未尽其道耳。今欲变而通之。猝难为计。然谓宜申命筹司。严加拣阅。取其不附贵势。忠信刚果慨然有气节者。为之大将。为之阃帅。至于朔射都试之际。亦使主将不专取武艺。或访以古今事变。或难以兵家得失。其有通晓兵书。习于安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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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陈金鼓旌旗之用者。特令补官以褒异之。武臣入侍。亦望使之前对。叩之以筹边御敌之策。训兵励士之规。视其能否。加之黜陟。则人人各自矜奋。极意研究。渐有开发之益。其于缓急之用。所补亦不细矣。虽然军政急务。要在择将。而用兵之要。必贵和信。人心不和。众志不信。虽有兵百万。何以用之。吴子曰不和于国。不可以出军。不和于军。不可以决胜。尉缭子曰上无疑令则众不二听。上无疑事则众不二志。未有不信其心而能得其力者也。未有不得其力而能致其死战者也。今愿我 殿下蠲赋敛宽民力。以务行实惠。固结人心。信号令明赏罚。以激厉将士。慰悦军情。则庶几人心和而众志信。固国彊兵。要不外此矣。臣以迂阔腐儒。敢论兵事。罪合万死。惟 圣明垂察焉。凡此八条。皆为邦之要道。当世之急务。其本则在 殿下之一心。 殿下之心。清明纯一。无一念之差一息之间。上以对越天命。下以表正家邦。则七条无不修举而治道成矣。臣尝读书之典谟。窃覸君臣相得。大小交让。太和洋溢。仁化溥洽。熙熙乎百工之允釐也。融融乎群生之自乐也。以 殿下之圣明。诚能齐之以礼。道之以德。制治刑化之得其道。则何渠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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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乎唐虞三代之治乎。昔朱子言于孝宗曰日月逾迈。如川之流。一往而不复返。呜呼。今日亦 殿下爱惜时日。自强不息。挽回至治。不可失之几会也。夫二帝三王之治本于道。二帝三王之道本于心。得其心则道与治。固可得以言矣。故臣敢以圣王传心之学。用为七条之纲而反复焉。以为 殿下端本清源之地。倘蒙 圣慈万几之暇。时赐省览。则未必无补于 圣治之万一矣。臣窃惟君臣之义。与生俱生。无所逃于天地之间。伏况臣以岭外疏贱。学既昧方。才不适用。猥蒙异恩。滥通华贯。昔年登对时。 殿下询臣以事君之道欲何先。臣以愚昧。辞不获命。敢以尊主庇民。是人臣第一义。愿学而未能之意。惶恐仰对。又蒙 恩谕若曰尔居安东。尔宜以邑名自勉也。臣又惶恐辞谢而退。 玉音在耳。感镌至今。 圣恩如天。报答无阶。私窃以为苟有补于国家。虽入水蹈火。有所不避。趁玆未颠沟壑之前。庶其粗效涓埃之报。而环顾其中。别无忠言奇谋以备财择者。惟以当今急务最关于 圣治者。辄忘僭率。一二条陈如此。固知戆愚阔疏。不切于用。而实本于圣贤谟训之绪馀。真所谓常谈之中。自有妙法者也。舍是而循默取容。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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叨恩荣。则亦岂微臣出身事主之初心哉。诚激于衷。言不知裁。惟 圣明不以人废言而俯 赐采纳焉。臣不胜激切屏营俯伏俟罪之至。
拟上疏
云云。伏念臣于前夏。幸逭刑章。退归田里。中路病滞。累月将治。千里潦炎。寸寸舁还。而惟是 天地父母再造之恩。报答无阶。杜蛰自讼。谢绝亲知。分甘沟壑。望断荣道。抑臣有区区哀恳。不容泯默者。臣若不以一言陈闻。则是终自阻于 仁覆之天。而大有悖于无隐之义也。玆敢不避禁讳。冒万死披膈号吁。惟 圣明。更留三思焉。臣窃惟十三日 处分。非臣子之所敢道。而 殿下既为文以祭之。又 赠以思悼之谥。又 哀临于襄事之日。凡为臣子。莫不感叹我 殿下恩义之兼至。而第当日 颁教中云云。未蒙涣释。夫原情勘论。自是法意。则以臣之所曾耳目者。推原其情。似不无曲谅追恕之道。臣尝随同僚。入侍 书筵。讲讫顾谓臣等曰。今日讲义虽善。吾有重病。心常眩瞀。或遇阴雨乍䨓。辄骇惶不能自定。随得辄忘。愿细书所讲文义以陈。则当贴之卷端以常目也。臣请迎医以药之。则曰吾疾不可医也。仍嗟惋者久之。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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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尝与同僚入侍 书筵。语及进见事。辄于悒曰再昨请进见 徽宁殿。虽陪谒。犹未能尽吾情礼。 中宫殿进见之阙。又久矣奈何。臣对曰 邸下当务尽子职。何不数请进见也。曰非不欲数请。而烦畏不敢也。及景彦之鞫也。半夜苍黄。闻命驰进。步入兴化门内。灯烛明灭。误犯 御路。忽却立愕尔曰此 御路也。急避他路而进。夫以昏夜急遽之际。而一步犹不敢违越。则其操心处义之严谨。于斯可见矣。夫病症之如是沉痼。本情之如是谨畏。此特宫僚之所见知。而 两阙稍间。进见且稀。 殿下何由而烛其的状乎。臣既知其然。而怵于干冒。终不为 殿下一言。使 天鉴之明。永有所不照。则是负国忘君。其罪尤大。岂臣平日所自期者耶。噫往事既尔。而今若因臣一言。特加矜念。推原其情。曲谅而追恕。更以病时事。不必勘论之意。为下哀痛惨怛之旨。还收前日颁示之 教。而晢其本情之无他。布告中外。则凡厥臣庶。孰不钦服我 殿下至仁至慈之德乎。臣于 处分之日。当以此言陈㬥。而初不知 严教之何由。只自请罪 殿前。挽呼颠倒。冒犯 天威。竟蒙曳出。阍戟甚严。重入无路。晨夜陨绝。待 命阙下。斧钺之诛。固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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甘心。旋蒙 恩宥。独漏邦宪。粗保性命。得至今日。而此心耿耿。终默不得。今始得间哀吁。臣罪又万万矣。虽然臣之此言。实非为 世子地。切愿我 殿下至慈之圣德。终始克全。永有辞于天下后世。断断忠赤。惟在于此云云。
辞说书疏
伏以皇天惟 祖宗。诞垂洪休。 圣候康复。贺仪亟举。臣民庆抃。中外惟均。而臣独病跧岭陬。逖阻嵩呼之班。瞻望云天。只切耿结之忱。乃于千万梦想之外。伏奉本职 除旨。继以驲 召有 命。促臣登道。臣诚惶陨感激。无地自容。夫春坊之职。 胄筵劝讲之攸寄。 德业成就之所系。宜令端人拂士。日侍于左右。正言正事。不离于耳目。不可使有一时之间断也。臣蒙陋𧪈劣。无所肖似。非惟臣自知之明。抑通朝之所共见闻者。顾何敢贪恋宠荣。强自侥冒。以误 朝家难慎之意哉。伏况臣草土馀喘。素患劳瘵。转侧须人。以此病状。实无自力趋膺之势。拊躬惶懔。只自感泣。且念臣本以疏贱。曾蒙 异恩。猥荷 嘉奖。骤通华贯。臣于是不胜荣感。莫知所以为报。一死以效 国。即臣十年以来之素所畜积者。矧今 邦庆无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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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僚趋贺。区区臣心。尤岂不欲一造 天陛。仰觐 耿光。以少效欢抃之诚。仍齿 书筵之末。俯听 响喨之音。又伸此愚衷之所耿结也哉。第今积祟所锢。蠢动无路。严畏义分。担舁欲进。则其势末由。欲加调治。姑俟病歇。则迟速难期。臣之情私。于是乎穷且戚矣。反复思量。罔知攸措。玆不得不冒万死就县舍。敢控闷迫之私。仰渎 崇严之听。伏乞 天地父母。曲赐矜怜。亟 命镌削臣职名。俾得安意将治。以寻生道。且勘臣逋慢之罪。以肃 朝纲焉。臣无任屏营祈恳之至。谨昧死以 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