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芐亭先生文集拾遗卷之一
芐亭先生文集拾遗卷之一 第 x 页
芐亭先生文集拾遗卷之一
 诗
  
白莲池
念此堂前之莲池。握手送君之别时。君折青荷向我辞。君应见此常叹息。时复念我归来迟。难及得见盛开时。会复不失秋荷期。君今不来荷已死。莲子黝黑而零落。青荷烟䓃而离披。我有良朋今便值。两弟新从远方至。君尚归来莫相迟。君不见白莲池。人生会合诚不易。
芐亭先生文集拾遗卷之一 第 86H 页
君带歌
君带长尺半。我带长尺强。两带相接续。不能三尺长。
饮水曲
唾涎江水中。水多涎为水。饮水水为涎。唾涎涎为水。
再游西施浦
四月百花尽。牧丹犹未衰。风开应慰客。雨杀为兼悲。自坐循头发。重来问物疑。西江终古地。还得暂时期。

山拥双眸远。天围万象低。屯云纷不灭。乱翼竟难齐。阮籍穷何已。杨朱路更迷。悄然下楼去。昏黑倍悽悽。
东峡道中
芐亭先生文集拾遗卷之一 第 86L 页
藤心抱太古。石势见崩年。流水迷源处。仙家若个边。
发汉京
紫陌晨征发。青门曙气传。终南殊气色。华岳俨神仙。钟动千家月。城含万树烟。汉京佳丽地。惆怅独归船。
与从子矼联句。赋砚滴。
佳哉沙砚滴。(芐亭。)中含清净水。细细吐其有。(矼。)泚笔书诸纸。(芐亭。)与友砚墨辈。(矼。)恭承君子使。韩公列四功。奈何遗此子。(芐亭。)
木枕
一枕高低并。随时占便宜。忽惊诸葛梦。仍作邵翁欹。
芐亭先生文集拾遗卷之一
 书
  
与姊婿郑进士
别怀怅甚至今。不审行旆何间归侍。撼顿馀调候若何。弟祖母祥事奄过。筵几已撤。瞻望靡依。陨割益切。两亲气力澌顿渐甚。煎迫可喻。莎草采呈。奴以任重为辞诚然。略付去。欲多俟后更送。第能善养之。虽少当匪久蕃衍也。养法其土欲膏治欲熟。切忌杂草。有草无根。常浇尿常剪其叶。欲其气归根也。山茱萸弟顷贸药。阙山茱萸。谓当得之此中也。求不获。几不得制药。今不可图。当俟新采。踯躅杖不来可叹。不宣。
寄郑甥兄弟
新元侍奉万吉。读业勤否。悬恋。此中两亲气候绵甚。闷迫可言。庄履前已送之。恒履今始送之。恒曾见吾所着。欲如其制。制颇不雅。吾常时患汝性不雅。履于服用末也。忧之之切。不敢忽也。只依常制制去。汝须深体此意也。
芐亭先生文集拾遗卷之一 第 87H 页
与郑进士
数日之稳不为多。而别来一宵觉难聊。卒之有别则便若此耳。夜来侍奉起居若何。庄病向安耶。傃虑无已。弟行数十里而遭雨。虑前路阻涉。昨促鞭抵新林。今达寓所。冒雨不觉太苦。但于横之后川。以石奴为应谙水路而任之。遂舍浅就深。致沾身漂履于雉岳山涧暴急处方难之。欲稍俟水落。遇有人往来如履平地。诸滞水濒六七人三四马任为之涉。吾以为彼处险而不知其难。非真可仗者也。第不能不卒以身付之以涉。遂与之胥溺仅济焉。以石奴为谙于横之后川。以涉水者能如此之善而信之。俱不异。然终非能知人也。雉岳之涉。抑以欲速也。可为后戒。石奴今还之。可于明日入达。但恐水益涨耳。
答寄两甥
芐亭先生文集拾遗卷之一 第 87L 页
得书良慰。诸病可虑。窃观君病。清心寡欲。定志宁神。节食少味。勤服子弟之行。令筋骸敛束坚固。此为妙剂。治疳莫如猛擦盐。顿绝甘若厚味。是故必长者严而病儿从令乃可。果能否耶。吾家睦氏之死。尚忍言。自家节烈尽高。生者能不痛毒。鹰号慕状不忍见。抑毁甚有难保势奈何。睦氏之烈。其毁之者皆是。不毁之者亦讳不敢言。君前抵林书。或言或否。又进于不敢言者而亦不能全过也。吾于此人事。益觉人一犯于俗。终不可与入尧舜之道。一病于俗。虽扁和终不能有以救之也。君辈其知之也。且须熟读大学毋自欺。中庸内省不疚。孔子孟子义利之教。张氏有所为无所为之说。俟吾一番痛说睦氏高处。两亲新遭惨毒。殊不能理遣。季病莫重。鹰毁甚。吾情势极难舍。今春大拟返眷于膝下。坐无具不能。不得已身返堤。待粗了农务。以七月间归耳。不能则以木道送妻儿京而身归林。以此大役在前。君马又不还。要之弃堤乃还耳。
与梅南
省式。曾承赴从兄初期。卒不果颇虑。内患有加。或他事故。有必难动也。意外专人惠书。极慰极慰。第内患
芐亭先生文集拾遗卷之一 第 88H 页
果增。兄亦患手疖。惊虑惊虑。此中从兄初期奄过。痛怀如新。庭信苦阻。两亲方不自理遣。季病鹰毁与葬之莫办。并系心腑奈何。礐侄毁甚。且有病而屡阙供。伤叹奈何。此中雨洽。传者妄耳。以义堤故移秧可三四之二三耳。旱盖举甚焉。似非近数邑之灾奈何。送惠二米粟种依受。但兄非富于我者。而每周之而每受之。未知果无害否。义湖之莼名国中。第如弟客而疲拙者难得。此中无采卖者。只官家或境内士夫有人具者或采食。而亦不能足。弟若极图之或可得。但不得不费向人恳乞。虽贤内之病之所须。亦不敢轻向人恳乞。徐观有可图势当图之以专人耳。殉节事诸文字。礐未及书。第念一言生一罪。二言生二罪。吹毛觅疵者。必将见无疵之疵。此必然之理也。望兄自今绝口勿言睦氏事。待公论之自定也。昨夜自田间还。今来便早发。不能悉怀。
别纸所喻承悉。德胄幸从父兄师友。粗知读书讲论。以稍求性理名义。是非得失之一二。开口说俗学之陋。义利之分而已。无复有一毫实行。亦无实知。既而恬顽之性不移。词章之陋日痼。病益甚而气益夺。业益废而志益去。今虽欲为少时。徒言语而不可得。而
芐亭先生文集拾遗卷之一 第 88L 页
吾兄每每欲恃其有相长之益也。殊可闷叹。近吾见一鹰之可教也。必告之曰慎勿如乃诸父之为也。德胄诚爱兄者。亦不敢以不肖之身。仰慁兄有为之志也。尝见朱夫子论人。专靠朋友讲说以为学者。其言虽不能悉记。盖不啻非之也。弟虽有益于兄者。亦不如自治之切。况于无似。徒有损而无益者耶。来谕说朋友人伦之一。相讲磨。朋友之当然。不可以废当然而去人伦。殊不知随时之义。各有当然之理。今日只泯泯低首下心。求以内自治而已。以遵古人危逊之旨。正所谓行当然而全人伦之重也。兄又引朱夫子所谓非塞窦向堙所能免。独不见孔子微服过宋耶。孔子非以区区私智。背道而求免也。朱子非好强梁。趋死不畏。不知有随时之义也。各有攸宜。不可强同。其说不可遽悉。大抵朱夫子道学所在。自任以天下之重。不得不尔。故以是心至者不拒也。吾侪小人。欲强效朱夫子之为。不亦谬乎。望兄且屏许多辞说。只仿朱子答周南仲书。汲汲勉行。以自治而治人。使㬥弃如德胄者。与有荣焉耳。虽然若所谓读书讲义。登山临水。终不可以被人指笑而全然废之。非欲固避此而言也。盖以从前教诲。今书所喻。有重讲磨之益
芐亭先生文集拾遗卷之一 第 89H 页
而求自治之意或少也。笃朋友之伦而牵情好之私或多也。欲以无益于行。有妨于己。招尤悔取破败而不恤也。不得已奉告如右。
与金进士(德裕)
德胄自稍长。即闻执事于吾外王母为姨兄弟。其后亡从兄敬辑数言执事。及入堤从令胤叔游。又在士友间。闻执事之详。知执事之久。区区慕用之私。不可谓不深矣。而顾无由获幸于下执事。执事在万里重溟外。生不识其为何状人。而遽以书见及。勤勤恳恳。且以德胄于令胤叔。或有相长之益也。乃以见属。近来罹祸网者。无论有罪无罪。其平生故旧相视如骨肉焉者。往往有闻其名而却走者。况敢先自托于所不识其为何状人以蕲幸耶。非至深知不能也。执事又以为吾知直心之于辑友。亲虽同堂。情则同胞。恸夫人之恸。可以窃想德胄之于亡从兄。非人之恸。从兄之恸。执事又何以知之耶。又以为吾之恸辑友。亦岂下于直心哉。不特知之者。亦同之者焉。此盖由于敬辑左执事而右德胄。使吾两人者。得以不待面而相知。其知其同。又岂特于敬辑之亡而已哉。感叹不已。伏念祸初。先夫人曾王母以忧终也。执事兄弟方
芐亭先生文集拾遗卷之一 第 89L 页
在圜墙之中。抱桁杨之苦。顾不闻不知。卒又不能归视葬。此古今有母子者之所未尝。伏惟孝子含恤茹恨以终天。不与人之丧父母同者。岂有既邪。若其他祸变以来。种种情理。又何足云云。以重伤执事为也。令胤有虑而沉。持身谨密。从兄所谓金氏有子者诚然矣。而抑所谓责重干蛊。心劳馈运。不能致一于文学者。诚亦有之矣。德胄窃以为不作如此人而止。劝令读书。令胤盖深然之而不遑也。德胄素病废。加以暴弃蔑裂。无能犹人。而徒以区区相爱之深。强聒不已。正所谓舍己田而芸人田者。且德胄于令胤。有一日之长。而令胤方少年盛气。其不疑我于滥而责之以妄亦幸矣。而令胤每倾心听之。及得执事书。乃知其相知之深至此。非令胤以误知闻于执事而欲相从之为者。执事何从而知之也。虽然年易迈而时易失。若以多事故不学。事恐无已时。恐终不免于无成。岂不惜哉。诚有不遑者在。抑恐令胤于文学未之味也。苟味之。当不以多事故至于全辍也。大抵近世士子。不应举则便不读书。读书不为科举设。知此则斯过半矣。德胄年三十时。家大人居忧。不亲家事。家贫多口而事广。责应傍午。措身于耕农钱谷之间者且
芐亭先生文集拾遗卷之一 第 90H 页
十年。德胄少时颇不屑此等。有古人云阿睹中物之意。今执钱缗如执笔。人心多狃而易流如此。抑损志汩心。伤廉长私。亦有不期至而至者。令胤冲年任钱谷久。傍无贤师友以义理之说培植而浇灌之。令胤虽美资。几何不与之化。如德胄也哉。程子所谓不患妨工。惟患夺志者。又不可不知也。德胄虽不敢如来教所云善诱之为。亦欲一与就静僻。共读数卷书。彼此俱以多事不果。今将舍堤而返林。终不能效此区区。以孤执事盛意。可胜恨哉。从兄子礐贤而有文。不幸病心。今半载益甚。贞肃公之后。至于从兄四世不显。仲父老病。其弟幼冲。屡世不食报。若合家之托。全于是在者。若此痛心不已。德胄门衰祚薄。祸生无方。其馀丧病。莫非至痛毒不祥者。尚何言尚何言。德胄之始入堤。将举家入而身先之。患事力不逮。卒不能。不可以长离亲。不得已为还归计。仲父母礐病。诸孤寡益无赖。以此伤痛。方不知奈何耳。秋初令庶从之入也。以礐病奔走。不得修覆顷便。久知其有便而汩于秋事。不克与令胤数相接。其发也不知又不能。伏想讶之。虽然不可以卒卒复故也。不宣。
与梅南
芐亭先生文集拾遗卷之一 第 90L 页
委书为致别意。且为不肖者谋深切。良以见古人交道。感叹不已。虽然曹公非四目二口。只人而多智者耳。若愚者亦人而已。但多愚拙不晓世情耳。亦何苦而必为理外之事。以乐婴人之疑怒哉。苟出而使人见其愚拙无他状。亦只人而已。则或可见恕耶。然终不若来教潜深伏隩之为宜也。苦寒逾酷。侍奉万吉。尤慰瞻仰。德胄以仲父饥寒。有不堪。将奉之之林。以故舍丰焉。第患无马。贳之不遂。方求马于一息之地。如得则明或再明。当抵兄所耳。
仲季同见
意外父主行次来临。惊喜何言。且伏审母主气候粗宁。诸寓诸况并依前。伏幸伏幸。但季病鹰毁。葬之莫办。固料之久。何可胜其闷迫也。此中礐病一向沉痼。哀哉惜哉。门运乃一至此邪。吾姑不能全言留视礐病。而诚无忍舍去之理奈何。欲并其妻率去。而许多难势勿说。只病状决不能远致。奈何奈何。凡事无计则无为。无为则无成。理葬宜先定计。若口卖畓卖租以立马。既立某骑之向某地。要某师得则与看山。不得则更求他师。此后节节如此。而此最初头节目。须如此而后可成。君辈其图之。吾还谷比前不至太多。
芐亭先生文集拾遗卷之一 第 91H 页
且官令甚急。宜速了。了后若有马则当之京。要成师不得。之天安要金师耳。君辈试思。此葬几月成乎。吾窃以为仅先冻权厝耳。若然则且不用许多劳扰。急先权厝。犹为下策之下策。犹胜于无策耳。万万都在父主下布。
与梅南
顷接抵忠甫书。伏审大夫人痁候。中更加剧。用参附多乃却。而迄未平复。区区伏不胜惊虑之至。所云医药失宜。岂养胃汤为祟耶。抑别有失耶。久欲专人仰候。兼市若干峡味。以助孝养之万一。盖有苦不能办者焉。顷自忠甫有便而闻之后。亦不能付书。忧郁之馀。良愧不敏。第谓神明庆福。已膺平复。乃更得此。益恨不能前此早送人探候。以申区区之诚耳。德胄辞亲远游。信息旷绝。加以季病。令人躁闷。方处丧家奴室。新秋夜永。点灯块坐。感念存没。悲涕无从。此间情绪。兄可以想念也。顷教昏处。望更加商量。且俟目见处子。便自断无妨。外此或更有可处。为之加物色焉。大抵此儿他日。只合依分取老农女。以成人伦之重而已。不必冒人忌避。辄有妄干以取辱耳。抑如尊兄者苟有女。便不当辞。安可诬一世。便谓不复有如兄
芐亭先生文集拾遗卷之一 第 91L 页
者。以甘心于绝物哉。近闻京中少年。有一二极自褒扬力主张者。可见天理之公。人心之不泯耳。一雉百栗石耳少许送上。对灯胡草。谅惟心照。不宣谨状。惟伏祈色忧速平。
答郑进士别纸
渟止元氏以畓讼谤兄主甚至。谓兄主墨抹量案。又谓先丈末年。盖与自家遇于某家葬处。许以勿讼。而兄主乃反之。又谓设郑家物。其始陈之也。无乃郑之祖先许陈之而陈耶。苟尔某非艰食者。虽无此不至饿死。可休以遵先意。毋逼人坟墓为也。第一款。人皆以为无理。而或谓郑某虽不为。其孽属奴仆为之无难。第二款置之疑信。第三款人无不言。诚是诚是。又谓顷原倅至推致从者。益言其苦事苦事。以兄主平生谨约。不事此等。而偶然得谤如此。可叹可叹。孟子仁者以大事小。智者以小事大。集注不能悉记。槩谓仁者之心。含弘广大。元无计较彼此。强弱得失。大意然耳。只此可为处此之法。不审贤者以为何如也。
与卢伯春(启元)
德胄门祸愈酷。礐又奄忽。仲父又弃背。痛苦摧裂。不自胜堪。德胄以五月十六。葬礐于堤。十九祥于从兄。
芐亭先生文集拾遗卷之一 第 92H 页
而仲父乃以十八亡于林。而以卒哭于礐之日而讣适至。遂奔哭。古今凶祸。夫岂有此。礐既废而其志操心性不掩于病而愈见其高且美。至若探性命之奥。析义理之微。明吉匈辨成败。触处洞然。为文章一笔直遂。雄肆奇古。又非复平日矣。德胄犹未之前知也。盖内而不出者。乘病得肆耳。天之生是人。或者以眷佑衰门。而卒早夭。抑独何哉。德胄无状。其饥寒不能救之于前。毁瘠不能图之于早。辗转相因。驯致柴陷。以至于此也。悠悠此痛。没身何极。四世孤寡。靡主靡依。几其不保。德胄既眷还林乡。宜亟致之。以同饥寒共忧恤。而顾事势有万万不逮者。以此痛心伤骨。不如无生。复年迫就傅。犹未授业。亟欲将之林教授。家季病濒死八朔。迄无回意。昼夜忧凛。加以丧故。不遑馀事。尚未之果。极以挠闷。伏闻尊兄有意收教。幸荷无𥨪。两代遗胤。惟此而已。万一失学。为门户羞。吾辈后死。将何面目。归见其父兄于地下也。今将幸获依归。教导有方。师法有所。庶期成就。稍释忧惧。悠悠万事。惟此为大。伏望尊兄亟图之也。此儿质实可教。但少聪明。又差晚。恐有捍格之患。其始学。只合令勿离左右。禁止邪僻。陈说义理。养其德性。开其心智。且宜
芐亭先生文集拾遗卷之一 第 92L 页
稍宽课程。渐加诱掖。使乐于亲附师承之间。两无违忤。庶其徐有益而卒有成耳。德胄疾病汩没。引葬尚愆。痛陨深增。近始入堤省孤寡。转向长湍谋葬地。窃闻高旆早晚至此。仍将复归。无由伫俟从者。面讨悲悰。兼承雅诲。留书而归。不任驰神。
与梅南
闻兄送尊季父之任。或转进吾乡审否。果尔何日至林。何日旋旆。子顺在文。或过之否。德胄适远游。不获承荷贲临。区区怅想当如何。德胄困于讼。上言击鼓无不为而皆不彻。转成没奈何。痛心痛心。积月羁旅。宿痾弥苦。有事亦不能不犯分。而时干人拙。性逾不适。每作此行。直令人头须欲白。昨年有诗曰独坐亲灯火。幽怀只自依。更长几时尽。梦短不成归。腼面酬尘俗。低躬任是非。平生言逊戒。珍重慎无违。又曰富贵前贤得。君臣志士勤。在今颜陋巷。于我孔浮云。铸谷鸿曾举。龙湖玉已焚。伤心吾道拙。鸟兽竟难群。又觉长吟也。眼疾苦苦不成字。统惟心照。
与沈子由
大抵此讼。此只有必胜之理。彼只有必胜之势。知有公理而已者。处之固无难。知有形势而已者。处之固
芐亭先生文集拾遗卷之一 第 93H 页
无难。知有公理而不能不为形势动。知有形势而不能不以公理参者。处之诚无术。今之时一无难者或少。而二无难者或多。而无术焉者或皆是焉。则宜乎其迁延。迁㢟(一作延)之久。宜乎其多者值而少者不遇。此所以三年不决。而彼只有二度之藉口。此只无一张之立案也。抑所谓二无难者。其施行之势。难易又相悬何者。一无难者守法。守法则必具讼体。必两造对辨。摘奸尺量而立落。而彼只每每逃避。苟非深愤痛嫉。推捉督讼。旷日持久。期于必决者不能也。二无难者循私。循私则不必具讼体。彼欲不对辨则不对辨。彼欲不摘奸则不摘奸。彼欲不待子孙之至而官掘移则官掘移。此所谓难易之形相悬也。彼以其易而益值其多。此以其难而卒违其少。势日益彰而理日益微。势日益强而理日益弱。于是前之无术焉者或有术而甘自处于二无难。此此只所以日夜叩心痛恨于诸讼官之为。而泣血祈望于当世大人君子之前者也。窃念今判尹法家遗老。当代名卿。膺词讼之重寄。操三尺而为治。理势轻重。初不足言。而事下本府今三月。尚不回 启。岂又犹未之免也耶。山讼俱系为先。两有所执。一偏怨怒。在所不免。故近来讼官。例
芐亭先生文集拾遗卷之一 第 93L 页
多推诿不当。而此讼则元无关涉于讼官者何者。彼谓之百馀步而此谓之千步。彼谓之相望而此谓之非相望。彼谓之局内而此谓之非局内。彼谓之火巢内而此谓之非火巢内。彼谓之禁养而此谓之非禁养。彼谓之安哥众冢中而此谓之非众冢中。彼谓之墓直家祭位田布列于左右前后而此谓之无墓直家祭位田。虚实之辨。便是立落。法官惟当就彼此文案。参互考较审其同异然后。摘奸尺量。以验其虚实耳。何法官立落之有哉。讼之可东可西及虽曲而犹有依据。待讼官剖析而定者。犹有任怨之忧。此则两只自为立落耳。何预我也。怨之至哉。且彼只所恃以为必胜之势者。上藉先贤。下藉士论也。所恃以为长策者。挟丰德之勒决。诬法官而侥倖也。而李真淳监司所谓虽文成公墓。亦必有限。宋成明监司所谓山讼自有曲直。士林发通。极是意外。此必安哥冲动之致。李宗城监司所谓称冤有据。赵锡命监司所谓殊极不正。自知理屈等题。既已打破无馀。今不必发前人之所未发。创新见而立落之。按列伯之题。就加之一张立案足矣。何甚畏之有哉。于判尹乎不敢疑于此。其家拘忌疾已息矣而卒未闻回 启也。求其故
芐亭先生文集拾遗卷之一 第 94H 页
而不得也。不得已于兄仰谂焉。若卒回 启。德胄为妄发人耳。不恨为妄发人。而恐其为不妄发也如何。
答梅南(庚申)
省式言。彼苍无知。夺吾思季之速。痛陨欲死。无复可言。两老俱七十。诸孤举幼冲。而𥐗有至性。日夜呼子呼父。叫叩顿绝。上扶下持。肝肠真成断绝。此间情理。岂言语所能尽也。伏蒙佥垂问抚慰勤挚。悼痛深切。感泣不已。今之言者。莫不曰斯人也而至于斯耶。斯人也而止于斯耶。此虽哭吊人者悼惜之恒辞也。于斯人之亡。实有不得已焉。孔圣虽言才不才各言其子。念之又安得不增痛霣也哉。当初只是至情难堪。若人亡家瘁。亦姑未之恤。久之方觉至情没身。亡瘁无𥨪。愈恸毒矣。春寒犹甚。佥侍奉起居何如。傃昂区区。期服弟老亲愈不能理遣。𥐗惟朝夕灭死之不获。贱疾自哭弟来。顿甚无生理。悲闷如何。亡弟永闭之于深山幽坎之中已三月矣。惟有地下相逢之云。万一不爽耳。哀哉哀哉。久宜修复。既病甚且诚无辞可以叙此恸之万一。遂不能耳。强疾胡草不宣状。万万惟俟早晚面诉。
诸公慰辞至深切。莫非使人增痛陨者。而至若弘一
芐亭先生文集拾遗卷之一 第 94L 页
知己一同气之喻。又令人重为之失声也。自昔长老及吾党诸公。莫不以远到期吾弟。抑其至性懿行。父母庆禄。此祸无由而至。只缘此人恶积而贻殃。命薄而带累。彼苍者天。此何人哉。
答梅南(辛酉)
前承送伻。乃谓方农难必。便果至。伏奉手教。辞旨纤悉。无异面叙。惊喜何如。况伏审侍奉万吉。更读中庸有省发处。千万勉究。此事奚但吾党之幸也。但恨暴弃如德胄者。他日相逢。实无以仰承盛意。以资讲说之益也。得示只作愧恧靡宁。德胄慈亲右眼之废。无以加矣。严亲感冒。旬馀日不解。神气益脱。孤侄自腊月便阽危。春间益甚。近似微减。而大抵不啻危凛。此人非欲灭性者。特不晓古今人禀受不同。亦长者不能痛抑耳奈何。此际询及近来事业。如弟者(二字缺)无业如此。其又何业也。孤侄昨冬德胄归。益见志业视前又顿新。居无何而病笃。但只不懈。稍间亦时看书讲义耳。子昏始靳而终许。本非异事。吾其何咎焉。始欲之者吾也。今又何辞焉。但近来略闻一二可处。亦有彼此俱有意。抑已送言者。然亦只是送言而已。非十分的通。此际许丁家似无害。卒断以如此。复书许
芐亭先生文集拾遗卷之一 第 95H 页
之。未知如何。近来议昏。或既定而还愆。毕竟如此。既失此又失彼。则私家狼狈甚矣。而何可逆忧其未然之事乎。今但定昏。不幸如此。恭受狼狈耳。神愦艰草。
答梅南(壬戌)
省式。伏承在天安时付韩山官便书及付韩山丈赴任时书。辞甚备而意挚。读之亹亹。若奉面诲。顷枉时一旬之淹。欠一稳。当时焦遑不暇作深恨。及今追惟。平生之恨也。伏惟归侍无挠。履玆新正。侍彩增庆。仰贺无任。期服弟慈患一依。兄在时。作如胜如不胜。而旬月计却有胜。痛势今减十九。不运全甚而亦略有胜。幸冀春暄有瘳。而不运恐终难必。只自焦煎而已。居然岁新。哀恸交中。种种情理。难以言喻奈何。权敬甫尹弘仲相继没于旬日之内。悼恸不已。弘仲笃孝而能文章有雅操。相视颇不凡。意外亡失。亦坐吾穷命带累。叹咄如何。二丧并以疠。尚不能哭。弘仲无一亲戚。都不成丧。其八十偏亲。人不忍为之讣。尚讳焉。理尤绝悲。而宪之女儿及子妇并患疠旋差耳。鄙村幸姑无疠。其馀殆遍极忧凛。贵眷所住。承亦有奔避患。近何如云耶。惠胄妻儿临岁仅取而来。惠以慈患不能往视。全付硾艰成之。在亲侧。再昨移次邑村。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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寓凡百。极令人愁绝奈何。硾,磐幸方有读书意。见其鲁莽状。益令人怀亡者。触境悲陨。不可形言。韩山丈意外莅邻邑。幸会不凡。亦未尝不以来示所谓一会之期云者。预为憧憧耳。尚阻一进候。孝直亦姑阻面。是为纡郁耳。示喻饥寒之迫。债贷之困。不胜同病之怜。此中至今生活。亦非始虑所及。及今诚无策。但不能坐而待死。心力徒殚。卒亦无益。痛叹痛叹。磐昏迄无送日之举。病亲于此事。日急一日。极以为挠。以此为忧闷。不然迟速之宜。视两家便。亦且奈何。望以此意力言于彼家。若彼家终无紧急意。势亦不得已舍而他求耳。愦甚不能悉怀。新元小望。期服弟德胄,惠胄顿。
与本郡太守洪(允辅)
民父子兄弟。曾无一日之雅于执事者。而下车之初。屡辱宠问。卒被光临。德胄兄弟又蒙执事者特恢敦睦问遗之礼。至及老慈。感激之私。岂胜言喻。家尊只以居土。不敢唐突公门。命德胄等替行。以德胄等虽不敢遽废城化之分。而亦不害兼存戚属之谊故也。德胄等将命既久。而以慈患煎迫。未即奉行。家亲旋作远役。德胄更患奇疾。尚泯然无一事以导达下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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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切惶惕。适伏闻五马西迈。益欲亟进。兼申拚别。而贱疾吐衄血头疼气上等症迭苦。见方委顿。无计自力。玆因家弟惠胄趋谒。谨将咫尺之书。替申起居。只伏祝孟夏清和。行李万福。遄返官次。以慰瞻仰。病甚手战。不能楷书。欠敬无任悚息云云。
上洪韩山(重寅)
省式。风日乖常。伏未审调候起居若何。伏不胜区区傃虑。侍生期服人。慈患苦无减。身亦吐血馀症。变迁无方。家尊本带二奴而一奴中路病还。前程尚远。狼狈非细奈何。日昨下教。敢不奉以周旋。德胄于先相公大爷墓道事。苟力所及者。敢怀辞避。只是拙手万万难堪。当初虽闻拟议及于拙笔。而毕竟见属。亦不自意纸笔遽至。不觉循墙。至于欲胤友留意者。前书所达推车之义。乃是悃愊。岂敢推诿。但有苦恳。德胄平日或患意外唇舌。今此冒当。必取讥诮。伏望下谅。千万勿轻布。下询碑末可不。并他数处。已告孝直诠白耳。前后 上教。必首以 下教字似衍。第一条既言 下教于筵中。则更端处只下又▣曰字便好。故小纸本依此。亦用瞽说耳。或疑如此则若一时之教然者。而碑首既言数十年间。屡及公名。决无此疑。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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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如何。临石不敢惮。但有些不便。已告孝直得谅取矣。书得一件正本讫。试又临书取可者。乃为周密耳。拙者当事。自多疑惧如此。多方措置。庶免狼狈如何。不备。
上洪韩山
伏承下覆。伏审秋高。政履起居神相万福。伏慰区区。第胤兄已还安寓。贤孙辈又将次第游学。磬三亦当归。伏惟异乡秋思。更兼涔寂有难遣者耳。下询事。德胄不曾睹彼此壁书。今闻之。惠胄亦不能举其事。前后曲折。亦有不详。有难梗断。而大抵惠胄前书所论。似乎得之。外此别无可仰复者。诗案之教。有以见君子忠厚之至。第念古来诗案。皆坐犯上。不过祖秦政诽谤之律。而主此事者又多锻鍊以成之。而又其意必在于摘抉幽隐。假借名义。以感怒君心。求济其倾陷之私。故君子恶之甚。非谓诗不可为案也。若此辈则不过相斗而求直于上者也。斗不以力而斗以文字。其斗一也。在上者听其曲直而已。诗何恤焉。其为诗若不当怒而彼怒之。则在上者当谕以不当怒之意而遣之。若真有可怒而其为诗或托物寄兴。意在言外。有难遽断以如此。则又当听其彼此发明之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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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而或治或否。随宜处之。若直指明言。无有疑晦。则当举辞以按之。似不当以涉于诗案而遂置之矣。若此诗则似是直指明言之类。而其中失身云云。从前已有源委。至烦前官处置。则尤为明审矣。贱见如此。未知如何。孔子曰名不正则言不顺。言不顺则事不成。此辈侵辱士夫为犯分。明伦题壁为无严。此而不治。非所谓名正而言顺者矣。转辗乖激。异言朋兴。将有大不靖之端。可不念哉。(以下逸)
上家大人
太望来时下书伏慰。日间气体若何。伏惟念行素之日。恰已数旬馀。哀恸之极。虽不自觉其为病。宁不害耶。古人设教。父母之丧。有病则饮酒食肉。而乃云七十衰麻在身而已。便无论病与不病也。父母之丧犹然。况同气乎。平日每以无害为教。而据礼虽无害。亦不当然也。古人虽云有病则饮酒食肉。而后世有识者又言古今人禀受不同。而欲不待病而用权。虑之诚是矣。岂可以七十同气之丧。而欲待不堪而后乃肉耶。以子等及合家上下与亲旧观之。只是不堪久矣。而下教常谓之无害。而有害无害。不须以空言争。故今且置之。只就无害而论理亦如此耳。平日气力。
芐亭先生文集拾遗卷之一 第 97L 页
若迥出古今人常品。亦不须据礼七十云云之说而类推。亦不须以平人常情例之而尽葬前无不可。但恐平日气力决不能及平人已审矣。何可但道无害而得径情也哉。顷日子之欲待复馔而偕复馔。非有他意。只是事理然。有不待安排而自然如此故然耳。下教乃疑子等故相持不遽肉。要以复馔。果尔非理也。当时欲㬥此状。而下教严𢧵。故不敢耳。第念子若以病躯不堪不肉。而故不肉以要亲。则虽非至理。七十之父不肉而五十之子独肉。宁能安耶。向日有病时犹可也。今已平复则决无独食之理。只是顷日下教疑不肖之深而责之严。故今亦不敢出此。尚肉之矣。而不食不敢食则不安反令人病。不知于此如何处之。乃合于理也。季父主本不能于素。而乃欲视父主为复馔。亦所切闷也。千万伏望三思焉。不备。
与梅南昆季
云云。兄家惨戚之后。迄未奉一字。信伯季素懒于书札。而仲氏从前挚意。不以德胄有书否而讨便寄音。以慰瞻仰。今乃尔也。岂至痛熏心。有不暇耶。前书仰谂于左右者槩已罄竭。应蒙俯领。昔朴承旨先生丧。独孙时从兄及两弟自进候而归。言其大能理遣。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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貌不损。世能在傍。更怡悦若平日然。窃为叹服。今为兄诵之。世能先自胜以慰亲。此意可法也。况兄宿苦非常。虽十分保啬。得宜亦自难邪。千万戒之。毋损天和。是区区之望也。
上家大人
伏承下书。伏审行次抵邑寓无挠。伏慰伏慰。前此屡验风。无一日霁者。率多恒风。亘旬月势增。增极而雨。今日之风又恐如此奈何。据𨓆溪说最尊位既择日。则其后惟排日以祭。通津以十八。春川要趁月而已。不必冒风趱程也。行次既不能趁四月祀事。则稍迟稍速无关。伏望特自爱。无轻犯风雨雾露之害。如何如何。行次离京时。伏望特裁一书。讨便以付。便不得则托宗叔主付邸便。俾子等得知行次消息如何。行次虽不可预作程期。亦须略排某日到某处。某处住几日下示如何。此亦当督送胜白。比行次到横而达也。质男本不后而后。甚可知前头不胜任奈何。毛扇送上。
与仲
此是东州笔耶。高王考笔邪。麻湖之称。或有他简帖前例可据。以定其某笔邪。高王考未闻曾住麻湖。且
芐亭先生文集拾遗卷之一 第 98L 页
其笔迹妙逸。颇异于高王考之淡醇而宏阔。似是东州笔无疑耶。
答磐
见书慰慰。此中依昨。行次尚不还。盖行次时元无的期。而今日风色如此。若已启程则闷虑。吾病宿病外更厌食。但不大段耳。示事出钱出力。与僧辈共之。而僧辈无难则无妨。但烦僧辈伐而输则决不可。设道英能一辈许之。他僧岂乐为之耶。且虽道英能一。吾义自不洽好耳。窃见汝于英一亲厚之类。或烦以事固无妨。但古人所谓不竭人之欢。不尽人之忠。不可不知也。昨来诗虽不成诗而颇有情理。情理虽不可遽言。而毕竟有情理。其兆可见故云耳。但不须如此枯淡短促。且宜作长篇。流转主气力耳。
答磐
见书慰慰。向汝病笃。苦痛不堪。博奕杂娱。犹幸粗忘。病。今稍间。可以寻理文墨消日耳。苟味之。未必不如博奕也。汝不见汝季父集中养鸠者说。李子端居乎世间。一切嗜好。娱心者至微。害心者至深。逐嗜好不知返。反为所困。不自胜以自苦。此吾平生亲切所经历者。久欲止汝。而只缘夫子不出于正不能耳。望汝
芐亭先生文集拾遗卷之一 第 99H 页
自今在父主侧。将古人书。看读讨论。如向修正训蒙时事。不但利汝。将大有慰于老亲也。吾不孝平生无一可以事亲。汝为人质顺。颇宜于老亲之心。望汝努力。盖汝父愆。不胜大愿。纲目看读甚好。
与洪致尧(泽辅)
吾茂弘已作地中人。而尚阻一临。兼与诸公相吊。前月中省私墓。拟转进。奴病濡滞。在家日。见儿子病笃。急于归视。遂不免径还。在京时。书慰致尧季深。于子明兄弟则行猝不能及。归见致尧二书子明书在案。未读先涕。殊不忍读。抑区区私痛不待㬥。而二兄已先获之矣。拟进时试草祭茂弘文。及读二兄书。皆其中语。甚矣吾辈相知之深也。亡友不朽之托。苟吾力所及。何待勤教。子明所示贤姊盛意。敬拜泣领。尤不敢忘。但恐浅陋不足以发挥懿德。古人有朋友叙述。不专属一人者。观德既难。状德尤难。朋友各以其智之所知而勉焉。庶乎此失彼得。可以俟后之君子。幸诸公各勉焉。德胄亦不敢不与如吾子顺弟者。共书其所见知以禀耳。远役新归。柴顿艰书。万万苦痛。忍俟面叙。忙不宣。
惠胄将自文山转入。恨不与同。以慰茂弘之魂如平
芐亭先生文集拾遗卷之一 第 99L 页
日耳。和彦,子明闻递守贤姊以将护。今政谁在。望赐轮察。
与郑进士
每岁省墓日。始有奉际期。比不能躬。今又以儿子病径返。在京日。留书埻处。道此状。而恐执事恨之深而所以见谅者浅。以是益耿耿。至家见下札在案。披慰虽切。而企待之喻。令人增叹咄耳。衰病之喻。理不得不然耳。如弟少于执事二岁。而本来癃残。不齿平人。勿说循年减歇。如期而至。迫逐不已者。亦已明甚。况执事乎。可伤也已。即日寒甚。侍奉若何。伏惟万福。弟四旬旷侍。归见亲候粗安。离家日。磐病苦笃。今粗间。私幸如何。甥女婚事。在京时书已悉。想已关听。大抵婚者。人家大事。择家择德。所取者多。今乃以差迟差速而轻取舍若是。决非人情。不谅者。必谓执事初无必意。只以承乏。漫取以备。所谓预差。得失不足槩意者耳。人必深怒而在我者为无礼甚耳。婚姻大事。其始也宜审定。而既自我出则何可以此意示人。失士君子礼敬之风乎。非谓执事如是。不谅者必谓然耳。
上洪韩山
比日寒甚。伏惟素履神相益膺休祉。德胄病慈宿患。
芐亭先生文集拾遗卷之一 第 100H 页
种种作苦。私闷如何。籴符船券。不待教而自知其迂甚。第其中有所以然。而只是大体迂。何足道哉。盛水不漏。本无梁楚之声。不知执事何从得闻。可发一笑。末端所教。姑未闻物议如何。而吕蒙正之佯为不闻。富文忠之闻名不问。只是可法。下教偏处之云。不敢不谓之得。未知如何。无隐之义。僭猥及此。悚息。孝直在台时狼狈。只观自家得失如何耳。夫何恨乎。但闻世人不无詈谤者。似是可笑。而恨不详其曲折耳。承诲姑无期。书问亦难凭便。下怀忡怅。临纸徒切。
与郑进士
五十之年。忽焉已至。公为始满。融又过二。海内知旧。零落殆尽。昔闻斯语。今蹈斯境。眷焉存没。情不能忘。此际人来。乃无一字之惠。岂未尝同此怀也耶。抵家严书。第悉多少。侍彩增吉慰慰。但姊氏病患极惊虑。昏事有非常之闻。如此将奈何。侯师圣取盲妇。程子韪之。重信义也。但父母之为之也自不同。嫁女娶妇自不同。如盲蹇赘疣。妨形而不妨生者。与脏腑之疾又不同。何可以一槩论哉。若是有深忧者则亦不得已𨓆之。不明的则亦不得已姑𨓆以察识耳。若微感则俟复耳。外此无策耳。但未知将孰使之定其有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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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重深浅哉。德胄新自滩上来。恨未目。虽目焉病在脏腑。何从而辨。第有一事。若毕竟𨓆之。以病也则将妨人。宜称吾女病好耳。弟将老粗遣。而逢新喜惧深深。磐病近更苦笃。贱疾身战鼻臭脚蹶颐倾。言语不遂。种种恶症。靡日不作奈何。灯火揩昏不宣。
寄磐
以家务絷汝。不令入山。痛恨不已。虽在家。千万力读。司马迁所谓一年之计。吾所奔走者此也。百年之计。近吾所设三契者。其施措之大者。独十䄵之计。吾不暇焉。其中园栗长山松。为十年计之最。而栗则已备种矣。长山松吾汩于此中事。无计办得。遽然节晚。遂置之矣。更思之。今犹夜则冻。凡种松经冻则活云。今亦可为耶。禀于堂上。询于下辈而为之。则实莫大之事业也。所托吊状勿忘。趁纸在时书送。
寄磐𥐫
见书慰慰。磐少间尤幸。此中侍奉依昨。吾一㨾。以公税不得已因闵生木道便之世道。乘潮犯夜可虑。𥐫诗考去。多佳处可喜。但先从事于声律。令笔势短局。须非初学之宜。且仿盛唐李白五七言古诗。主富赡驰骤耳。然后作律。律亦得于科诗。亦当大益。今日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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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之望。甚切求利于科文。最不可忽。如磐虽未尝读此等诗。今宜且读且效。与𥐫共之耳。诗亦人言之以文记者。何不可为之有乎。论题必欲自我命当命之。但吾所命而作者宁有自命不能之理。凡文有义理可论则论之。有事实可记则记之。天下事可论可记者何限。何患无题。此题不能则彼题。彼题不能则此题。一不能则再。再不能则三。久久相难。自作耳习。举业者贵程期。此不能而就彼。彼不能而就此极害。散作却不妨。作文不能。只有二涂。一曰懒。二曰要过好。作文不要好。决非人情。或心粗器浅苟焉已者。亦不足取。但须就自家所能而为之。非所能而为。岂有得理。且所谓好者。岂有他哉。论事理明。记事事明。如是而已。能明于心则明于口。能明于口则明于笔。汝所明者亦何限。只患不达此理耳。夫不明其所明而强学前人语句。虽作典谟语何取乎。纲目比之通鉴尽多难解。有不解均也。宁可以较多。故难之纲目。虽不解。事首末。汝当略知之。今见留侯事。知始不知终。今见酂侯事。知始不知终。岂不郁乎。岂可言少滋味。恐只是懒耳。纸事依示。在此者益厚。当拣合窗户纸油纸者徐送。共作捣砧也。临发留书。不具。
芐亭先生文集拾遗卷之一 第 101L 页
答磐
得书慰慰。肉饭顿吃不害。便是差意何幸。此中信。俄六月金便已悉矣。汝之广行。只广行可为。况兼之祭墓而兼致矼乎。始汝仲父言之。吾已便之矣。但汝病终不能无忧。己之所欲。能令人忘病。汝之云可堪不必是。人之云不可堪不必非。此吾所以为忧而不能遽决也。虽然此只以汝病堪与否而作商量如此耳。犹未及于事势耳。若事势则无论汝行硾行。都是不逮。吾家凡事罔措。空言商度以度日。至万万急迫。乃就其最不可已者而行其粗可堪者。皆是迫不得已之举也。岂有素计可按而施行者乎。今日之事。亦将不免如此。故父主特察此。早为之所。令矼行通祀而归。而托横行春祀。要救得一分难宽得一分急耳。然汝所示实当于理。汝可依此行之。能无妨害。则吾不须挽。而能无妨害。决是无理。汝所谓路费者。特其小小者耳。即今父主欲趁十六祀事赴阜。母主欲趁十三还次。吾欲赴世道。穫稻作米纳公税。才有愿买柴者已约。今日纳钱矣。钱入则当即送人。伴閒洞食尽。柴政亦罔措。冰解当即船卜。曾与吴光泽约贸栗以俟。则当专人送直输来。而迄未践言。寝食不能忘。为
芐亭先生文集拾遗卷之一 第 102H 页
耕世道陈土。已借人牛。土脉粗解。当急为之。为耕春牟。已受四石种牟。又当急最急而最不可已者家役也。而不能措一事。外此不能毛举者又倍之。汝虽病试入思量。粗能说大略。可以处此者。奚但汝行之遂为可幸也。要之事事皆举。决无理。就其大者紧者。略定第次。略言方略好耳。汝抵𥐫书不来。记忆不详。而大抵阙然之云。吾亦不知其意的何如。而似是带得歉恨之意。乃吾之于彼之辞。非彼之于吾之辞也。古今文字。盖无如汝用者。似是其意如此故然也。汝所谓文理不通者。非吾意也挚至也。乃施于人之辞。非兄弟之辞。不辞之辞。汝得之。今书失者。纸尽俟后不具。
答磐
昨书知抵寺。值士人先占各房。托于松台。松台固好。但饮食益薄。使唤难耳。亦奈何。昨抵松台始朝饭云。历鹰山洞高岩。遍一寺而末抵松台。能无饥乎。何不于大寺吃饭。乃抵松台耶。处事疏谬。可为后戒故及之。此中母主下腹寒痛。便道亦欠平常。如痢候。然供奉诸节。无一可者奈何。大霈可喜。但姑未洽耳。矼姑在此。而毕竟入邑寓。则家中单寂。吾不能左右于亲
芐亭先生文集拾遗卷之一 第 102L 页
侧。此尤切迫。汝于此际。入山若非宜。而汝若读书。孝孰大于此。须安心勤业。吾每夜昏倒失将理。汝戒之宜矣。当省念焉。邑信今日尚不得。不具。
答磐
汩于秧役。不得探信。极悬郁。书来可慰。但壁虫为患。不得眠睡。必然生病。虑不可言。此中两老气候如昨。母主患候姑未全减而亦无加。或似是差渐耶。是为伏企。移次无处则诸房先有人据何伤乎。与其夜不得眠。宁速往处。况尹君是亲旧。李硕焕佳士。何妨与处。须速图也。博戏为汝患与否。此在汝而已。父何由知之。若一与之对局。则汝遂不免汩没。此则父能知子矣。始不目不思。惟吾业之专则焉能浼我。但吾意女(一作汝)无食与馔。而彼当丰甚。与之对食。彼不与共则无妨。而或求与之共则食则不安。不食亦不可。或食或不食之间。所当随时制义。事虽微而义则精。似是难处也。第审量而处之。不可以此而不与之处也。饮食太薄无伤。只是积久损气。客疾易乘。谚书所云一时吃酱瓜二片之类太甚。宜戒之。业之多少。不必计较。只得尽力而𥨪日足矣。况注解遍阅。以致失日。何患乎。但小注不必着力耳。只就大注不解处看为可。
寄磐
汩于秧役。绝信可郁。未知果移次何房。饮食太薄。当损气生病可虑。食不化尚尔否。此中母主愆候。有渐胜之势伏幸。若就尹君所居则博戏宜严立戒禁。始勿经眼也。与群少年处。以正服人。尤不可不勉。否则辱及其身必矣。不具。
芐亭先生文集拾遗卷之一 第 103H 页
与尹长公
省式。前转闻有风疾非细。令胤徒步往省。其后又闻症候一㨾。并不省其日月何居而盖久矣。不审此际。调候复若何。海岛千里。音墨之阻固也。而但自念近来讨便付书之勤。比初年益懈而致益阔。此殆人情久而狃。无书以为常。有书以为难也。如是久而遂不几于忘乎。𥨪苦者之于安乐者。其欲以书疏致意。理宜稍后。虽执事之于德胄。宜先责之德胄而后责之执事。况执事之病如前闻乎。但德胄孤侄长者。有曾闵之行远大之器。卒早夭。此事德胄兄弟曾以书闻之执事兄弟。而于今四五载。不得一字俯慰。此殆有书而不传。或此书不达耳。德胄不幸今春又哭仲母。痛陨不可言。两老年来衰落益甚。贱疾自哭弟侄来。多奇怪症。目今所不死者为无几。子顺亦病甚无可
芐亭先生文集拾遗卷之一 第 103L 页
言者。子顺去文而令从所处。无过从之势。侄去堤而季叔之信遂绝耳。岩之土田卖而岭信亦不得。地上吾党。不过执事兄弟德胄兄弟。而馀日并无几。此间情绪。殆非言语所可道。奈何云云。
答李子明(学中)
别后半岁。岁适垂穷。怀人政苦。此际得书。惊喜如何。第有儿忧是虑。滩上亦阻信半岁。才得致尧在花岭书。此又承悉多少。殊慰殊慰。孝直竟不起疾。悼痛如何。顷书慰洪丈曰天之所夺。必在于慈父慈母之孝子。必在于一门之重士林之望。必在于德胄等一二交谊。为并悼茂弘及吾亡弟也。天道实然。痛矣奈何。服弟病慈。自去月患感迄苦。老人神气食饮。日损一日。日来粗有减歇意。而本来有剧歇。何可必乎。焦迫不堪。亡友墓文。只缘不堪逡巡之馀。遂成因循。既不能辞。又不受命。愧负如何。目今慈患如右。稍俟平复。当依程期。督责之示意。冒昧承当耳。曾欲并送诸公祭文者。良以不敢擅立议论。欲就诸公之言采摭耳。而祭文亦不即来。数日前始得耳。兄所草遗事。改示者似好。而旧本在儿子山栖。未及照勘。俟对家弟商确耳。家弟在文山久未还。临岁似当遄归。而无消息
芐亭先生文集拾遗卷之一 第 104H 页
极忧菀。春间兄在滩上则私家省墓行。无论谁某。敢不进。但明春事势。须使横城甥儿辈行祭奈何。不宣。
答李子明
意外便至。伏承兄惠札。审方在滩上。贤姊粗保。殊可慰。子顺行甚忙。已知其虽与兄值而难滞也。果然徒贻去留者烦恼耳。弟慈患感冒。恰四朔沉苦。今大势可而犹未全快。家严亦自数日前。患感弥留。焦闷如何。儿病尽可忧。杜窝丈忧之是矣。猥托文字。果已属草。尚容有商量者。而兄所谓栋宇立。亦颇已涂塈之矣。贤姊意急之。可以此对。若必自处以未亡。惟朝夕之不获。而急欲令兄一读于前而闻其旨意之如何。则兄兄弟之状。德胄兄弟之祭文尽之。外是岂有可言者乎。但念兄于此。似失之不密。为其事而无其名。必无之理也。弟不必苟讳。而妄泄被人骇怪。亦不紧。前付郑家书。顷自国珍处。以片纸来。国珍非所讳。其后国珍乃众发之。令人极惶愧。不但弟蔑裂不足当是任。衰世之意然耳。幸谅之。显刻尤不敢。宜埋幽耳。俟涂塈毕。早晚奉呈。但孤贤姊之悬企。是为耿耿耳。不宣。
与仲
芐亭先生文集拾遗卷之一 第 104L 页
朝付邑人书见之邪。即堂上气候若何。前去碑状。看如何。细论也待往复。权碑载之本家册耳。亡从侄状是讼时作。文坏益拙可恨。君曾言病中事宜略。而命意如此。今无可为。第就其中消详也。世能从兄文字极欲为之而极难。君我皆作。当互发也。君每固不欲。为可恨。
上家大人
昨进悤卒且薄昏。不得细察神观起居。忧焦益切。夜来患候诸节若何。母主患候若何。祭祀时。父主还入将事。夜细量。于理甚不宜。退溪所谓宜避。在尸柩尚在之日而犹然。况祭祀乎。朱子七十老而传于稚孙而令在摄。今父主馀七十。当此危险日。身一不与祭。亦何不可之有乎。况又患候难强。令他人如此则在家亦不预耳。若以子在故欲还入。则子之不出。非得已也势也。父既出而以不得已之。子还入非理。且若视子以为去就则不待祭。以祭而入则不可耳。子意不但子在而父不当还入。凡家众势得避者。避而不预祭。势不得避者。在而祭。如十人而九避。一人以势在则只一人将事。馀不必同。惟子弟之于父兄。不得不同耳。此理甚明。伏未知如何。疠无废祭之义。如昨
芐亭先生文集拾遗卷之一 第 105H 页
日所达。壬戌废祭。似以季母主病在家。不得入故不祭。而内间皆言季母主与相通而犹废也。叔言自前如此时便废。子精神都无。不记如何。但即今妻犹未苏。僮仆都无。官备则具备如是能具乎。只略设而子在行之似宜。伏未知如何。子今朝唾血多鼻疾甚。似是以忧多。世行益不自胜。有可意奴安身马之。彼有饭我宜者何难乎。而安得此待得病患加减。第欲晚发耳。不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