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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坐窝先生集卷之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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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坐窝先生集卷之十二
 杂著
  
静坐窝先生集卷之十二 第 303H 页
牛渚书院春秋享笾豆釐正议(庚午)
牛渚书院春秋享。自前用八笾八豆。而闻诸先辈长老。当初奉安时。本倅杨显望。一依五圣位笾豆而定式。曰从厚无妨。仍为谬规云云。愚谓此非寻常谬规也。直是僭礼也。甚矣杨之无识。先生有灵。必瑟缩不安于受享矣。今既晓得。则斯速正之。有何迟疑。或者以宁失于厚言之。此大不然。宁失于厚四字。自有用处。此处用不得矣。盖行之已久。苟无嫌于僭。仍旧何妨。而其于僭。何独不闻曾子爱人以德之语乎。佾舞之数。天子八。诸侯六。大夫四。而范氏论季氏之八佾曰自上而下。降杀以两而已。两之外。不可毫发僭差也。愚亦曰笾豆之数。圣庙八。书院四。四之外。不可一个僭加也。一国通行。而此院独如此。此实吾乡章甫之所羞。而不可使闻于他院也。南溪答人论夷齐庙仪节。曰笾豆则文宣用八笾八豆。贤祀用四笾四豆。今夷齐以爵则侯。以德则圣。似与邦贤少异。恐当用六数。其后答安生玣书曰献爵笾豆。据礼皆用祀贤常例云云。夫以夷齐之圣焉。而犹不敢用文庙之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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始欲小异于邦贤。毕竟以用四为是。况以我东之贤。而抗礼于文庙乎。此不待两言而决矣。
牛渚书院呈江都相文(庚戌)주-D001
伏以牛渚书院。即重峰先生俎豆之所。而实亦先生之遗墟也。院之南。盖有先生父母之坟。而为子孙者。若存若亡。省扫之事。绝已久矣。至于今。斧斤不能入。牛羊不能侵者。士林之力也。然其为坟也。只荒原数尺封而已。无他表识。故虽在今日。不知者看作等闲一古墓。况异日时移世迁。则岂但白杨之不得老也。虽欲免五患。不可得矣。昔晦翁祖茔。尝被他人之占夺。夫以晦翁而犹然。则百世之后。安知此坟之长保无恙乎。士林为是之惧。谋所以立一短碣。以惩信于今与后。而顾此院力残薄。拮据无路。故向以文字奉禀于院长。则题辞之意。隐然属托于閤下。盖以惟閤下为能助之也。大抵此事实系云仍之职。则士林之出力担当。似无紧关。而使人听之。虽谓之歇后。亦若可矣。然自古启圣启贤之人。后之学者。莫不尊慕。而况此老生我先生。以扶我三百年纲常。则为今日士子者。尊之敬之。当如大宋之程太中,朱吏部可也。然则立石其墓。以为久远之啚者。乌可已乎。明道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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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乐亭诗曰水不忍废。地不忍荒。盖古贤人所居。虽地水犹不忍荒废。况此贤者之父母衣履之藏乎。窃惟閤下平日亦尝闻先生之风。抑必有高山景行之慕矣。故生等乐闻院长之言。干冒尊严。越海来告。伏愿閤下涣发一号令。伐取一片石。以助成千古美事。一以慰先生之灵。一以副士林之望。千万幸甚。
金浦乡校谕太学通文(己巳九月)
右文为通谕事。斯文不幸。变怪层生。阴邪害正。何代无之。而未有如今日之甚者也。恭惟我沙溪先生。道如地负。德如春生。上承栗谷。下授尤庵。蔚然为百世师宗。凡有秉彝之心者。苟非病风丧性之人。莫不尊亲。则今此一种怪鬼辈。以南塘韩丈为贬薄沙翁者。其果成说乎。庾公之斯。射者也。犹曰不敢以夫子之道。反害夫子。况南塘大儒也。以遂庵门人。反害渊源之所在乎。此事颠末。佥君子亦既洞烛。今不必缕缕。而大抵遂庵先生状文中栗谷,尤庵二先生最著一款。为今日一大罪案。而南塘所答宋掌令。屏溪所与宋长城二书。来历甚明。鸿山象贤,草江蓝浦等校院回文。考据尤备。骤而闻之者。始疑其或有近似。而见此无不涣然冰释矣。彼听而不闻。专事凌踏。不惟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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辱南塘。不遗馀力。并与尤遂二先生而侵侮之讥嘲之。无小忌惮者。抑独何心哉。具楗之凶疏未澈。金元锡之悖通被罚。则庶几自知理屈。迄可休矣。而犹且咆哮不置。齮龁不已。八月忠清道会。以侮贤恃党坏乱斯文。付罚于砺山之竹院云。佥君子亦尝闻之否。人心之颇僻。世道之乖剌。夫何一至于此也。噫噫痛矣。当初倡此怪论。勒驱人于侮贤之科者。专出于媢嫉之私意。而雄倡雌和。表里绸缪者。无非受其诱䝱痴騃无识之徒。则许多悖说。本不足多卞。而其言曰沙翁所以发明栗谷之意。殆无馀蕴。复有何未尽之端。而以待后贤之发挥耶。此不满一哂。义理有精微有发挥。无发挥。渠辈何足以知之。孔子言仁。仁包四德。则义礼智虽不言。自在其中。而以言四端。为孟子之功。孟子性善之论至矣。而只为不肯道恶之所由生。故程子以为不备。而说出气字以补之。义利之卞。始见于大学。至孟子尤严则可谓无复馀蕴。而朱子以张南轩无所为而为之说。为扩前圣所未发。前圣非不知而不言也。实亦有俟于后贤。而后贤之随时救弊。自不得不然也。盖当栗谷之世。理气互发之论。颇涉于理有造作。故发出气发理乘四字。以明理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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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间之妙。此实传千古不传之旨。而沙翁所谓一人而已者此也。然栗谷既远。人或错认栗谷之言。徒知理气之无先后。而不知无先后处自有先后之可言。徒知理无作用。而不知无作用中又有动之静之之妙。故尤翁先生发出从理从气从源头从流行之说。以明有先后无先后有动静无作用。言各有当。此非但栗谷言外之意也。实亦发明朱子之意也。人徒知善恶之气使。而疑其理之有亦可无亦可。故遂庵先生发出蹠蹻善情之说。以明主宰之妙。庸序形气不别于心。而或生或原理发气发。人多看作一般。故卞之曰形气之气。耳目口鼻也。气发之气。心上气也。以明人道四七之义例不同。此亦栗谷言外之意也。此非所谓前圣之有俟。而后贤之发挥者耶。至于沙溪先生则见而知之也。才经栗谷勘破。义理始明。人无间然。故其答金巘,韩峤之问者。非不明白详尽。而只是反覆推明栗谷已言之旨。而其于言外之意。则盖亦无事于言而不言耳。正如颜曾二子。在孔子之时。默识而已。一唯而已。亦不过因门人之问而答之曰。夫子之道。忠恕而已。何尝有别般话语说出夫子言外之意者乎。前圣后贤。其揆一也。则二先生发挥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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功固大。而顾何损乎沙翁之真知乎。彼辈又斥学绍考亭四字。而曰尤翁之学。不出于沙翁乎。此亦贬薄也。此又可笑。尤翁一生。尊信朱子。秉执大义。九死而靡悔。故前后赞扬其道德者。率用此语。彼亦有耳目矣。曾不闻见耶。明道先生学于濂溪。而伊川状之曰。先生生于千四百年之后。得不传之学于遗经。此亦贬薄濂溪者耶。其馀背驰栗谷。推引失义等诬斥之言。不一而足。而罔非此类勒成罪案者也。其可以此诬一世而涂人耳目乎。近年以来。前辈次第沦丧。此老岿然独存。年高德卲。蔚为一世宗师。而千万意虑之外。以孟浪无根蒂之事。横被诬辱。至于如此。此诚今古所未有之大变也。为今日士子者。其果默然而坐视乎。况太学。首善之地也。宜以一言明卞痛斥。告谕八方。使远近章甫。晓然知彼辈之白地诬贤。而侧听已久。尚今寂然。此实鄙等之寻常慨然者也。伏愿佥尊采取一世公议。严惩讨正士习。以副多士之望。千万幸甚。
代隋城儒生。呈官府文。(己巳腊月)
孔子曰。十室之邑。必有忠信。盖秉彝之心。人皆有之。故自古特节异行。未必皆在于士族世家。而或出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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闾巷匹夫。苟有其人。则乡党善之。邻里美之。必以举于州县。达之监司。转而上闻于 朝廷。一以褒其善。一以劝馀人。今虽深山穷谷。间有忠臣孝子棹楔相望者。未始不由于此也。今者民等所居之面。有李万者。乃故忠壮公南营将延年之奴也。当戊申清州之变。万即一编发童子矣。中夜变作。南公别室与儿子。苍黄奔避。万与其班婢献礼。扶而踰墙。接置于村舍。归而寻公。则公已骂贼殉节矣。抱尸痛哭。哀动贼人。仍与献礼泣乞于贼将曰愿得主公之尸。埋置而后就死。贼将曰引出斩之。徒中一人曰彼为其主。忠义可尚。贼将顾谓左右曰其言是矣。勿害。万又请担军。贼给军五人。万又往工房库。混入贼中。得其所分白木数疋。裹敛尸体。担至北郭外。五人弃而去。万入村舍。得锄数柄。与献礼尽力掘地。又得藁草。厚铺其中。而南公素肥大。无以迁动。二人推而转之。纳诸坎中。以盖草覆之。使献礼守之。直走南公别室所在处。中路得贼徒所弃马二匹。一以载别室。一以载南子。率往邻邑。安接于南公族人家。还归殡所。守哭七日。闻其声者。莫不堕泪。乱既定。随丧归葬于阴城。丧人会其宗族。特放良之。使之归家。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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曰令监丧未毕。小人何忍舍去。愿终丧三年。朝夕哭泣。无异丧人。丧毕乃归于水原。即其本土也。盖其天性醇良。故居乡二十年。恶言未尝加于人。邻里称善。今死已踰年矣。呜呼。南公大节。无愧古人。而其奴之尽忠报主又如此。真可谓有是主。有是奴矣。虽尝读书知义理者。临乱苍黄。顿忘平日之言者。滔滔皆是。今乃以无知识一贱隶。斫头破肚。判在目前。而不慑不惧。全其主尸。能使盗贼感其义。此岂但今世之所无。求之往牒。亦罕有其俦矣。尤可异者。渠平居对人。未尝说及当日事。故人鲜能知之。顷年因 筵臣奏达。自 上特令许赎。此实圣德事。而陶庵先生撰南公行状。揄扬此事颇详。亦足以不朽矣。然生而未免束伍之役。没而尚阙褒忠之典。此一乡之所共慨然者也。其何以劝善于今与后乎。伏愿城主采取公议。特以万卓行。论报于营门。转以 上闻。俾得表忠㫌闾之地。千万幸甚。
论经世书(戊戌)
 朱子曰。经世书以十二辟卦。管十二会。绷定时节。却就中推吉凶消长。尧时正是乾卦九五。
 邵伯温皇极解曰。唐尧始于星之癸一百八十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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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千一百五十七。
谨按此二说矛盾。盖乾卦为巳会。而一会三十运三百六十世一万八百年。分属于六爻。则每爻各得五运六十世一千八百年。星即运也。辰则世也。自子会之初。至巳会之终。则星为一百八十。而辰为二千二百六十。今以尧之始为二千一百五十七。则巳会之数世只馀三。而辰则当末矣。此乃上九之末而非九五也。抑朱子之说。引易爻之辞。而泛推其吉凶也。邵氏之说。推辟卦之理。而零细分数耶。当俟知者。
 唐尧起于月之巳星之癸一百八十辰二千一百五十七。推而上之。尧得天地之中数也。(此邵伯温之说。)
窃尝推算斯说。起云者乃生也。非即位也。尧典注曰尧生于己丑。十六即位。盖乾卦为巳会。而每爻各得三十甲子。一甲子为二世。则辰之二千一百五十七。即当上九之第二十九甲子中之上三十年。而己丑正在甲申旬中矣。至于即位之甲辰。则当属于五十八而非为七也。
论良役주-D001
藩阃钱布之责。纳及选武军官也。
 藩阃钱布。即道臣帅臣所需用之财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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选武军官。初令以庶孽子孙充定。末又改法。勿侵庶孽。抄择于庶孽之下平民之上。
有当行而不能尽其实者。주-D002
 各道隐结及两西收布军官也。
有行之而不能得中者。
 渔盐船三税也。
有当变更而不举论者。
 校院生搜检良丁粜耗。内帑等事也。주-D003
校院生试。择其真俊秀。淹贯经史。发挥疑义者存之。馀皆汰去。以补良丁不足之数。别定为军官之名。收布。以厌避军官之类。充额以守圣庙。
无役良丁之庇身于土豪之廊。寄迹于郡邑之底。冒属于校院。入于贱籍者。明覈搜出。
(缺)之毛。每秋除出三之一或五之一。以补良役不足之数。内帑内侍则只掌其出入。而归统于度支。勿送宫差。直令各邑一依军布田税之例。收捧上纳。而关于度支。纳于内寺。其出也。每使主者一一会计。报于度支而入启。自 上捐其羡馀。颁赏于宿卫。或出付其一二缺于军门。亦可以略补减半之缺。
户布为叠徵。结布为加徵。若欲以结徵役。则先为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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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贡案。涤其非正之供不急之需。而贡物定价之太厚者。亦略加删节。且县邑之以结徵赋。如详定轮回之米。其数强半于正贡。虽非万取千之义也。亦宜减削。通计其所减得之数。除出以补良役。则此乃即其应捧之中。而推移损补而已。在民则无所添徵。庶可无怨。而其所得之数。亦必不赀。足以补减疋之数矣。节啬冗费。删除冗兵。非删兵也。删食也。都城之内。见在兵额。量入为出。步不满万。骑不过三千。以额则宜增。以食则宜删也。以训局言之。六千军。终年优游而岁靡五六百石。节用之道。宜先从此理之。为今之道。抑有二策。屯田也分番也。屯田则东郊良田。可种千石。用兵三千治之。所获不下三四万斛。足以资一岁廪料。而兵无游食之叹矣。
不然则分番为好。平时宿卫。不必用此六千兵。今分作六番。递休入番。而每朔只廪给其入番。一千在昔。一年之食。可支六年。禁御两营(缺)下之(缺)仰食者。亦用此例。则经费大减省。
终岁官廪之兵。只给两朔。十朔令渠自食则生怨。以宣惠厅米布。分授此兵人十五石。使之应供。而剩其利为食。足为十朔粮。
(论字。当低二字。)田政(辛未)
 
주-D002田案之不正。 年分之失宜。 贡税之太重。
土地饶瘠。菑芜随时迭易。沃膏忽变为硗薄。六等还堪为一等。或昔耕而今荒。旧陈而今起。若不以时而改量。只按(缺)而责税。或有国失于民。或有民失于国。其弊无穷。此典章所以三十年一改量厘正者也。○今西北初无田案之可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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示书院诸生(癸酉正月讲会)
嗟尔诸君。敬听我言。夫讲学何为而设也。悼吾乡之贸贸。叹贤祠之寥寥。使诸君讲明义理。砥砺言行。以追复先生之遗风。是余之本意。而于今五六年。诸君义理之茫昧犹旧也。言行之粗率犹旧也。莫非余教导之不严。而诸君亦岂能辞其责乎。大抵不好之者。固怠忽间断而无所成矣。其好之者。又不免临时课读。草草了当。毕竟同归于应文备数之科。如是而望有成乎。此余悼叹之所以有甚于前者也。朱夫子有言曰只是勤谨二字。循之而上。有无限好事。循之而下。有无限不好事。愿诸君自今以往。痛革旧习。以此二字。把作终身佩服之符。谨言行勤读书。以副老夫期望之意。先生临之在上。莫谓无言而贰其心也。
静坐窝先生集卷之十二
 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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义理梗槩序
吕东莱有言曰后出晚进。于义理本原。虽未容骤语。苟茫然不识其梗槩。则将何所底止。盖太极者。人之所由以生。而头脑乎万理(万理,一身下。本草。有者也字。然后文理通畅。今付签于本草。誊书去者字。乃科文重叠之嫌也。太不可。当依本草书者字。)。心性者。人之所得于天。而主宰乎一身。由太极以生。而不知太极是何物。与心性俱生。而不知心性是如何。则其可谓最灵乎。且古圣贤书。罔非义理渊薮。人皆知读书。不知其理。亦可谓真读书乎。然义理浩渺。何处下手。必须先寻要路。的开门庭然后。方可以直抵圣域。不然虽终身穷理。只摘埴冥行而已。顾何益哉。彼世之自谓知义理者。往往别处走去。主心主气之说。浸浸乎即佛之道。而于本原头脑处。不啻隔千重膜子。此由不能寻得要路的开门庭故也。余为是之惧。掇取圣贤书中关于大体而切于身心者。分门类聚。间或以平日所闻于师友者。添补如干语。以为此编。揔二十馀门。盖凡太极理气性命道德之说。粗见其梗槩。切以为穷乡晚学。诚得此而玩心焉。则亦足以得其门而入。而满山青黄碧绿。无非是这太极。圣贤千言万语。无非是这心性。其于穷天下之理。何有。览者宜熟复而详味之。时 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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祯后壬子闰五月五日。青松沈潮序。
送沈圣游南游序(丙辰)
余读书穷山。时有会心处。辄欣然乐忘忧。然无人告此语。亦未尝不掩卷无聊。今年春。沈君圣游归自南塘门下。袖致其函丈手牍。观其眉宇。俨然君子人。叩其中所存。实有大过人者。问其先。盖余同宗。问其居。乃二十里而近也。既叹相见之晚。而又喜其年少志学也。自是以来。时或往来问字于余。余惭无以为师。然因其问。试以所闻于师友者告之。亦能言下省悟。犁然有契。孔子曰。十室之邑。必有忠信如某者。不如某好学。朱夫子释之曰。美质易得。至道难闻。盖世间英才何限。而混同枉过一生。今圣游以穷乡晚出。初不有师友指导。而乃能勇猛奋跃。卓然以古圣贤自期。求闻至道。不啻如饥渴。倘所谓豪杰之士者非耶。今又告余以南游。而谓将立雪请教于南塘,玉溪两先生之门。噫。顾今一世颓然。而羹墙栗尤。一遵寒水遗矩者。此二丈在耳。义理精密。门路纯正。圣游能惟其言是听。其于造道进德何有。虚往实归。在此一举。圣游其勉之。余贫病汩没。不得从圣游游。令人怅然而已。到彼若问余消息。圣游其答之曰索然穷居。随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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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书。而日间事欲寡其过而未能也。书以赠之。 崇祯纪元之百有九年丙辰复之上浣。沈信夫书。
静坐窝先生集卷之十二
 记
  
紫阳书室记(辛亥)
有嵂然峙乎金陵郡西五里者曰紫阳。有萧然开一茅茨于紫阳之下者。吾弟玄甫攸居也。玄甫告余曰愿有以名吾室也。余曰吾尝闻徽州。有山号紫阳。而朱吏部甚乐之。既来闽。犹以紫阳书室四字。刻其印章。而晦翁亦继厥志。以印章所刻。扁其所居之厅事。故至于今称晦翁曰紫阳夫子。今汝居紫阳之下。读紫阳之书。则以紫阳名其书室。斯亦足矣乎。玄甫请其说。余曰朱子之道。布在方策。何待余言。然余尝闻金河西有诗曰天地中间有二人。仲尼元气紫阳真。我先师寒水翁亦尝曰朱子孔子后一人。此则知者知之。而馀人未必知也。盖论先生之气像。则泰山而乔岳也。想先生之胸襟。则海阔而天高也。然则欲学先生者。若无可据耳。然先生常自谓从事极钝工夫。又自谓铢积丝累。分寸跻攀。此乃先生之所以为先生也。向所谓泰山乔岳。海阔天高。其不从这里做得来乎。后之学者。诚能奋发曰朱子何人。余何人。志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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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之所志。学朱子之所学。则不患不到朱子地位。彼以谓不可几及者。自暴也自弃也。今汝常对紫阳。俛仰啸咏。则抑必有秋阳江汉之思矣。汝能寤寐焉紫阳。羹墙焉紫阳。非先生之法言不言。非先生之德行不行。将来成就。必如朱子而后已。则安知后之视今紫阳。不如今之视古紫阳乎。汝自幼善病。早弃举子业。唯以养闲为事。其于刻苦工夫。似有力不从心之叹矣。然汝之心直。直即朱子易箦时传诸门人者。而尤翁先生亦以告我先师者也。天地之生万物。圣人之应万事者。此一字而已。人之患在不直。直则思过半矣。汝其扩而充之哉。况汝近读太极图说。颇有意义理径溪。此亦好消息。盖濂翁此图。乃道理大头脑处。百世圣学渊源。而朱先生注解。亦毫分缕析。如指诸掌。不读此解。不见朱子之蕴矣。汝其咀嚼而得其味哉。且汝酷好杜老句法。颇有不惊人不休底意思。汝能知杜老为人乎。朱先生历叙汉以来光明正大君子人。而于此老独称杜先生。于此可知非等闲骚人。汝且休只讽诵佳句。先理会光明正大者而学焉。则其于朱子之道。亦庶几不悖也。余亦愿学朱子而未能者。故于紫阳二字。感而言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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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何窝记
吾内兄郑圣封氏。筑室于杨山先垄之下水石佳处。名其窝曰无何。而使余记之。余谓无何二字。出自庄周。名教中自有乐地。何必乃尔。无乃欲学异端虚诞之教耶。曰不然。吾岂舍圣人不学而学异教者乎。顾吾身世彷佛于此二字矣。盖吾少有志于当世。而今则老矣。无所求矣。婚嫁已毕。鳏居又数十年矣。于家又无营为。即天地一闲人。性喜饮酒。饮辄陶然醉卧北窗下。人世间荣辱得丧都忘了。此非所谓无何有者乎。是以名吾室也。余曰然。兄之意。我知之矣。然人有此身。便有耳目鼻口之欲焉。有喜怒哀乐之情焉。此皆人所不能无者。故圣人不过曰寡欲。亦不过曰约其情。盖可无者无之可也。不可无者。虽欲无之。不可得也。兄以片时之忘了。谓足以当无何。而殊不知醉时少醒时多。虽曰无求于世。而自不能无所求矣。虽曰无为于家。而亦不能无所为矣。除非充其操则死而后可耳。今以闲居一事言之。有酒盈樽。有朋自远。有菜山钓水之趣焉。有访花随柳之乐焉。然则兄所谓无何有者。只是醉时光景而已。并与醒时而唤做无何有可乎。虽谓之无何有。吾未之信也。吾平生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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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此一语。故今亦不肯赞叹其义。而妄论之如此。兄果莞尔而点头否。乃若水石则兄每称其佳。然吾姑未见。将策驴一往。跂其石临其水。与吾兄游泳倘佯然后。方可以烂熳题评。兄其俟之。岁甲戌闰四月日。高山樵叟沈信夫记。
道峰行日记
甲戌八月二十七日。牛渚讲罢。余谓诸生曰。道峰书院。乃吾道所在。而兼有水石之胜矣。余欲一往讲学于其间。倘佯水石而归。从我者谁。咸曰好事。盍往从之。于是议定。九月十二日戊子。余以匹马单童。持五日粮。发向鉴湖。万丈峰已在眼前矣。秋高气清。此心飘然有遗世意。从之者家儿乐贤,从弟瀁,族侄吉贤,哲贤,卨贤,具生允行,申生大教,梁生重熙,李生献祚,李生光协,尹生得禹。余独骑。馀皆步。到鉴岩。篙工已舣舡于岩下矣。举帆渡江。午炊于二山江村。东行二十里。暝色已生。寒树带月。崎岖行山谷中。揭深川。始得大路。踰郑岭抵沙院店。夜已深矣。吾父子宿于李友国美家。馀人宿于店。十三日晴早发。李生复兴又从之。踰僧岭行十五里。入北汉西门。乍憩西岩寺别馆。饮酒于闵渍岩。此实山中第一佳处。岩石则依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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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但以久旱。溪流断续无可观。登中城门。门外有数株丹枫。独色不渝如锦绣。无乃化翁故留此以待吾行耶。可爱也。登山影楼。又登重兴寺别馆。宛然昔年光景。宴坐沽酒引数杯。舍侄一贤读书寺中。招与语良久。夜宿大古寺。总摄名道澄。十四日晓。大雷雨。崇朝未已。待晴晏发。乍观普国寺。登东门下界。山川明洁。令人胸次爽豁。白云处处生。俄倾弥满远近。如大洋海。亦奇观也。下山而骑驰到道峰洞口。下马坐良久。步者来集。携入书院。拜祠讫。坐讲堂。堂曰继开。悬揭于北壁。 赐额道峰书院四字。揭于前檐北壁之东。揭书院记。即栗谷先生所著。西揭尤翁诗。乃寒水斋先生所写也。堂号悬板之下。东付寒泉讲规。西付隐屏学规。东壁揭敬斋箴。西壁付白鹿洞规。盖祠宇在北。讲堂在南。其间庭除豁然。东曰依仁斋。西曰居敬斋。东斋之东小北。有光风堂。堂之最东一间曰藏书阁。讲堂之南。有枕流堂。堂之东轩曰霁月楼。讲堂之西。有醒心楼。楼之西小南。有咏归门。枕流堂之东小北。有大门。此院宇之形制也。咏归门外有溪。源出万丈峰下。溪上旧有舞雩坛。为大水漂流。今则无矣。而清流白石。奇岩异壁。咸萃此处。或悬而为瀑。或深(深下。漏而字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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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壑。幽夐洒落。不可形言。谷云以八分书高山仰止四字。深刻于石。为沙所覆。只出高字与山字上头。溪东侧岩。刻泉翁书光风霁月四字。沿流而下。数层当枕流堂之南。有一高岩。东面刻同春书洙泗真源濂洛正派八字。其下有一卧岩。南面横刻尤翁书霁月光风更别传。聊将弦诵答潺湲一句。西面竖刻寒水翁书舞雩台三大字。自此越溪。溪南有数层平岩临瀑。搆一间茅亭于岩上。前檐揭昭旷亭三字。乃寒水翁所题。楣间揭记文。亦寒水所述也。亭下清流盘石。曲曲可爱。处处可坐。此则溪石与古迹之梗槩也。斜阳出咏归门。宴坐于昭旷亭。霜叶飞下。意象极萧然。饮酒而乐之。夕饷于继开堂。夜登霁月楼。泉声月色。正是无限光景。夜与诸生会坐依仁斋。明烛各诵或诗或文。讲讨疑义到夜深。十五日晴。早起参焚香。盖居斋数个士子主其礼。而吾辈则只参拜而已。拜讫。分立于神门外相揖。食后命斋直设席于讲堂。讲西铭。讲罢。乐贤辈五人。穷源至万丈峰下。赏沃泉庵。吉贤辈四五人。往赏水落洞天。拜清节祠。余与周卿在院中。开见藏书阁。出静庵集,栗谷全书,旅轩集。看阅于继开堂。向夕又观泉石。更登昭旷亭。是夜又登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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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楼。看月色听溪声。十六日晓。大雷雨。呼烛起坐。看旅轩集太极说。横说竖说。触处通透。未知此老于他处如何。而太极之妙则可谓见得到矣。读之洒然。盥栉参晨谒。临发出咏归门。雨后岩瀑。益壮可喜。日出。出洞门。回首怅然。李献祚,梁重熙直入京。馀皆从我入北汉。山路高峻难登。午饭于重兴寺。出西门。又别吉贤兄弟及李光协之德殷。日仄至沙原。十七日晴。早发。诸生直向二山。乐贤留沙原。我独行历访杏湖梧下。主人病卧。哭达夫几筵。拜南塘遗像。与主人草草数语。稳渡江。暮还家。
牛渚书院春秋享祝文改撰事实记(壬申)
牛渚书院春秋享祝文。故相李景奭述之。盖此相为此院之最初院长。故院之章甫。因以此文属之也。然殊不知其三田碑一事。大有愧于春秋之义。其于节义二字。便是越边人。初不可拟议于此等事。况以我先生堂堂大节。而使此人作院长撰祝文乎。是时尤庵,同春两先生皆无恙矣。舍此而取彼。不亦颠乎。大抵今之院长。即古之山长洞主。而我朝之李景奭。即宋朝之孙觌也。曾闻宋儒以孙觌为山长洞主乎。撰祝文。亦贤者事也。觌可以当之乎。潮自省事来。已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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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可骇而欲改之。及读农岩遗稿。见清阴撰月沙碑。而慎勿使三田碑书写人书之一段语。未尝不击节感叹。益自信一得之不悖。且以私问寒泉,黎湖诸老。皆以为可改。而第行之已久。窃恐士论携贰。嗫嚅而不能发。然胸中之勃勃则寻常未已。每当春秋享。辄有如不祭之叹。辛未八月。笾豆厘正之事了当。奠菜礼毕。潮始发此论。时章甫大会。长老三四亦来。而有司则郑友道润也。道润首肯之。长老亦皆可之。馀人无敢有立异者。于是议定。今年春。沈生济圣以掌议。禀于院长。(俞判府事拓基。)院长可之。尹友汝新以新有司。请文于屏溪丈。(尹进善凤九。)溪丈亦许之。其文曰春秋之义。洛闽之学。知晢贤邪。节并山岳。玆值春(或秋)丁。敬陈牲酌。庇牖颛蒙。百世无斁。五月十五日。行告由祭。盖将舍旧用新。不宜昧然也。噫。百年未遑之事。而今乃行之。可谓有志竟成也。先生有灵。亦必莞尔而笑尔。此岂非斯文之幸。而可以有辞于后世者乎。尤翁先生每痛景奭气节之疲软。己酉疏。直以孙从臣斥之。而其后与人书曰。近日因事得斥三田。如痒得搔。又曰知我者从臣疏。罪我者从臣疏。愚于此亦云。郑道润少时过田湖。有诗曰广陵津下滔滔水。未洗轩翁字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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羞。盖其慷慨如此。故今于此事。必要其成。可尚也已。壬申五月十九日。青松沈潮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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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跋
  
寒水先生遗墨跋(庚戌)
粤在己亥冬。余侍寒水先生之门。一日执此纸。请书圣贤格言。先生书此而与之。从此可想得古圣人大规模气象。而亦足以识为学之旨诀矣。然则先生之意。岂偶然哉。况当时先生春秋七十有九。而笔力之劲健如许。范淳夫所谓血气有时而衰者。亦虚语也。噫。瞻彼黄江。寒水斋空。而座上春风。今不可复袭。则奉玩手泽。岂胜感涕。玆以裁褙作帖。一以寓羹墙。一以资警省。仍欲以依㨾画胡芦云尔。庚戌八月。门人青松沈潮谨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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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题
  
书校宫记事后(己未)
此大浦梁丈校宫记事也。所记者何事。笾豆簠簋之重新也。位田之复旧也。曾子曰。笾豆之事。有司存焉。有司者学宫之重任也。有司何限。而事业之盛。孰如梁丈者乎。盖学宫之凋弊。未有甚于此校。而梁丈慨然以笾豆之坏缺。簠簋之不脩为己忧。赤手规画。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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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经纪。为有司二年。昔所未遑者。殆十五六举矣。逮夫甲寅 驻跸。梁丈以一布衣。晋接 天颜。温粹酬酢如响。此实旷世异数也。梁丈自承 教。夙夜忧勤。斋舍之许改者铺陈之。许新者悉即奉行。而至于位田之许给者。则以户部阻搪。五年迟延。赖今侯周旋而后得之。于是笾豆之未换者换之。簠簋之未革者革之。以至床卓釜鼎炉勺。罔不焕然毕备。又作一规模。将以位田所出。岁积羡馀。或以贸书籍。或以资儒生之隶业焉。使万世永赖。噫。此实 圣上之恩也。昔 成宗大王谒德水 园陵。遂幸旧都学堂。馈儒生酒。优 赐米绵。使栋宇换旧。祭器补缺。今此事适与相符。前圣后圣。岂二揆哉。李芮以为斯文大庆。前古罕闻。(芮时为松都留后。作义财记。)愚于此事亦云。然倘非贤有司仰赞右文之化。乌能若是。真可谓尽有司之职分。而无愧曾子之训矣。呜呼。此亦出于尊尚圣贤之意也。石湖公(名震龙)以沙溪先生门人。笃学力行。至于今以乡先生称之。今梁丈以石湖为曾祖。故尊尚圣贤。有倍于他人而然耶。窃有感焉。岁戊午八月乙酉。青松沈潮谨书。
书石滩李公(慎仪)四友歌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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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庵老先生叙次石滩李公谥状。而曰徒知有天伦而不知有吾身。徒知有义理而不知有𥚁福。卒以扶植纲常。显明名教。虽其天赋之美有过人者。而师友渊源亦不可诬也。噫。此一言。足以百世不朽矣。盖公丁巳献议。直与秋色争高。而其谪居兴阳时。以松竹梅菊为四友。早晚相对。各赋短歌一章以寓怀焉。读其辞。可见其有泯然而会。犁然而契者矣。何其奇哉。盖当光海议废 母也。少有违忤。奇祸立至。而公愤惋抗论曰。如此则天道灭矣。人理丧矣。台谏交章请置重辟。人皆危怖褫魄。而公独坦然自如矣。其清操劲节。顾何愧于霜后之松菊。雪里之梅竹乎。其所谓凛然清风不改春色等语。实所以自况也。呜呼异矣。今其五代孙相奎倩画手绘四友。书其歌于其上。将以揄扬发辉于今与后。甚盛事也。记曰先祖有善而不知。不明也。知而不传。不仁也。文星氏其可谓明且仁者欤。要余题其后。敬书此以归之。己巳仲秋日。青松沈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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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赞
  
深衣赞
矩方规圆。准平绳直。深邃博大。太古之服。邵何不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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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何好着。宜尔用之。礼法之席。
大明杯赞(并序○辛未)
家有一枚画盏。乃青毡旧物。而华美异凡器。余甚爱重。每有美酒。以此酌之。盖宝物不荐于亵味之意也。一日偶见其下面。有大明万历年制六字。余惕然惊喜。不觉心眼俱开。自此每对之。辄有匪风下泉之思。而爱之重之。不啻如前日之徒为华美也。呜呼。今去万历。殆将二百年。地之相距又万里。此物胡为乎落来吾东。而又为吾家物也。东人之顿忘万历皇帝再造之恩久矣。孰知此物之为贵而同余感也。昔有一士人来拜华阳丈席。先生问其年岁几何。对曰乙酉生也。先生闻之。嘘唏叹息良久。其人讶而问其故。先生答曰恨未生甲申年也。盖以未及生于大明天地也。此可见先生之于大义。至诚贯诸金石也。如使先生见此物。当作如何怀也。噫。其亦不幸而不见知于先生也。遂停杯感叹而识之。继之以赞。赞曰。
有杯华美。玉瓒之俪。中心爱之。大明之制。膏黍之感。谁与我同。瞻彼华阳。洌泉斋空。 万历纪元之一百九十年辛未三月日。东国沈潮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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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祭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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祭姜长文文
维 崇祯后岁次壬子正月己未朔二十日戊寅。友人青松沈潮谨以鸡酒之奠。告诀于贲需斋姜兄之灵几而哭之曰。呜呼长文。何负于天。天于长文。降𥚁斯偏。人生斯世。谁则不亡。长文之亡。其悲甚长。世或称兄。文章干局。殊不知兄。卓有难及。惟兄之生。气清质粹。聪明颖悟。超乎出类。迨其就傅。翠岩是事。入孝出恭。学以为己。文艺早成。家世克嗣。弱冠求道。南塘之门。猗欤南塘。寒水的源。精通洒落。德成道尊。于人少可。爱公则敦。为人为学。谓不草草。情深内舅。义兼师表。气偏性偏。气全性全。飞潜动植。各具本然。未发虚静。圣凡虽一。气质本色。自在清浊。江塘授受。此其大者。明理之功。岂在朱下。仁智异见。大义几晦。兄能默识。迎刃而解。玲珑穿穴。无处凝滞。出而书之。其来洋洋。不事雕琢。自然成章。一发三贯。乃登胶庠。名传妇孺。声动遐外。小成非志。大鸣有待。戊申之乱。邦国苍黄。兄起布衣。从事南荒。奋笔草檄。辞严义烈。自是而返。无意京洛。卷而藏之。于彼堤峡。乐哉箪瓢。居然泉石。一室啚书。千古对越。斋名贲需。盖取诸易。鹏啚未展。一命先得。岂兄所乐。为亲而屈。不幸斯人。而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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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疾。一卧三年。医穷技竭。尚冀有瘳。卒摅素蕴。神明不佑。文星遽殒。仁而未寿。若颜之促。善而无儿。如邓之绝。亲老孀饿。满室悽恻。临绝一咏。令人哽塞。昔我有言。经义记闻。栗翁以后。无此议论。兄即闻之。以为知言。虽未觌面。心已犁然。逮兄得祠。寝斋密迩。一见器宇。可知君子。半生求友。岂无所亲。疏畅通达。鲜见兄伦。哆侈魁衡。即我与兄。兄不我鄙。乐与为朋。来必报我。我即趍往。兄或强疾。肩舆而枉。莲堂夜静。松阁秋晴。琢磨义理。讲说周程。身世两忘。鄙吝都剥。南山对床。可追前哲。时月不见。间以笔札。长笺短帖。成帙盈箧。兄则谓我。规模少狭。我则谓兄。绳墨不密。德量恢弘。素所叹仰。心法直温。猥蒙知奖。子云尧夫。何待异时。谓当百年。丽泽永资。一恸寝门。万事皆非。属者乃闻。兄疾尤剧。凭便问讯。兄已𦤎复。前冬一别。遽成永诀。朝闻夕死。兄实奚戚。踽踽人间。我复畴托。中霄抚躬。肝摧肠裂。冲淡精神。爽朗眉目。江光月影。想像彷佛。我有茅茨。兄则记之。我有湖山。兄则咏之。载瞻墙壁。手墨淋漓。摩挲以还。涕泪自垂。凡今之人。孰知我悲。只鸡卮酒。难尽中心。不物而诚。灵其鉴临。呜呼哀哉。尚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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祭族弟(溆)澄之文(戊辰十月)
呜呼悲哉。君之属纩。居然四旬有七日。而九原之归。只隔一宵耳。门运之衰败。乡党之寂寥。而又失此一佳士矣。呜呼惜哉。何处得来。盖吾门之有君。如山中之有奇花也。君以清粹之质。有耿介之操。外虽懦弱。中实凝定。故言谈举止之坦率。而不忘乎战兢临履之戒。物情世态之脱略。而不昧乎阴阳黑白之辨。才艺过人。文业亦早成。而所恨者中以病癈。不能充其操耳。然其所就。亦非流辈所及矣。乡里之推许在玆。门户之期望在玆。孰谓天不祐善。遽至于斯耶。寒饿固常事。而不惑之寿。又何其草草也。呜呼悲哉。三年之病。已入膏肓。而所恃者精神之了了也。且君昔年累入鬼门。而辄回苏出来。谓当今亦如前矣。何意竟至斯耶。何意竟至斯耶。君死之日。余执手而问曰今日意思如何。答曰泰然。而无一毫悽怆意思。此何等识见。此何等定力。我固知君志操之如右。而亦不意死生之际。若是其从容也。况数纸遗书。笔画如常。一以戒薄敛薄葬。一以戒五子勤学。而无一语及于家事。又何其难也。其一乃寄我书。而深以平日之未学为恨。末乃以五子为托。虽托非其人。临死之言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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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日之所存可知。寄意郑重。吾何忍忘之。呜呼悲哉。君已知我。我亦不知君乎。半世同里。昕夕相从。悲欢之与同。痛痒之相关。春木朝荣。对山而临水者。惟我与君。秋堂夜静。论文而赋诗者。亦惟我与君耳。何处不与君共游。何语不与君娓娓也。呜呼已矣。君宜哭我而我反哭君。人事之不可料乃如是耶。呜呼悲哉。向者殡成之日。非重阳佳节乎。吾与玄甫。夜会于静窝。黄花素月。依然去年光景。而君则已为古人矣。怀之而不可见。则辄泫然泪下。强饮一杯。赋诗数首。其诗有曰高山自此益寥落。洞里今无与语人。又有曰静窝寒月愀然坐。石砌黄花依旧香。此可见吾二人情境矣。魂若有知。亦必俯视眷恋而不能去也。呜呼悲哉。青石之洞。元非好山。而一岗上下。祖孙相依。左麓又有先叔主伯仲衣履之藏。此古人所谓族葬也。泉下团乐。果如人间之畴昔否。言有尽而意无穷。惟君默会也。呜呼悲哉。尚飨。
祭南塘先生文
维 崇祯后岁次辛未四月戊辰朔十七日甲申。后学青松沈潮闻南塘先生之柩。将归窀穸。匍匐而来。谨以只腒单斝之奠。哭诀于灵筵曰。呜呼痛哉。天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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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先生。果何为也。观先生资禀之杰然磊落。则有若酝酿间气。笃生哲人于吾东也。观先生体肤之饥饿困顿。则又若庸玉汝成。将降大任于是人也。然而终于斯而已。而使先生通天之学。绝人之智。百不一施。呜呼此何为也。或者世运方否。天亦无可如何于其间耶。自古贤人君子。抱道不试者何限。而孰有如先生者乎。呜呼。先生聪明绝类。颖悟离伦。自早岁固已默契乎道妙。及师寒水先生。则得闻千圣以来相传旨诀。洞见大原。以造乎微密。而发前人所未发。道前人道不到处。迨其养深积厚。晚年德盛。则规模宏大。体用俱备。举而措之。庶几尧舜我君民。而惜乎抹杀之摈弃之。经纶大手。无地展布。而一番所进嘉谟至论。亦未免徒归空言。可胜叹哉。每诵先生白首已无当世志。会心惟有古人书之句。未尝不三复感慨也。呜呼。世道乖。人心龌龊。又从而吹毛而觅。洗垢而索。齮龁之诟辱之。不遗馀力。不惟仇视先生而已。肆然讥斥。上及于渊源之地矣。盖其辟异端扶正学。直得孟夫子朱先生遗矩。而在我东则通透洒落。彷佛乎石潭。壁立万仞。准则乎华阳。彼世之媢疾忌克者。如之何其不如此也。然真若魑魍耳。横逆之来。干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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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何事。幸而静便既久。笔之于书者。亦不为不多矣。记闻录出。而大学中庸太极启蒙之微辞奥旨。无复馀蕴。同异考作。而大全语类章句集注之初晚得失。各极其趣。此则晦翁复起。亦必莞尔笑也。论一原分殊之理。而人性之粹然者。自别于禽兽。论性善心善恶之旨。而天下之大本。超然于气质。此则百世以俟圣人而不惑矣。南华阳明禅学困知之卞。亦皆直探巢窟。辟之廓如。而其馀明义理拒诐淫。可传于今与后者。不可殚数。纵不能行之一世。而真可谓大有功于万世矣。天之生先生。其无乃有意于斯耶。然则又何不假之以年。卒遂其所未遂者。而困之以沉疴。竟至于不淑也。天其既未欲平治斯世。而又欲丧一脉斯文耶。然先生奚憾。后死者悲耳。呜呼。若潮之愚则猥蒙知奖。义兼师友。情同骨肉者。三十年矣。念昔戊戌之腊雪月之夕。余执贽谒老先生于悦乐斋。退而又邂逅先生于旅舍。此实非小因缘也。时有一士友在傍。先生谆谆勉戒其人。又语以大学大旨。极其明快。余默而听之。恍然有契于心矣。于后一再周旋于江上。自夫老先生弃后学。如穷人无归。而独赖先生至诚开导。德音相续。而逮夫癸丑之冬。款侍乎南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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则益闻其所未闻。而得于观感竦动之间者多矣。虽行之不力。老矣无闻。而爰初启发蒙陋。粗有斑点之窥者。先生之力也。不然几枉过了一生矣。孰知先生教我不卒而弃之如遗耶。踽踽人间。吾将安仰。呜呼。举一世。瞢然不识先生为何许人矣。其生也。犹或曰可敬可仰。而未必真知其可敬可仰。其没也。犹或曰可惜可悲。而未必真知其可惜可悲也。吾虽自谓知先生。而既未造先生阃域。亦何能真知先生也。然则向所云云。亦不过模写得先生影子耳。除非千百世后。又有大眼目如先生者出然后读先生书。乃知先生之所以为先生也。先生于是乎高且大矣。然先生自高大。世人自不知。先生何愠。不知者可哀耳。非惟不知也。先生纩息未冷。而又已见呼狐狸而舞䲡鳝矣。可胜痛哉。顾瞻今世。话此语者。惟有同德之屏翁暨门下士若而人耳。呜呼悲哉。先生吟病在床岁月已久。而顾余居远事掣。一未省问。前后书未死相见四字。寄意郑重。而又未副其意。此亦痛恨之一端也。向来常夫书。有十年可期之语。颇信其言而喜之。岂意曾未旬月。讣音遽至。而甲寅海上之别。终成千古之诀耶。呜呼。先生爱我厚。而我实负先生矣。耿耿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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恨。没齿何泄。今我升堂。忾然如有闻乎警咳。而先生则亡矣。仪形永隔。窀穸又将闭矣。曷不使我失声而长呼号天而痛哭耶。无穷之悲。文不尽意。先生有灵。庶几知我怀也。呜呼痛哉。尚飨。
祭金达夫文
维 崇祯后岁次癸酉八月。故监役金公之柩。启自月城客馆。踰竹岭浮丹江。直抵杨山之先垄。将以九月十八日。归于九原。前一日己巳。友人青松沈潮谨以炙鸡渍绵之奠。告诀于灵几而哭之曰。呜呼悲哉。天夺吾良朋耶。兄胡为遽至于不淑也。呜呼。兄尝谓余曰我死当先。整我衣巾。余答曰君刚我弱。孰先孰后。相与一笑。乃今思之。其言果验矣。盖兄素抱肥病。寻常作苦。无乃自知其不久耶。五十四春秋。何其草草也。鹤发在堂。其情戚矣。然亲既久视。哭子何怪乎。旅馆𦤎复。其事惨矣。然男子志在四方。何必死于家乎。此皆非世所稀也。最可悲者。兄之为人可惜也。盖兄以俊伟魁杰之姿。有慈祥恻怛之仁。居家孝于亲。友于兄弟。闺门之内。怡愉肃穆。有古法家遗风。天伦骨肉。无不感其恩而服其德。见人之饥。若己饥。急人之困。如不及。信义之隆。可以寄托死生。亦可以矜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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乡党。此在古犹难。况衰末世乎。然而傲视一世。于人少许可。人有不是处。若将浼己。必极言痛斥而后已。故不知者或以太峻激看作病痛。而自古励颓俗而扶世教者。亦未必不由于峻激。真可学而不可病也。若乃胸中所存。则皇王大略。讲究有素。燕居忧叹。未始不以经济自任。气节自负。如使用之平时。置之乱世。则必有奇伟之业磊落之节。可以耸动人观听。惜乎官只一命。赍志未就。奄然至于斯也。呜呼。天之生斯人。果何为耶。若我之愚。则荷兄之知而感兄之爱。视之若门内昆仲者。二十有四年矣。盖我迂滞而兄则旷达。我谨拙而兄则肮脏。我懦弱而兄则刚毅。规模之不同矣。气象之悬殊矣。不知兄何取于我而许以知己。眷眷而不置。恋恋而不相舍耶。我则自知迂拙懦弱之不足于进就。而一接面貌。听其言议。则辄觉志意之悚厉而有警于昏惰。此所以爱之笃悦之深。而不能自已者也。始吾岁必再往。往必留连数日。或联枕于棣堂之夜。或泛舟于凤汀之月。其乐无穷也。近年以来。我衰益甚。兄病益痼。相从渐疏。书问亦稀阔。而眷恋之情则不衰也。昨年江头之别。倍觉怅然。心窃讶之。果然不复相见。而遂成千古之诀矣。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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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书。乃兄绝笔。而自兄南下。我书一去。而兄书则不复来矣。秋初士定书报兄归期当在仲秋。余闻而喜甚。屈指而企之。何人事之不可料。而遽闻兄凶音耶。寝门一恸。万事已矣。丧在远外。虽欲整其衣巾得乎。兄实托我。而我无以副其意。非我负也势也。何叹如之。日昨瑞章自京来过。曰生者相见。逝者何时见乎。相对含泪而呜咽。呜呼。同我悲者瑞章也。呜呼。兄生而知我之知兄。死亦知我之悲兄否。仪形永隔。语言莫通。抚棺长号。我肠欲裂。呜呼悲哉。尚飨。
祭亡子妇慎氏文
维岁次癸酉四月丙戌朔初十日乙未。亡子妇慎氏之柩。自金川本家。扁舟载来。殡于高山。将以十五日庚子。窆于先茔。前一日己亥。老舅因祖奠。摆脱常规。别为文。哭而告之曰。呜呼痛哉。庚午之岁十月壬午。奉贽而升我之堂者非汝乎。今日之来。何相反也。使汝生而来。则其可爱之声音笑貌。复见于今日。其喜如何。而今乃仪形永閟于一木。归卧荒屋。呼之无应矣。人事之变。孰谓遽至于斯耶。风涛浩淼。片帆无恙。体魄之来。魂亦随至耶。如将见之。既来亡焉。曷不使我失声而长恸耶。呜呼惜哉人也。生于衰门。资质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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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美也。长于僻乡。见识何其高也。无论丈夫与妇人。自非中人以上。有其德者。必有其病。聪慧者类多轻率。慈仁者不足于刚果。而汝则有其德而无其病矣。自其性情作为。以至言语举止。无一不可于吾意。诗所称宜其家人。宜兄宜弟。汝其庶几乎。盖吾点检平生。百事不如意。晚暮惟得汝一事。颇有可观。人皆羡我。我亦自慰。早晚作舍傍侧。以见汝夫妇居室之乐。今遽夺之矣。天意果如何也。然我实无福。汝岂致此。呜呼伤哉贫也。汝为吾妇五载。无一事悦汝心。三年而来。五月而归。归又不再来矣。我之欲往而未往。汝之欲来而未来。有同等弃于汝家者。非贫如是乎。人死斯恶。惟恐就木之不速。才就木。又恐掩土之或迟。而今汝之死。自其初终诸节。已不能我自主张。葬亦愆期之至此。此虽事势使然。而亦岂非贫之一字为祟乎。仲由之叹。虽不见是于圣人。而自非圣人。不能不慨然于斯也。呜呼痛哉。汝之血肉。留在人间者。惟一元淑。而容貌礼硕。眉目秀朗。可见其母之女矣。无其母而能顺经大小疫。天其怜之耶。汝其佑之耶。今而后可期成长。虽不如男子。岂不愈于全无血属乎。然假使成长。汝则不见矣。渠亦不知汝面而抱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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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至恸矣。冥冥之中。汝亦知眷恋耶。抑漠然无相干涉耶。呜呼痛哉。五月未葬。可谓迟久。而及今窀穸隔宵。则我心悲缺。无异于敛手足而旋葬矣。初拟得一好山葬汝。而我亦六十翁矣。早晚归葬同岗上下。舅妇相依。以续夫人世不尽之欢。特以先茔穴尽。不得已权宜营窆。然此亦藏风向阳。亦可以安体魄矣。前文略抒悲绪。而今于祖道之奠。又安忍无语也。白首痛哭。我肠欲裂。呜呼痛哉。尚飨。
祭李而献(晚祚)
维岁次甲戌二月辛巳朔二十五日乙巳。青松沈潮谨以单斝只鸡之奠。哭诀于亡友浣溪翁李公之灵筵曰。呜呼哀哉。何处得来若人之君子。而天夺之速耶。哭死而哀。固理之常。而其生也不易。则没而尤悲者。亦人情之所不已也。然则吾于兄。安得不哭之恸耶。始吾未见而已闻之。既见而益知之。盖兄为人不草草。而力行尤可畏也。愉色之孝。因心之友。固性分之所有。而治家之严。又能使闺门内外肃穆如朝廷。上九威如之吉。兄其庶几乎。兄以刚毅之资。有矜持之功。一开口一举足。不敢毫发放过。故虽当仓卒。未尝有疾言遽色。此实古人所难能者。张思叔程门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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弟。而诟詈仆夫。伊川责之。吕伯恭性气粗暴。一言感悟。终身无暴怒。则朱夫子举以为变化气质法。兄能无愧于程朱大眼目矣。刘宽之羹烂汝手。何得专美于前乎。人谓兄作之不已。乃成君子。而我谓兄天质之美。亦不可诬也。十室必有。上世则然。而今也不然。非轻躁肤浅。则必冥顽𦉼(一作奰)慝也。千百人中。厚重忠信如兄者。岂可多得。惟其质美如是。故兄之好礼。又甚异于人。人之如吃木札者。兄则嗜之若刍豢。冠婚必于是。丧祭必于是。岂非所谓味众人所不味者耶。世之为礼者。仪章度数而已。本之则无。兄又不然。名分之守。爱敬之实。自有人不可及者。则其于礼。虽谓之文质彬彬可也。疑文变节。时或俯询于我。而对以𥌒说。兄必从之。我岂知礼。兄实好问耳。吾女未教。而兄爱之笃厚。及其以病孱当大任。则兄又念之不置。眷眷之意。溢于言外。此可见慈仁之一端也。兄尝读朱子书。拈出戎虏易逐。私意难祛一句语。写诸壁上。常常寓目。无乃于此犁然有默契于心者耶。然则兄于学可谓知要。而亦可谓善读书矣。然此则人未必知。而我独知之。如使兄复起。其必莞尔而笑耳。其然耶不然耶。呜呼。以兄之德之才。举而措之。何事不可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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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惜乎展布无地。其于命何。然早谢场屋。归卧丘陇。一生无陋巷单瓢之苦。数十年饱平川桑麻之趣。俯仰一室。聊以自乐。此岂非晚年清分。而亦何害为圣世之逸民乎。但所不足者寿也。以其精神气魄。孰谓遽至于斯乎。呜呼。近年以来。眼前朋友。次第凋丧。绝少会心人。寻常有踽踽之叹。兄又弃我而逝矣。白首人间。我怀如何。盖相见虽晚。契许颇深。有怀而来。来辄留连数日。或对床讨论。不知日之将暮。或携酒徜徉。乐而忘返。俛仰之间。已成陈迹矣。浣溪之春水方生。梅山之园木向荣。何吾兄之不归。增我心之伤衋。呜呼哀哉。尚飨。
祭金圣绩(熙佐)(乙亥正月)
呜呼悲哉。昔我居忧。自云游迤逦而来。访我垩室者。非吾圣绩乎。相见虽晚。一语心亲。而淡水之契。久而愈笃矣。相观而善。期以百年。公胡为遽弃我死耶。呜呼。何处得来。盖公状貌不踰于中人。衣冠不佹于流俗。而其心事之正直。志操之坚固。行谊之纯备。言议之简严。则自有人不可及者。人皆以科举为急。而公则却步。人皆以势利为依归。而公则若将浼己。饭蔬饮水而不羡人之膏粱。衣弊缊袍而不愿人之文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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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行年六十。阅人多矣。德行文章。才艺识量。非无可观者。而守拙安分。一遵士君子规模。罕见如公者矣。不忮不求。子路能之。公亦能之。在古犹难。况今世乎。华阳夫子。乃吾东之考亭。而公喜读其书。如诵己言。凡有血气者。孰不仰止。此老而真知。而诚服如公者几人。此亦公眼目之高处耳。盖公无学问之名。而有学问之实者也。虽曰未学。吾谓之学矣。况公梦中诗。有活计年来道义亲。舍斯无处可安身之句。平日意思不如此。发于梦寐者如此乎。此何等见识。此何等担负也。举而措之。虽未知粗拳大踢。可以耸动一世。而依本分。循涂守辙。廉公有威。使君子知所劝。小人知所畏则优为之。惜乎展布无地。其于命何。呜呼悲哉。公之始有疾也。过我而言曰。此病难医。老而不死。亦将未能也。果以是而不起矣。仲秋之月。余登文殊绝顶。是夜宿于海寺。汝澄携酒来话。而公则添病滞京矣。已不胜怅然作恶。厥后公舆疾归卧。沉绵数月。而我以事牵。终阙省问。及闻急报而来。则才过云游。而凶音已至矣。失声长恸。我怀如何。且闻公病中思我。而有死后必来之语。公盖有憾于我。而我实负公矣。幽明之间。此恨何极。近年以来。哭了多少好人。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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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有踽踽之叹。今又失吾圣绩矣。白首人间。吾将谁与游乎。同我悲而话此语者。惟一瑞章耳。将来设有与此友会。岂胜少一之悲乎。呜呼。棺已盖矣。圹已掩矣。念公平生。无一好况。而身后事。又不免凄凉。天之报施。何其舛也。生而一乡(缺)之。没而一乡悲之。此非公信义之孚于人者乎。已矣不复见如斯人矣。呜呼悲哉。尚飨。
祭沈圣游文(庚午九月)
哭死而哀。人理之常。生而可称。死而尤伤。非君谁恸。使我摧肠。灵芝无根。醴泉无源。我观于君。可信其言。君才卓荦。而质清粹。门户之衰。有此亦异。况出穷乡。闻见矇矇。脱然欲学。谁实诱衷。南塘为师。杏江为朋。的乎渊源。允矣准绳。古人为学。规模向背。性与天道。纲领梗槩。一皆听受。信之甚笃。惟其颖悟。不困而得。岂徒口耳。力行可敬。躬耕养亲。安分俟命。卜筑深山。萧洒草庐。杜门却扫。忍饥读书。玩心高明。所造日密。恳恳之诚。金石可彻。仡仡之勇。贲育难夺。容仪峻整。意志闲泰。天赋固美。学问功大。童蒙求我。户外屦积。非好为师。亦有四益。早夜孜孜。谓圣可企。天胡阏年。半途而止。方长遽折。理有可疑。仁寿何在。圣亦我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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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昼之理。君已知之。何必怛化。后死之悲。惟我与君。同祖青川。居又密迩。相望陇阡。丙辰之春。归自塘门。访我茅衡。执礼过尊。君岂不贤。我长一日。自是源源。时慰穷寂。林下相从。十有四年。讲理旧闻。何事不研。心之爱矣。期以远器。未闻有疾。凶音忽至。失声长恸。老泪横落。朋友书来。孰不嗟惜。我来既晚。乃拊其棺。图书寂寞。绪业凋残。我哭岂私。道学寡辅。且有一事。留恨千古。形而上下。非谓前后。人道界分。上智亦有。合性与心。是曰明德。气之一字。不成单说。非我言耄。前训炳炳。君惟于此。自在听莹。早晚加商。庶几同归。幽明遽隔。再见何时。连怀鬼蜮。去益肆虐。并与溪老。诟辱罔极。流波漫漫。何处止泊。幸而丈席。沉痾顿苏。依旧明窗。讲说程朱。世道虽巇。神明实扶。使君而在。同此忧喜。冥冥之中。亦有知否。丧具称家。夫子所训。百结短衾。固其常分。深衣大带。闻失其宜。由我在远。虽悔可追。况自云亡。节物屡改。事与礼违。窀穸迟稽。秋草荒山。乃君幽宅。九原之别。增我伤衋。文岂尽言。其意则长。诚意感通。无吐玆觞。
祭院村沈丈(逵)
昔我先子。与公同庚。情好之笃。若弟如兄。自我孤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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岁星倏周。每拜于公。我泪盈眸。当时诸老。次第淍零。公犹久视。八十康宁。质如金精。性若春温。天赋自好。颐养亦敦。百年是期。胡遽至斯。盖公少日。读书孳孳。一生受用。邹孟之力。虽曰无成。其如命薄。惟鳏与独。暨寒且饥。是曰无告。公实兼之。生而无乐。没又可怜。天于善士。降祸何偏。布被之敛。悬棺而窆。固士之常。无足为憾。木主既成。尸祀无人。是理之变。孰不怆神。公病在床。我适南行。客里闻凶。惊悼曷形。今我来归。物是人非。抚念畴昔。老怀增悲。顾玆牛渚。从此碌碌。丽泽之会。士疑谁觉。沽此村酒。一觞告诀。九原之别。千古冥漠
静坐窝先生集卷之十二
 告文
  
告朱先生真像文(先生真像新本初成。告以安之。)
维 崇祯后岁次癸丑二月癸丑朔十五日丁卯。后学沈潮。敢昭告于先师晦庵朱先生真像。恭惟先生。集厥大成。继往开来。万世作程。洙泗以还。先生一人。凡有血气。孰不尊亲。粤自丽季。道则来东。环东一域。始破昏濛。曰寒曰静。爰及退陶。读先生书。能成其高。文成道器。先生馀韵。文元经曲。先生遗恨(遗恨之恨字。恐训字之误。)。华阳大义。寒水五伦。先生复起。必从其言。不有先生。孰启后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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潮以凡陋。妄意斯文。虽未洒扫。先生之门。生先生后。亦幸与闻。一知半解。皆先生恩。然未卒业。山颓遽哭。十年海山。离群处独。不知不觉。过失日滋。先生之言。真不我欺。是则可忧。警觉斯图。手模先生。七分之貌。于以揭之。静窝之㙩。一幅生绡。星斗爽朗。武夷虽邈。先生在上。泰山乔岳。咫尺瞻仰。恍若抠衣。亲听声响。岂但遗编。可寓羹墙。潮虽不敏。敢不自强。一笾一豆。于礼则当。事面既大。势有未遑。朔望展拜。式荐心香。精神感通。何间古今。先生有知。鉴此微忱。愿质图书。语言虽寂。默诱吾衷。庶启昏惑。虔告谨告。
重峰先生父母墓祭告文(辛亥)
恭惟明灵。寔生后栗。后栗精忠。昭揭日月。灵芝醴泉。岂无根源。启贤之功。咸仰其尊。顾玆幽宅。密迩院祠。荒原埋没。后裔陵迟。时移世迁。人莫能寻。耕犁谁御。樵牧谁禁。士林斯恻。一方齐声。谋诸缙绅。短碣才成。作者伊谁。当世能言。阐发幽微。有光斯文。玆涓吉辰。树于墓门。三封马鬣。一片云根。山可夷也。石不可灭。亿世之下。过者必式。先生有知。庶慰孝心。祗荐泂酌。尚冀来歆。
牛渚书院春秋享祝文改撰告由文(壬申五月十五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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恭惟先生。邃学大节。卓立宇宙。光争日月。两丁之祝。撰述匪人。奚取于彼。累此精禋。往虽未思。来犹可追。士论斯发。改而新之。作者伊谁。当世能言。无憾称述。有光瞻闻。将自秋丁。舍旧用新。灵其诱之。事待今辰。谨以酒果。用伸虔告谨告。
静坐窝先生集卷之十二
 墓表
  
曾祖考同知中枢府事墓表주-D001
公讳廷逸。字汝安。青松望族。丽季有文林郎讳洪孚。是为鼻祖。高祖讳连源领议政忠惠公。曾祖讳钢翼孝公青陵府院君。祖讳孝谦信川郡守。 赠吏曹参判。考讳愊黄涧县监。 赠户曹参判。妣清州韩氏。大护军富吉之女也。公以万历庚子十二月二十八日生。 肃庙己未。以优老恩加折冲将军佥知中枢府事。甲子以 庄烈王后回甲之庆。升嘉善大夫同知中枢府事。以丙寅十二月二十一日。考终于正寝。享年八十七。丁卯二月。葬于金浦高昌里先茔之东子坐之原。公生长林下。隐德不耀。而天性醇厚慈仁。与物无忤。乡党宗族。至于今称善。娶平山申氏。通德郎铎之女。夷简公瑛之曾孙。生一男二女。男曰槚登上庠。官 厚陵参奉。女长适李荩。次适韩相。参奉娶通
静坐窝先生集卷之十二 第 326H 页
德郎李时雨女。生四男三女。男曰寿鼎,寿范,寿泰,寿渐。女士人郑龟重,李命锡,进士尹圣东。内外曾玄孙总若干人。癸亥正月日。曾孙潮谨书。
静坐窝先生集卷之十二
 行状
  
五代祖考 赠吏曹参判府君行状
公讳孝谦。字公述。姓沈氏。青松人。始祖讳洪孚。高丽卫尉寺丞。入 我朝。有讳德符门下侍中青城伯。是生讳温安孝公青川府院君。 昭宪王后之考也。是生讳浍领议政恭肃公。是生讳湲判官。是生讳顺门。燕山朝名舍人。是生讳连源领议政忠惠公。是生讳钢翼孝公青陵府院君。夫人李氏。 赠判书薱之女。凡有十子。 仁顺王后第一。公其第七也。嘉靖丁未六月二十日。生于汉城。万历丙子。中司马。荫补历某官。甲午出监鸿山县。未几罢归。丁酉出守信川郡。四载递还。庚子九月二十四日。考终于金陵旧庐。享年五十四。越十年庚戌。 赠左承旨。乙卯加 赠吏曹参判。盖以壬辰扈从勋也。初娶宜宁南氏应瑞之女。再娶固城李氏磬之女。皆 追封贞夫人。南氏无子。李氏生二男二女。男曰愊县监。 赠户曹参判。曰惕死节于虏变。 赠吏曹参议。女长适察访李必寿。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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适县监金脩。愊娶护军韩富吉女。生三男一女。男廷逸同知。次廷哲。次廷杰。同知女适李仁富。惕无子。曾孙四人。曰槚参奉廷逸出。曰梣廷哲出。曰佥知。曰棱奉直郎廷杰出。玄孙十人。存者五人。五代孙十四人。冠者十人。六代孙十四人。冠者二人。外曾玄亦若干人。呜呼。公没已久。又无家乘。惜乎世德之美。不可得而详也。然以当时诸贤挽语考之。有曰心全忠孝休休尔。习绝罗纨淡淡然。城边风雨三间屋。海岸蒿莱一亩田。此沈一松喜寿诗也。又有曰痛绝膏粱习。如从草泽来。贤关播令闻。场屋骋雄才。此吴晚节亿龄诗也。是虽寂寥句语。亦足以想像公梗槩也。墓在金浦高昌山某向之原。李夫人附焉。南夫人墓在公墓之东麓某向之原。公没之一百四十有三年壬戌冬至日。五代孙潮谨状。
高祖考黄涧县监府君行状
公讳愊字去华。自号石村。青松人。考讳孝谦信川郡守。 赠吏曹参判。妣固城李氏。 赠贞夫人。祖讳钢翼孝公青陵府院君。曾祖讳连源领议政忠惠公。高祖讳顺门舍人。公生于万历戊寅十二月二十日。甫成童。值壬辰倭乱。避兵于端川。甲午还京。旋归金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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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庐。力学不倦。庚子丁外忧。未几又丁内忧。才服阕。遭时昏浊。自是谢去场屋。日以猎雉钓鱼自废。癸亥改玉。首除缮工监监役。历主簿,监察。丙寅出为黄涧县监。为政以法。吏畏民爱。居四载。忤一台官见递。浩然归田园。甲戌监牧于江都。丙子遭虏乱。其弟歙谷公殉节于摩尼山下。丁丑弃官归。盖无意于世。甃池种莲。筑坞栽菊。杜门却扫。日吟哦其间。癸卯十月五日。疾卒于正寝。享年八十有六。葬于金浦高昌山负壬之原。西去先茔二里许。夫人清州韩氏。大护军富吉之女。清川府院君伯伦之五代孙。先公七年卒。同茔异室。后以长子同知公贵。追 赠公户曹参判。韩氏贞夫人。子男三人。曰廷逸同知。曰廷哲。曰廷杰。同知女一人适士人李仁富。侧室子二人廷贱,廷汉。女二人尹升,宋泓。廷逸娶申铎女。生一男二女。男曰槚参奉。女长适李荩。次适韩相。廷哲娶郑元龙女。生一男曰梣。廷杰娶尹泓女。生二男。曰佥知。曰棱奉直郎。槚四男三女。男寿鼎,寿范,寿泰,寿渐。女郑龟重,李命锡,尹圣东。梣无子。以寿泰为后。三男二女。男寿龟,寿益,寿颐。女金时中,申㵯。棱二男二女。男寿泽,寿大。女李德寿,李权。内外玄孙若干人。公天性伉直。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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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寡谐。而居家有孝友。其与乡人处。油油然也。其自叙曰遇朱门甲第则必唾而过之。而见陋巷蓬室则必徘徊眷顾。若想见曲肱饮水而不改其乐者。遇纡青拖紫则鄙之如奴。而见任侠屠狗则必欣然愿从。庶几见悲歌慷慨者。此余所以见怪于流俗。而余亦不能自知其为何心也。此可见公所存也。公所师者二人。沙溪,龟峰也。所与游者。皆一时名流。而石洲,玄轩。义兼师友。南坡,竹西。最其知心者也。又有方外交一人。曰(缺)岩也。其为诗。浑厚赡敏。文亦平铺典实。有如大朴未散也。所藏于家者凡十卷。公殁之八十有一年癸亥正月日。玄孙潮谨状。
祖考 厚陵参奉府君行状
公讳槚字大材。青松人。有讳洪孚。丽朝文林郎卫尉寺丞。有讳德符入 我朝。封青城伯。公其后也。高祖讳钢翼孝公青陵府院君。曾祖讳孝谦信川郡守。 赠吏曹参判。祖讳愊黄涧县监。 赠户曹参判。考讳廷逸同知中枢府事。妣平山申氏。通德郎铎之女。以仁祖大王十八年庚辰八月初三日。生公于金陵里第。幼而岐嶷。好读书。不与群儿戏。一日新恩过前路。邻童聚观之。公独曰丈夫当以吾荣示人。读书不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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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者伟之。既长。文艺大进。 肃庙辛酉。中司马试。累举不第。壬午荫补 厚陵参奉。强起供职。以癸未五月十八日。疾卒于正寝。享年六十四。八月葬于先茔。辛卯迁厝于黔丹山戌坐之原。北去先茔十里许。公天资严重。有大人器度。居家有孝友(缺)주-D001。教子弟有法。寡言笑罕出入。凡于一切事为。淡然无营。杜门却扫。清坐竟日。时或放杖行田野间。优游卒岁。所与游。皆一乡善士也。李监司潗诗以挽之曰。风韵自大家。气宇宽而雅。怡然笑言间。天机绝虚假。不觉此膝敛。已教吝萌化。李隐求万亨祭告之文曰。孝友之行。刚洁之姿。早有庄修之功。克葆家声之美。乡里之所瞻仰。流辈之所矜式。于此足以见公言行气象。而亦可以见公取重于乡党知旧也。配恭人李氏。韩山望族。通德郎时雨之女。牧隐先生之后也。生于壬午二月初五日。年二十一。归于公。天性贞肃。配君子无违德。卒于 景庙癸卯十二月二十七日。享年八十二。祔葬于公墓之左。子男四人。长寿鼎。次寿范。次寿泰。次寿渐。女三人。长适郑龟重。次适李命锡。次适进士尹圣东。寿鼎娶都事郑展昌女。生二男。曰潮。曰汐。寿范娶白以复女。生一男曰滢。再娶李▣女。生一男曰潢。寿泰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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系于公之从父弟梣。娶府使李万协女。无子。以汐为后。寿渐初娶闵道重女。再娶李箕益女。俱无子。取再从兄寿泽之子瀁为后。外孙沅,灏李出也。琛,琰郑出也。宗烈尹出也。曾孙冠者二人。曰乐贤,敏贤也。潮之子也。外曾孙又若干人。癸亥正月日。孙潮谨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