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或作者
正文关键词
声明:本站书库内容主要引用自 archive.org,kanripo.org, db.itkc.or.kr 和 zh.wikisource.org
牛川先生文集卷之七
牛川先生文集卷之七 第 x 页
牛川先生文集卷之七
 附录
  
牛川先生文集卷之七 第 521H 页
祭文[李之亿]
天挺伟器。斗南一人。春嘘物茁。子谅之仁。猗欤君子。系出西原。施操博约。允袭相门。恭惟药爷。幸际风云。功存鼎彝。绩著忠勤。公为耳孙。有赫其光。温如美质。克绳搆堂。磨光拂彩。羁角蜚英。芳年射策。菀有声名。门宗复阐。公辅以期。攻驹发轫。卒口为碑。旋分浦竹。二天腾讴。霜台一封。可肃贪夫。时丁俭岁。北路呼庚。公时受牧。竭意殚诚。松皮乌昧。全活孔多。升绯有 命。用示褒嘉。琴鹤之返。一资虚縻。谁其记绩。授以边符。登筵辞陛。 王曰呜呼。尔有名祖。翼我 先朝。收尔浿行。畀以银台。隆 恩异渥。琅音谆谆。长袍曳地。 天笑为新。东符许分。锦衣垂褒。临政记簪。别是 恩遭。丁年进香。 圣心深怆。天将降任。曰笃不忘。爰 命海臬。俾也旬宣。公来自东。一马萧然。含沙逞巧。莫逃 天监。西民有庇。馀泽涵涵。申明黜陟。丕振颓纲。糠秕略施。乃苏一方。登车二载。居简以行。民怀其德。吏畏其清。睢盱世眼。幻毁成誉。无瑕可摘。众口同辞。繄惟小子。晚途识荆。灵犀暗照。在泮忘形。于焉结媾。于
牛川先生文集卷之七 第 521L 页
以盍簪。秦晋之好。管鲍之襟。生并 圣代。乐哉同升。忧时爱君。我效公忠。随机尽分。公发我蒙。断金其利。抱璞自珍。皎如此心。德以为邻。自从数岁。官守各天。公留西海。我徂东原。虽凭鱼雁。可耐参商。芝眉入梦。笔舌摅情。缘何美疢。中感增添。药伻才发。讣价踵临。天胡忍此。梦也非真。西望痛哭。万事瓦分。如圭如璧。合荐岩廊。胡不见用。刺史非荣。惟仁惟静。宜享颐期。胡不得寿。七旬犹差。桃源一区。即公旧游。于玆设殡。增我新悲。风鸣柳巷。雪压松坛。天时人事。宁不摧肝。追寻笑绪。揔成悲端。明将启行。首邱丹山。顾余不天。万痛填胸。兴怀触境。此恨弸中。从今自屏。宁欲无讹。钟亡琴弃。箭折弓何。孤畸此身。虚屋受风。枯形败壳。几何薪穷。眷玆贱息。理固随行。三儿不健。去留关情。单杯荐洁。千古永辞。灵如不昧。尚歆余卮。
祭文[柳观铉]
西原相业。炳国史兮。泽垂后裔。于百祀兮。公生其世。笃其禀兮。形既肖矣。心为甚兮。盖公德量。未易挹兮。从容和易。中有执兮。疾言遽色。未尝见兮。浮言谬谤。笑不辨兮。馀事文章。灿其光兮。早登高科。
牛川先生文集卷之七 第 522H 页
发轫长兮。出入台省。得言责兮。屡典郡邑。蔼声绩兮。忠清鲠亮。 圣主知兮。眷言乔木。发纶丝兮。爰自喉院。畀海藩兮。惟海近畿。难其人兮。雄州大县。尽贵游兮。公主考课。不少饶兮。士类分党。藉时贤兮。公为论列。祛弊源兮。海人阻饥。徯公苏兮。海人有言。无公归兮。胡其无禄。敛大惠兮。人之云亡。邦国瘁兮。十行 圣教。悼贤臣兮。临 朝御筵。亟发叹兮。特降 恩赙。葬以礼兮。蒙遇异数。生与死兮。谓公名位。乃祖追兮。而不得年。竟止斯兮。药老遗集。公新刊兮。惟清翁稿。亦并剜兮。有炜先德。用不朽兮。谁次公行。复继后兮。顾余后死。痛偏深兮。伥伥暮道。失知音兮。公昔谓我。世翻桑兮。慵叟既亡。我心伤兮。盍相勉之。惟余尔兮。公又弃我。我何恃兮。往在癸酉。我北征兮。一月有半。到雉城兮。公已束装。出城闉兮。交割府事。笑相看兮。为我更留。不忍离兮。柳亭秋日。我劝杯兮。拨筒笋束。寄行声兮。暨我归田。公守宁兮。车盖翩翩。过我庐兮。鳞羽源源。包有鱼兮。我羡公宦。占得便兮。公慰我拙。老田园兮。前岁遌公。于岭间兮。君行建节。我休官兮。君说闲忙。我善调兮。我反屑屑。复西为兮。公怜羁宦。
牛川先生文集卷之七 第 522L 页
问遗频兮。簿书倥偬。书必亲兮。吾侪阻阔。苦縻宦兮。待公归来。拭青眼兮。白云浮石。约已宿兮。今焉已矣。谁与适兮。嗟余乾没。老且病兮。忧国有忱。只耿耿兮。迹既疏贱。难遽进兮。荣途转㥘。退守分兮。从今牢卧。送馀年兮。平生相爱。倘垂怜兮。溢目时忧。尚无讹兮。羡君超然。乘大化兮。眷焉起怀。远赴吊兮。老友至门。宁不顾兮。见其二子。抚诸孙兮。王福未艾。庆于门兮。情深悲切。物甚菲兮。灵如不昧。庶歆斯兮。
祭文[李齐华]
公我托契。四纪于玆。公以俊才。华誉早驰。起自南服。贡于京师。我齿若冰。公颔始髭。倾盖如故。一针一磁。别多会少。大岭间之。迨公鹏展。我犹差池。眷恋贫交。不我遐遗。驲 召之路。辄枉茅茨。槐阴竹日。相对笑嬉。恨不从容。雨散星离。晚窃科第。匪余所期。与世抹摋。可笑嵚奇。公亦守静。㨾不入时。鲇鱼上竿。无怪其迟。一麾出守。公去我随。云天以北。密迩羯夷。风土绝异。草木早衰。自古游客。鲜不涕洟。吾曹得此。于分则宜。如赴乐地。曾不颦眉。惟镜与钟。国之藩篱。民俗劲悍。号称难治。以猛则怨。以
牛川先生文集卷之七 第 523H 页
宽则欺。平时尚难。矧值荐饥。千百为群。流离殿屎。夫别其妻。母弃其儿。分理灾邑。竭精焦思。救焚拯溺。靡所不为。仓储倾竭。难供漏卮。民将尽刘。束手以噫。 王命济之。南粟北移。帆风万里。青海之湄。公有移文。俾我先知。譬如痼疾。得闻神医。同心抚摩。力尽神疲。然公血诚。余所莫追。单僮匹马。亲视尪羸。深山穷谷。不惮询咨。赤子仰乳。公即母慈。褒章 上闻。果承 恩资。松茂柏悦。我有贺辞。药圃相业。铭在钟彝。谓公趾美。实阶于斯。以公抱负。胡不大施。出入承明。晚被 洪私。按节海西。实出 隆毗。群忌众咻。横遭谤疵。初欲循墙。竟辞轩墀。 天语开释。其敢迟疑。彼哓哓者。多见其痴。疲氓大安。众口成碑。一路福星。非公而谁。海民无禄。仅止一期。嗟嗟旅榇。过孤竹祠。清风飔然。披拂灵旗。公之西笑。我病卧帷。蹶起逢迎。肝胆相披。座设一屏。塞北之诗。我唱公酬。墨花犹滋。千里之面。八绝之词。公言此屏。亦设堂陲。常目在玆。时复一嗤。泥鸿往迹。历历可推。每吟此诗。使人神怡。席有馀香。路过灵輀。清台宿学。洪流一砥。挽墨未乾。又一涕洏。不慭一老。万事凄其。柩前大哭。广漠风吹。
牛川先生文集卷之七 第 523L 页
祭文[李兴庆]
往年闰夏。幨帷征西。自京抵坡。恳邀三书。扁舟两对。临楼掺别。湖树含情。㫌旄耀日。行尘生辉。观者耸变。今岁此日。柳车东返。不我相告。病违躬攀。风飘素绋。白日无光。矧尔殇惨。倍激悲凉。薤讴续路。瞻聆涕泫。昔往今来。一何天渊。悠悠天道。颠倒若是。言念平生。孰不尽悼。仁厚之德。纯刚之姿。恬雅之性。冰檗之操。学袭家训。源溯陶流。馀事文章。克笃践履。世罕伦比。人鲜窥测。知臣莫如。惟 圣则哲。拔擢 宠谕。眷推贞简。 命进厥像。昭回云汉。尚古华衮。克肖 隆褒。迥绝 恩数。简策罕睹。祖以孙荣。孙以祖显。名祖令孙。于光后前。惟允喉舌。特授藩屏。勉报知遇。殚竭衷诚。化洽海氓。誉甚公清。展布未究。遐筹忽促。胡不慭遗。夺之斯速。朝失良臣。时亡贤士。吾侪无禄。岭运大否。匪夫人恸。其复谁为。惟公于我。情若同气。托契童年。论交六世。缅昔吾祖。避地南迁。依庇公家。为贤主人。两家升堂。十载芳邻。一自西还。人事变更。怆念往事。勉修旧情。公来馆我。爱我丘园。谈说今古。文酒团圆。同我兄弟。迭唱埙篪。臭味不爽。荣瘁莫违。间阔岭洛。
牛川先生文集卷之七 第 524H 页
翩翻赫蹄。小白山蔬。浮石香茸。有时伴简。匪情曷以。相照肝胆。馀半百祀。惟我知公。知我惟公。间有同志。江左贤翁。忽焉殁兮。赍恸朋知。公又长逝。我将焉依。心朋丧尽。岭树永隔。盈箧笋束。浑成陈迹。披阅增伤。寝寐魂惊。七耋踽踽。独留伥伥。后死之悲。曷有其已。写数百语。略千万怀。
祭文(换韵)[权九渊]
万历龙蛇。勋盛鼎鼐。曰惟贞简。 肃庙甲戌。 圣作潜邸。臣同庆运。包容量局。醇厚典刑。克肖先德。孝友于庭。忠信于乡。尚传家法。文兼其质。才称其德。自得于学。龙飞于天。鸿渐于陆。羽仪 王廷。正笏立朝。纳约自牖。 王臣匪躬。进退轩陛。出纳喉舌。夙夜在公。武城割鸡。中牟驯雉。几佩铜符。推我腹心。乳我赤子。召父杜母。 王嘉乃绩。特试方岳。海西仗钺。按察州牧。黜陟臧否。望风解绂。威震境内。泽存海滨。清德洋洋。二十四州。百千万民。仰哺于公。民忧亦忧。民乐亦乐。公与民同。谓公丕责。奠我大东。先正是似。苍生无禄。哲人云亡。 邦运其否。公来何迟。公去何速。雪山轻重。往时朱幡。归路丹旐。俄顷春梦。顾我岭南。素称冀北。云谁古风。儿
牛川先生文集卷之七 第 524L 页
走诵名。朝野属望。咸归令翁。温雅气像。洒落襟怀。和风皎月。清白志操。公正心事。青天白日。小事糊涂。大体凝重。不动声色。外貌柔顺。中情刚毅。天然资质。 圣朝有臣。贤祖有孙。岂不光显。宦海要津。急流勇退。去仙不远。绿野(缺)笋。松江莼菜。公岂不羡。 圣恩未酬。 王事靡盬。孤负宿愿。梅园晓月。霞岩暮云。灵其倘徉。松茂柏悦。芝焚蕙叹。亲朋常情。单杯来奠。千古远别。损友在傍。
祭文[权正通]
人谓我公。克肖贞简。恭惟贞简。国之荩臣。有道早亲。渊源之学。龙蛇之际。业广勋崇。公其承之。有趾无陨。自在龆龀。公辅是期。既刚且柔。克孝克友。端坐如塑。不倚不欹。喜或时形。不见其怒。量是天得。匪学焉资。蚤阐宏科。暂试台府。何施不可。之德之才。公富文词。宜置经幄。公有学术。宜补舜裳。下邑栖栖。鸾止于棘。晚而遭际。契合昭融。 王曰汝来。予嘉乃祖。惟汝是似。方面是宜。截彼西藩。锡以羽节。公辞不可。黾勉往钦。公在于堂。不笑不怒。强亦不吐。柔亦不茹。库有羡银。廪有朽贯。清白之治。如莅县焉。人疑矫情。公实循性。彼广漠野。惠泽潜孚。
牛川先生文集卷之七 第 525H 页
异日功成。进涂骎辟。蔚彼廊庙。正笏垂绅。坐镇浮淆。不动声色。升平辅理。匪公而谁。岂展一方。庶普厥施。如何不淑。绥复以归。天不慭遗。 王心悼只。岳摧梁折。士林伤止。嗟余颛蒙。何以见赏。自公向用。十年贻违。今遽至斯。我怀焉托。赤城之上。即远有期。雅望纯姿。于何更接。世德遗范。于何更承。裹果包鱼。踰山越水。芜词以侑。公肯临之。
祭文[校院儒生朴相天等]
药老玄胄。儒林领袖。乔岳间气。江河量度。天资粹美。合道之妙。地位高占。超俗之臼。进仪 王廷。鸾翔凤羽。退处乡邦。泰山北斗。时值 圣明。不为不遇。托以心膂。望以公辅。天若假年。厥施斯普。生民无禄。不遗一老。经纶大手。暂试一道。斯文重任。莫展抱负。岁在辰巳。哲人果穷。山颓梁摧。岭表忽空。生行死归。惊心惨目。仁不获寿。位不称德。 圣主咨嗟。海民涕洟。牛川月冷。霞岩风悲。远近章甫。莫不凄其。况我荣乡。寔公攸居。仁里既近。薰炙有馀。诱我诲我。矜予式予。或承面命。或垂耳提。一邦依仰。比他倍诸。披帷齐哭。恸怛焉如。德音清仪。宁复睹欤。一杯之奠。多士之哀。灵如不鄙。庶赐歆哉。
牛川先生文集卷之七 第 525L 页
祭文[交川儒生黄载钟等]
山岳其颓。方恸謦欬之已隔。日月流迈。忍见襄期之奄临。想典刑而莫追。仰平素而增唏。恭惟先生之懿范。实是后学之模楷。温润之姿。得乎天赋。簪绅之业。继于家声。早世翱翔。正笏兰台薇府。晚年恩宠。分忧东郡西藩。颖川之疲氓得苏。冀州之贪污丧气。言为法行为则。举乡邻莫不宗师。食见羹立见墙。在吾党益切敬慕。顾玆黉舍之设教。寔主群蒙之成材。师之所存。昭示诗礼之训。学而未就。实由驽劣之尤。义重恩兼。海涵山仰。趋隅久旷。几叹世务之多牵。恋德长勤。未尝一日而少间。享人间之五福。庆称善家。宠明时之三尊。望重乡国。方冀德星之耀彩。那意仁寿之未终。嗟老成之云亡。可怜吾南之寂寞。怅后生之安仰。无复丈席之薰陶。千里承凶。恨未执烛于易箦。一杯告诀。痛违祖绋于就窀。岂云薄物之称情。冀蒙尊灵之赐监。
祭文[权正始]
呜呼。众万之生。孰不生死于两间。生而得禀其清明之气为不易。死而能保其身名之正为尤难。惟公生而温粹为资。殁而望实俱完。终始六十七年。
牛川先生文集卷之七 第 526H 页
无有怨詈訾毁于其间。此其慈良恺悌之心。自我发之。而人之诚信悦服。自有不期然而然者。岂世之饰貌矫行呴呴愿款者。所敢窥其一斑哉。世以公之文词科第宦达为荣艳。此非知公之一二也。蕴之于身而家庭称其孝友。推之于人而乡邦慕其德义。骂怒之色未加于贱隶。威厉之气无及于吏胥。而人亦不敢以欺诈应之。故居家而家事理。为官而官职举。至于藩臬之浩大而奸滑畏而赃慝沮。其绪馀功效。亦非造次立谈之所称许也。顾余顽鲁。早托文苑之侣。气类之感。燥湿之求。盖自弱冠而相与。岁在赤猿。书箱而来即我处。坐则同席。笔则同研。唔咿而同声。其相从之乐相好之谊。日深一日。继以儒黉僧榻之联裾。其为交也。淡而密。爱而不狎戏而不虐。意与而色受。以为爱我莫如尔。知君无过余。中年以后。不啻清浊之沟渠。公惟眷念我闷恻我。鱼雁之信庖廪之继。不以京外而或疏。逮公海藩。简在 上心。纵然 恩数之出常。谓公晚暮之景。不堪方面之繁。缀粗以一尺之书。道其尼行之意。而未能躬挽其㫌节。 王事鞅掌。敕行劳心。风土不并。奈之何不损伤其筋骨也。
牛川先生文集卷之七 第 526L 页
柩还而仅成一哭。葬未送期未奠。今又祥而有故。不得厕迹于亲朋之末。负负何言。近见苍雪翁遗卷。有诗若序云族孙正始。与郑君周观。作石寺攻苦之行。书一绝以勖之云。两生书笈寺门游。槐市偏惊岁月遒。科第荣名真末事。男儿志业更交修。尾之曰丈夫一向埋没于求名。志气污。毕竟无以树立。此不可不戒。吾先祖家训曰为学须为己。科举特末事。今日两家后生。须知两家先祖树立卓然。由其先立乎其大者。而勉思企慕。庶不坠家声云。此必吾上寺时奉受。而致之于公。而全然忘失。抚玩之馀。不觉泚颡也。先辈之以二祖树立。勉之于后生者。必以吾侪当时不无前涂之望。而意其后日成就。不在彼而在此也。如我白首鲁莽。并与末事而失之。固为前辈之罪人。而亦无辞奉告于灵筵矣。病眩言错。祗以告哀。兼又自怜。英灵想亦闷余之面皱头颤。踽踽拄杖于岩亭石榭之前也。
祭文[李世述]
世道之弊久矣。人物之生。亦随以夷级。求其清明英特出秀乎伦类者。历千百仅得一。惟公风标高古。志操刚贞。譬之祥獜瑞凤。可亲而不可褺(一作亵)。故自
牛川先生文集卷之七 第 527H 页
韦布小官。已负当世重望。人皆以远大之器目之。盖其意度旷远。胸怀坦夷。政术不为刻覈而常持大体。论议不为苛切而务从醇实。简节疏目。虽若糊涂。而及至义理大处。则有壁立不可夺之节。是诚有得于古人宽大之风。所以无论内外崇卑。随遇尽分。大耐官职。处台阁则不畏强御。百僚严惮。莅字牧则喣嚅抚摩。政先茕独。立朝四十年。望实俱孚。蔚然为明廷之羽仪。朝端之鸑鷟。虽历扬清要。地位荣显。而人犹恨其登庸之不速。及其 宸注日隆。按臬西藩。清名昭载于一路。债帅闻风而屏迹。盖尝一造宣化之堂。窃覸其政令施设。则内而衙门整暇。阒若无事。而纲维毕张。外而威灵远畅。风化宣布。而棠荫尽爱。窃自中心叹服。以谓当世名卿如公者。尽难多得。使其当国家艰危之际。则可以受丕寄任重职。使其搢笏于百僚之上。则庶几不动声色。措国势于盘石。方自为邦家深贺。伫见大施之有日。夫何若人之堂堂。而天不慭遗之斯亟。将运之已倾。非人力所可及欤。岂龙蛇之厄贤。信而不诬乎。抑公无意斯世。不欲久留溷浊欤。顾余小子出入门楣。受眷出常。自夫人事之变。
牛川先生文集卷之七 第 527L 页
公之念小子尤深。小子之仰公愈切。幸而朋儿成长。连举三男。公与我之所以慰喜者。惟在此一骨肉。小子不天。乃有己卯三月之惨。又遭初冬之巨创。冥顽不灭。苟存视息。惟恃公气力无恙。早晚赋归。仰诉哀臆。岂意世事之难知。遽有今日之祸酷。疾而未闻。没而未含。返榇而始哭于竹岭之北。㫌翣已启。而巧值冤祥。恨负平生。此痛焉极。惟公清名直节。载在 国乘。足以流传于千亿。身名两全。哀荣俱备。在公复何有所戚哉。只是邦之无禄。善人颠阏。玄黄黼黻。不列于絺绣之章。瑟瓒黄流。不厕钟吕之侧。此诚识者之长叹。而非但哭吾私也。
祭文[金汉鍊]
公之按节于海西也。小子窃自隐忧于中曰。吾岭之阳九极矣。公之 宠禄。无柰太重矣乎。既而复自解于心曰夫以吾公之弘毅简重。位之廊庙之上。犹有不负其所荷。岂以按节一方。而为吾公忧乎。及其拜公于营而候公之动静。退而贺曰康强而不衰矣。将柱石于朝而栋梁于吾岭矣。岂意辞退周年。更未得候。而承实于千里之外哉。呜呼。吾岭之阳九极矣。竟以吾公之弘毅简重。而不克遐
牛川先生文集卷之七 第 528H 页
享。吾何敢哭吾之私哉。方公按节之初。人之沮毁者众矣。我 圣上眷遇愈笃。勉以勿辞。促令之任。际遇之隆。千古罕俦。迨公之任。未尝以毁誉挠其心。未尝以刚柔易其操。清俭之德。简默之政。有足以服人心。而人之知与不知。称君子人。公之所以不负 圣上则哲之智者。庶几有辞于后世矣。虽然小子所以叹惜之不已者。使公归于朝。而周旋于经幄。则必有以裨补我 圣明之治。不然而退归田庐。亦可镇末世偷薄之俗。而千里榇还。空起朝野之咨嗟。则天意之不可恃。何其至此哉。吾公厚德宜可以享厚福。而二胤违逝于膝下。季胤夭折于青年。未知福善之说。亦不可信也耶。小子出入门下。十年于今。朽木之质。纵不能观感于盛德。而往来承诲。自以为依归之所。则今日痛悼之心。岂特为寻常舅甥之情也哉。病未诊殓未躬。只得随人后迎哭于中途。又以庭儿之痘。竟未得哭诀于就窀之夕。嘻嘻负负哉。
祭文[权正运]
人之有行。不同其趣。或过于刚。或失于柔。达士喜通。放而不收。有美我公。行备而周。刚以济柔。通而
牛川先生文集卷之七 第 528L 页
能方。湛湛而凝。恢恢而容。韡韡华英。莹如其中。名登桂籍。擢列侍从。有直以讽。举朝肃耸。暂副于镜。际玆年饥。公鞭公驴。亲董民菑。粜米以赈。俾我民饱。 王嘉乃绩。日荐 恩顾。升资未几。骞于禁密。发 王之令。简古而蔚。又莅于南。南民巷歌。考登天陛。 王加叹嗟。 王命特受。于西之镇。惟彼西镇。政疵民瘽。孰扇其德。以开我民。公来莅之。逋滞乃已。恩威以济。化宣春晷。萎枯以膏。燠暍以醒。不比于权。贪吏缩颈。公居二载。一路丕苏。𥠧耋嬉遨。连手歌讴。 王思其贤。拟掌要枢。天不少遗。奄捐馆廨。士女拭泪。守宰咸喟。 王闻其丧。震悼以日。葬以二品。 我后之敕。我后有敕。公殁有声。嗟公謇謇。维孝为经。遗像乃登。先稿又梓。发祖之德。孝于是在。菀彼丹山。寔公先墓。公往祔之。三世同兆。匪后人卜。公昔有诏。惟余小子。早赘公门。于今卅载。偏荷公恩。公今大归。警咳安接。一声长恸。幽明迥隔。单杯荐诚。公庶歆格。
祭文[金 塾]
奕彼西原。世有蔘苓。湜湜韶湄。维叶菁菁。喉舌于 王。王心载宁。乔岳于岭。岭以重轻。召棠一路。杜
牛川先生文集卷之七 第 529H 页
母三城。作儒林式。绍先祖声。世之不显。有铭在帧。何天不慭。未卒纶经。邈矣西维。公归以灵。眷焉其装。冰檗其帲。 枫宸起惜。搢绅沾缨。君子有终。令名愈馨。顾惟寒门。先碣未成。而丐于公。载石载铭。幽者以阐。其赐伊荣。齐手以拜。敢告菲诚。
祭文[堂弟至]
彼苍者天。胡椓我家。天之所椓。鬼随而椰。梁木其摧。大厦谁支。一兄云亡。二弟安之。七旬登龄。在公匪寿。秩虽二品。位未满德。平生抱负。大展不得。倘假数年。足了事业。何不慭遗。夺之斯速。若记公德。予岂万一。一室亲炙。审视则切。既仁而慈。有美生质。温而且粹。有蕴其光。重如山岳。皎如冰霜。满腔和气。一身精英。持己以敬。接人以诚。物我无间。喜怒不形。滔滔利欲。如油污衣。传家长物。惟有诗礼。任弟昔疾。分痛劳神。公诚所感。今起为人。孝友行备。文章事馀。早逐科程。蔚有声誉。人竞累举。公则淡如。动遵规则。天资近道。诚君子人。真宰相度。复振家声。微公而谁。匪我言私。识者之期。释褐初载。华闻益彰。记马湖邮。颂声洋洋。赐以内驹。 宠优嘉赏。西浦专城。愿遂便养。叩盆远衙。板舆还乡。弃
牛川先生文集卷之七 第 529L 页
绂如屣。恩惠一方。柏府薇垣。十载鹗立。正直不挠。朝著肃穆。伯考 恩资。荣及三世。以子而贵。亲心悦豫。半刺于北。奚惮燥湿。北民阻饥。赖公全活。褒闻于 朝。升之资级。边徼雄府。乍 除旋收。遂登银台。司以舌喉。出纳惟允。夙夜于 君。重瞳屡回。世德先询。一幅丹青。追忆故臣。绡面 御赞。圭章灿哉。遗文在箧。爰 命入梓。南州弊窠。亦云锦还。荒年求牧。敢遑私刊。岭瓜才熟。芾彼甘棠。 王曰汝钦。屏我西疆。 天眷攸注。众目盱忌。迹畸而臲。匪荣伊惧。辞之至三。 恩谕愈挚。承 命宣化。疲癃咸起。海国鹾户。欣欣舞蹈。孤竹祠下。洒洒清风。权秉黜陟。人服公平。二载观风。一路澄清。无忝祖烈。小心翼翼。剞劂先集。能事才毕。百年未遑。得有今日。悠悠浮议。始哓终定。小稿续成。门宗同庆。千里相随。而兄及弟。二子在侧。挈幼携妇。客里团序。天伦乐事。一曲牛川。松菊牵情。期以春至。浩然而行。那意一疾。三日而革。大运已去。无灵参朮。于以皋复。首阳之馆。一哭西陬。万事烟散。朝而敛木。夕出于门。古营残月。漠漠愁云。闻公病笃。皇皇西民。聚首焦心。人百其身。或稽于卜。或祷于神。讣书所
牛川先生文集卷之七 第 530H 页
到。惊号召爷。女涕于室。男哭于野。行何德政。悼惜如斯。仁心仁闻。浃髓沦肌。化成俗美。舆情可知。刚直之操。蕴畜之才。知臣莫如。 圣后攸奇。十行隐卒。却疑非真。生前 宠擢。死后异 恩。岭雪江冰。扶榇南为。路出京口。㫌翣悽其。汉水终南。彷佛来归。五云密迩。岂忍便诀。叫擗长途。哀此栾棘。还殡于家。家无宗主。依归何地。失相众瞽。梅台夜月。像想平素。霞岩春风。宛尔德音。退以藏修。计左于今。水石幽咽。鱼鸟啼怨。览物兴怀。触处愁恨。昔我先君。训深诸子。惟公最爱。拱璧如护。公亦体事。事以师父。追惟丙丁。五内如燬。孑孑孤露。公实庇我。戒予粗暴。警予懒惰。或笑或语。埙唱篪和。公闷我衰。我忧公老。衰老相仗。且湛且好。人言痴弟。乐有贤兄。公今不幸。奈此馀生。居诸冉冉。慎封已卜。冠屦之藏。锦绣之麓。丘墓之所。山水之乡。殇侄旅魂。亦托于傍。公灵于此。庶几倘佯。先妣宅兆。计积迁移。舍旧占新。今当吉岁。公其已矣。谁与经纪。瞻彼新台。岭瀑之湄。公去台荒。往躅依俙。丹山峨峨。丹水泱泱。懿德休风。山高水长。踽踽一身。天地长唏。
祭文[族孙必复]
牛川先生文集卷之七 第 530L 页
惟公。温良粹质。恺悌令德。休休嗜善。惓惓劬学。古训是式。柔嘉维则。临事斧断。处身谦牧。名通桂籍。历践 王官。匪躬謇謇。柏府豸冠。不逆而直。至尊虚受。不方而刿。多士景慕。犹淹展骥。久滞栖棘。潜德俄彰。 命书屡锡。入代 王言。论思密勿。出寄方面。考试咸绩。人望方属。天夺何速。 王曰惜哉。失我良臣。千里返榇。特垂厚 恩。丹旐有翩。于韶之滨。行路亦涕。矧余周亲。昔我先祖。种德裕后。馀荫暨公。趾美绳武。三世遗集。百年未遑。公奉 圣教。阐扬潜光。体承先志。可质神明。作逑世德。克大其声。庆溢门阑。荣及泉宅。在公何憾。后人则怛。乔岳之重。宗党攸倚。栋梁之摧。万事堪悲。惟公志业。岂云能毕。位不满德。寿未跻耋。先墓显刻。公所经画。启迪群蒙。我最钦服。时或进见。诲诱款款。谓有他日。田里退閒。来汝后学。期与奖掖。以续古人。庶几无怍。吁嗟已矣。恸悼何极。公病公殁。余多悔恨。岭海邈邈。承讣最晚。殓未凭棺。返未迎绋。今始来哭。百感交集。蔼蔼春容。邈矣难觌。谆谆德音。于何更接。一声长恸。泪填胸臆。敢贡微诚。庶赐歆格。
挽词[洪重徵]
高牙大旆出秦关。奄见萧萧片旐还。才待晚成惟 上简。悲深速夺奈天悭。沙堤士仰荣阳宅。江浦民啼岘首山。淹卧一床违哭送。此身谁道在人间。
牛川先生文集卷之七 第 531H 页
挽词[权 墉]
惟君孙于贞𥳑公为五代。体于天地之塞者清。性于诗礼之训者端。自少言行已典雅。馀事文艺。又夙就。于科则少试少阐。大试大阐。于 国则内而内重。外而外重。随其所在。惟理之得。 圣主心嘉之。念尔贤祖。进其遗像而赞之。拟诸昔贤。付以方面而治之。将大其用。过一年年六十七而终。噫朝野之颙仰何如。士友之倚仗何如。 枫宸之伫待何如。而才其可未究其成。化翁之生之者何意。夺之者又何意。抑吾别有所感焉。君有实地工夫。开口而不遽。捡躬而不谚。待人接物而诚意蔼然。至于追先照后之事业而一循义理。不失其大节目。苟非有真个见得。乌能致此。吾以为他日斯文之托有所矣。岂料衰病危喘。尚寄斯世。而少我十易年者。先我而归也耶。清台已古。寒瀑传声。空山一老。长恸而已。祗以短词。远送哀音。词曰。
牛川先生文集卷之七 第 531L 页
黄云漠漠兮。白山苍苍。棠车有俨兮。丹峡之藏。芳名不朽兮。山高水长。
挽词[朴孙庆]
国非乔木重。人贵克家誉。魏笏传无愧。王槐老更舒。瑞周元鸑鷟。归鲁是璠玙。汪汪挠难浊。温温实若虚。端方看截琭。稳重赏排鐻。雅望推安石。疏章说敬舆。爱君要补衮。忧国乞濡袽。白简频峨豸。潜锋或被徂。官疑单父屈。疏似贾生疏。悃愊西京吏。褒增北阙书。仍闻听履日。正在感 国馀。雨露深垂泽。风云晚欲摅。有君堪结草。无友共连茹。出守君当召。分藩我亦除。徊徨登陛急。黾勉出郊徐。孤竹千年国。檀君九月墟。神明初折狱。清白屡倾储。强御真羞吐。凋氓剩借嘘。引章陈解佩。挥吏念归畬。木稼灾谁报。云旗梦已遽。归樯通汉水。征旐绕 宸居。寂寞岩廊望。萧条驷马闾。天心应我夺。先谊孰公如。耐久胶投㓒。交宜水和诸。残生瞻鲁殿。万事守先庐。一阕千重意。题封当荐菹。
挽词[权正宅]
方面超除不世荣。心兢足躩凛如惊。群咻可耐漂山谤。 宸简惟知洗水清。陈辔揽来无大吏。召车
牛川先生文集卷之七 第 532H 页
行处拥齐氓。欲看特达君臣契。隐卒筵中四字评。喜不曾形况复嗔。温温恭嘿自精神。天资近道宁须学。日用无私揔是仁。德望隐为士林表。风猷端合庙堂珍。如今万事都虚掷。祗使人人欲百身。
心契先人托重编。寅缘门下许周旋。婚姻窃附重敦好。师友相兼殆忘年。遗集编摩承谬属。清诗唱和积新篇。别离半载仍长诀。今世吁嗟永绝弦。
挽词[权正忱]
岭云苍惨杂飞尘。㫌节西归不见人。天地何心生国器。江山无语送灵輴。垆香犹袭怀中卷。棠茇空留塞外春。䌽色堪宜施黼黻。履声曾未上星辰。清襟泂泂冰藏壑。美质温温席有珍。摹画灵台知莫状。撰修金管复谁陈。忧时暂试拯援手。忤世仍兼宠辱身。适去公应无憾恨。后生牢落谩悲辛。
挽词[李 级]
叹息山南运气穷。皇天何遽夺吾公。徒闻一路扬清誉。不见烝民济溺功。飞旐谩沾湖上雨。大旗终卷海西风。百年依仰鲰生意。踽踽人间更孰从。
挽词[金 埅]
甘棠春色夜来虚。海民髽发哭遮舆。遭逢药圃先
牛川先生文集卷之七 第 532L 页
生后。轻重吾南太白墟。悼惜 宸心方辍食。凄凉巷吊更沾裾。此生不尽幽明恨。瓜葛多年况不疏。
挽词[金必源]
玄风日以替。不见古之人。夫子生南国。丘壑养淳真。青云满宛洛。白璧无缁磷。有鸟朝阳树。五章备䌽珍。有鱼天池水。下视野马尘。西北殷山秀。清风载朱轮。 睿想中兴相。风期异代亲。汝往勒其文。五载梓始新。深深芦谷口。云捲见星旻。高笑抚簪绂。何日归东屯。英英太白云。春雨长蔬笋。牛川有鯈鱼。庭竹堪垂纶。手种双梅树。依依入梦频。石台行可寻。簿书眉为颦。奄忽福星坠。哀此首山民。京口泣僚友。修门惜老臣。人物遂眇然。典刑永沉瀹。
挽词[金行源]
儿童知药老。公是称家人。名重三韩界。 恩深两海滨。儒林虚丈席。邦国失龟珍。多少伤心事。从今世道沦。
挽词[金 㙔]
中兴名相典刑遗。峤岭之南领袖谁。不见平生声色动。方知弘度庙堂宜。风云北阙虚心日。雷雨西藩布政时。无奈存亡关运气。悲来未暇哭吾私。
挽词[李世泽]
恭闻黄海伯。归葬赤城山。峤岭无宗仰。清都有旧班。高名汗竹上。深化舍棠间。他日龟潭路。束刍奠墓还。
挽词[张纬邦]
不独河山钟俊英。药园从古秀蔘苓。霜台整笏群妖屏。海臬宣风一路清。隆栋尽堪扶巨厦。艨冲终未济沧溟。 重宸眷注方深日。何遽鸾骖向赤城。
牛川先生文集卷之七 第 533H 页
挽词[李泰春]
盥手贞简稿。彷佛见风流。皇皇葛怀象。辽阔空千秋。于何徵典刑。有孙贤克肖。大地寒冬闭。一室团和吹。举世皆如此。庶见雍熙时。
天然公辅器。夙岁播兰麝。明时荐席珍。 至尊含笑迓。霜台整笏立。袖弹无顾藉。风棱洒百僚。噂沓争抵罅。鱼水契方密。睢盱安敢吓。
海甸一都会。自古称难治。氓风杂幽蓟。谣俗争讥利。非重不可镇。非廉不可寄。 王曰汝惟谐。往苏吾民㿃。 君恩重于山。宁顾狺狺𧬨。慨然揽清辔。污吏望风駾。千古冀州史。不独流芳馤。
方伯岂不贵。在公非显资。望七亦云寿。在公即短
牛川先生文集卷之七 第 533L 页
期。明良会相须。穆衡应及时。龙蛇运何厄。大屋梁先摧。天意不可知。世道其谁回。
挽词[柳兴源]
昔在童孩日。已闻夫子名。家声绍药老。时望掩髦英。厚德乔山重。冲襟止水泓。鸾栖流惠泽。鹘击振风声。抱负期廊庙。风云际 圣明。银台喉舌责。方岳黜陟衡。疆御何曾吐。毫丝绝不营。海甸方胥悦。天意奈难评。 圣主临朝叹。贤臣悼死情。家邦悲栋挠。禁掖泪河倾。旅榇过城阙。飞㫌指顺荣。春风回陋巷。南极閟奎精。普切云亡痛。偏深恋德诚。家君为执友。眷念及愚生。世契仍胶㓒。贤郎义弟兄。寅缘冠盖枉。陪侍里闾迎。不以庸騃弃。几多感愧并。典刑今不见。醇诲竟难擎。那得江河量。复谁松竹贞。公私无恨痛。涕泪谩沾缨。
挽词(三首)[权 谐]
雪中曾访壁间梅。人在西畴花自开。佳实未成调鼎用。甘棠空使海民哀。非缘卜宅卜其邻。一岁仁庐炙得亲。后死即今安放仰。峤南轻重一人身。药翁勋业在麒獜。览像宣铭 圣翰新。有子有孙真焕赫。遗文传刻映千春。
挽词(三首)[赵普阳]
明时按节国西藩。清介能廉俗吏顽。不必衣冠归故土。似公宜葬首阳山。百年宗祀遵先让。二祖文章发旧辉。了债人世无馀恨。九原惟应一笑归。美质因加践履功。高名伯仲拙修翁。自今吾属将谁仰。小白新摧国望峰。
挽词[黄鳞采]
药翁孙子振家声。明 主嘉之往碧城。仁雅本来天赋美。忠廉推去海民平。牛川松菊今无伴。凤阁丝纶孰与评。最是远道捐馆痛。昔年司命并丹㫌。
挽词(二首)[成 灏]
药爷医国后。夫子得馀丹。气味阳春蔼。精神水月寒。爱民如有病。见客似无官。埋却调梅手。伤时泪自汍。
灵禽飞下唱河睢。坡老门前旭日初。辽海无端消息远。百年交谊梦还如。
挽词[金尚溥]
盎然面背一团和。药老仁庥养已多。紫海风薰嘉麦瑞。碧城春遍芾棠华。古经在手甘如蔗。崇秩无心薄似纱。早晚林泉归卧计。祗今香案去鸣珂。
牛川先生文集卷之七 第 534L 页
行状[郑宗鲁]
公讳玉。初讳周观。字子成。号牛川。又号梅园。本西原人。高丽别将郑克卿之后也。二世至大将军顗。以斮贼死义功。享褒忠表节祠。又二世至赞成瑎谥章敬。子㥽封清河君。子䫨司徒西原伯谥文克号雪轩。三世文章德业。载丽史。子琛少府少尹。革命后义不仕我 朝。始居安东。七世至讳琢左议政西原府院君谥贞简公号药圃。游退陶李先生门。为 宣庙中兴名相。子讳允著 赠执义。明达好学。即公高祖。曾祖讳时英 赠吏曹参议。祖讳辑。考同枢讳硕济。并 赠吏曹参判。妣咸昌金氏。勿岩讳隆之玄孙通德郎鼎辉女。 赠贞夫人。公以 肃庙甲戌月日。生于荣川韶川里第。幼有异质。举止异凡儿。五岁能缀句。出惊人语。考参判公携至农亩。指一坪问曰此皆为汝土则何如。对曰若然则他人何食。喜施与。佩玩好物。见有欲之者。即便解赠无难色。七岁家遇明火贼。皆苍黄避。未及携公出。贼退入见则公赤身坐室中。惊问贼脱汝衣乎。曰吾脱之矣。曰能无㥘乎。曰身既无物。贼必不害。何㥘焉。十岁受书传。能布筹解期三百。十
牛川先生文集卷之七 第 535H 页
七中汉城试。见者皆以国器称之。及冠受业于权苍雪公斗经之门。得闻古人为己之学。尝游三溪院斋。夜如厕。有狗随之。虎攫去。坐自如。每赴文会。众虽喧闹。独潜心攻业。侪友皆敬惮之。以亲命治学究业。惟心得是务。制讲两进。亦不汲汲于进取。乙巳中司马。丁未对策登第。知旧相贺曰岭南出宰相矣。选补槐院。以假史入侍。屡被 顾问。辛亥丞栗峰。时值荐饥。所俸累千缗。不以一钱自私。多方料画。竭诚赈济。使无捐瘠。绣衣为褒闻。 上下谕奖之。赐内驹以赏。及瓜还。邮卒立去思碑。后见公为保宁。路经是邮。持壶飧罗拜马头曰公我父母也。寻升典籍。迁监察。执法不挠。又迁骑曹郎。每 动驾例兼禁喧。号令严肃莫敢犯。甲寅佐海西幕。兼掌试检田任。痛绝干尺。无秋毫私。事毕即将例得米百石付本官。落券则与下人。行中只有上官所赆墨笏简幅而已。时方伯即俞相拓基也。一见公大器之。往往以便服就公语。语人曰此亚使当为黑头公辅矣。丁巳拜司宪府持平。趋 肃未署经。闻叔父处士公讣。因以亲病投章径归。八月复拜持平。又以亲病呈辞。尾陈时弊。请广言路弭
牛川先生文集卷之七 第 535L 页
天灾。蠲旧籴赈饥民。严赃法择守令。其略曰间者以来。灾异屦见。自收声之节。至于纯阴之月。有雷雹之异者三矣。又如火光之怪地震之灾虹日之变。不绝于木天之笔。相继于县道之状。夫国家之置台官。将以广耳目而求言也。为台臣者固不可以私意而挟杂。为君上者亦不可以私意而劝沮。今日则不然。两司所 启。一发经年。迄末了当。下之所以诣台陈 启者。不过誊传故纸。 上之所以随 启赐答者。不过知道二字。此岂 圣代之美事哉。昔在 宣庙朝。有海赤虹贯之变。文忠公臣李元翼上劄。首以恢大度乐闻阙失为言。而结以振国纲安百姓。御外侮消天灾。伏愿 圣明洞开言路。以恢台阁之气。以为弭灾之道焉。臣既以见闻所及数件事。为 殿下陈之。而若其大根本则专在于君德上尽工夫。灾异之作。实系于人君心术之微。而修省于是心之微者。不越乎敬与诚而已矣。敬者彻上下凝道理基万善之至德也。诚者通天地格鬼神动变化之至道也。人君苟能居于敬立于诚。渊蜎蠖濩之中。动作思念之际。凛然若皇天上帝宗庙神灵。临之在上。守之在傍。一毫
牛川先生文集卷之七 第 536H 页
私意莫容于其间。则天下万事。无一不出于正。而盛德大业。终始纯全。自底于灾害日祛。福禄日臻矣。其几在于 殿下之一心。而试以其符验之著于外者言之。 殿下非不欲沉潜对越。小心翼翼。而举措之间。或失其和平。则臣恐 殿下居敬之工未至也。非不欲淬励精神。振刷颓纲。而施为之际。未免于因循。则臣恐 殿下立诚之工未尽也。至如黜罚之政。果于疲劣而不果于高明。升擢之眷。先其门地而不先其才行。则 殿下之进退人物。亦不以诚敬也。又于向来事。尤有所未晓者。冢宰六卿之长也。而因一书题。片言斥去。如待小吏。 殿下推诚体敬之道。恐不当若是也。重臣之去。又何足怪。而㫌招之烦。又何虚縻也。臣窃为 殿下惜之。 上下优批奖之。遂诣台论 启典藩守土某某人不职状及讨捕使捕盗大将等滥杀人命罪。或请罢职。或请挐推。因陈惠厅防纳之弊及论思臣某进责难之疏。旋自引咎摧谢。非儒臣辅导之体。亦请递差。时大臣冢宰引避于前疏。又湖南伯请递靳 允。公上章自劾。以亲病呈辞由归。有修撰某又疏救被斥人。因论斥公。 上命削某
牛川先生文集卷之七 第 536L 页
职。戊午春。以前衔 召。公引嫌不赴。疏末陈勉戒语。略曰夫人君。代天莅物。所莅者天位也。所治者天职也。故吾之气顺则天地之气亦顺。吾之气和则天地之气亦和。凡所以把握机缄。参赞化育之功。尽有天开地辟。廓清混沌底意思。而有不可以政令施措而强之也。言语辞气而假之也。以实心做实事。如天地之至诚无息。纯一无间。然后方可以与此。伏愿 殿下则天之健。法地之顺。应事接物之际。勿事修饰。持以悠久。一以真实无妄。存主于内。则 殿下之心天。先自开辟。玄机嘿运。神化旁流。有如天道不言。岁功自成。而盈两间形形色色。莫不被开辟之效。至于党议之乖剌。灾异之荐叠。特是见晛之螮蝀。何足为圣代累乎。不然而弁髦实工。徒腾口舌。名之曰开辟则亦末矣。 上下优批。令勿辞上来。三月复除持平。辞不赴。乞递仍陈良役军政还谷刑狱驿路岭路之弊。又言今以一二臣疏启。元辅逊荒。铨地亦空。 殿下之朝廷。又不靖矣。设令大僚重臣有过误。宜勤攻(一作政)寅协。无至于乖张泮涣。而今其疏启专事倾轧。倚毗之元老。不安于朝。至如某等。负犯何如。而追提于事过
牛川先生文集卷之七 第 537H 页
之后。又何其无忌惮也。彼 筵席进言。意在规勉。则单提句语。斥以导谀。此非好气习。而 圣上因此激恼。诸臣之流窜相寻。设鞠之命才下旋止。夫鞫厅何等举措。而若是轻发于辞令之间也。 殿下亦不免过中矣。臣窃恐一转再转。藤葛层生。未卜其末稍至于何境。言念世道。不胜忧叹。伏愿 殿下诚以莅之。静以镇之。无或至于大坏乱焉。公前后论劾。皆当时权贵。或为公危之。公曰随事进规。是台体也。岂以一身利害。有所回互耶。 上初或不允。后见公袖劄陈启时。大臣有伸救语而争之愈力。笑曰台臣得体。当勉从。及退目送之曰已成台臣风采矣。一日有人以大臣指。来言某县倅以贱流乘轿。宪府当驳递。公不答。继又有承旨来言。亦不答。人问其故。公曰某虽疲劣。亦耻向一贱流生台风。大臣闻之吐舌曰吾妄发可愧。然自是不悦者众。搆诬多端。至有禁推之 命。公上原情得解。庚申除镜城判官。以亲病辞不赴。辛酉冬除正言。以在外递。十二月复 除正言。被疏论不赴。壬戌夏知保宁县。奉板舆赴任。为治一以至诚。海民所供。一并蠲减。时方伯李相宗城也。深服公治
牛川先生文集卷之七 第 537L 页
理。凡民瘼所请皆从之。冬递还。甲子 除持平。以顷年所遭人言辞不赴。疏陈党论之弊曰 殿下欲劈破党论。亲洒 宸翰。诞敷心曲。上告 太庙。下布八方。要与一国更始。此诚往牒之所罕闻也。为今日臣子者。所当仰体 圣意。改图易虑。以赞维新之化。而奈之何用意愈勤。食效愈远。门户之分割依旧。世界之纷纭益甚。此特 殿下建极之工未至。而徒屑屑于政令施措之间故也。夫人之所同是者谓之国是。而天下之议论靡常。有一时未定而俟之后世而定者。臣谓此非今日之急务。姑且置之于不定不辨之地。以俟百世之公议。懋建皇极之政。涣开朋比之习。允为帝王之盛节也。又言毁书院事曰 殿下于书院之弊。深烛而痛惩之。前后 令甲之下。非止一再。至于今年。毕竟毁之而乃已。彼为臣民而犯禁者。诚可罪也。然矫弊之极。往往有过中之举。恐为 圣德之累不少也。今日琳宫梵宇照耀湖山。僧旁尼院罗列郊关。其为弊于国家。为害于生民。奚但如今日之所谓祠院者。而未闻 朝家下一令而禁之。维彼各道祠院之类。虽未知其果皆合于俎豆之享。名之曰
牛川先生文集卷之七 第 538H 页
儒宫。揭之曰贤祠。而一切毁撤其堂宇。坑瘗其祠版。甚非 圣代之好气像也。臣谓凡其冒禁而刱之者。查其方伯守令而罢之。摘其首唱儒生而罪之。无所不可。若其已立之祠院。姑且仍存。而严其禁防。以立后日三尺不刊之典。恐合事宜。疏既上。以见递未彻。乙丑冬 除正言。丙寅春谢 恩。以亲病辞。仍请赈饥民查陈田减宫结。又依何孟春故事。列时务五条曰禁奢侈慎赏罚省冗费广听纳免灾税。因言为国之道。在于安民。安民之责。在于 朝廷。朝廷者。四方之本。未有朝廷不安而四方安者也。今以一国之人。比肩一世。凡在朝绅。皆吾兄弟。而画界分疆。判若异域。一彼一此。互相倾夺。智力殚于相伺。风浪起于无形。甚至于庙堂吁谟。都是党论。咫尺前席。景色不佳。使 殿下眩于听纳。疲于静镇。政如败舟飓风。左右持柁而不知所以定泊。未知 殿下之朝廷。安乎否乎。臣请 殿下宜懋建极之政。期臻会极之工。使朝廷安然后四方得以安矣。又言天下事至重而国家之所关系。人心之最仰望。实无如教导 东宫一事。惟我 东宫邸下睿质天成。令闻早著。惟天惟 祖
牛川先生文集卷之七 第 538L 页
宗。眷佑宗社。疹患遄复。重轮少海。载笃无疆之庆。甲观胄筵。政好豫教之工。凡于孝仁礼义动作云为。 殿下既尽身教之方。又选遗逸耆硕有道术者。与春坊诸臣。日侍左右。不徒开讲论说。亦须随事规益。至如内官亵御之臣。其势易亲。其言易入。苟得其人。则朝夕开导之功。比外庭之臣。可谓事半而倍之矣。昔 皇朝孝宗得一覃吉而基弘治之休。及乎 武宗在东宫。所游宴居处者。乃马永成,刘瑾辈。终未免流连之归。此已事之可验。伏愿 圣明留意焉。因论台臣过限禁推之非。 上曰此人。貌寝而精。疏语得台体矣。即下 优批。丙寅三月。 除吏曹佐郎。有以前冬疏末所陈为非疏斥之。 上曰先儒有择近习之语。郑玉之言。岂非乎。是年七月。丁同枢公忧。戊辰服阕。 除正言辞不赴。庚午秋。 除持平。时温 幸隔宵。公以沿路禾稼未收。天时向寒。请停 幸。不 允遆差。冬除木川县监不赴。辛未 除镜城判官。人有以衰年远宦为言者。公喟然曰昔年辞不赴者。以亲在故也。今又辞避。是以远近为去就。且关北荐饥。既有择差之 命。则分义所在。不敢辞也。遂赴任。令各
牛川先生文集卷之七 第 539H 页
社饥民之无依者。一并来处公廨温突。以俸米作粥。日再馈。申上司漕转湖岭粟。分赈四境。一日漕船败报至。公当食辍。夜往节度营。请贷军饷米曰分赈方急。少缓民将尽刘。无民而安有军耶。脱有罪责。请自当之。节度始难而终许焉。每于分赈之暇。以匹马数僮。遍问民间疾苦。深山穷谷。无远不到。使官隶负米藿及小鼎。遇饥民僵卧者。必下马作粥以馈之。其饥不能耕者亦如之。而给以粮。野有闲田。辄治面任与农官。使无寸土旷。时一路饿殍相续。独镜民按堵如故。及麦熟后。罢送公廨饥民。男女老少叩头谢祝。争采野蔬而来曰愿一尝情味。公为一啖之。先是有所谓丘鼠者为灾。甚至杀害人物。及是麦熟。民又以鼠为忧。忽皆作队向北蔽江而去。盖自彼界来者也。于府南水上筑堤堰。以便灌溉。肇开场市。使聚会交易。略如南中之为。民甚便之。其有至亲相讼者。辄谕以孝睦。或至流涕。民亦感泣而化焉。若关于公法则不少贷也。兴学校修军政缮城堞。皆为经远之图。治郡二年。政清事简。于公庭南畔。莳菊种莲。有时啸咏其间。不知簿领之縻身。兵营在府城内。自前触事生梗。
牛川先生文集卷之七 第 539L 页
吏不堪命。朝晡食。判官必躬监以进。时兵相李景哲深服公政治。待之甚敬。凡所费应。一切蠲减。朝晡监供亦除之。癸酉春。绣衣为褒 启。监司亦以治行第一闻。 特命加资。及归行橐枵然。镜民上下处处设帐。备酒肉以饯之。流涕言活我仁侯。更不可见矣。时方伯尹台得载,黄台晸自北还朝。啧啧语人曰汉之醇吏。于郑某见之。甲戌 除稳城府使。乙亥 除蔚山府使。并不赴。丙子 除楚山府使。既陛辞。 上引见曰远赴西塞。非岭人所堪。是夜 除承旨。凡七朔供卯申役。公日冠带危坐。出入前席。详慎周密。同僚皆自以不及。 上亦屡称之。有所覆逆。他人所不能得者。公一启即 允。一日 上问尔祖贞简有大勋劳于壬辰。有文集画像乎。对曰画像在乡家。文集未刊行矣。 上命弘文馆誊进龙湾闻见录。顾谓侍臣曰畀某一邑。俾刊遗集可也。又使进画像。 亲制一铭。 命公书轴头。 恩眷赫然。荣动朝绅。每 动驾。必 命公为 东朝问安使曰予以此事及宣酝赐馔。另加申敕之意。已仰告于 大妃殿矣。寻升左承旨。时 上候不安。命儒臣持自省编入侍。儒臣引编
牛川先生文集卷之七 第 540H 页
中诚敬二字说其义。仍陈静摄之道。勤民之策。 上曰儒臣之言两截也。公进曰圣学以诚敬二字为主。而至于 圣候摄养之方。亦惟在此。第于朝昼起居之际。渊蜎蠖濩之中。诚以存心。敬以持身。无间断怠忽之时。则自然心气和平。调摄得其宜。发之政令者。皆出于诚敬。国家以安。生民以宁矣。十月 除宁海府使。乃本道知旧卿。穷交贫族。逐日沓至。公洞开官门。应接不倦。至其听理。不以亲故有所饶假。劝民农课儒业。亲行考勤慢。一如镜城时。又立朔望制讲法令。可久远遵行。刑狱严明。而至于催科则宁得罪上司。不施一笞。防监兵营作钱弊以便民。丁丑 大王大妣(一作妃)丧。公以进香官入侍。 上引见殡殿。举哀良久曰。前年问安官。今为进香官乎。呜咽不已。公亦俯伏涕泣。 上问邑事农形曰善为之。未还官。以邑事就理。 上特原之。促令还官。己卯春报瓜还。 上命承旨读岭南殿最。至宁海褒目。以儒术治。非俗吏规。 上曰小而难矣。如彼之人。当用于方伯矣。夏 除黄海监司。一儒臣疏论 特恩除官之失。意有所归。公因上章力辞。 上不允。且有未安之 命。公遂入城
牛川先生文集卷之七 第 540L 页
胥命。 上曰海伯一向撕挨。纲纪所在。不可许递。今 特命补外。又可辞乎。督令即日辞朝。仍赐弓矢。谕之曰毋负国。毋负乃祖。公不得已拜 命赴任。冬封进殿最。黄州牧使李圭辅居下。延安府使李徽之居中。 上叹曰今世谁有书中下于此两人者乎。大臣进曰某不畏权势如此。不负我 圣上委寄重藩之意矣。 上改容曰非郑玉不能如此。本道山海之利。甲于八路。道内守宰。尽是贵游子弟。自前方伯皆覆盖。黜陟不行。公素以清白公直著名。守宰或有望风解绶意。公略边幅推诚待之。其以民事为请者。一皆听施。又屡入文字。蠲除各邑弊瘼。于是守宰皆翕然从风。道民亦称颂不已。海俗犷悍。多杀狱滞囚。公日考阅其案。凡迹在犯辟而情有可恕者。虽前使所已决。平反傅之生议。颂声载于一路。平山乡人新设其先师影堂。各立标帜血争。诉营门。公令地方官禁止。而乡战去益甚。乃以冒邦禁起闹之罪。状闻毁撤之。一年之内。敕行再过。而公迎送接待一以礼。我人之列侍者皆肃整不失伍。寂若衔枚。上使以下莫不加敬。亦拱手屏息。少有喧闹者。相顾挥手而止之。礼毕
牛川先生文集卷之七 第 541H 页
谢通使曰吾所经三道。谨严未有若此道者。布政司诚大人矣。先是受赍封银货。辄生梗徵索无数。至是即恭受之曰吾等何可贻弊于此道乎。接伴使对公嗟服曰行何威令而致此。前所未闻。本营处朝聘孔道。责应浩剧。自前置银钱为军敕需。有司贪其利。取而息子母。名曰公货。敛散之际。尽归宿蠹。破东补西。徒拥虚簿。公深知其弊。乃以便宜收之。不烦刑杖而数得充。遂一切革其习曰国之置此储。岂为方伯设货隧耶。脱有缓急。将何所措。于是公货熄。军敕需以裕。西有莲堂。乃 仁庙诞降之所而岁久颓圮。公捐俸重修。公暇与宾佐啸咏而返。每当耕敛之月。以一马数僮。出郭外。观风谣察农形。田夫野老不知观察使行过也。巡宣之时。亦除旗帜简驺从。或以青纻衣一马轿作行。其有弊于列邑者一切蠲之。贞简公遗集以前有 上命。至是始刊行。人有献双白鹤者置庭中。既久羽翮稍长。下隶欲剪之。公止之曰任其长而飞去可也。闻者知公之有归志。庚辰十二月日感疾而卒于营。寿六十七。讣闻一路之民。皆罢市号哭如悲亲戚。寝疾时。近营居者。将合力祭天祈命而不
牛川先生文集卷之七 第 541L 页
及焉。 上闻公卒。震悼曰吾欲尊用之。何遽至此。嗟惜之 教。屡发于 筵席。命该曹依例庇丧事。又 命铨曹待其子服阕调用。辛巳月日。返葬于丹阳某向原。公天资近道。温润岂悌。身长不及中人。而坐立凝重。望之知其为有德之人。立志恬澹。秉心仁恕。口不道是非。身不设惰容。平居非甚病。未尝不巾栉。整襟端坐。终日看书。倦则但瞑目凝神而已。自少至老。无疾言遽色。慈良谦逊。颓若不胜衣。而内守甚确。至义理剖判处。一刀两断。无所回挠。一切世味。无所婴其怀。尝以吾无以踰人。物欲分数稍寡。每自点检。庶几无愧于心。而顾不能用力于学问之工。扩充其量。以至于老死。此为平生之恨也。孝友之行。出于天性。其事亲爱敬备至。叱咜之声。不及于犬马。同枢公患风痹。转侧须人。公昼夜扶护。未尝离侧。及其遭艰。已过不毁之年。而克致谨丧之节。祭奠之暇。考阅诸家礼说。与一时名胜。往复疑节而行之。虽永感后。常坐于平日侍坐处。出入亦不当户。日早起谒家庙。朔望则会门内长少而拜之。遇晬日禁设酌。在营亦却本官进馔。值先忌前期三日。洒扫室堂及庭除。婢仆亦
牛川先生文集卷之七 第 542H 页
令洁其衣服。虽寒节必沐浴斋戒。端坐竟夕。至夜深。非祭事不言。一日将祭。梦饭有发。视之果验。即令更炊而荐之。祭需之馀。虽弃物必远致洁地。不使人践踏。在外而遇亲讳则必鸡鸣而起。盥栉衣服。冠而坐。涕泣以达朝。一弟抱积年奇疾。公手药躬护。终始如一。及其居忧。则尤为之若保婴儿。拭泪使止。以至胜丧。尝曰人臣事君。当以不欺为第一义。故其在台阁。随事尽言。不以利害贰其心。在藩臬黜陟严明。秉直不挠。既章章如彼。而方党议溃决之时。人不以偏私目之。被弹者亦无憾意。其自来公正之心。断断无他。而见信服又如此。曾递镜城而归。语子弟曰传云血气既衰。戒之在得。前自栗邮而归。只有钱百五十。保宁则取五百偿债。今以路绝远。买两马而归。斥之可得百金。其视古人还驹之义。不亦愧乎。此后若得邑。归装似稍进。甚可惧也。雅好山水。洞口有泉石之胜。筑一台。倘佯其间。乐而忘忧。时事得失。人物臧否。未尝或及于谈话间。然闻一政一令之可以便民者。便喜形于色。居家以和平为主。子弟及婢仆有过失。则只微呻以示意。使自知悔。门庭之内。或有恶言。必掩
牛川先生文集卷之七 第 542L 页
耳而为之愕。于是上下皆愀然化。有畜狗乳他狗儿之异焉。所居壁上。书正其谊不谋其利。明其道不计其功十四字。又以巧诈不如拙诚。刻为图章曰此吾平生持身符也。其在保宁。方伯李宗城褒之曰政由悃愊。事无虚伪。公尝以此题为近似。素深于鲁论。发为词章者。精切简当而不露锋颖。常戒门子弟曰男儿志业。有大担负。专事攻文。亦将何为。又曰量度不弘则规模狭隘。眼目亦畀。不免为小人之归矣。常于赴举行。奴子追来急策马。马惊坠淤泥中。公起拭污。徐曰善惊马。不宜急策。海营时。吏前读文状。犯公讳连三。公若无闻也者而处之。及吏自觉而请死。亦不之罪。有一隶失火烧日伞。则曰得无烂人手乎。居处行止。必有常处。不失尺寸。有如山岳之峙。岩石之运。尝以绍修洞主。接见道伯。道伯去而语人曰始以为眇少。坐语移时。渐觉凝重严厚。充满一室。决非凡常人也。药山吴侍郎光运论通朝人物。以公为第一曰执东西两铨。甄拔无一失。惟此人。清台权僖靖公亦以公为岭人首。而顾不克享遐寿。以大展布所蕴何哉。配 赠贞夫人延安李氏。通德郎溟之女。延原府
牛川先生文集卷之七 第 543H 页
院君光庭之玄孙。有淑行。二女李世述县监,金■(土𢞩)。继配 赠贞夫人昌宁成氏。护军世瑨女。清白吏以性曾孙。性端仁有清德。尝得官钱三百还其半。江左翁为立传。四男惟简参奉,崇简,章简并通德郎,季未娶而夭。二女李廷显,金汉鍊。惟简三男必良。必恭出。才行夙就。不幸短命。必俭游朴南野门。以文行名。二女朴汉恭,金仁铢。庶女蔡德洙。崇简嗣子必恭。二女柳洛休,李颐延。章简一男必让。四女金是瓒教官,成必鲁,权义度生员,李汇卨。李世述一男龟朋。必良二男光植,光柱。必恭二女金永羲,崔云范。必俭二男光规,光矩。一女崔世鳞。光规以其先人所撰遗事示余。属为状。余固景慕公夙矣。遂不辞而序次如右。附以一言曰。当我 英庙时。士非简在宸心。其得显用者稀矣。公以岭外遐踪。特蒙 宠擢。至当方面之任。是虽自 上有旷感于贞简而及其子孙。然实由公孤忠朴诚出。寻常万万。兼之干局才器文识德望。试无不宜。故一时媢嫉之人。亦不得以间之。乡使不中道殒而得究其显用。其为吾党重勿论。所以辅 圣德赞 圣化。安知不追踵名祖而有裕也哉。公尝自谓不
牛川先生文集卷之七 第 543L 页
能专意于学问。然观其前后陈告于 冕旒之下。而秉直道持公心。出入经纶。其素养之力。亦不可诬也。是故逮我 正考之世。有坐庙堂追思而起九原难作之恨者。庸非偶然语。而余亦以不及见为绝叹。顾笔力素乏。表表大节与焯焯群行。并无以十分阐挥。后有君子。或谅采否耶。 晋阳郑宗鲁谨状。
墓碣铭[蔡济恭]
公讳玉字子成。初讳周观。号牛川。郑本西原著姓。丽朝别将克卿之后也。后二世有大将军顗。袖斧斮平西原贼崔光秀。后于毕玄甫之难死之。朝廷立祠祀之。今之成川褒忠表节祠是也。自是名硕代承。至少府少尹琛。当我 朝受天命。义不仕。遁于安东府。子孙遂为岭南人。有讳琢号药圃。官左相。西原府院君谥贞简公。菀然为 宣祖名臣。生讳允著 赠执义。寔为公高祖也。曾祖讳时英 赠吏曹参议。祖讳辑 赠吏曹参判。考讳硕济官同中枢。追爵三世。及公贵推恩所生。 赠同枢公吏曹参判。 赠妣咸昌金氏贞夫人。贞简公体干短小。 宣庙尝有所善戏。公之干惟贞简公是似。
牛川先生文集卷之七 第 544H 页
居内则端确迟重。人未见有疾言遽色。遇事从容。措处无不中窾。人以宰相器称之。十岁授尧典。乃闭户辍读。参判公怪之。辟其户视之。只筹子纵横于前。问之曰期三百筹也。受业于苍雪权公。得闻为学之方。时赴文会。必默然端坐。侪友不敢以慢戏相加。癸卯罹母艰。哀毁尽礼。乙巳服阕。登国子上庠。丁未阐大科。选补槐院。以摄记注登筵。 上问知其为贞简公后孙。赐以颜。越明年戊申。逆变起岭南下道。公弃家星夜赴安东倡义所。及荣川起义兵。公还本郡为副将。画讨贼策。未几逆魁戮官兵罢。公乃还家。寂若无所事。辛亥 除栗峰察访。时大饥。邮卒皆浮黄无人色。急以马豆粟移作粥救之。剉山葛烹以饲马。马亦无损。官俸累千缗。不以一文自累。极意赈馈。毕竟无一殍。绣衣上其事。 上赐内驹以奖之。及递归。卒皆攀辕不忍送。刻石寓思焉。后十年。公以保宁宰过邮。邮人男女填咽罗拜曰是昔年活我父母。各持壶馔。愿小尝焉。升典籍迁监察。改兵曹佐郎。甲寅出为黄海都事兼检田敬差官。又掌试围。远近嘱简颇集。笑受之。及将发并火之马头。检田一切断以法。虽道伯
牛川先生文集卷之七 第 544L 页
有言不恤也。方伯俞公拓基大器之。每以便服就语。啧啧曰亚使风仪端严。当作黑头公卿。丁巳拜司宪府持平。疏陈六条。说时弊甚切。 上优批以嘉之。疏 命留中。公遂诣台论列观察使之不厌人望者。守令之规利船载者。营将捕将之滥杀者。或请罢职。或请拿推。公议以台阁风棱许之。所劾皆时之有权力者。修撰李鼎辅疏斥公。 上察其护私党。削鼎辅职。明年以前衔有 召命。时 上痛群下党私益炽。 饬教截严。戒勿今以后复敢如前。因指昧爽以前付混沌。以后称开辟。公疏入县道。略曰人君所以把握机缄。参赞化育之功。尽有天开地辟廓清混沌底意思。而有不可以政令施措言语辞气而强之也。今 殿下之所谓开辟者。未免区区于赐酝宣饭之间。规规于发号施令之末。而自以为剖判混沌之初界。廓回开辟之神功。第观今日之时象。混沌殆有甚于前时。开辟杳无期于当世。臣窃为 明主慨然。伏愿应事接物。勿事修饰。持以悠久。一以真实无妄。存主于内。则 殿下之心天。先自开辟。有如天道不言。岁功自成。盈两间形形色色。莫不被开辟之效矣。 上赐
牛川先生文集卷之七 第 545H 页
批嘉奖。复 除持平。条陈时务。又及湖西观察使礼安守李梅臣等滥杀之罪。后登前席。大臣虽伸救被劾者。公争之力。 上笑曰台臣得体。予当勉从。及退 上目送曰台臣风彩。固当如此。其后 除镜城判官不赴。连 除正言力辞之。壬戌 除保宁县监。至诚理民。秋毫无所染。道伯李公宗城服其治理。所请釐瘼。无不曲从。邑大治。明年弃归。丙寅复以正言。请赈饥民查陈田减宫结。又陈时务五条。略曰今以一国之人。比肩一世。凡在朝臣。皆吾兄弟。画界分疆。判若异域。智力殚于相伺。风浪起于无形。甚至庙堂吁谟。都是党论。咫尺前席。景色不佳。愿 殿下懋建极之政。朝廷靖而民物安也。末又言教导 东宫。宜择内官亵御之臣。昔 皇明孝宗得一覃吉。基洪治之休。及乎 武宗在东宫。所游宴居处者。乃马永成,刘瑾辈。终未免流连之归。此已事之可验也。 上赐优批。时严瑀以疏末所陈。谓非所当言论斥之。 上曰先儒以为择近习。郑玉之言。何可以为非乎。寻 除吏曹佐郎不赴。罹同枢公忧。时以不毁之年。居丧尽礼。罔或少懈。服既阕。 除持平。请停温 幸。 上命
牛川先生文集卷之七 第 545L 页
遆职。寻 除木川县监不赴。辛未为镜城判官。时北路大歉。至则聚各社饥民之无所于归者。择公廨温其突而置之。捐廪米作粥。日再馈之。申上司转漕湖岭粟。分赈各社。剩辄依公移分送邻邑。监赈者请为后日计。公曰邻邑之急。即吾急也。活民安有封疆之恨。一日漕船败报至。民皆夜哭。其声干霄。公与节度使争难。得军饷米以继之。乃使官隶负米藿及小鼎。匹马数僮。深山穷谷。无远不到。遇饥民之僵卧者。必下马作粥以馈。田夫有饥不能耕者。馈粥又如之。仍给米以资来日。时一路饿殍相枕藉。镜之民。独安堵如故。及麦熟。始罢送公廨饥民。男女皆叩头泣谢。争采野蔬而来曰此情味。愿亲见一尝焉。公为一啖之。赈讫教民筑堤堰。以便灌溉。选邑士以储养士厅。有至亲相讼者。谕以孝弟。至或流涕。民亦感泣而退。绣衣褒启。观察使亦以治行第一闻。 上特命升通政阶。其递归民皆涕泣曰活我仁侯。今不可复睹其面。处处设帐供以待。公辄下马少尝而起。方伯黄晸,尹得载自北还朝。语人曰西汉循吏。古闻其语。今于郑某见之。公归岭南。语子弟曰传云血气既衰。戒之在
牛川先生文集卷之七 第 546H 页
得。吾始递栗邮而还也。检行橐只馀五十文。为亲厨买馔而来。递保宁也。吏进羡馀。取四缗偿债。还其馀。今递镜城而归。以路远之故。买两马而归。斥之可得百金。后若得邑。归装安知不进于此乎。甚可惧也。连 除稳城府使,蔚山府使皆不赴。丙子 除楚山府使陛辞。 上谕甚至。是夜 除同副承旨。待漏供剧凡七朔。日冠带危坐。无所疲倚。同僚皆自以为不及。 上亦屡称焉。一日 上命进贞简公画像。亲制画像赞。 命公书之轴头。朝野荣之。升左承旨。每 动驾。必 命公为 东朝问安承旨。 教曰宣酝赐馔。别加申饬之意。已仰告于 大妃殿矣。冬 除宁海府使。己卯春报瓜还。夏 特拜黄海道观察使。时噎媢者疏言 特恩除官非美事。意有所归。公力辞。 上下严教。公遂入京胥命金吾。 上特命以罪补外。不得已出膺。公以清白公直著一世。贵游子弟为守宰者。多有望风解绶之意。公至则推悃愊以待。邑瘼随问随革。一路皆翕然。及考绩不贷最强御者二人。 上叹曰非郑某。有谁能办此。莅位以来。再接清敕。礼勤事治。清敕亦语舌官曰布政使诚大人也。俺等
牛川先生文集卷之七 第 546L 页
何可贻弊。例封银货。一无所点退。接伴使叹曰道伯威令。缘何致此。叹服而去。庚辰十二月。偶感疾。以初四日卒于宣化堂。距其生 肃庙甲戌。春秋六十七。一路之民。罢市号哭。如悲其亲戚焉。 上闻而震悼曰予欲尊用。何遽至此。嗟惜者屡。 命铨部待服阕调用其子。辛巳正月。奉柩还岭南。三月六日。葬于丹阳锦绣山甲向之原。公孝友出天性。同枢公晚年患风痹。转侧须人。公昼夜扶持。未或离舍。既永感。以其平昔所事者。移之于供祀。洞属如亲在。一弟抱奇疾。亲自扶护。始终不怠。弟感泣曰非吾兄至诚。吾安得复起为人。公身若不胜衣。而至义理剖判处。无所回挠。方七岁有明火盗夜半突入。举家奔避。及盗退急入见。公赤身坐室中自如。同枢公问曰若不惊㥘乎。公曰吾已自脱吾衣。身无物。贼岂害吾。以是自无惊㥘矣。弱冠夜如厕。有狗随之。虎攫狗而去。人皆惊。促公令还入。公曰虎已食狗。必不更来。坐厕自如。丁未赴省试。与同伴出南汉以待。翼日奴自城中来报大阐。公方食。略不动。饭已与同伴笑语。人不见有惊喜色。其内植之坚。自幼少已然。其出而在台阁。当言尽
牛川先生文集卷之七 第 547H 页
言。不以利害贰其心。于世味无一婴其怀。心界湛然。尝曰吾无以踰人。物欲分数稍寡。恨不着力学问。扩充其量云。每于家居之日。倘佯于霞岩泉石间。乐而忘老。岩之下多游鱼。邻村每以药毒尽取之。公贻书洞友。以戒渴泽。又书勿药鱼三字台前两石间。洞人至今遵守。尝为绍修院长。道伯审院而去。语人曰绍修主人。见甚眇少。坐语移时。渐觉充满一室。非凡常人也。药山吴公光运尝论通朝人物曰郑玉公平忠洁。执东西两铨。甄拔无一失。非此手莫可。清台权公相一以承旨入侍。 上问岭人谁可用者。对曰郑玉天资近道。淡然无欲。居官清慎。所至称治。当为岭人之首。 上曰予亦知其人。呜呼。 英庙之知臣如此。诸名公推诩又如此。终使之位不满德。徒贻 九重嗟惜。此曷故焉。前配 赠贞夫人延安李氏。通德郎溟之女。延原府院君光庭玄孙。生二女。一适县监李世述。一适金■(土𢞩)。继配 赠贞夫人昌宁成氏。护军世瑨女。清白吏以性曾孙。公为栗峰丞。为亲厨宿债。送数缗铜。夫人以其半偿之。还其馀。公之刑妻之化。识者叹服。生四男二女。男惟简参奉,崇简,章简。幸石夭。
牛川先生文集卷之七 第 547L 页
二婿李廷显,金汉鍊。惟简三男一女。必良,必恭出,必俭。婿朴汉恭。再娶生一女。婿金仁铢。又有庶女适蔡德洙。崇简继子必恭。二婿柳洛休,李颐延。章简生一男四女。男必让。婿教官金是瓒,成必鲁,权义度。馀幼。曾孙外孙不尽录。参奉君不幸无年。章简袖公遗事。乞铭于济恭。念昔公之莅海营也。重葺芙蓉堂。愿得六伟文以揭之。济恭奉以诺。郑重未及副。公奄然不相待矣。每思之不任怅恨。今于隧刻之铭。得以寓诚。要以赎前日稽慢之愆。铭曰。
其体则小。其胆甚大。有祖有孙。贤声蔼蔼。谁之不如。坐不庙堂。召父杜母。陶铸秕糠。方面亦荣。公发已华。天不福民。野哭千家。 王用悼惜。恨不尊用。天定亦虚。奈彼人众。公蜕溷浊。乐哉丹邱。铭以寓感。刻示千秋。 领议政蔡济恭撰。
墓志铭(并序)[金㙆]
公讳玉字子成号牛川。姓郑氏。西原人。高丽别将讳克卿即上祖也。 本朝有讳琢。左议政西原府院君谥贞简公号药圃。受业于陶山李先生。 宣祖朝佐理中兴业。于公为五世。有三子。长曰允著 赠执义。曾祖讳时英 赠吏曹参议。祖讳辑 
牛川先生文集卷之七 第 548H 页
赠吏曹参判。考讳硕济同知中枢府事 赠吏曹参判。妣咸昌金氏。勿岩先生讳隆之玄孙通德郎鼎辉女。 赠贞夫人。考妣推 恩以公贵也。公以 肃庙甲戌月日生。幼有异质。五岁能属句。多惊人语。既长受业于苍雪斋权先生。十七中汉城试。洛下士大夫见者皆以国器称之。癸卯丁贞夫人忧。乙巳服阕。秋中司马。丁未对策登第。知旧相贺曰吾岭出宰相矣。选补槐院。以假史入侍。 上知其为故相臣后孙。特垂眷注焉。辛亥春。 除栗峰察访。时值荐凶。道殍相望。公殚诚赈济。不以一毫自累。御使褒启。 上下谕奖之。赏内驹。及瓜还。邮卒皆攀辕流涕而送之。秋升典籍。冬 除监察。甲寅佐海西幕。兼年分敬差官。又当掌试。远近知旧嘱简沓至。及辞 朝。出简轴付火马头而去。见者相顾大笑。其检田执法不饶。虽方伯有言不恤也。例有检后划给米一百石。公归之本官而不取。时方伯俞公拓基一见公大器之。不以上官自居。往往以便服就语私次。啧啧语人曰亚使风仪端严。气宇淡雅。当作黑头公辅矣。丁巳夏 除司宪府持平。疏辞不 允。七月趍 肃。未署经闻叔父处
牛川先生文集卷之七 第 548L 页
士公讣。以亲病投章径归。台臣以失台体 启递。八月复 除持平。又以亲病呈辞。尾陈广言路弭天灾蠲旧籴赈饥民严赃法择守令。 上优批奖之。 特命原疏留中。遂诣台论 启全光监司徐命九,江陵府使李凤翼,星山县监洪应梦,㫌义县监许升并请罢职。尚州营将金亨鲁,捕盗大将张泰绍并请拿推。又以校理吴遂采无儒臣体请递差。于是大臣以前疏引避。又有救洪应梦者。修撰李鼎辅又疏救徐命九张泰绍。因论斥公。 上虽命削李职。而湖南伯则靳 允不递。公累上章自劾。终不 允。遂以亲病呈辞由归。戊午春有 召命。公以李鼎辅疏引嫌。县道呈疏。尾陈勉戒。 上优批不 允。三月复 除持平。又引前嫌不赴。夏上疏乞递。因陈良役军政还谷刑狱驿路岭路之弊。且论公洪监司李普赫,礼安县监李梅臣等滥杀之罪。人或为公危之。公曰随事进规。自是台体。岂以一身利害。有所回互耶。每前席袖劄。且读且论。大臣有伸救。公争之愈力。 上笑曰台臣得体。予当勉从。及筵退 上目送曰已成台臣风彩矣。一日人有以大臣指来言某县倅。以贱流乘轿。当
牛川先生文集卷之七 第 549H 页
驳遆。公不答。又有承旨来言者。公又不答。人曰大臣送言非一。而宪府不答何也。公笑曰某虽疲劣。亦耻向一贱流生台风。人以是还告。大臣吐舌曰吾妄发矣。献纳赵重稷上疏论斥。有禁推之 命。原情得解。庚申 除镜城判官。以亲病辞不赴。辛酉十月 除正言。以在外递。十二月复 除正言。以赵重稷,任饶宽,许采等疏论。引嫌不赴。壬戌夏 除保宁县监。为治一以至诚。视民如伤。秋毫不犯。方伯李公宗城亦服其治理。凡民瘼所请皆从。冬遭夫人成氏丧于官次。癸亥春捲归。以上官促赴任。而已 启下修上春秋馆记事官日记。秋由还。冬递任。由吏进重记羡馀。皆却之。甲子冬 除持平。以在外遆。乙丑冬 除正言。丙寅春谢 恩。以亲病呈辞。仍请赈饥民查陈田减宫结。又依何孟春故事。列时务五条曰。禁奢侈慎赏罚省冗费广听纳免灾税。末又惓惓于教导 东宫之方。因论台臣过限禁推之非。 上曰此人貌寝而精。疏语得台体。三月 除吏曹佐郎不赴。七月丁同枢公忧。公年已过不毁。而居丧谨节如礼。戊辰服阕。 除正言辞不赴。庚午春 除持平。冬 除朮川县
牛川先生文集卷之七 第 549L 页
监。 肃谢后呈递。是行请贞简公神道碑铭于赵相显命。辛未 除镜城判官。时北路荐饥。公择公廨温突。处饥民之无依者。出俸米日再馈之。申上司转漕湖岭粟。分赈各坊。有剩馀。辄公移分送邻邑曰。邻邑之急。即吾急也。活民安有封疆之限耶。间以匹马数僮。问民疾苦。使官隶负米藿及小鼎。遇饥民之僵仆于田畔路侧者。必下马作粥以馈之。及罢赈后民将归。皆叩头颂祝。争采野蔬而来曰愿一尝情味。公为一啖之。既又抄选邑士。储之养士厅。劝课不懈。修举军政。补筑城堞。堤堰府南水上流。以便灌溉。关北无场市。使府民约日聚会。交易有无如南中。莅郡二年。政清事简。莳菊种莲于庭畔。有时啸咏其间。辄忘簿领之縻身。癸酉春御史褒 启。监司亦以第一闻。 特命升资。七月代者至。即柳公观铉也。既交龟。柳公闻公归橐箫然。出记付布十数匹赆行。公笑曰故人之赆。不可辞也。甲戌 除稳城府使。乙亥 除蔚山府使。并不赴。丙子 除楚山府使。 上引见。是夜 除承旨。首尾七朔。出入卯申。详慎周密。同僚皆自以谓不可及。一日 上问尔祖贞简公有大勋劳于壬
牛川先生文集卷之七 第 550H 页
辰。有文集画像乎。对曰画像在乡家。文集未刊行矣。 上命弘文馆进龙湾闻见录。顾谓侍臣曰畀某一邑。俾刊遗集可也。又使进画像。而 御览后亲制画像赞。仍 命公书轴头。 恩眷动朝绅。升左承旨。十月 除宁海府使。府知旧乡也。公洞开官门。应接不倦。课农劝学。使大小之民。各勤其职。守法不饶。未尝以亲故有所假贷。己卯春瓜还。时公褒目曰以儒术治。非俗吏规。 上曰小而难矣。如彼之人。当用于方伯矣。其祖故相亦短小。故 宣祖下教曰郑某行处不必扫。以衣裾之曳地故也。今某亦如此。夏 除黄海监司。有一儒臣疏论 特恩除官之失。公上章力辞。 上不允。有未安之教。公胥命金吾。 上特命补外。督令即日辞朝。仍 谕之曰毋负国。毋负乃祖。公不得已拜 命赴任。冬封进殿最。黄州牧使李圭辅居下。延安府使李徽之居中。 上叹曰今世谁有书中下于徽之,圭辅者乎。非郑某不能如此。公素以清白公直著闻。守宰或有望风解绶之意。公乃略去边幅。推诚待之。守宰亦皆翕然心服而无嫌迹。海俗犷悍健讼。贿赂公行。公叹曰此土狱情之难明。以货财
牛川先生文集卷之七 第 550L 页
之掩人聪明也。日考阅滞囚案。凡迹在应辟而情有可恕者。多平反傅生议。有年少寡妇多年守节。为强暴所污。饮药自尽。而原犯行赂反狱。以为其父胁杀。前府使已侤服。而情节多有可疑者。公即发关上使按验。得其父诬服状。乃状罢三检官。原犯正刑。遂请㫌表烈女。顾谓子弟曰吾以今日所为。较今日所食。庶无愧于范文正矣。一年之内。敕行再过。公送迎接待。礼勤而事治。一行肃然。寂若衔枚。虽以彼人之无礼。不敢以慢易加我。及归致谢通事曰吾所经三道。接待之谨严。未有如此道。此道布政使诚大人矣。敕库银钱。都拥虚簿。公深知其弊。乃以便宜收捧。不烦刑杖而记簿得充。遂一切杜公货罢钱贩曰国之有此储。岂为方伯设货隧耶。按营二载。始开刊贞简公文集及清风遗稿。时人有献白鹤者。置廷中既久。羽翮稍长。下隶欲复剪之。公曰任其自长飞去耳。闻者知公之有归意。赴任以后。不以家累自随。惟治政事接宾客外。夜则明烛看书。至财货出纳。付之有司。总其大纲而已。亲戚知旧来者。只给行资而送之曰方伯虽多财。皆是公物。不敢私也。子弟或以家乡为言
牛川先生文集卷之七 第 551H 页
者。公颦蹙曰无烦也。请具寿衣则公愀然曰此吾奉亲时所不能者。子弟不敢复请。庚辰十二月感疾。初四日某甲捐馆。一路之民罢市号哭。如悲亲戚。守宰之奔哭者。至相吊曰方伯仁人也。我苟无失。为其守宰。亦不难矣。今遽失之。吾辈之不幸也。讣闻 上震悼曰吾欲尊用。何遽至此。嗟惜之 教。累发于筵席。仍令铨曹待服阕调用其子。辛巳正月日。奉柩还。某月日葬于丹阳甲向原。公天资近道。刚柔兼济。动静如一。凝重如鼎吕。净定如止水。口无择言。身无惰容。虽长不满七尺。而望之知其为有德之人也。平居未尝不整襟端坐。对案观书。有时瞑目凝神而坐。寂若无人。自少至老。未尝见其有疾言遽色。外若颓然不胜衣。而内守甚确。至义利剖判处。一刀两断。无所回挠。其于一切世味。无一婴其怀者。尝曰吾无过人者。但物欲分数稍寡。每自点检。庶几无愧于心。而不能着力于学问之工。不能扩充其量。以至于老死。此为平生之恨也。其事同枢公。爱敬备至。同枢公素患风痹。公昼夜扶持。未尝须臾离侧。每有 除命。虽迫于亲命。怵于臣分。不得已起 召。而亦旋即呈辞由还。
牛川先生文集卷之七 第 551L 页
未尝时月淹滞于京也。及同枢公没后。公未尝坐同枢公所尝坐卧处。出入亦不当户。日必早起谒家庙。晬日不设酌。忌辰前期斋肃。以尽如在之诚。有一弟通德公重抱奇疾。公极力扶护。不惮劳苦。通德公感泣曰非吾兄至诚。吾不得复起为人矣。公尝曰人臣事君。当以不欺为第一义。其视荣苦为欣戚者。非纯臣也。故其在台阁也。随事尽言。不以利害贰其心。在藩臬也。黜陟严明。秉直不挠。而心界坦荡。无一毫偏私。故人亦不以党论目之。被弹者亦无致憾之意。又仁恕含容。不遽喜怒。尝发科行。仆夫追到策马。马惊坠淤泥中。而不诃责曰非故为也。在亚营时。与方伯守宰游金沙寺。吏急白日伞烧火。而公徐曰不烂人乎。初到海营。吏前读文状。累犯公讳。而公不问曰不知故也。尝曰称治者。以束吏为能。而彼亦吾治化中物也。我若先自剥割。而欲禁渠侵掠。岂正己物正之道乎。凡日用贸易。多所蠲减。而所存皆从时价。官隶使役事干私事者。皆给资斧。居家务从和平。子弟及婢仆有过失者。则必从容譬解勿复然。不以声色谯责。是以闺门之内。和气融洽。虽奴隶无知。未尝以恶
牛川先生文集卷之七 第 552H 页
言相加。尝曰人于一日有一日之责。随本分做去。不必张皇施设。反生弊端。盖安排布置。非但为圣学之戒。于吾辈做事。亦多有妨。故曰兴百利。不如省一事。所居洞口有水石之胜。即所谓霞岩也。欲结茅为晚景栖息计。而先筑台拓基。自号曰岩台主人。日杖屦倘佯于其间。至世间是非人物臧否。无一言之或及。然其江湖魏阙之思。未尝忘也。闻一政令一处置有可以便民利国者。辄欣然喜形于色。公不以学问自居。而尝曰吾幼时气质粗暴。痛加惩治。以至今日。凡于可喜可怒之事。便同无知觉人。可谓矫枉过直。然自此庶无大过矣。尝书揭正其谊不谋其利。明其道不计其功十四字于座右以自勉。又以巧诈不如拙诚为图章曰。此吾持身六字符也。又曰论语一书。可了一生事业。读之使人心平气和。自无浮躁之习。吾平生用力。多在于论语。又曰吾平生自守。只是事其事。盖其矫揉省克之工。警励进修之志。笃实如此。子夏所谓必谓之学。朱子所谓自治诚切者。即公之谓也。今观其戒门弟子之言曰。男儿有许大事业。不但在于决科。专攻文字亦何为。幼而学壮而行一句。学
牛川先生文集卷之七 第 552L 页
者不可不知此义。又曰男子不可不恢拓量度。量度不弘则规模狭隘。眼目亦卑下。不免为小人之归。噫此数语亦可以知公平日所养也。一时知友如清台权公。入侍奏对曰郑玉天资近道。淡然无欲。居官清慎。所至称治。当为岭人之首。吴侍郎光运论通朝人物曰郑公公平忠洁。当世第一人。执东西铨。甄拔无一失。非此手不可。道伯某见公于绍修书院。归语人曰绍修主人。见甚眇少。坐语移时。渐觉严凝重大。充满一室。决非凡常人也。噫非公所存深厚而所发正大。亦安能得此于人人乎。 圣上之前后眷注。迥出寻常。方且试之藩臬。拟以大用。而公奄然不少须矣。呜呼悲夫。前配延安李氏。通德郎溟之女。延原府院君光庭玄孙。有淑行。二女长县监李世述。次金■(土𢞩)。后配昌宁成氏。护军世瑨女。清白吏以性曾孙。有清德。公为栗邮时。为亲厨宿债送数缗钱。夫人以偿馀还邮。江左权公为立传。俱 赠贞夫人。四男长惟简参奉。次崇简通德郎。次章简通德郎。次幸石未娶而夭。二女长适李廷显。次适金汉鍊。惟简三男必良,必恭出,必俭。二女朴汉恭,金仁铢。庶女蔡德洙。崇简嗣子
牛川先生文集卷之七 第 553H 页
必恭。二女柳洛休,李颐延。章简一男必让。四女金是瓒教官,成必鲁,权义度生员,李汇卨。李世述一男龟锡县监。金■(土𢞩)二男惠鍊,梦鍊。二女李镇吉,李之发。李廷显一男致亨。一女金华载。金汉鍊四男永健,永信,永伦,永侃。一女洪畴夏。必良二男光植,光柱出。必恭嗣子光柱。二女金永羲,崔云范。必俭二男光规,光矩。一女崔世鳞。必让一男光根。二女皆幼。光柱于吾为女婿。一日光柱以渠从祖章简甫所撰家状来。请竁幽之铭。顾老废不文。何足以堪是寄。第不佞尚及公在世之日。每以不能一侍燕闲而瞻望其颜色为恨。今以芜拙之辞。托名状末。以慰平昔景行之思。亦愚分之幸也。遂忘其僭猥而叙次如右。系之以铭曰。间气之钟。命世之英。宇量凝远。岳峙渊渟。资性温良。春嘘物茁。本之以孝友。行之以诚实。十四言座铭。六个字身符。有本如是。何施不优。呜呼公乎。宜其为贞简之贤孙。 英庙之名臣。 礼曹参判金㙆谨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