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止庵遗稿册七
止庵遗稿册七 第 x 页
止庵遗稿册七
 书筵日记
  
止庵遗稿册七 第 176H 页
[癸卯]
  [三月]
癸卯三月十五日。赴庭试于春塘台。
十六日榜出。与伯兄主参榜。
  [四月]
四月初五日唱榜。
初六日谢 恩。
初七日谒 圣。是日为假官。午后赴 阙。与李宗白,赵尚命为僚。
初八日在直。赵尚命遆出。伯兄主为代。
初九日在直。李宗白遆出。尹尚白为代。 伯兄主遆出。权䌖为代。
初十日以郑道殷为代而遆出。
  [八月]
八月初三日。为假官。与金权,朴文秀为僚。
初四日在直。
初五日在直。朴文秀遆。李齐聃为代。是日因药房入 诊。入侍于熙政堂。
初六日在直。
初七日在直。是日因药房入 诊。入侍于熙政堂。
初八日在直。李齐聃遆。申澋为代。
初九,初十,十一,十二日在直。
十三日承 命摘奸于 明陵仁显王后忌辰祭所。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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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 陵官。即吴命尹,沈命说也。
十四日在直。因药房入 诊。入侍于熙政堂。
十五日遆出。以郑道殷为代。
  [九月]
九月二十八日。进参拣择。坐于备边司。仍向宣仁门外依幕。自今日回刺。
二十九日夜。先历门内先生家。开门后直往先生吴光运家。因微事撤刺。
  [十月]
十月初二日。更始刺役。
初五日毕刺。因日暮。先生又不齐。不得免身。
初六日免身于惠民署。先生来参者。尹宗臣,权贽,姜必庆三人也。回刺同苦之人。即韩师得季能己巳生。李大源天卿戊午生。李寿益淑谦乙丑生。赵尚命子休丁卯生。洪景辅大而壬申生。蔡膺万绥彦丁巳生。朴文秀成甫辛未生。金汴光景实甲戌生。郑道殷质夫戊寅生。沈世遇翼乎丁巳生。李润世德能己巳生。李宗白太素己卯生。 伯兄主及吾凡▣▣▣人也。
十二日为假官。与李宗白,金汴光为僚。
十三,十四日在直。
十五日在直。李宗白遆。李万瞻为代。
十六,十七日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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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日仕。是日 召对。与承旨俞命凝,尹游,吕善长。同为入 侍于熙政堂。
十九日病。
二十日仕。以新榜徐命彬为代而遆出。
[甲辰]
  [正月]
甲辰正月初十日。入直槐院。是夜朴成甫来访。时以兼说书入直故也。
十一日在直。吾往春坊。上番赵远命。下番即成甫也。
十二日在直。朴成甫,李太素来访。
十三日在直。 上展谒太庙。进诣仁政门外送迎。仍访尹受甫于兵曹。
十四日在直。吾往春坊。
十五,十六日在直。
十七日在直。李说书匡德来访。
十八日在直。朴成甫,金汝中,赵辅德远命,李翊卫喜聃来访。
十九日在直。吾往桂坊。
二十日在直。朴成甫,赵洗马和叙,赵子休来访。
二十一日在直。朴成甫来访。
二十二日在直。吾往春坊。
二十三日在直。朴成甫来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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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四日在直。尹持平受甫,李文学子渊,李说书匡德来访。
二十五日在直。吾往春坊。转进桂坊。
二十六日在直。赵致卿,朴成甫,赵和叙来访。
二十七日出直。暂历春坊。
  [二月]
二月二十日政。拜兼说书。承 牌诣 阙。陈疏还出给。遂谢 恩。仍就直。上番弼善金重熙。
二十一日昼讲时。与宾客▣▣,弼善金重熙,司御赵百明入 侍于宾杨门外行阁。 王世弟诵论语前授毕。上番读第十一编自颜渊死。止若由也不得其死然。讲毕。宾客举门人厚葬颜子。缕缕敷奏。继有所陈。臣曰本章之义。宾客及上番既已细陈。臣无辞复赘。而大抵门人之厚葬。其害有四。牵于私情也。取其文具也。不安分也。不循理也。私情蔽则暗。文具胜则侈。不安分则僭。不循理则悖。然则非独厚葬也。人于凡事。有此四病。其弊殆无所不至。此实为留意处也。 世弟曰兼说书之言好矣。宾客奏曰闵子之訚訚。子路之行行。子贡之侃侃。皆足刚直底意。师之于弟子。何等尊严。尊严之下。和顺为易。而三子之刚直如此。此夫子所以为乐也。臣曰乐字之义。似未必如宾客之所达。而第其尊严之下。和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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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易等语甚好。夫臣下之于君上。其所严畏。又不啻弟子之于师。和顺之意易生。刚直之气难见。故古人论事君之道。以有犯无隐为贵。然则臣之事君。当以和顺为戒。上之取下。当以刚直为贵也。 世弟曰所达甚好矣。司御曰子乐之乐字。若以下文不得其死等语观之。似无可乐之义。或曰曰字之读云者似然矣。宾客及上番以乐字为可。 世弟曰兼说书之意何如。臣曰臣意亦与司御之意同。臣初欲仰达。而司御先发。故遂不敢叠陈矣。 世弟曰吾意则未知其然。而第参看则好矣。文义毕后。移时俯伏。 世弟下令曰兼说书初入来矣。如有所怀。毕陈好矣。臣起而伏曰微末小臣。初登筵席。咫尺严威。惶恐之心在先。设有所怀。固未易仰陈。虽然明问及此。若有所知。岂敢有隐。而第臣本不知经学。至于论语。亦未尝一番详读。而意外叨此非分之任。昨昏承 牌入直。今早又即入 侍。仓卒未暇翻阅。堇就所授处。略看训诂。至于义理微奥。全所昧昧。 明问之下。无以仰塞。极为惶愧。 世弟曰何用过谦耶。宾客曰兼说书为人明透。且有文学。少辈中颇见推许。所言必有可取矣。臣起伏曰小臣性本疏率。且无文学。宾客之言过矣。 世弟曰毋用谦让。更为陈达好矣。臣起伏曰若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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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知。何敢不尽乎。无所知而强为臆对。实非诚实底道理。故不敢云云。且念凡经书文义。集注既详之。小注又详之。详之又详。更无馀蕴。至于义理精微处。又非蒙学后生所可轻易看得。讲究论难。虽是好事。若必欲强求义理。务为新奇。则无益于学问。而徒为附会穿凿之归矣。况所谓学问者。未必专在于读经书讲文义也。日用事物之间。无非学问。 邸下于讲读之馀。或问曾所疑晦处。或别问他事。上下之间。有怀必陈。无言不尽。情志流通。蔼然交孚。则此岂非盛德。亦岂非美事。至于讲官所陈。岂必皆当于理。而自 上裁而择之。别其是非。定其可否。务令一言一事。皆归至当之地。则岂非学问中一事也。 世弟曰所达好矣。宾客曰兼说书下款所达诚好。如臣鲁莽。虽有所达。岂有可取。而古人云善恶皆吾师。自 上集群言而折衷。则岂非好耶。 世弟曰然矣。○申时召对时。与上番金重熙,洗马李明坤入 侍。上番读纲目第二十二编自十二年。至帝许之合三章。 世弟曰下番读之。臣读自秋七月。至圭善之合四章。 世弟又读一遍毕。上番云云。臣曰光祚本以秦坚之臣。坚死。不能死而奔于晋。今又降于燕。反复罔测。固不足称。而至于慕容垂。则能置旧怨。待之弥厚。此可取也。 
止庵遗稿册七 第 179H 页
世弟曰然矣。臣曰慕容垂之言曰秦主待我深。吾事之亦尽。以臣观之。不成说。秦若以诚心待垂。则终岂至于疑。垂若以诚心事秦。则终岂至于叛。是故臣则曰秦之败垂之叛。皆由于当初所以待之事之者。皆欠一诚字故耳。 世弟曰此言好矣。臣曰当初光祚言于坚曰陛下疑慕容垂乎。非久为人下者云云。坚若以光祚为是也。即杀慕容。以绝祸根可也。若以垂为无疑也。则即斥光祚。以安垂心可也。今乃不然。既不杀垂。又不斥祚。处分如此。安得不败乎。 世弟曰然矣。当初所论欠一诚字之说甚好。此当为第一义。今此所达。即其次也。臣曰 下教诚然矣。臣曰处士戴逵。不过世外高蹈之士。出而需世。臣未知能办经纶之业。而晋之下诏屡徵者。盖以其人为贤也。知其贤而欲用。则尽其诚礼。必致乃已可也。何可以自求其志。而遽绝召命乎。谢玄之请。晋帝之许皆非也。况敦逼逃匿等语。尤为可笑。古之人君。尊贤敬德。出于诚心。不敢坐致。而往往亲屈。周文王汉昭烈是也。至于安车驷马。卑辞厚币等事。非以文具而皆出于至诚。安有名为徵贤而逼之督之。使不得安于其所而至于逃匿也哉。 世弟曰诚然矣。不诚如此。何能致贤哉。讲毕。 世弟曰兼说书新入。而观其书筵及召对
止庵遗稿册七 第 179L 页
两次所达。皆极精约。毋为过谦。此后有怀必陈可也。臣起而伏曰 睿教此勤。若有所知。何敢饰让而不为仰达乎。臣非敢谦也。实无所知。恐无以少塞 好问之 盛意。极用惶恐。虽然苟有所怀。勿论所见之当否。敢不悉陈以俟 裁择乎。又为 下令曰傅病患甚重云。心甚惊虑。凡师傅之病。必待其呈辞而后。遣宫官问疾例也。而此则 大朝亦已遣御医。持药物看病。则在吾情礼。亦不可无问。明早取禀进去问疾可也。上下番唯而退。退而有诗曰挟册登筵入院初。小臣惶恐汗沾裾。辱 询频及无由塞。只恨当年不读书。
二十二日晓。往药房参问 安。还坐政院。则院吏来告本院以何员进去取 禀。则以兼说书进去 下答云。故即为下直。自政院直向贞洞。问疾受书启。还归本院。则 书筵时刻已迫。上番及司御。方进习讲厅矣。急写书启正本。仍诣习讲厅。与宾客及上番司御同为入 侍于前所。吾独先进伏达曰才者奉 令问疾于傅。则书给书启。故玆敢呈进矣。仍自袖中出书启草。传与内官而退复位。 世弟览毕。捲置书案上。而诵前授毕。臣历举落诵误诵字数处。一一告达。则 世弟披阅卷子。沈思而答曰或落或误。果如所达之言。而但不得其死
止庵遗稿册七 第 180H 页
之其字。吾似读之。兼说书或者误听耶。臣曰然则臣必误听矣。宾客曰其字之读不读。臣亦未审。此必檐铃扰乱。故未能详闻而然矣。上番读自鲁人为长府。止中道而已。宾客及上番因闵子仍旧贯之语。缕缕为说。以土木兴作为戒。臣曰兴作之害。诚如宾客及上番所达。而以臣贱虑。兴作之害。非但土木也。政法亦然。法久弊生。自是应然之势。而其弊若不至于大不得已。则未必改之。盖改之未必善。而他弊又生。反不如仍旧之为愈。况法者皆古贤君名臣所刱。其初未必不善也。特其贤君名臣既没。而厥后嗣守之者上下。皆不及前人故有弊。此则弊由于人。不由于法。而乃反归咎于法之不善。纷纷改作。务为新奇。以至于百姓扰乱而国随而亡。可不戒哉。 世弟曰所论好矣。宾客曰兼说书之言尽好。而但事有不得不改者。如此之事。亦不可因循而不改也。臣曰事之不可不改者。臣亦不以胶守为可。而但仍旧而行者。守经之常道也。不得已而改者。临时制宜之权也。为治者当先以仍旧为心。而政或弊甚。则商确参量而改之亦可也。 世弟曰然矣。臣曰子曰由之瑟。奚为于某之门。子路圣门高弟也。岂不知北鄙杀伐之声。为不及于中和之音。而特以气质粗率。刚勇有馀。故其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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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不得不然。子路若不变化其气质。而切切然从事于宫商律吕之间。而求其声之谐和。则终不可得矣。公孙弘之言曰心和则气和形和。而天地之和应之。古人又言曰存诸中者发诸外。然则欲和其声。先和其心。心既和则发于事者无不和。何独声音为然哉。 世弟曰所达好矣。诸讲官各陈文义毕。 世弟下令曰不得其死之其字漏落事。兼说书俄者有达矣。其时思之似读。故以似读为答矣。今忽觉得不读明白。初以似读为答者。乃其时实状。而今知其明白不读。故复此言及矣。兼说书昨日召对时。有欠一诚字之语矣。吾于讲诵之际。多致错误。实由于诚字工夫不足故耳。臣起而拜曰当初落诵误诵处。或是文字间转换之虚字。或是义同而音异。都不害于经义。则所关元非大段。而既知其或误或落。而掩而不告。则亦非诚实底道理。故一一仰告矣。 邸下乃以不诚引咎。又复提说于似读非读之间。而反复谆谆。无所阻碍。此可见 邸下务实之盛德。小臣不胜钦仰之至。 申末召对时。与上番及洗马入 侍。上下番读毕。上番因秦后毛氏死节事。以嘉奖之意陈达。臣曰我国自是礼义之国也。闾阎贱妇。亦知再嫁之为可耻。人人无非节妇。此莫非 祖宗朝明教化之致。而
止庵遗稿册七 第 181H 页
中国则不然。范仲淹宋之大贤。且名臣。而其母乃再嫁。至于朱寿昌母之事。详在小学。 邸下亦必记有之矣。虽以此下范宁之疏观之。乃曰鳏寡不敢嫁娶。此亦以寡女之再嫁为应当底事也。然则所谓节妇。不过千百之一二。以中华之文明。犹不免如此。而毛氏特一胡妇。其节乃如彼卓卓。岂不可贵。此纲目所以特书而褒之也。 世弟曰然矣。才者吾读至于鳏寡不敢嫁娶之语。固已致疑矣。今者兼说书引此以證中国之风俗。于此可见毛氏之节益可贵也。臣曰以范宁为豫章云云。此章许多语。无非监戒之事矣。仍指出威权己出四字曰人君之所以临四海之广。统亿兆之众者。以其有威权也。若无威权。即一匹夫耳。是故书曰惟辟作福作威。人主不能自作威福。则权归于下。而其国未或不亡。周季汉末。皆可监也。故总揽权纲四字。为人君之美题目。虽然名为总揽。而自作聪明。不纳谏诤而好行私智。不任忠良而喜用便嬖。以此为威权之出乎己。则其国亦未尝不亡。不可不戒也。 世弟曰所达好矣。臣又指出崇尚浮屠四字曰浮屠异端也。而崇尚如此。其国安得不亡乎。盖自何晏以来。士大夫以老庄浮屠之学为高。习俗靡靡。贵清虚而贱名捡。溯至于礼坏乐崩而教化不
止庵遗稿册七 第 181L 页
明。祸乱相寻。可胜叹哉。凡浮屠之学。专以澄心省虑克去物欲为主。先儒亦或取其说焉。则汉魏以来历代之尊尚。犹或可也。而至于我国僧徒则极为可笑。曾不知释迦如来为何物。又不知虚无寂灭为何道。徒以谋避良役为主。处处寺刹。都是逋逃薮。而无知小民。犹且愚惑。或捐财舍施。或竭诚祈祷。非但小民也。士夫家往往亦或不免有如此者。事之可骇可笑。莫此为甚。在上之人。不可不深斥而痛禁也。 世弟倾听良久。曰所达之言好矣。臣又指出官爵滥杂刑狱谬乱八字。曰官爵滥则阘葺日登。而忠贤日退。刑狱乱则大而当生者或死。小而抱冤者不伸。 邸下历览前史。曷尝见官爵滥刑狱乱。而其国不危且亡者乎。此等处最宜深念。 世弟曰所论然矣。臣曰范宁之疏。有十六为全丁。十三为半丁之说矣。人生十六。才过成童之岁。而已应全丁之役。已极冤枉。况十三幼稚。而为半丁者乎。小臣生长京洛。外方疾苦。虽未能详知。而时因长老闻之。则外方疾苦之惨酷残忍者。莫甚于闲丁。盖各邑军丁逃故之代。各邑不可不充定。而百姓各有名目。良丁绝少。故不得不以儿弱充定。闲丁捧招时。未离襁褓之儿。填咽官庭。其父母则抱负提携而哀诉万端。其儿则不知闲丁之为
止庵遗稿册七 第 182H 页
某事而惊恐啼哭不已。其状惨不忍见。虽然身存而应其役。犹之可也。而未离襁褓之儿。成立者几何。其身虽死。其名则犹在于军籍。故年年身布收捧自如。每当收捧之时。冤呼之声。溢于村落。事之寒心。岂有甚于此者乎。窃闻庙堂才设厅变通。未知变通之果如何。而 邸下长于深宫之中。如此之状。何由而知之耶。此事本不关于文义。而国之弊政。莫大于此。事之至冤。又莫甚于此。故因文起义。敢此仰达矣。 世弟仔细倾听。颇有恻然之色。而终无发落。臣曰徐邈之与范宁书曰自古小人。皆先因小忠而成其大不忠。先藉小信而成其大不信。此言极要切。所宜体念。盖自古小人。无不至巧极奸。虽明主亦难遽察。若不察之在初。斥之不远。而一为所误。则其害无所不至。可不戒哉。 世弟曰然矣。洗马曰兼说书之言甚好矣。然其察之之道。惟在于明。 世弟曰洗马言好矣。虽然若无实地工夫。虽欲明得乎。兼说书之意如何。臣对曰下教诚然。若无实地工夫。而徒以明为主。则似有察察之病矣。 世弟曰然矣。吾亦恐其不明而反为察。故有所云云矣。然则当着何工夫。可得明耶。臣对曰臣无学术。工夫次第。何以识得。但以臆见思之。似无出于持敬。夫敬以持心则私欲净尽。私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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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则灵台洞然。物无不然。而是非妍媸。自莫能逃。何患其不明乎。 世弟曰然矣。上番以范宁所论何晏之罪深于桀纣之说。敷衍为说。专以攻何晏为主。臣曰何晏之罪固深矣。桀纣之罪。亦岂细哉。此时伤风败俗之由。皆本于何晏。故拒斥之说。不得不如此。今若敷张桀纣之恶而成其罪案。则何遽不若何晏哉。臣意则两罪似无轻重。但当人君以桀纣为戒。臣下以何晏为戒。上下以此交勉似好矣。 世弟曰其言好矣。上番曰兼说书之言。不无可取。而但与本章之义相左矣。臣未及卞说。而 世弟曰兼说书亦岂不知其言之与本章相左。而但意在于陈戒。故所论如此。其言好矣。臣曰 下教然矣。 世弟问做得甚工夫。可明。臣对以持敬。退而思之。可谓失对甚矣。夫敬是彻上彻下工夫。奚施靡宜。而但于此对则不甚衬切。夫人谁不欲明。而不能明者。以私欲蔽之也。若克祛己私。物欲净尽。则不期明而自明矣。然则为明之要。莫先于克己。而乃以持敬为对。岂非迂阔之甚者乎。乃知讲官之任。非孤陋如臣者所可冒。惭悚之极。略此追书。
二十三日因 国忌。昼讲停。申时召对。与上番辅德李重述,侍直赵泰万入 侍。上番读自十六年。至有片长
止庵遗稿册七 第 183H 页
耳合三张。 世弟曰下番读之。读自十七年。止帅众伐秦合五张。读毕。 世弟曰第三十六章卞庄子策者何谓也。臣曰此文字已见于已上惠帝纪。 邸下岂不记得耶。 世弟曰吾亦记得。而其时未及详问而知之。故事实终不得明白矣。臣以馆竖子劝庄子俟其大伤小死。一举两得之说。一一陈达。 世弟曰事实然矣。侍直曰此事详在于史记陈轸传矣。 世弟曰本册退而入之。臣曰桓玄之言曰父为九州伯。儿为五湖长。即此一言。而可知将来之为逆矣。夫人情孰不喜高官美爵。而惟其国之名器。不可人人而滥授。人有分限。不可越分而冒窃。故不敢希冀矣。今若不念公器之重。不量自己之分。而枉国妄想。求进不已。则此心渐长。何事不做。臣故曰玄之逆心。已兆于此十字矣。 世弟曰所论甚好矣。臣曰纲曰李辽表请修孔子庙。不报云云。当时既以军兴不继。罢太学生徒。今请修孔子庙。而又不报。晋事可知矣。此朱子所以特书而贬之也。 世弟曰然矣。仍 下询曰请敕之请字。当释于何字之下耶。仔细解说可也。臣曰当释于以教学者之下矣。侍直亦解说全章。而给户之给字。以给足为言。臣曰侍直给足之言非矣。给者与也。给户者给复之谓也。 世弟曰兼说书之言
止庵遗稿册七 第 183L 页
似是矣。侍直曰此则臣果误达矣。 世弟曰赊字之意云何。臣曰赊者远也。此是迂远之谓也。侍直因诸吐中未妥处。缕缕为说。无虑十馀处。臣曰侍直所达。皆有所执。而但此是经筵旧吐。故年久传远。辗转错误。臣亦时时披阅。则甚多未妥处。而虽然若非大伤于文义。亦何必续续改悬乎。况帝王之学。与匹庶有异。领其大义。以考治乱好矣。何必切切于句读之间哉。 世弟曰兼说书之言好矣。侍直曰兼说书之言。似是而非矣。匹庶之学。尚审于句读。况帝王之学。岂不宜尤加详审耶。况既详于治乱。又详于句读。岂不尤好耶。臣曰凡事有本有末。观史之法。亦当以考其治乱为本。而以句读为末。臣亦岂不知本末兼尽之为好。而但聪明有限。不暇管摄。与其欲尽本末而皆不着实。曷若舍末求本之为精约耶。 世弟笑曰侍直之言。自前如此。兼说书初闻。故有此卞说矣。臣起而拜曰小臣适有所思。故敢此仰达矣。凡悬吐之册。甚妨于究解。盖循吐而读之。不费思索故也。臣意则经筵旧规。今不可猝废。临讲时虽不可不依旧规为之。而别取不悬吐他册。未讲前每孰讲一遍。则似有益于究解之方矣。 世弟曰此言甚好。当依此为之。臣又曰至于经书。尤别于史记。当以穷究义理为主。
止庵遗稿册七 第 184H 页
而只凭训诂而读之。则不费思索而无自得之效矣。每看读经书时。掩置集注。而先看经文。反复理会。自作训诂然后。乃与集注参考。其言合则好。虽不合。亦不害于舍己从人。如此则似好矣。 世弟曰所达之言甚好矣。侍直曰兼说书下端两说皆好。臣之读经之法。亦如此矣。
二十四日午时召对。与辅德及侍直同为入 侍。上番读自十九年。止称秦凡三张半。吾读自二十年。止大举击魏凡四张半。读毕。上番曰纷陁胡将也。而能以务农讲武礼贤修政劝其君。岂不可贵乎。 世弟曰然矣。臣曰贵则贵矣。其言但欠次序耳。务农为上。其次礼贤。其次修政。至于讲武则当为修政中一事也。侍直曰兼说书所达次序不然矣。臣意则礼贤为上。务农为次也。臣曰无食则贤者何从而生乎。侍直曰用贤则岂有无食之虑乎。 世弟曰侍直之言固好。而农者天下之大本。兼说书之言尤好矣。上番及侍直以长星劝酒事。有所论达。臣曰不久孝武果被张贵人之弑。灾异之验。如是明白。可不惧哉。宋景有君人之言三。而荧惑徙度。孝武若能恐惧修省。以答天谴。则安知长星之不消弭乎。 世弟曰然矣。 世弟下询曰魏与燕战。而十一月暴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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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合。魏得济河破燕。是适然耶。抑天故助之耶。臣对曰臣意则似是适然矣。况十一月之冰。何足怪耶。 世弟曰吾意亦似然矣。侍直曰非适然耳。胡人即朔气所钟。故所至冷气凝结而冰乃合也。以近日事观之。敕使渡江之时。每每风寒甚严。此其验也。其说甚张皇。 世弟微笑曰此不过世俗相传之语耳。敕使来时。岂必每每风寒耶。臣曰果如侍直之言。则此时杂胡遍满中原。中原之地。将无时而不冰耶。 世弟大笑掩卷。
二十五日。因去夜左相卒逝。停朝市。昼讲停。是日巳时。 王世弟举哀于进修堂。宫官助哀哭毕。辅德李重述,兼辅德赵远命,弼善金重熙,兼文学柳弼垣及吾进伏于各位。 世弟曰进来。诸宫官进伏。 世弟曰昨今年来。连丧师傅。惊悼之怀。曷可胜言。辅德曰师傅之丧连出。更何言哉。 世弟曰师傅之丧。临吊之节。自是国典。而中间或值冲年。或值事故。不得依国典为之。此非应当底事。而该曹每引近例而为例。其在尊师之道。情甚缺然。吾欲禀于 大朝而临吊。宫僚之意皆何如。辅德曰此固国典。而亦有近例。 询于诸宫僚而处之。兼辅德以下以次陈达曰君临臣丧。自古往往有之。况师傅之丧乎。中间不得举行。皆因事故而然矣。今 邸下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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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旷典。此实出于尊师之 盛意。臣等不胜钦仰。辅德曰臣于朝者考见象村集。则亦有临吊之举。象村者故相臣申钦之号也。臣曰非但申钦之丧也。臣之先祖故左议政李▣▣之丧也。 王世子亦有临吊之事矣。 世弟曰号为月沙者耶。兼辅德曰然矣。世弟曰月沙,象村两文集入之可也。诸臣唯而退。坐于延英门外问 安。承批后退坐本院。则司钥来传 下令曰临吊事。禀于 大朝。则依为之为 教。
二十六日停昼讲召对。
二十七日午时。陪 驾进左相丧家。入 幕次后。 下令曰以舆至堂。其在尊师之道。殊甚未安。吾欲自中门步进。宫僚之意何如。诸宫僚合辞对曰此虽出于尊师之意。五礼仪既以以舆至堂磨鍊。况中门之于堂。相去稍间。何可步进乎。依五礼仪为之为当矣。 答曰知道。入堂后 再拜于灵前。退即哭泣。南向引主人上堂哭毕。 王世弟进诣主人前执手。仍谓弼善曰吾欲以言语抚慰。此意言于主人可也。弼善传语。主人俯伏叩头。 下令曰傅历事两朝。为国元老。今忽卒逝。自 大朝亦为震悼。而吾则常时以傅事之。实有师生之义。而今吾之来也。但见灵筵。不见仪形。曷胜怆悼。又 令曰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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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灭性。圣人所戒也。强进粥饮。期于保全也。主人叩头再拜讫。 世弟遂出幕次。未末始还宫。吾于是日出直。司书黄阳甫替入。
  [三月]
三月初六日入直。与阳甫交替。
初七日参朝廷问 安。
初八日参朝廷问 安。
初九日参朝廷问 安。出直。阳甫替入。
初十日入番皆参迎敕习仪。本院空。故吾往守本院。因 上候未宁。参药房问 安。归参本院问 安。待阳甫入来还出。
十二日入直。参夕问 安。
十三日参朝廷问 安。又参本院夕问 安。
十四日,十五日上同。
十六日上同。出直。阳甫替入。
十七日郊外迎敕。 王世弟代行。故随驾往返。 还宫后承 令问 安于馆所。回达乃退。
十九日馆所举动时。陪 驾而往。 世弟入幕次后。以 中宫殿问 安官下直。驰诣 閤门外。请承传色问 安。则答以知道。仍馈酒。还又驰诣馆所。则与敕使相接之礼已罢矣。请承言色回达。仍又陪 驾还宫后退
止庵遗稿册七 第 186H 页
出。
二十日入直。参夕问 安。
二十一日参朝廷问 安。又参本院朝夕问 安。
二十二日参朝廷问 安。又参本院朝夕问 安。 下令曰特遣内侍。问安于馆所。则敕使例答之外。又问 上候如何。方欲更送内侍回答矣。问议于大臣可也。时余独在院。而上番在药院。故以 下令辞意。送院吏传语上番。使之问议以来。则上番即归本院。谓余曰措辞颇多。吾欲请对面达。夕问 安时刻已迫。君则往参药房问 安为可云。盖待问 安罢后与余偕入。则 下令后久无答辞未安故也。吾往坐药院矣。院吏忽来告曰上番以独对之意微禀。则 下令曰待下番来偕入为可为 教云。故问 安罢后。仍即归院。与上番偕进于宾阳门外行阁入 侍。上番曰承 令问议于大臣。则大臣以为敕使所问。若是私问于内侍者。则不必有答云云矣。 令曰非私问也。乃是传喝。不可无答矣。上下番曰然则不可不答矣。 令曰措辞何以为之则好耶。上番曰云云。臣曰不过曰才于内侍之回。勤问 上候之如何。良用感荷。 君父自月初感寒非细。迎敕时亦未及快歇。而迎敕事重。不得已力疾行礼。仍又添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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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在调摄中。忧闷不可状言云尔则似好矣。 令曰依下番所达。而措辞为可矣。俯伏良久。臣起而拜曰 慈殿患候。屡日弥留。进退无常。群下忧煎之忱。何可胜达。伏想 邸下连在侍汤忧遑之中。书筵停撤。殆浃一朔。臣等久未入 侍。诚不胜抑郁。夫学问之工。贵于缉熙。若作撤无常。便有间断之虑。即今虽不可依例开讲。若于 侍汤之暇。时时披阅前授处。以为温绎之地为好矣。 令曰 慈候弥留如此。长在焦煎中。何暇念及于他事乎。且兼说书曾有言日用凡百。无非学问。何必读圣贤书而后。乃可谓之学问耶。此言最好。吾至今不忘矣。侍汤之中。虽不暇披阅册子。至于收拾身心工夫。自以为无时暂怠。而果未知能无差误否也。臣曰臣之所陈温绎前授处云者。非谓专意于读书也。政恐工夫之间断也。今 邸下以收拾身心为 教。此 教甚好。臣等不胜钦诵。遂退出。
二十三日参朝廷问 安。参本院问 安。遂替直。
二十四日承 令问安于馆所。回达乃退。
二十五日陪 驾送敕于慕华馆。 还宫后乃退。
二十六日初度呈辞。入 启给由。
二十七日再度留院。
  
止庵遗稿册七 第 187H 页
[四月]
四月初一日再度加由。
初二日三度遆差。
  [七月]
七月初六日为假注书。
初七日赴 阙。八月(一作日),九日在直。十日以式假出。十一日遆。
二十一日与赵迪命,朴文秀,申致谨。应翰林取才于宾厅。宋鉴略。
  [十月]
十月初六日付检阅。十三日自江原监营承 召。十五入城。十七承 牌出肃。仍入直。
  [十一月]
十一月十一日升上番。
[癸丑]
  [十月]
癸丑十月二十八日。因江边查事。特 除按覈御史。且有严教。
二十九日副校理出肃。仍为下直。查事甚急。日夜兼程行五日。到熙川覈所。因诸贼取服驰 启。
  [十一月]
十一月十一日驰向江界。留三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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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甲寅]
  [二月]
甲寅二月二十七日复 命。引见略陈查事大体。退出后有 召旨。承 牌诣 阙陈疏。
二十八日宾厅次对。承 命同为入 侍。罢出后 牌出。随诣 阙下。又陈疏。
  [三月]
三月十三日。沈阳查本出来。而被杀地方及被杀名数。皆与吾之查状相左。故更以吾差按覈御史。往平壤更查。而窃听庙议则勿论事件之同异。务欲归一。以为与沈查相合之地。而非但狱体之大未安。凡事从实为之。则目前虽有掣肘之端。无愧于道理。而后必无事。若不顾事理。而务从目前之方便。则事不诚实。前头事亦多难便。故十四诣备局。缕缕力争。则大臣诸宰皆曰不可。事无奈何。十五日下直。而仍为请对。则 命于朝讲时同入。故随诸臣同入。而以有禀定事求对之意仰达。则 上教曰如有禀定事。食后常参时偕入陈达。以为与大臣诸宰议定之地可也。遂退食后诣 閤。 上御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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政殿。领议政沈寿贤曰按覈御史。今方辞 朝。而所虑者地方人数不同耳。 上曰使李▣▣入侍可也。臣曰俄者欲为 禀定之事。当一一陈达矣。即今按覈之事。不过臣之查状与沈阳查本互相差错。故欲令臣更查。以为归一之地。而所谓归一诚难矣。窃听庙堂诸议。则虽不直令捏合硬定。而其意则每在于求合沈咨。俾无差错之患。凡治狱之道。寄心于空地。初无适莫。听罪人之言。而随事随覈然后狱体乃正。若狱官先有系着之心。则虽自谓不欲牵合。而自归于牵合之科。道理岂非未安乎。非但此也。虽以后日事言之。亦多不可不虑之端。今以三道沟杀掠事。强谓之罗多乃洞杀掠。则目前虽无事。日后自沈阳如或更发罗多乃洞杀掠事而查问。则犯者何处更得乎。况沈阳将自今以后。必无顾护我国之意。而必将求过不已。此已可虑。又见回咨中辞意。则方今沈阳将军与宁古塔将军。更为按查云。然则今虽强合于沈查初本。前头沈阳若更查得别般杀掠事。被杀名数及地方。又与沈查初本。互相差错。而更为查问。则其时又何以为辞。臣之查状。与沈查不无暗合之端。今臣亦不曰断非一事。而亦未知其断是一事。但当从实更查。从实陈奏然后。理直事顺。而前头亦无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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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之虑矣。况闻乙丑誊录。其时杀掠地方。亦是三道沟。而所谓三道沟地方。移咨凤城问是何地方。则凤城答咨曰厚州江越边地方云云。然则即今所谓罗多乃洞。乃是慈城江越边地方。而慈城江之距厚州江为四百里。则罗多乃洞之于三道沟。亦当为四百里。今欲以相距四百里地之事。强成一处。岂能无差错乎。 上曰地方尤为易知矣。虽与沈查不合固无妨。而杀掠之数有加。亦无妨矣。今若强合两处。日后罗洞事发。则亦可虑矣。或别有他处。而今乃强合。则恐有后患矣。三道沟世洞同日杀掠。既未可知。相距四百里云。不亦辽越乎。沈寿贤曰按事之臣。其言固当然矣。凡事宜仔细。而但国事如此。亦岂无方便之道乎。 上曰非但奉 命之臣当如此。事实关于国家矣。寿贤曰 上教以为杀人之数虽有加亦无妨。而其无弊未可知。且以前事观之。兴庆栅门外。虽相距甚远。皆称以兴庆门外。罗洞即我国所称地名。世洞即我地。去浑河甚远。以罪人口招。为之合此二处。造成文书。则岂必有见露之弊乎。 上曰次对言之矣。我国人自白直。而彼人虽非我人不细。所见则甚详。彼必以不为查得。又有辱及之事矣。若暗昧为之彼辱则是自取也。使湾尹驰通凤城。问三道沟及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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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务为查明。在我道理是矣。正法之人。亦无怨矣。狱官若有意搆成则成矣。苟且捏合。甚不可也。即今名数多寡及地名当问之矣。合而一之。为第二件事矣。李瑜曰御史之事非矣。谋国交邻。不可无权字。向来大臣备局不无此意。设令的是好策。 法座前不可陈达。退与大臣诸宰相议为之可矣。自 上初无强合之教。则以此缕缕为辞。已极不当。而今日况是常参大朝会。则尤不当如是烦复矣。臣曰都承旨以臣为非。而臣则不知其然矣。俄者臣言。亦不曰自 上使之强合也。不过以事体道理为言。臣既受命而出。则所按之事。详细 禀定。固臣之职。而此非臣之私事。国家前头之虑。亦不可不预念。则其言自不得不多。以此为非。臣未知其可也。 上曰御史所达。大体然矣。孔子曰忠信可行于蛮陌。凡事有不诚实而成者乎。况其中或有暧昧者。而强合被杀则便是杀一不辜。是可忍乎。又况前头事不可不念之言。亦有见矣。今虽强合。安知前头又不差错乎。御史下去。杀掠名数及日子及地方。更为详查。据实驰 启可也。世洞三道沟则不必明言。只言地名有相违处。而问于凤城宜矣。臣曰姜周虎处。亦当问之矣。 上曰然。金兴庆曰御史之言有意。盖虑国家查得之后。复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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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而然也。然此事宜归一。不必为后患矣。地名里数若彷佛则强合无妨矣。 上曰彼人勿如此视之。所见则甚详矣。金在鲁曰 圣教虽以为杀一不辜。而此则不然矣。虽未知渠辈杀掠于何处。而杀掠则的实矣。虽死岂为不辜乎。杀掠名数及日子地方。试更查问好矣。瑜曰地方则似不必问矣。 上曰何可不问乎。臣曰地方则问与不问。固非大事矣。彼我称号不同。语音亦殊。则虽问地方。安知其与彼人所称相符乎。 上曰乙丑亦有移咨之事。移咨虽重难。使湾尹驰通凤城。问其杀掠地方可也。寿贤曰虽驰通。沈阳查本内辞缘。不必举论。所谓三道沟浑河近处等说。亦不必自我先发矣。臣曰此则然矣。李宗城曰驰通事。既有 下教矣。当分付于平安监司乎。寿贤曰自备局发关乎。 上曰御史既已亲承 下教。不必别为分付矣。瑜曰若待毕查而一时封 启。则这这查问之事。庙堂不得闻知。此为可郁。御史下去后随覈随 启。而其中如有可疑处。则自庙堂知委发问似好矣。 上曰庙堂他公事亦多。而不得一一为之矣。况此非多日迟滞之事。御史毕查而封启可也。
三月二十日入平壤。与方伯朴师洙眼同更查。与前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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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无异同。故据实驰 启。仍即复路。而正言申晚以吾二月复 命时疏。对疏诋斥。极駴怖。不敢复 命。
  [四月]
四月二十七日诣 阙陈疏。
  [五月]
五月二十一日拜副修撰。再 牌不进罢职。
二十八日拜校理。再牌不进罢职。是时吏判即金在鲁。参判即宋真明。参议即徐宗玉。而判书则枳余。参判参议则枳申晚。相持久。不相上下。而参判参议独政。则拟余前望。台疏斥以乖政格。三铨各陈疏。各执所见。 上严批判书之疏。屡 下申饬之 教。而判书终始阻格。 上命招三铨官。使之各陈所见。三铨各陈如疏意。 上缕缕 下教。辞旨颇严。而判书之意如前。 上特补岭伯。参判参议则 责以不能调娱。而并补洪州伊川。
  [九月]
九月二十六日拜修撰。违罢。
  [十月]
十月二十日以末拟 除中学教授。
二十二日拜修撰。再 牌违罢。
  [十一月]
十一月二十一日拜副校理。再 牌违罢。
  [十二月]
十二月二十一日拜副修撰。再 牌违罢。
[乙卯]
  [三月]
乙卯三月二十七日拜副修撰。连违坐罢。
  [五月]
五月初一日拜校理。连违坐罢。
二十二日拜副校理。连违坐罢。
  
止庵遗稿册七 第 190L 页
[十二月]
十二月二十五日 特除京畿暗行御史。是夜承 命而出。
[丙辰]
  [二月]
丙辰二月十一日复 命。传曰当为引见。而陵行斋戒相值。还宫后来待。十四日大臣备堂同为入 侍。 上曰御史书启中果川。亦入于田税捧留中矣。寅明曰田税大同之不为上纳。而捧留甚非矣。而此非但本官之罪。亦当该堂上之失也。臣初则不知有如此事。泛以风闻。请加警责矣。果川事如此。则守令宜示饬砺。而当该堂上。亦宜有严责之道矣。上曰守令推考则事体太轻。罢职则善治可惜。拿问处之。当该堂上。罢职可也。(出举条。)上曰柳东茂则善治者。而今观御史书启。则军丁未充额多。此则似难容贷矣。臣曰臣则未磨勘之前。离往他邑。故虽以目前事。入于书 启。而此与磨勘者有间矣。寅明曰既入书 启之后。则一体拿问似可矣。臣曰吴遂烨则未磨勘之前。臣适出道。此则尤有别矣。寅明曰其中虽有差胜者。大体则一并拿处可也。 上曰杨州前牧使赵儆。通津府使柳东茂。交河郡守吴遂烨。军丁物故及逃亡。既未代定。并拿处。而利川县监郑彦恢。非特逃故多数。结馀钱百十八结用之。既闻之后。不可置之。为先罢黜。拿问处之可也。(出举条。)上曰大同许留。既违朝令。户曹判
止庵遗稿册七 第 191H 页
书李廷济则罢职。果川县监金省鲁拿处可也。 上曰御史进来。御史进伏。 上曰以书启观之。可知其大体。而封书外军器。亦有书启之事乎。臣曰自政院有誊给之事。故果有闻见书入之事矣。大凡各邑查定军丁事。其势实为难便矣。物故逃亡之外。或有不当颐而颐者。终不得其真伪矣。臣潜行时所闻。虽已一一书 启。而高阳独先查定。其他诸邑则皆未及查定。盖当敕行连到。 陵行又迫之时。民间诸役。实为繁多。昨年年事。虽曰稍登。又以旧未收还上尽出之故。生民倒悬。去而益甚。虽以军丁事言之。良役终不得变通。则民不得保矣。虽未知变通之好道理。而至于结布事。先辈之议。亦有所闻。故以文字。既已上 达。而守令得人然后。凡事可以得宜。而虽或有一二稍良者。递归之后。继至者每难善治。而结卜之数。大抵公卿士夫之所有田畓。不知几倍于小民矣。每以无土之民。应其杂役。而京中士夫则无应役之事。此亦不均甚矣。年年大同与军布之减。亦非大经大法。而守法守令。每以要誉之意。用力周旋。而此外应捧者不捧。不当减者亦减给。故民皆有希望之心。而民习亦随以渐诈矣。即今两大臣。亦为入 侍。自 上讲究其要。一意变通。则凡事庶有就绪之道。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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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疏远之迹。香案一步地。更无续续昵 侍之道。既有所怀则岂不尽达耶。大抵国家政令。比诸 圣上即祚之初。则奋发之意。渐不如前。虽于备忘之间。辞旨蔼然。而考其实政则蔑如。此则非但庙堂之责也。自 上各别惕念。与诸臣夙夜讲论。立其保民之术可矣。 上曰御史所达。下而饬勉庙堂。上而劝戒予躬者。其意甚嘉。可不各别留念焉。寅明曰逃故十年之限。未知其何如。臣曰流亡之类。未有定限。则守令不许颐下。故一族侵徵之害。有不可胜言。如壬子癸丑流亡之类则限年。可谓冤抑矣。在鲁曰壬癸流亡则定以年限。果为冤抑。而壬癸两年之流亡者。不为限年。则其前有年限之民。岂不称冤乎。寅明曰中间有伪称逃亡之事。故有十年定限之式亦此也。而虽有十年之限。姑为避坐。而过十年后。又复来会者。种种有之。臣意则十年之限。亦宜罢之也。 上曰待其年限而颐下者。与其逃走后即颐下者。所失则均矣。寅明曰若无定限之事。则初虽颐下。而复为来集之后。犹有更立之望。故臣意则欲为不定久限者此也。臣曰守御厅主管广州之事。诚无义矣。既有内外之别。则广州之于京衙门。宜无可属之理。而仍循不罢。徒为民弊。此则置之以广州留守似宜矣。在鲁曰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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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府使。亦在外之官。而能察京军。此与守御厅之兼察广州同矣。请罢之说。自古有之。而终未果矣。臣曰臣伏闻日昨 陵幸回还时。杨州牧使俞彦通。以京衙门直定军丁之弊。有所仰达云。臣之别单中。亦陈此弊。而此不特杨州然也。各邑此弊。实为难处。如守御总戎屯牙兵,别破阵及七色标下,奉足。北汉守堞军官中枢府录事保,忠义口传唱准保,内官保,山直之类。悉不可记。而良丁之避役者。百计投入。以为逃身避役之所。故各邑良丁则得之最难。每当岁抄时。艰得一丁而来。则皆以京衙门所属称颐。故各邑不得措手。大抵各衙门所属。既有元定额数。则不宜额外加定。虽有阙额。使守土之官代定。方合事体。各衙门直定之弊。不可不严饬。此后则别为定式。各衙门元额。一一查出。知委各邑。俾无额外加定之弊。而有阙之代。辄令本邑充定。俾不得如前直定。如是定式之后。虽有直定者。各邑勿施。而直为汰定弛设似好矣。在鲁曰京衙门名目。或有自古直定者。今若猝令本邑代定。则各邑亦或难堪。如此之处。虽不得不直定。必自该衙门随即行关该邑。虽一名之代。毋令该邑有不知之弊。而如不知委。则追后虽称先定。切勿施行事定式。则冒伪滥杂之患可杜矣。京衙门各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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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一番誊出。踏印成册以置。每当京衙门代定。行关该邑。一一修正于成册。则自可瞭然。无所欺蔽也。宋寅明曰外方直定帅臣。日前谴罢。则此外京外不可异同也。京畿则上司直定。最有妨于签丁。如军门有定数处。自得代定后。必行关本道。使该邑知之。无关文者。该邑直为罢定。如经理厅等各司无定数处。自备局取来时。存案参酌定数后。数内则依他军门。录案后行关。数外则无得加定。犯者与外方一体定罪宜当。以此出举条后。自本司举行定式何如。 上曰依为之。臣曰各 陵守护军保,自知军之属。亦为一体查定。论报备局似好矣。 上曰此则不然矣。自知军则元无定名之事矣。臣曰臣于出道后行到西道。 长陵守护军联名等状。历举陵官鄙琐之事。极其狼藉。盖曰 陵内防筑。多种茵草。邀致五六品官结席。而品官朝夕供馈。皆责于 陵卒。又曰 陵内起耕空地。多种红花与南草。而又称以奴子料米。每月辄捧米九斗,鸡三首,直油三升。又曰 陵官上下番时。寝笼所载之马。 陵卒例为备立。而谓之有弊。不许立马。雇马价钱二十两。每年徵捧。而寝笼则使 陵卒负去。又曰位田之谷。乃是 陵卒所食。而四十馀石。公然横夺。今方埋置云。状中辞缘。诚极骇然。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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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 陵卒而讦诉 陵官。亦甚可骇。故臣罪其状头。亦不题给。试为私自廉问。则虽不能一如状中之言。而大抵多有非理之事。今日之 陵官。即他日之守令也。 陵官时所为如此。则守令时不法可知。宜不可不严加查处。至于 陵卒以下讦上之风。臣虽治罪。自 朝家亦宜摘发其首倡者。痛治以惩其习也。又其 陵卒言内两参奉中。金圣泽则差胜云矣。宋寅明曰日前 陵卒以参奉罪状。胪列呈备局。而臣意以为参奉官员也。 陵卒下卒也。以下卒而论罪官员。有关风化。故状头既送刑曹。方欲问其委折而严处矣。在鲁曰顷日备局之坐。 长陵陵卒等。以此联名呈状。而毁讦 陵官孔惨。以 陵卒而诉 陵官。前所未有。事极惊骇。故令秋曹为先捉囚状头矣。旋闻此辈先已呈礼曹。自礼曹移文秋曹。囚禁状头。一边誊送状草于 陵官使知之。则 陵官避出僧舍。各呈礼曹。请即 启递。而逐条卞明甚悉。礼曹堂上。论理洞题。终不许递。亦不许出送假官矣。 陵官辈既不售计于礼曹。故移呈备局而又不售。则今又呈于御史。必欲逐去。其心所在。极为痛惋。自古许多 陵官中。岂无真个鄙琐之人。而一未尝有 陵卒辈直呈讦诉之事。今此两 陵官。臣皆不知。而盖闻实未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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侵虐难堪之别举。金圣泽尤以佳士见称。必无如是取怨之理云。而此事槩有所由。在前新 陵种树时。定给烟军。而本 陵则朝家专委两官。使守护军种植。前后申饬甚严。故两官数年之间。尽心举行。通四时。毋论上下番。长时移种。不得暂休。以此树木则果为蔚盛。而 陵卒辈不知 朝令之如此。怨其 陵官。意谓逐此官则无此劳。乃出此计。而既始之后。则或虑此官仍在。渠辈势不相容。发死心必逐乃已。有同阪上之走也。呈礼曹,呈备局,呈御史三状所言。各自相违左。其情状可觑。近来以此事。便成一世议论。人皆愤惋。以为此而若不别㨾痛惩。官卒上下之分。无以维持。其流之弊。莫知何届。此论诚然矣。两官今皆替入假官而上来。虽十分伸脱。决无更为下去之理。而朝家事体。终不可置诸黯黮之中。固欲仰请拿覈。而但因 陵卒之诉。逮问官员。有关风化。故尚今置之矣。今则御史既已发言于筵席。不可但已。两 陵斋郎。并拿问何如。 上曰以 陵卒之言拿官员。后弊所关。亦不可不念矣。尚絅曰以 陵卒之言拿问官员为如何者。诚如 圣教。而御史既已陈达。则拿处固无所妨矣。金圣泽乃金镇商之侄。为人介洁。居官必不如此。而 陵卒之言如此。必有委折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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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明曰状头初自礼曹移文故囚禁。而又以其名呈于备边司。故责状头曰汝等何为而既囚状头之后。复有此举耶云尔。则必以他状头来呈云。而三十馀名齐声自当。故又以其以下讦上之罪责之。则渠辈亦甘心自当云云。其后圣泽又以奴名呈诉。故 陵卒则既已照律杖配。 陵官之呈于本曹。卞别不当为题矣。 上曰在上者当以风教为先。既呈礼曹与备边司。而俱不听理。囚治杖头而已。则自国家反为拿问者。未知其稳当矣。御史不闻守护军之言。而得于廉问。则拿处当然。而御史既闻于 陵卒。则何可以 陵卒之言。拿处 陵官耶。寅明曰御史及臣等仰请之后。则此非以陵卒之言而拿处也。乃以御史与臣等之言而拿处者也。 上曰右相所达是矣。 陵军则以以下讦上之罪。从重勘处。而局内起耕等事。别为摘奸。果是实状。则拿问 陵官。未为不可。礼曹郎官发遣摘奸可也。寅明曰御史所闻于民而陈达守令之行事。或罢或罪。则守护军之于陵官。亦何异焉。闻于守护军而既已陈达。则 陵官拿处。未为不可矣。 上曰御史若无 陵军之等状。而私自廉问则 陵官拿处亦可也。而既非其廉问。则乃所以以陵卒之等状。拿处其 陵官者也。秋曹亦不听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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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自上拿处 陵官。则其在国体如何。既治其 陵军。而 陵官不欲行公则递改可也。而自国家拿处。岂不有伤于事体乎。此不过为欲脱 陵官之意也。而 陵官既无所失。则渠当自靖而已。在朝家。乃是置之之事也。盖闻 陵官廉贪如守令。而其中贪虐之人则或有甚于守令者云。盖守令则民户地方稍广。而 陵官则以些少 陵卒。偏被非理之政。则其弊反有甚于守令之贪虐云矣。臣曰臣之潜行时到广州闻之。则本府有变系伦纲事。故敢达矣。有常汉金戒必者淫奸情节。极为凶惨。臣所当扑杀。而或恐所闻之不的。连加严刑。而顽不就服。复 命且急。付诸本府而来。令本道具格讯问何如。 上曰令本道监司不拘日次。严讯取服后启闻可也。 上曰闻李德重之言。则杨州牧使俞彦通。颇有便民之政矣。曾在春坊时。予已见之。以外貌观之。则不知其如此。而居官则似善治矣。此乃何家人耶。寅明曰此乃杞溪之俞。而即俞健基之一家也。 上曰李廷渐。乃是体短者耶。寅明曰前户判李廷济之弟也。 上曰昨年陵行时。予已见于昼停所。故知之矣。其年则似少矣。寅明曰庚申生云矣。臣曰高阳则查正中物故一,逃亡九,虚付一。而臣到广州之后。即充其数而磨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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矣。且其为治慈良可尚。而亦有为民除弊之意。然束吏一节。有欠刚猛。且嗜曲蘖。故臣有所达之言。而人岂能尽善乎。通津则物故有三十馀名。姑未代定。与初不检察者。似有间隔。而既入 启达之后。似不可置之矣。利川则田结一百十八结用之。此非自用。官物修备之物。亦多有之。而以大体言之。则犯用田结。皆是不法。既闻之后。不可置之。故臣果仰达。而此外无他可言之事矣。 上曰柳东茂则治绩有之矣。果川县监之入城太频。何故耶。寅明曰以有老亲而似然矣。 上曰物故一人。亦将论之乎。寅明曰五名以上。论之似可矣。臣曰若其大同捧留。则非本官之失也。乃该曹之失也。寅明曰户曹判书罢职事。俄已仰达。而六卿之中。度支之长责任甚大。递易重难。臣以泛然之辞。俄请 处分。而此非轻易递改之官矣。 上曰此乃自前申饬之事。而毕竟责罚则归于李廷济,金省鲁二人矣。
  [十一月]
十一月初七日。以湖西御史。入 侍于熙政堂。 上曰御史进来。臣进伏。 上曰俄者因文义。有所感矣。即今在朝之人。岂有此患。而以时象言之。可谓极否。安知无贤人在下之叹乎。御史亦以时象之故。自划于经幄。在上之道。不必以渠之自划。仍以置之。而亦有所如何者。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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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已用之于此等处矣。今此御史可合人。大臣亦有抄启之人。而予意则欲以处闲者用之。故特为差遣。此虽异于否卦初爻之意。而御史之读书出身。欲为事君。则岂不曰志在君也。予之用于此等处者。亦有意焉。须体特简之意。勉为之可也。臣曰小臣疏迂湔劣。百无可堪。自 上不察其无似。前后此行凡四次。而多出 特简。臣虽迷甚。宁不惶感。臣既出身。而无补于 国事。若因此等事而有一毫效劳。则诚为大愿。而第念此事实无好㨾变通之道。左思右量。无以称 旨。是为惶恐。 上曰挟册登筵。犹是循例事。而王政所先。莫大于为民。故屡用儒臣于御史。而今又差遣。意非偶然。今番查正。虽不过若干邑。而实惠之及民。惟在于御史。此亦所以勉敕者也。臣曰臣之浅见则良丁御史之称。甚为不好。而即今所可虑者。乃是骚扰也。本道若闻此报。则不待臣之下去。先自疑聒。应入之类。必有逃散之患。如此则良役之弊未及除。而反生骚扰之弊。是诚可虑也。以事目论之。则四祖无显官者。皆是应入之类。而若一切用此法。则乡族中四祖有显官者。能几人哉。事目虽如此。此则断不可施行矣。 上曰此则重难。决不可行矣。 上曰注书出去。持御史节目以入。臣师祚出去。招问御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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吏。则正书节目。往于堂上家。只有草节目。故不及推来。只以草节目持来授承旨。使献于 上。上披览后置之。臣曰臣下去后。当先布德意。以示安集之意。而比如操网入江曰我非渔也。民岂信之。大抵有势力家书院募入及士大夫墓下篱底投托者。皆是应入之类。士大夫何尝曰汝作吾奴而自称其奴。亦何尝曰汝入吾籍而自入其籍。凭依付托。便成窠窟。面任官吏。不敢问之。为守令者。亦知而不知。此弊何处无之。而湖中特甚。臣下去后如此之类。必欲一一搜括。而士大夫之所为。亦各不同。其中安知无隐接之患乎。古相臣南九万退老居乡。而监司御史之过其庐也。辄录篱底投托之类。授之曰此非吾奴。任意处之云云。至今传为美谈矣。今之士大夫。安保其能如此乎。其中不遵法者不可置之。生进以下则刑推后用以压良之律。通籍以上则 启闻胪列之意。先此 禀请矣。又曰此元非 禀请之事。下去后依此为之。亦无不可。而公洪道与他道有异。皆是士大夫之窟穴。所谓御史。视若寻常者。滔滔皆是。况 国纲解弛。士大夫之武断乡曲。为日已久。则所谓御史之一时号令。似无畏伏之理。故今此预为 禀请者。槩欲其先为传播。各自警惕。俾不生于犯科之意也。 上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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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达甚是矣。湖城士大夫之窟穴。即今立朝者。亦多湖中之人矣。国纲解弛之说亦是矣。欲其预先传播云者。其意甚好。依此为之可也。(抄出举条。)但此类无逃散之虑乎。臣曰岂无逃散之虑。而今虽逃。臣之还来后则必当集。此与永永逃散者有异矣。 上曰此则诚然矣。臣曰即今民习甚诈。真逃真故之查出。实为极难。势将时时出没村间。而既无暗行之名。则以御史而忽然不知去处者。事体亦似未安。故敢 禀矣。 上曰此则顷日亦有下教矣。便宜从事可也。(出举条。)臣曰御史不过一时事也。守令乃是一邑之主。而恒临其民者也。邑倅必得其人。乃可与之同事也。今此五邑中瑞山尤甚邑。而新县监南泰齐。臣虽素昧。槩闻必能了事之人云。而朝家屡度催促。至于囚奴。而尚无变动之意。即今瑞山事。一时为急。似当有变通之道矣。 上曰事体极为寒心。渠安敢不赴乎。即出榻前下教。令吏曹今日内催促发送。而到任日子。使道臣状闻可也。(出榻教。)臣曰各该邑守令中。如有不能职者。势将这这罢出矣。 上曰依为之。臣曰各该邑中。或有空官。或有实故。或有他不可不别为查覈之事。则势将于傍近邑中。定以查官。而此与御史有异。五邑之外。似不当句管矣。如有不可不定查官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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则营将守令以下。随意差定何如。 上曰依为之。(出举条。)臣曰五邑岁抄。势将迟延。而京上司各衙门。则必将依例督催。姑待臣竣事前。差退磨勘之意。 分付京上司各衙门何如。 上曰依为之。(出举条。)臣曰臣之下去后一道之内。不知臣之只管五邑。邑报民诉。必将纷纭。若欲听理。则此是五邑之外。非臣所管。又多骚扰之患。若有退却。则人心必将缺然。有奚为后予之叹。此甚难处矣。 上曰此何可一时为之乎。势将今姑试此。而渐次釐正矣。臣曰邑弊民瘼。如有可论者。则虽无 朝令。上来后所当陈达。而如有风化所关。不可不治之事。则似不当默然而过。故敢 禀矣。 上曰治之可也。 上曰古亦有开箧示谤书之事。湖西多士大夫。御史之任最难矣。予意则初欲送尔于京畿。而金尚鲁有老亲。难于远行之故。终乃换送矣。暗行御史则只以所闻。入于书启。犹非甚难。而今此查正之役。尤为难处。俄者所达是矣。人心各自不同。毁谤易生。虽以向时道臣事观之。可以知之。御史下去后。谤言之入于章牍间。亦非异事。御史若是害民不法之人。则予虽不明。决不特简送之矣。当初差出。予意有在。顷以道臣御史人品。有所下教矣。至于谤章。虽或誊闻。予当如燕昭之用乐毅。勿虑而放心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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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可也。臣曰 圣教及此。惶感不知所出矣。臣之所虑。惟在于不能称 旨。岂敢以怨谤为念乎。夏望曰御史今已 陛辞矣。臣虽有所怀。欲陈其利害。而已不可及矣。不敢仰陈。而第臣曾于待罪下邑之日。习知民情之难恃矣。百姓闻朝廷将有所变通釐正者。发送使者于列邑。则不知毕竟之利害如何。而辄先疑聒。或至于怨谤离散矣。今者所送御史。既名以良丁。则惟彼愚民辈。不知 朝家特轸良役之弊。将使实惠遍及于湖民。而先自惊疑。必有鸟窜鹿骇之患矣。臣意则改其良丁之号。而假以他名目似好矣。 上曰不然。既已假以他名目。而旋又行良丁之事。则民将以为如何。是乃欺民也。为人君而其可欺民乎。此不决不可焉。不如以文字预先下谕于民间。使知实惠之将及也。乃 召夏望。使书下谕。曰噫王者以息民为重。岂忍以静处之民反扰哉。噫。于今生民之弊。莫若良役。静夜九重。思乡民邻族之弊。则顾恋恻伤。几乎忘寝。此弊之由何。国纲解弛。法令不行。道臣守令。因循为事。良丁隐匿。窠臼万殊。此岂小民之过。其由良役之苦故也。彼二疋此二疋。而必也舍此就彼者无他也。苦歇悬殊也。噫共是吾民。而系国役则偏苦。系他役则犹歇。是谁之过。乃方伯守令之过。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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亦岂独过于方伯守令乎。即予不能导率之致。噫。二疋定制。自由旧例。岂曰过重。而侵邻侵族。一人犹对数人之役。此乃良役之苦者也。今者别遣御史。非为张大。懑生民之倒悬。欲将数邑而试为矣。其他下教。御史面听。决不以反害于吾民。噫。民者国之赤子。父有众子。而一子偏苦。则欲为均便于诸子。而诸子岂忍不从。今者此举。非扶此抑彼。爱此恶彼。吁嗟小民。秉彝俱存。其若惟此。其何扰乎。良役若均。在其侵族。亦岂有苦歇之分哉。吁彼避役之民为良丁。而视他亦今日之良丁也。其各惟此。毋少扰焉。予虽否德。不忘恤元之意事。咨尔御史。入道之前。先谕本道。晓喻民间。今者此举。意盖为民之政。虽他忽焉。指徵无处之逋欠抄启。业已下教。而因其纲解。外方举行。每多迟滞。御史此行。亦饬道臣。即令举行。其所睹闻。若有可达。亦为登闻。生民之难堪疾苦。其咸廉问采访以闻。书毕。夏望跪读一遍。臣曰以此 下谕。但可晓喻民间。则必将有骚聒之患。何以为乎。 上曰御史只知而行之可也。 上曰御史归期。当在岁前耶。臣曰收杀此事。则势当迟滞。似于岁前未及上来耳。
止庵遗稿册七
 丁巳燕行日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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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巳]
  [七月]
丁巳七月二十五日风雨。 王世子册封奏请正使判府事徐命均,副使户曹参判柳俨,书状官副护军李▣▣诣 阙下直。 上赐对于熙政堂。 宣酝赐物。退随拜 表。到慕华馆查对。左议政金在鲁,吏曹判书赵尚絅,工曹判书尹阳来,右参赞尹惠教,承文副提词吴瑗,刑曹参议柳绥同参。罢座后改服到岘下。宋判书汝儒设饯待之。暂坐踰岘到弘济院。伯仲季氏贯一,敬叔及儿辈皆来待。金判尹季章设饯。金朔宁士弼,金承旨士精,金校理士质,李大谏太素,朴持平子文,吴校理士受,朴校理圣适,李司谏德能,李持平德中,朴奉事圣老,仁平君李声远,李恩津道善来别。暂坐离发渡弘济桥。尹判书仲和在幕。暂入旋起到昌陵酒幕。李承旨君敬自杏州偕来所来待。暂话而别。冒风雨作行到高阳。日已昏黑。主倅郑达先来见。止宿于本官乡厅。是日行五十里。
二十六日或雨或止。到坡州。上使先到。旋发直向长湍。余与副使留宿于客舍西东轩。是日行四十里。
二十七日或雨或止。早发到临津。江水大涨。与副使同舡而济。巳时到长湍。直入衙轩。与本倅具令圣五稳话。饭讫即发到松都。止宿于贰衙内东轩。朴经历宗润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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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来见。松人庞汉徵,朴尚培,梁进士三兄弟。来见设饯。是日行八十里。
二十八日乍阴乍晴。未明发行。到旧金川抹马。仍到金川。与副使同坐于影水楼。楼前翠壁屏立。清流映带。萧洒可喜。主倅闵镇廷,白川郡守尹潝,海州判官申宗夏,假都事康翎县监张斗周,金郊察访郑东说来见。京畿驿人辞退。殊觉怅然。午饭即发。舟涉猪滩。夕到平山。宿于客舍西轩。兼官凤山郡守朴载海,方物差员白峙,佥使李松老入见。是日行百里。
二十九日晴。早发到葱秀中火。遂安任尔元,信川尹潗来见。夕到瑞兴。馆于新溪所搆别堂。主倅洪应福来见。临席往拜上使于客舍。本邑客舍颓废多年。每当迎送。苟简特甚。旧令朴子文到邑不二年。改而新之。制度极宏侈。丹雘极明丽。西使自此永赖可喜。归路入衙轩见主倅。副使在焉。是日行八十里。
三十日晴晚阴。早发剑水中火。文化金宗台,殷栗朴泰容,长连郑虎弼,凤山朴载海。俱以站官来见。夕宿于凤山客舍西轩。本郡客舍。数年前遭火。今郡守改建。焕然可观。支待官松禾李秉迪,长渊安宗臣来见。上房一少妓稍嫩。副使为上使虑之。送言请得。忽又自嫌而不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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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余以诗戏之。次其韵而以妓归于余。余又复之。上使亦次之。是夜妓持十诗往来。徒劳而无所用可笑。是日行八十里。
  [八月]
八月初一日。自晓大雨风。晚犹不止。川渠大涨。决无作行之势。不得已仍留。本倅及松禾,长渊来见。未明行望 阙礼。
初二日小雨。朝踰洞仙岭。到黄州南大川。川水大涨。与副使同舟而济。水势峻急。梢工不能制柁。移时乃泊。主倅具令圣弼病重云。故直到衙轩暂话。归次客舍西轩。安岳宋元直,兵使具树勋,水使李玗,礼川尹敬一来见。晚后归拜上使。同上太虚楼稳话。夕进齐安馆副使下处。与元直鼎话。是日行四十里。
初三日晴。查对。兵使设馔来饯。本倅亦设馔以饯。晚与副使同上月波楼有诗。元直设饯。要与副使同吃。故到齐安馆。带曛而归。是日留。
初四日朝大雾晚晴。朝发到驹岘。关西人马来待。到中和。住接于宣化堂。道伯赵台远命已来留。道伯起后。本倅闵思渊,肃川金相璧,祥原李凤运,大同察访李徵夏,方物差员城山别将金英楚来见。甑山任崇元适上京。历见而去。副使因文学叔疏。复理前事。引义无意前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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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使具由驰 启请 严饬。去留之际。公私自多拘掣可叹。是日行五十里。
初五日阴。副使落留。余及上使早发。暂历而行到大同江。庶尹崔尚鼎出待。上使及余与庶尹同舡而济。自前练光亭。每为上使下处。而副使再四恳请得诺。而意外落留。上使则直抵客舍东轩。练光亭乃为吾有。自江上直到监营。见巡相暂话而归。江西叔及定州金洸,龙冈申友思观,龟城柳徽之,三和朴鐄,咸从申庆流,孟山李思德,宣沙佥使赵福基,慈城别将高擎柱,方物差员阳德闵孝伯,肃川金相璧来见。巡相亦来见。巡营军官具亿,李雄天,张孝一,本府人边遫,崔万厦,崔必大,金弘济,李俊圣等来见。江西叔设饯。要余与上使同吃。故往会于客舍。晚后历江西下处而归。龙冈来坐。仍与之连枕。殊觉有越。是日行五十里。
初六日小雨。在练光亭。龙冈设饯。日暮罢归。江西叔来。与之同宿。副使在中和。封疏上送。
初七日夜。大雨达朝。在练光亭。朝往拜上使。转历龙冈江西两下处。作别而归。庶尹来见。
初八日夜大雨晚晴。在练光亭。状 启回下。特 教重推副使。使之前进。巡相来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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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九日朝阴晚晴。慈山崔炯,顺安洪铨辅,宁边金潗,顺天赵元锡来见。都事郑基安新到任来见。晚后上使见临。
初十日朝阴。始有秋气。食后拜上使。往爱莲堂。观妓女荡舟之游。张网打鱼。方伯,庶尹亦来会。向晚罢归。本府居康庥子德夏。自四五岁通文字。六岁读周易。平居一以小学为准。一境称以神童。洛下亦藉藉。甲寅奉使时。送人邀之。适出不果来。今始邀来。年方十一。藐然短小。眉目端秀。举止安祥。兀然危坐。久而不移。有问必审思而徐对。一见可知其非凡儿。但欠气骨残弱。拘捡太执。恐非久远之象。未知末后成就果如何也。试以论序及四六。操笔立成。往往多好语。亦奇哉。馈馔给纸笔墨以送。副使疏批回 下。开释备至。使即前进。而副使贻书。有再疏意。故连书而责以义。上使亦有书。
十一日晴。闻副使将到。而下处以中营分付云。故吾以君意本结于练光。而舍之者吾在故耳。吾则昔非不足。今又兴烂。快让与君。君须来入之意送言。而吾则移次于中营。副使直到练光亭叙话。夜又泛月于大同江。妓乐随之。溯至长庆门而还。是日宣川安宗大,熙川李时馨,殷山尹友敬周来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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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日晴。诣大同馆。参查对。方伯,察访同参。以咨文中唯字改书事封 启。殷山设饯。告别而去。是日在中营。
十三日晴。在中营。食后往练光亭。上副使,方伯,庶尹齐会观渔。归路往见庶尹。
十四日晴。早发历见巡相。由七星门出。午到顺安。次于客舍西轩。本倅洪铨辅来见。永柔尹友勉教来见。仍设饯。晚入本官。与副使会话而归。是日行五十里。
十五日晴。晓行望 阙礼。食后发行。到叶华拨幕。永柔三厅诸人设饯而待。暂坐而起到肃川。次于笑雪堂。府使金相璧来见。晚向南新馆副使下处。观釰舞。一道中府妓以剑最名故也。是日行六十里。
十六日乍阴乍晴。食后行到云岩。拨幕暂憩。午到安州。次于▣楼。兵使尹光萃,虞候李廷虎,博川崔尚衡来见。本官梁士威以试官往在定州。故价川赵义彬以兼官来见。是日行六十里。
十七日阴。朝与副使同拜上使。归路亦见兵使。食后三使同上百祥楼。行查对罢后。兵使设馔来饯。上使先起。余与副使带月而各归次。兵使又来见。是日留。
十八日晴晚阴。朝发渡清川,大定两江。到嘉山。次于客舍西轩。本官遭艰。博川崔尚衡以兼官来见。宣川安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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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鱼川康弘济来见。诸武倅及两房军官,分曹射帿李田龙。以力士居末打臀好笑。是日行五十里。
十九日晴。食后发行。过纳清亭到定州。次于琴啸堂。牧使金洸,龟城柳徽之,郭山赵载产来见。府人多来见。不可胜纪。李参奉仁璨。乃十年亲旧也。闻其病滨殆。而其家距大路仅五六里。故暂访。面貌换脱。见之可惊。见余欲起而不能得。欲语而又喘不能了。感激几欲涕。殊可惨然。匆匆告别。而恳请少坐。又请一言之留。其情亦可戚也。林生健夏。亦病不得来见。可怅。方物差员清江佥使尹就聘来见。晚往松柏堂。三使同坐观帿。是日行六十里。
二十日晴。上使自夜感寒大痛。不得已留。与副使观乐于琴啸堂。
二十一日晚阴乍雨而晴。安牧送言今始出榜粥后当进云。而吾已临行。待之恐迟。吾乃就访泰川倅柳万枢在焉。上使痛势暂歇。而下部疖患颇肆毒。妨于坐卧。而必欲离发。乃以人夫作行。云兴馆中火。到宣川次于挂弓楼。主倅安宗大,龙川朴昌徵,铁山崔台耇,宣沙佥使赵福基来见。本邑亲旧最多不可忽。在定州。先已料理酒馔。且于候吏归。录诸人。俾即招待。到府馔已具。人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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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会。几三十人。与之道旧致殷勤。自多怆怀。是日行七十里。
二十二日晴留。
二十三日夜大雷雨。是日行七十里。早发午饭于铁山车辇馆。夕到龙川。与副使暂历李友显弼谪所。归次于映流堂。堂前翠璧清潭。极令人开眼。与副使步上天渊台。台可坐数十人。左有听流岩。与台并峙。清流映带。浅枫深松。种种生色。少顷上使始抵。与副使同进听流堂问候。归历清心堂副使下处。带烛而还。主倅朴昌徵来见。
二十四日雷雨。早发。所串馆中火。府尹尹兄云仲来见。食讫冒雨而行。抵义州。次于乡社堂。府尹又来见。是夜上使破肿。乡社堂扁额。即竹南笔也。
二十五日雷雨留。开市差员朔州李万囿罢市后来见。往见府尹。上使住来宣阁。副使住凝香堂。而乡社堂在凝香堂及本官之间。相去俱不满一帿之地。朝夕往来无常。不可殚记。
二十六日晴留。与府尹同坐客舍。监方物改封裹。自前改封裹时。诿以卜重。每二驮加出一驮。而暗添私卜。加把之数。每至数十匹。三库公然出税。其弊不可不防。故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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切操持。但加六匹领去。军官及刷马等牌等。缕缕白活称以中路必大段狼狈。而皆叱退之。
二十七日晴留。诣来宣阁查对。府尹及鱼川同参。
二十八日晴留。与府尹同坐乡社堂。取七万公货。一一点视。还封踏印。纳于公库。定将校守直。又取八包私货。眼前一一称衡。还封踏印。又着各其私表。纳于公库。亦定将校守直。自前称衡时。诿以衡重。每许加称五十金。此已无谓。而所谓衡之高低。元无定形。只系称者之操纵。故预先严饬。临时又猝令意外不干者持衡。操纵之弊乃除。而各其八包。一从元数而称之。不许一两添加。译辈大苦之。独李枢称好。
二十九日晴留。又与府尹同坐乡社堂。私货之昨未及尽捡者。更取而毕捡之。译官及三房军官以下衣服衾枕等小小随行之物。一并取来。件件点视后还封着标。又着各其私标。纳于公库。海参,山獭犷皮,牛皮,纸物等属。初非禁物。故自前三使及本官。随所诉许其持去。而至于海参。尤无限节。故今番抄出各其驿人随其劳逸而加减。所带之数。多不过二镒。小或至半镒。独军牢最偏苦。上使亦累有教。故特许五镒。海参外他杂物则一切不许持去。凡银货杂卜之纳于公库者。又别定军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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俾于渡江之朝。自库中直载到江边。以为眼前解下。更为点视之地。且想行中之作奸。惟以本府人为爪牙。若非本府人居间舞弄。则行中人决难措手。故与府尹相议本府人中。常时指目之人。一并捉囚。中江沙工。自前辄居中作奸。故亦并捉囚。以为渡江日放送之地。本府带率军官一人。亦令结幕直宿于津头。以防暮夜作奸之弊。而上下江舡只。亦并收聚于守直将校所在之处。以防别地潜越之弊。渡江之日。初以今日定期。而上使疮患苦无收敛之意。又添感气。不得已以初二退期。
  [九月]
(一作九)月初一日晚阴留。晓行望 阙礼。而上使病未参。府尹设饯。三使同吃于来宣阁。退而与副使,本官同出九龙渊。府妓皆戎装而随之。笳鼓杂焉。遵城以北行五里馀。江边设幕。幕前沙堤圆平。武士数十人待焉。入幕而坐。纵妓驰马。拔帜趫捷可观。少顷又联舆而进五里许抵渊。渊上有亭。亦名九龙。亭上有松森立。松间设幕。坐而四顾。江山绝佳。练光以后初见。而清奇则过之。小顷下岸登舟。张网打鱼。沿流而下。至清马廊。泛而不泊。又观打鱼。教妓辈先下舞于岸。迫曛乃还。
初二日朝阴留。上使所苦苦未歇。今日又不得发。愁郁愁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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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三日夕阴留。与副使同登聚胜亭。亭是壬辰 驻跸处也。
初四日朝雨晚晴。是晓与府尹尹敬龙。出坐江边。点视公私各驮。向夕上副使始到。同坐封 启付背持。三使遂同舡而济。过三江。日已昏。炬烛极萧条。仅辨前路。山川形势。亦不得游目。泥路险恶。到底坑陷。二更后。始抵九连城。依水设幕。幕前后列錧。垂网积柴木作堆。环而烧之以戒夜。经宿而不知其凉凛也。是日行三十里。
初五日朝雾晚晴。午饭于金石山。夕抵葱秀。露宿如昨。所经马耳,松鹘诸山。明媚秀丽。曲曲可爱。过温井西望凤凰山。缥缈如画。土壤又极膏沃。而一望荒废可惜。是日行六十里。
初六日晴。早发到栅外中火。先送小通事及军牢于城将。请开栅门。少顷报通官已至。差晚城将亦至。即令依例供馈。又送礼单。仍又点捡方物及各其私驮。少顷城门开。商胡次第出来。各约雇车。纷纭未已。乾粮及各其公私货之载马者。为先运入。而上副房乾粮馀驮。则尽数留付雇车。而三使一时入栅。上通事以下诸译落后。晡时到凤凰城村。村口设一长廊。以为戍卒留屯之所。此是雍正新制云。夫马差员古城佥使及湾上别将,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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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哨官辞退。封 启付归。心绪怅然。是日与副使同宿王家店。店主是凤凰城之甲富。家舍极宏侈。其孙安民者年方十七。而颇解文字。问之则能通四书。所做科文两篇。亦颇可观。馈以药果,广鱼。则揖而致谢。是夜军牢所骑马及安州人之私马见偷。闻之可骇。送译舌于城将。责以殊失护送之意。则城将招店主而笞责。仍发甲军十五名。使之追觅。又送银十五两。俾作雇车之资。故敕其推还马匹。而银则还付。盖闻前冬节使到此。亦失马三匹。沈阳亦然。译舌丁好信仍病落后。是日行六十里。
初七日晴晚阴。早发乾者浦中火。过麻姑岭。岭路甚险阨。石角槎牙。晡时抵松店赵家庄留宿。赵之子年十四。亦通四书。赵之妻老丑可呕。而头犹插花。可发一笑。入栅以后。彼辈衣服之制。大抵男人则头着红兜,草兜。足着黑履,黑靴。衣亦黑且长。而皆不着带。女子亦皆着黑长衣而下无裳。所经皆然。谷物则类多种䅯。而黍稷粟杂之。绝不见稻。凤城所送护行麻贝一人,通官一人,护行章京一人,甫十古二人,甲军十六名随来。是日行五十里。
初八日阴。踰小长,大长二岭。岭路险阨多石。车中甚不稳。到八渡河。河边设幕中火。饭后即发。到通远堡。宿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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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庄。是日凤城将推得所失两匹马。使甲军领来。仍缚送店主。盖盗是店主故也。受其马而店主则还送于城将。使之治罪惩后。是日行六十里。
初九日朝雨晚晴。中火于沓洞川边。踰分水岭。宿连山关。是日行六十里。
初十日晴。是日霜降。踰会宁岭。宿甜水店。店主顾进相者颇伶俐。问之乃甲军也。自言雍正时随上将西征。十二年始平。昨年凯旋。受赏罢还。今以贩业资生云。有赵鹤龄者居在凤城。因雇车随来。而稍解文字。身手亦好。为人似不碌碌也。是夜独卧无聊。赵适来。与行中人打话。俾坐帐外。问曰观尔是好汉。何不就文武业。而碌碌商贾为也。答曰商贾初非鄙事。吾以是为业。衣食颇裕。不愿文武为也。问汝是汉是满。答满。问满人本无姓而称赵何也。答满人亦岂无姓。吾本姓佟。而以国族故从国姓耳。问何年自满来。亦有从宦者否。答康熙十二年。曾祖始入仕。出为凤城将。子孙仍居。今三世矣。大兄在燕。方为提督官。二兄进士出身。亦为三品官矣。问关外民役如何。编在军役者。无他役乎。答满人则皆属于八旗。若干业民者。皆是汉人。大抵民户绝少。而别无身役。所耕田税一日耕。例不过银四分或钱十五分而已。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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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军丁则尤无役。皆给复而终其身矣。问沈阳比宁古塔。孰为富盛。曰沈阳则城郭宫室仓廪备。宁古塔则只有一将军总治。安得与沈阳比。问宁古塔距沈阳几里。曰闻是一千三百里。而吾未躬蹈。未详也。问即今天下太平。民皆乐业否。曰新皇帝圣明。民皆安乐矣。问尔们男女衣服无异同。男不带女无裳。是何制度。答吾俗固然。不须问也。问吾辈衣服制度。视尔们何如。答曰子之骇我。亦犹我之骇子。制度各异。善恶何论。是日行四十里。
十一日晴。早发先行。将踰青石岭。岭势峭崿。石角嵯牙。比会宁尤险。而表里不过五里。世传 孝庙北狩时。过此岭遭雨。有 御制歌曲。徘徊想像。不胜悲愤。过岭路始平。乃舍马就车。到狼子山。日犹未午。上副使径由小石岭作行而反后焉。可讶。是日宿狼子山谈家庄。行四十里。
十二日晴。早发行十里。天始明。到冷井中火。将宿新辽东。而为看白塔。由旧辽东作路。所谓旧城乃土筑。而处处颓圮不见堞。自东至西几十里。城内闾阎栉比。民人稠杂。挟道列廛。百货委积。目炫意烦。殆不可名状。盖关外一大都会。而比沈阳。不啻小铺云。由西门出。转行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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馀步。有关王庙极宏侈。又数百步。始抵塔下。仰视塔势高大雄特。真壮观也。塔左右有两碑。一立一仆。仆是金代所建。立是明正德所建。两碑皆重修塔记。而明略金详。金泛称汉时所创。至唐尉迟敬德重修云。则塔之创于汉时。既无明證。而汉之前。又未知其已经几千百劫也。两碑皆称释氏所筑。而俗指此为华表柱。太无所据。可笑。晡时渡太子河。河流阔远。世传燕太子丹投死。遂以名河。而荆轲败。秦伐燕急。燕王恐惧。斩丹以献。丹安得从容自投死。传讹类如此。可笑。河边即新辽东村。而村距新城稍间。城中凡百不可见。可郁。是日宿新辽东驿丞倪家庄。是日行八十里。
十三日晴大风。早发中火于烂泥浦。晚抵十里堡。宿李家庄。李有两子。长曰成璧。次曰成玉。皆娟好。能通四书。与语可爱。馈以酒脯。仍令取来所读册。则乃是本朝入格科文。类皆龌龊不足观。乃还授曰此皆不好文字。何用读为。李瞿然曰就科业者。不得不习云。科文之误人。到底如此。可叹。入辽以来。旷野无边。四顾茫然。尘沙扑扑。随风散漫。围纱而坐车内。犹不能开睫。马上艰辛。尤可知也。彼人亦皆面纱而行。是日行六十里。
十四日朝雨晚晴。早发冒雨而行。到白塔堡中火。站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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姓符者。能通四书。所制举业文字亦可观。其友姓王者在傍。而光头无所着。问曰尔亦秀才乎。曰然。曰秀才而头无冠可乎。曰自书堂忘置而来。一时不冠何妨。曰君子死且冠不免。安有不冠而走邻家见客乎。王乃笑而谢曰吾果失礼。问尔既称秀才。年又壮大。何不得入格出身。而尚事书堂乎。曰入格自不易。试主今年当到。方待而举矣。曰本朝试法如何。曰三年一举。而高等为进士出身。馀皆为秀才矣。曰试主之取之也。果能一于公而无私乎。曰何可私也。虽欲私。畏法不敢耳。曰法如何。曰试主杀之学者。则斥戍边地矣。曰沈阳亦有文庙乎。曰然则守者何人。曰博士二人。秀才三百人矣。曰此土之俗。尚文乎尚武乎。文侮武乎。武侮文乎。曰文武未必相侮。而大抵皆知文字之可贵耳。曰尔是满人乎。汉人乎。曰此村皆是汉人。而满人独数家存耳。曰汉清相婚娶乎。曰然矣。曰此村既皆汉人。则此村之女衣服制度。绝无唐样而皆似清何也。曰既相婚娶。习尚易变。自然如此。而其中用唐制者亦有之矣。行十里渡浑河。又五里馀。到沈阳城外。三使舍轿乘马。以次入又数里。乃入内城门。又行一马场。始抵察院。院宇颓废不堪居。城内室庐之盛。市铺之殷。民物之繁。大非沿路所见。而最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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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外城制整齐坚致。观此而乃知我国城筑。真儿戏耳。是日首译李枢因病落后。命医持药物留护。是日行六十里。
十五日晴。因首驿病重落后。连送人探其来否。而了无声息。不得已留滞。甚无聊。 有林本裕者。本以吴三桂幕宾。及三桂败。带累在此。年方八十六。而精华溢面。眉目端秀。有文章可与语。见臣等极致敬。臣等亦以礼待之。臣等问宁古塔兴京富盛。比此地如何。答大不及此。问城郭兵粮如何。答两处事茫昧。不敢妄谈。问盛京官制如何。答与北京一样。而自世宗。凡员外郎中,主事。自北京调于此地。过三载回京。一例升迁。问然则此地官制。与明代南京一例否。答大不同。无尚书。只侍郎掌印。其馀一切官皆无。问试法如何。答全用明制。问新皇帝方行通丧之制。信否。答世宗宫中亦然。问新政如何。答宽仁盛德。敦宗睦族。问盛德孰与世宗。答更加慈。问即今官制。非翰院则不得入礼部。如明代否。答明朝刑部。且不准入阁。今外省总督。内升尚书。亦多有入阁者。问盛京将军何品官。答一品每升尚书。不久即入阁。问盛京守卒几何。答满汉共万馀人。问丧祭等礼。并用家礼否。答汉人专遵家礼。旗下则大不同。即如俺辈。虽欲遵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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礼而行不得。俺弟丧才三个月。不得不易红帽。虽父母之丧。亦止心丧而已。因怃然。问西贼果平。而今无戍否。答尚戍三万。问明季事终未详。或有野史可观否。答书坊中有一部纲鉴直解。明末事虽不甚详。却有载于中者。野史自史事一案。久矣尽绝。赠以纸笔墨九清等物。揖而致谢。
十六日晴。早发。三使皆跨马。由西门出。始乘轿。路上有大刹。乃顺治愿堂也。殿宇不甚宏侈。丹青亦皆漫漶。佛金渝污。几不卞面目。殿西有楼。金碧璀璨。覆以黄碧瓦。楼上有房而窗皆碧纱。楼下有节钺插在四边。盖此楼似是胡皇亲幸时所住也。欲登览而楼门见锁。寺僧云非皇旨不得开也。又行数里。忽闻炮声大起。遥望铁骑蔽野。不知其数。问诸行路。乃是习操云。相去稍间。虽不见发号施令坐作进退之如何。而盖见野中有小培塿。其上设幕。似是将坛。其前军兵之簇立作团者凡七处。一团之大。似不下数千。时有游骑奔驰往来于将坛之下而已。到大方身。中火前进。路见一女人。驰马纵鞚而去。又有一胡人。纵马驰骤。翻身上下。忽如飞鸟。群胡击铮以助其势。问是马上才也。又有两少女年可十岁。跨在横索之上。忽起忽坐。又缘索而步如平地。殆胜于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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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才人。亦一奇观也。是日宿孙家▣。首译又落后可闷。是日行八十里。
十七日阴且大风。凌晨而发。一行寒凛色变。到周流河河涨。以舡渡而不用棹。只以大索横结于河之两岸。缘索行舟。进退如意。亦可观也。中火于小黄旗堡。宿白旗堡蓝家庄。刷马雇人韩命福病重垂死可矜。是日行八十里。
十八日晴。鸡鸣而发。中火于二道井。二道井及一板门。素称泥泞特甚。往往车陷。今行路乾如洗。无处可碍。盖非但天旱水落。雍正末年。敕令筑道。自沈阳至此。凡泥陷处皆筑之。或三四里。或五六里。道广可并两车。道之两边。坎以成沟以泄水。自是泥害乃祛。行路赖之。过东八站以来。井溷味且咸。今日到新店。泉始冽。自辽东广野莽荡。行七日四望无涯。自昨始见巫闾之远横天末。过新店到黑山。培塿始往往焉。宿小黑山井家庄。是日行九十里。
十九日晴。早发中火于中安堡。过旧广宁。亦一都会。有内外城。城内民户栉比。市肆亦盛。虽不及沈阳。视辽东可伯仲焉。宿关家庄。家甚壮丽宏侈。决非凡民之家。盖关氏之父。曾为城将时所作云。是日行六十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