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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耻斋先生文集卷之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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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耻斋先生文集卷之二
 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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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体一首。寄呈楸谷。
有客有客字景楷。去 国离家十一岁。瀛洲锦阳又蕊城。在在行装何困弊。或居山间伴松阴。或行洲边揽茝蕙。日日簟(一作箪)瓢肚未充。年年裘葛身未蔽。其间太行望云情。几揽游子千行涕。呜呼我罪塞两仪。福不盈眸𥚁溢世。风树深悲嗟何及。百年瓦盆又长瘗。跳丸莫住三祥毕。逖矣江潭犹匏系。嵩阳岁晏表独立。绿林芳草伤心丽。葱竹故旧书断绝。况说殊方看作剃。东邻金子西邻申。独也交情露实际。六月炎蒸正歊赩。筇竹来访相次第。畸怀慰去晤言长。鳏况论来伤感继。达士大观等荣辱。凡夫小智同掣曳。琳宫连日听高论。顿尔胸襟去惉懘。两翁厚意不可忘。起谢宁缓门屏诣。高庄秋气感我拇。聋隐窝边话细细。款曲宁知白日暮。留连不觉清夜戾。归来颓卧寺门前。更向楸林劳两睇。炎官馀毒岂足怕。其奈阴霖未快霁。乞巧佳辰此际过。梧桐露坠寒蝉唳。时物凄清助感发。怀人一念正难制。吾行当在数日内。蓬户为我莫坚闭。
夜起看月
半夜开窗看月色。雨馀清迥好精神。吾心本体元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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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肯使留存一点尘。
往在戊午冬。李济卿氏访余于龙岸。因留一诗以别。余惘未即和谢。厥后仍遭巨创。精魄流遁。并与本诗而忘之。日余适往楸谷。李兄亦来在座。言及前诗。索报颇紧。余为之瞿然摧谢。既归即次其韵。并用别韵。成三首奉呈。以塞前日逋慢之辜。切望特恕。还惠琼报。
江潭客恨共谁商。驿邸追寻便梦场。玉散高谈怀促席。金铿健句忆传觞。三年苦阻花生眼。一夜重逢月映床。笑罢还惊催梦欠。君何有惠不相忘。
淅淅西风动素商。清秋筇屐倚楸场。闲人隐几开诗箧。好客同堂泛酒觞。大胜东山丝竹席。堪追南岳讲劘床。游踪谩抱巧工腼。止宿深情不可忘。
霜葵不死向阳诚。况复终天永慕情。物外宿心专美境。人间晚事步危程。云深楚泽青枫暗。岁晏囚山白发明。尚赖芸编存至乐。时时宝匣理馀声。
申上舍和送前诗。更步灰字以谢。
西风吹动管边灰。雨馀秋光巧剪裁。石径任它蓬藋掩。芸编随分圣贤陪。云深泽畔青枫老。岁晏山中白发催。尚赖明珠来映席。沙门寒月共徘徊。
李齐仁更以盆字韵寄示。追步以谢。
盲风和雨一翻盆。撼得愁肠倍恋君。愿把江潭幽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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怨。联床秋月更商论。
中元节书怀
中秋端正月。人作令辰看。客子缘何事。年年意倍酸。
又七言一绝
郊原士女竞奔奔。清酒灵香上祖坟。此日倍深霜露感。乡山消息况难闻。
八月既望。风清月白。夜景甚适。谩成二绝。
昨日清风同此日。今宵皓月胜前宵。畸人浑绝萧然感。光霁高怀正不遥。
光风霁月周夫子。洒落胸襟百世师。从古相传无别法。惟将太极日孜孜。
伯儿读小学。敬次寒暄堂读小学韵。书示。
虚灵本自露天机。八岁要须绝四非。立教明伦都在此。孜孜终见义之肥。
题宁国寺
青山花叶一春秋。岁晏畸怀不自由。地界还疑灵鹫景。行装恰似畅禅俦。千年古塔沧桑阅。一道寒泉昼夜流。风月任它闲者主。倘来荣辱不消愁。
落帽佳辰。不见黄花。谩咏一绝。
家儿来报菊花奇。岁暮衿期愿托玆。落帽佳辰悄然坐。故人休惜最高枝。
又七言律一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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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风日紧露为霜。九九佳辰在鹫阳。瘦尽秋容溪出石。妆成晚节菊(山菊)添香。人无白酒黄鸡兴。诗有奔樯快马狂。杳杳乡山千里隔。终天馀痛此时长。
问菊
萍蓬身世久流移。笃友情亲亦莫随。多谢楸林霜下杰。能拚世态访于斯。
菊答
天赋孤贞我不移。何人陶后可相随。近闻吾子离畸甚。为说心期故至斯。
楸洞两兄。同作岭行。奉赆一律。
诗老今同岭外游。沿途风物正深愁。岩枫染赤妆千壁。野菊堆黄倒一湫。双鸟嘤鸣佥有乐。孤蝉寂寞独生忧。 天恩早晚应全释。分付江山待我辀。
宁国寺联句
荒凉野寺晚。风日仲冬初。(景楷。)古塔全躯偃。乔槐半腹虚。(君瑞。)仪惟三代在。僧但数人馀。(景楷。)游子偏多感。兴衰问木鱼。(君瑞。)
金兄君瑞作湖南行。诗以奉赆。
我辈贫为嬲。君今千里征。冰清锦水渡。风冽万山坑。可耐慈亲念。无穷损友情。嘉平馀廿五。趁此倘回程。
雪月夜。乘冰鹜溪。(腊月)
雪月千年色。江湖一逐臣。五休亭上石。沽酒作三巡。
许明远读朱书。喜赠古诗及四韵。
畸人耿独立。岁晚谁与迈。萧寺屡迁居。忽忽靡定届。吾子肯相顾。高情超世械。攻诗虚堂梱。为学厌稊稗。静里展朱书。头面勤梳洒。高挹海天胸。细绎蚕牛话。古人倏千载。其言尚不坏。苟知豢可悦。何患椟惟卖。全体暨大用。毕竟溢吾眦。好须日孜孜。努力勿亏篑。
  四韵
云谷遗书百世师。退陶明训我闻之。胸衿洒洒天兼海。义理潜潜发又丝。药石攻来人疗疾。垆锤应去物无私。多君独访康庄路。细绎微言日有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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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事
天地春风好。江湖物色芳。鲁狂嗟已远。怀古意偏长。
同诸益玩月
清风朗月可怜夜。携手同来沙上行。个中别般光霁景。吾侪须臾验明诚。
壬戌之春胜似秋。山高月小又溪流。云何酒店今无酒。兴味悄然不可留。
次许兄道真四韵
物色三三过。他乡十二春。风霜全缕命。天地荷深仁。白眼悲今世。青眸见古人。山资无一百。安得买芳邻。
与诸益出游溪月。次金时会韵。
踏月平郊路。良朋幸许过。狂奴幽兴适。曲水惠风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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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果有声否。酒其不饮何。夜深趺坐久。相对万山花。
次金时会韵二首
乐彼梅山下。词林见钜公。独超今世习。绰有古人风。花鸟权常择。图书味岂穷。清诗三复罢。字字露真衷。
风霜馀万死。湖海困三移。学范时雷鼻。和陶几摘髭。罪深人不恕。情笃子能知。别去栖香榻。源源更有谁。
与金兄寻雁岭遗址
行行到雁岭。怀古倚岩端。宿雾侵筇湿。长风入袖寒。心期吾自远。眼界子能宽。怅望春光暮。馀红太半残。
送春
三月正当三十日。东君去去何所之。此日恨无饯春酒。此日空赋送春诗。一筇双屐上青山。怅望青春寄一辞。青春作伴好慰寂。春去如今将何为。春花富贵渐寂寂。夏草繁阴正离离。山头斜日独忡忡。借问春光其有知。太平 圣代象春容。雨露 恩光也无私。早晚幸蒙春雷动。花柳乡园归不迟。今年相别且莫叹。故山重逢应有期。春光不语远远去。伫立风前心事悲。
寄题朴友懒隐堂
窄窄茅椽短短闾。堂名懒隐义何居。非因子美朝参罕。且学元卿机事疏。天地中间闲偃仰。溪山侧畔恣蹰躇。祇今得失无心久。悔却从前浪逐虚。
赠金时会观国之行
吾 王儒教轶文王。四月清和视国庠。多士竞趍新化育。都人咸睹盛 仪光。天开礼网恩风畅。日绕花园瑞霭长。独对三千君有手。霜蹄伫见九霄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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述古体一篇。寄许明远。
东君饯别十馀日。客怀悠悠不可制。泽畔消息谁相问。山北蜗庐门独闭。花径未尝迎客扫。时上岩端步松桂。此际怀君君不来。明沙十里断归枻。昨日移书苦相邀。柏马遗言君倘谛。流光忽忽不我与。大药谁住朱颜丽。斯文旨诀在洒扫。群圣渊源本孝悌。盍归乎来日孜孜。努力从今至于毙。三坟五典开口诵。万户千门挥手揭。天开粤山一片鉴。日照寒泉四子砌。从知至哉天下乐。不出明窗棐几际。斐然狂言倘可采。莫诿家贫粮不继。
病中。口呼古诗一章。
一病苦涔涔。胸怀尚馀伟。高坐看山面。山面皆妙理。静息听寒泉。寒泉亦活地。万物岂云远。一身总自备。自愧少失学。垂老方悟此。拊己忽自叹。沉吟也谁为。或者赖天灵。复享一二纪。庶几更炳烛。努力追前轨。
四言
有客无家。乃在湖沱。耿耿不寐。所怀伊何。
瞻言北极。九万其高。有美一人。使我心劳。雷公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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訇。毛长言嗥。欲进无路。谩咏楚骚。
东望萱闱。岭海其脩。各天一涯。星纪载周。我思罔涯。亲念宁休。宛其鹤发。尚梦在眸。
有兄有兄。急难情苦。不畏脩程。况惮暑雨。河桥逢别。风色愁吼。几日斑衣。拜亲同舞。
有妻有妻。糟糠结发。谓同甘苦。那知隔阔。相思不见。曷月来佸。中宵辗转。怅望如渴。
有子矫矫。兄二我三。头角稍出。羽毛未𣯶。及时善教。庶免大憨。念此阻绝。我怀何堪。
喟余平生。此何人哉。未呱失怙。既仕逢灾。私情粗伸。 公义全隤。天或降鉴。人孰吾哀。
迢焉岭海。雪涕追咎。母老未将。兄远未就。夫离其妻。父别其幼。绝伦去亲。人不如兽。
岁暮栗冽。北风如刀。魑魅喜过。形影愁孤。独立靡聘。搔我二毛。发为声诗。以纾忧慅。
   有客九章。一章章四句。八章章八句。
二耻斋先生文集卷之二
 书
  
与息山李丈(万敷○乙未)
前冬历溷轩屏。得望道德馀光。稍慰前日景慕之勤。而拜违以来。日月已多。怀想仪范。与夫鲁谷泉石之胜。未尝不西望太息也。即日首夏。伏惟道体起居神相万福。正模。穷乡晚出。幼失鲤庭之训。长无严师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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导。因循汩没。无所肖似。中间因阅小学四子心经等书。见得古圣贤立言垂后。实非偶然。而后学之所以自暴自弃。为甚可惜。遂不揣分量。妄窃有意于此学者。盖有年矣。而第以质本凡下。性又颓惰。虽尝用力于讲究。而昏惑纷扰。无以察义理之归。虽尝致意于存养。而放肆流荡。无以致义理之实。每拊躬反顾。悯然窃悲。怅日月之流迈。恐此生之虚负。思得博学审问精思力践之君子。而为之依归焉。得以薰沐其德义。师法其言行。则庶几或可以少变其鄙朴穷陋之质。而顾以所居遐僻。见闻孤寡。既未能遍识当世之人望。而当世之士。虽有聪明博达足以自立者。亦往往一例从事于时俗之文。少复留意于古人为己之学。此正模所以趑趄于世。求师友之益。而未始有得焉者也。间者。往来于龙吕间。窃闻士子之公论。莫不曰今之世。能超然自得。味众人之所不味者。下执事之外。殆无闻焉。正模自闻是说。窃不自胜振励钦慕之忱。慨然欲负笈趍造于门馆之间。而一二年来。苦为疾病忧患所牵留。久未遂素丝附蓝之愿。前冬之拜。盖将瞻视尊颜。以为他日更进承学之阶。而涉春以后。畏痘跧蛰。末由任意越境拜候计。向风驰慕。日益勤止。玆因龙州人。敢先以书致候于座下。而略陈区区之下怀。伏乞怜其愿学之久而未始有闻。使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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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进于门人弟子之列。而昭示为学之大方。弗迷于邪正是非之所在。则正模虽至愚极陋。谨当服膺勿失。用力不怠。其为激励警进之方。必有非言语所能形容者。虽未获瞻拜于函丈。而亦何以异于亲承指诲也哉。秋冬之交。忌患必霁。倘蒙不至斥绝而容许其受业。则当起而从之。以为旬月奉教计。伏惟座下以为如何。天气渐热。更乞为道保重。以慰区区慕用之私。
与息山李丈(丙申)
即日秋气凉冷。伏惟道体起居神相万福。正模。于去年夏。谨奉咫尺之书。致候于座下。因略陈区区。仰溷盛德。自揣愚妄。合被鄙斥。乃蒙尊慈还赐手答。拊存开见。许以不挥于门墙。首尾累十言。无非奖励成就之方。拜领以来。不觉百里之为远。而恍然若合堂同席。稳承亲切之教也。每念此学是何等大事。必须敬义夹持。勇往直前。著得破釜甑烧庐舍。鞠躬尽力。死而后已底功力。然后可以窥圣贤之门墙。而如正模者。最以驽下之材质。加不专一之工程。悠悠泛泛。虚过青阳。以言乎居敬。则主一无适之时常少。而坐忘坐驰之患居多。以言乎穷理。则通透开发之境仅有。而昏惑纷扰之弊常胜。如是而欲望其有进。何以异于适越而北辕耶。懔然大惧。其终至于无根以培养。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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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以安顿。恒自反顾悯然。继之以浩叹也。前者伏承不懈益坚。展拓远大之教。正是偷惰者对證之良药。擎读三叹。有以见大君子悯然指挥之诚心如是其勤且切。敢不服膺书绅。以为终身行之之地乎。末学滋伪。此学不讲。一闻此等言语。例以为讥笑之资。一唱百和。举世皆然。以此不敢向别人说得此个怀抱。僻居穷阎。日益孤陋。望门下于数舍之外。不啻饥渴之如饮食。而汩没推迁。尚未得陪丈席一日之从容者。岂可专委于正模向德不诚之罪耶。继自今。伏愿屏去形迹之私。而进之于门人弟子之列。或因书尺。或因拜候。提撕诱掖。激发警进。使鄙朴无似之质。或得少变于大冶垆鞴之中。则区区感戢之忱。奚但子晦之于云谷也。至祝至祝。伏乞为道保重。慰此瞻仰之忱。
与息山李丈(癸卯)
旱涝极备。炎热渐酷。伏惟服中体候对时增重。时事非疏逖晚进所可与闻。而风传一二。皆未有以慰人意。本来颓惰之性。益灰心于仕进。每三复延平书所云今日吾侪。止可于僻寂处。草衣木食。苟度岁月等语。未尝不有会于心。亟欲求山回水复泉石绝佳处。以为读书藏拙之地。尝拜锦阳李丈。详问英阳水比之胜。因以此意告之。则李丈以为如仆辈。方有此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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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楷乃复云云何也。相与一笑而罢。此十年之至愿。故前日闻喜之行。亦颇问可居处。特行惘。不能周览尔。仙洞景致幽绝。允宜肥遁之所。主人丈进修之工。老而不衰。每拜不觉敬服。若往分一半结茅静处。日日追陪以游。则于正模。岂不大有益乎。曾闻执事亦置别业于内西面。杖屦时时往来于其间云。未知近来亦或有拂衣长往之计耶。城市人事烦剧。不无有妨于养静谈道等事。伏想高怀。亦必不乐于斯矣。若执事朝夕归别业。正模寓居之计。亦随而成。则区区所闻。可以源源就质。庶不至虚过此一生矣。其为乐。又岂可胜言耶。鄙书中所谓寻温之工。初无别件书别件道理。区区自省事来。即服晦庵勿观杂书少说闲话之训。故虽中间应举之时。亦不敢汎观外书胡说道理。则矧今闲暇无诱夺之日。其宁舍平日所好。而从事于闲浪文字哉。只缘偷惰之习。依旧缠绕。不能笃实做去。性又钝根。惟知敬守先儒旧说而已。不能别立意见。肆为闲议论。盖昔人所谓无可说者。又焉有绪馀之可论也。伏承下教。茫然增愧汗不已。虽然。正模于此。更有一说。盖闻千古圣贤。莫不以博文约礼为入道之门。则其不可废一而举一也审矣。然有宋以后。圣经贤传。章分句析。义理昭著。置水不漏。自然许多道理。亦莫不备载于诸老先生往复书中。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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者多早夜。孜孜诵习其说。讲明体察。以为终身行之之地。设使其间。有信不及处。亦当以阙殆阙疑之道处之。而近世学者。则不然。疑难之中。更生疑难。注脚之外。重添注脚。于道德性命之说。四七理气之卞。则必欲求多于往哲。务胜于前辈。而未尝就明白切近易知易行处。用得一日之功。故夷考其躬行心得之效。则反不及于专攻一经之汉儒。若是者。正夫子所谓德之弃者。程子所谓转使人薄者。虽其谈说震耀张皇。足供一时之听玩。而既无反约致用之实。则究竟将何用之。虽然。正模此言。岂故欲专践履而废讲习。如陆象山,吴草庐之见也。只以今日救弊之策。必如是而后。方可以博约相资。而不至有缴绕文义之弊。亦使古人辛勤用力发明义理之意。不终归于虚言。未知此意如何。权正郎尝游从于汉中。此来不通声闻久矣。吴大雅亦闻名而不相识。未知前日相聚之约。果谐否乎。相距稍夐。末由勇赴。只自向风驰慕。拟趁九秋凉冷。一进陪诲。未前更乞为道加重。以副远忱。
与息山李丈(甲辰)
乃者道院之会。得陪四五日讲诲。尽世间不易事。虽謏浅末学。未能皆言下省发。而反拊肚里。果然若有得。若更数月如此。则宁不能少有警进。顾以稠扰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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迫。未能究竟承质。以卒诱掖之赐。归来。益切瞻慕。闰夏清暄。伏惟道体静养。日膺冲福。正模近借密庵丈所编朱书讲录刊补。翻阅一过。凡朱书句读文义故事名物出处论议间。初学之未易了会者。靡不爬刮而梳洗之。真所谓指南烛幽。大有功于斯道者。如得入梓。广为流布于世。则吾党志学之士。不患朱书辞义之难晓。而无事力可以及此。为可慨也。往者窃闻下执事次辑道东编一书。其已修整完否。此书规模曾窃觑。而想其题目。似甚有益于后学。如蒙旬月间惠下。以为一番䌷玩之地。则迂愚无状。或可因此少有所开发矣。岂不幸甚。枫岳游录。并赐惠寄。则看玩之后。并当无滞呈还。未知如何。下惠琼章。属意不偶。不敢以不能辞。玆敢汗颜和呈。一览供哂之外。慎勿犯他眼。幸甚。节近拣风。更乞懋养增祉。
与密庵李丈(栽○甲辰)
胜地陪游。幸承绪论。稍慰十年慕用之诚。而拜违经月。孤陋依前。何由缩数舍于一席。卒此诱掖之惠也。怅望轩屏。倍切怀仰。伏惟税驾以来。静颐道体益福。正模。素是愚陋之质。且无师友之导。中间因阅黄卷中圣贤。不无感发之切。而鞭策不严。颓惰常胜。以言乎讲究。则乍明旋暗。无以察义理之归。以言乎存养。则若存复亡。无以致义理之实。每拊躬反顾。悯然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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悲。思欲就近门墙。体动静。奉警咳。庶不至虚负博罗一生。而年来疫气张甚。畏伏度日。重以侍奉人事不能任意游远。久有素丝附朱之愿。而未之遂也。向日之获瞻光仪。岂非正模之一大幸。而袛缘稠扰匆迫。卒未能细质满腹疑难。至今思之。殆有馀怅也。洗心亭觞别时下教。以为从后次板上韵寄来则当和送。而自惟不文。于诗法尤昧。故虽有盛索。弗敢率尔仰副。日者上舍族叔。驰书要与共和。不敢以不能终辞。玆不免搆拙以送。览过一哂之后。如蒙以琼琚相报。则区区侈感。奚啻拱璧之获而已哉。颜,曾遗书及朱书注解。曾蒙许借之教。早晚因便惠下。则玩绎后。当专人呈还。未知如何。只祝为道保重。慰此瞻仰。
与密庵李丈
六月下复书。承拜于七月之初。展读欣感。宛陪警咳。秋尽冬生。伏想向来愆节。久已向安矣。墨洞惨戚。出于千万意外。承来惊悼。无以为喻。屏院文会。亦因此不成。莫是晚学无状。无静处承诲之分而然耶。良欲早晚约会庐江。一承临教。适会 方丧。未遑于闲谩追逐。怅仰轩屏。倍切恋德而已。正模。侍状粗遣。时于陈蠹之中。不无感发之端。惟是傍无师友。未能逐旋论质。抱得遗经。谩有忻慨交心。而不能勇直摆脱。为旬月就正计。窃恐如此悠汎。将不免为五十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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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之人。拊躬悼叹。安得不日深一日耶。刊补书反复看玩。益知梳洗整顿。极尽无馀憾。向日仰复之言。实出于下学幸见之诚心。初非假面饰情所发也。至于劄疑订讹之教。则虽具眼绝识者。有不能容易承当。此岂正模事耶。独其十数处文义。颇有信不及处。不敢自分謏寡而不为之仰质。故谨已逐条劄录别纸呈上。其显然传写之误。或次序倒置处。则辄以小纸逐处标贴。如蒙俯谅。塞白回教。则其何幸如之。近思录亦欲遍阅前日所疑。拈出问目。适挠未果。只以道院所讲者。略录并呈。亦为批教。千万切仰。
  别纸(朱书讲录刊补疑义。○答辞条列附左。)
第一卷。与袁寺丞书监司何问。 监司是于先生为上官。而官吏是先生管下官员耶。或曰。官吏如今下吏。此似不然。未知如何。
答曰。来谕似然。而今不信其必然。无宁阙疑之可耶。
第二卷。答詹帅书。尚谈幸修。 尚如祖尚崇尚之尚。幸疑如或字之义。未知如何。
答。陈同甫书。无此伎俩。 伎俩犹言不善技能。而此处则似无不善意思。岂先生自言无此。故有自谦之意而然耶。
答曰。答陈同甫书。无此伎俩云云。来谕有自谦之意云者。似得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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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答张敬夫书。论五王事。 按南轩以致堂既立其子。难诛其母。当告于唐家宗庙。幽废武瞾之说。为不然。以为中宗之昏庸如彼。其复之如反手耳。必须以尝欲传位后父之事。执罪名。并废中宗。于见存宗室中。选立一人。以老媪罪恶。告于太庙而诛之。则义正理顺云云。故朱子答书以为中宗虽尝有一言之失。而罪状未著。人望未绝。则是亦未遽为独夫。而乃欲探逆未形之祸。一朝舍之。更立宗室。非所以顺人心秉天理。而事亦未必可成。然而此外。又未见别有长策云云。以大贤体道之见。既未得长策。则如五王之有天资而无学术者。仓卒之际。何怪乎处置之不得其当耶。未知此外儒贤。亦或论及于此。而稍有可行之策耶。伏望明以回教。破此蒙滞之见。如何。
答曰。论五王事云云。朱子定论既如此。更有何可行之策耶。
第四卷。答吕伯恭第二书。不可自误而复误人下。 按苏氏之学。流于诐淫邪遁之域。又其文章伟丽。近世无匹。正所谓合杨墨唐景为一人者。东莱平日议论。于苏氏每有左右救护之意。不惟自为心术之害。将不免坏人材败风俗。故先生辨之至此。以此辞义稍加修润。补入小注。未知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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答曰。不可自误而复误下云云。来谕甚当。然此不过刊误补阙而已。张皇论撰。非但有所不敢。亦有所不暇耳。
示喻深知前此汗漫之非(止)于此。以上文考之。此字似指戒汗漫而加详密。汎以此学释之。如何。
答曰。来谕甚当。故今改之曰于此。似指戒汗漫而言。讲录汎言此学。恐亦记误。
谢遣生徒下。似亦有可议者。东莱之学。长于议论。文字不以抄录流传为非。故其弊至此。此为有可议者耶。
答曰。所论亦当。今改之曰。稽其抄录流传之弊。似因自家多出之致。此为有可议者云尔。
窃闻新除(止)进为。 鄙意以为才进。未遽有为。此处则似不必引庄语为释。若以进字属上文。为字属下文看则何似。
答曰。若以为字属下。则得贤者进一句。似甚短缩。未知如何。
得伯崇书(止)根本完固。 鄙意以为元来清修寡欲。故养得根本完厚。若作禀气完厚看。则似非本指。未知如何。
答曰。以根本二字观之。禀受得之意较多。恐不当专归之清修养得。今略加修改曰。禀受培养得根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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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固云云。如何。
第七卷。答柯国材书。时事为和戎所误下小注。万俟卨。 万俟史音作墨其。则万字疑非万字之通用。而此则直书万字。未知如何。
答曰。万误作万。即改正。
第八卷。答程允夫书。此道理虽看得相似分明。 按分明。似当属相似下。谓看得道理。似若分明也。观上文见得道理。容易分明。可见。若以相似作与他人同之义看。则非但文义欠分明。所谓分明却与者。似亦不成文法。如何如何。
答曰。以相似二字。若属分明字读。则窃恐文势语意。有所不通。且上文容易分明之云。与此不相应。鄙意以分明字属却与读。庶不悖文理。如何如何。
第九卷。陈明仲问答。于古无初。 引皆从其初为證。亦不可信其必然。未知初字或礼字之误耶。不然则初字连下文看。亦通。未知如何。
答曰。初字。似本于皆从其初之初。恐非礼字之误。亦有不当连下句读。如何如何。
答李伯谏书。拔本塞源下小注。窃非孔孟。 按伯谏于孔孟。多方迁就。以曲求其合。则虽不知孔孟之真可信。而亦不敢有非之之心矣。依本文作又不能真知孔孟之可信。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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答曰。毁冠裂冕。拔本塞源之心已窃发。则不能无窃非之心。如何如何。
第十卷。蔡季通坐毁通鉴(止)并按。 是并按其罪耶。按字。若与案通用。则此为罪案之案耶。
答曰。按是按问之按。恐无他意也。
公济只管讨书(止)阎家老子下小注。腊月三十日死期云者。似短促不分明。请加数字曰。腊月三十日。乃一岁之终。譬人之死期也云云。则如何。
答曰。所论甚当。今补之曰。腊月三十日。为一岁之终。比人之死期也。
答方伯谟自春涉夏(止)苦人事。 以上文亦苦此之例推之。则苦人事似当为句。而语势终似短促。若连下文断续为句。则语不促而义亦通。未知如何。
答曰。苦人事当为句。若连断续字为句。恐文义不帖。如何如何。
第十一卷。答吕子约。适越北辕下。闻此消息。以为如何。(小注。指东莱。)十二卷。答陈肤仲。亦只此下脱去排遣。(小注。皆指家务而言。)两处指东莱家务云者。语意似不该备。请以东莱闻之以为如何之意。及厌家务䕺委。便生脱去排遣之意。措语添入如何。
答曰。所论甚当。今补之曰。东莱闻之。以为如何也。
第十三卷。答胡季随。所喻两条下。洒落底功效。(小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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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于此下为句。判著且做云云。)以拚得旬月之例推之。当云判著三五年工夫。而今曰判著且做。似未免重复。若以判著连上文功效。作思量功效。便判断了之意看。而以且做属下文三五年看。则上下文义。似为兼到。未知如何。
答曰。初间。果以判著属上句。后来因诸友论辨。就功效字为句。未知果如何也。
第十五卷。答徐居厚。罢且歇得数月。罢与歇似重复。若以罢字属上文。作读书度未能罢分。且歇得数月之意。则文理似差胜。如何。
答曰。度未能罢之云。于文理有碍。恐不若连下句读。
不必大段著力记。 此下若为句。则当字属下文。未免有碍于文理。考之大全。则多有记著记当之文。推以此例。当字似当属上文。未知如何。
答曰。果失契勘。当以记当为句。
答郑子上。心为粗下表里虚实。按心为粗。则粗者当为表为实。而小注云里与虚。以心言。或者表里虚实字。换置而然耶。
答曰。此表里字。与表里精粗者。文同意异。幸更商之如何。
第十六卷。答龚伯著。两用其心下。有之。 只言有命。则命有贫富贵贱之不齐。所谓有之。盖谓人有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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贵利达之命也。无之亦同。未知如何。
答曰。有命之训。果欠分明。今补之曰。有贵显之命也。无之反此。
答辅汉卿。年满七十下。有阻止者。 似谓阻止其申状。而只言勿听浮议阻止。则似未的所阻止之为何事。未知如何。
答曰。阻止下。落其申状三字。故今补之。
第十七卷。答张元德。配义与道下。怕见如此。 作恐见分明历落得个入处看。则文法义理俱不顺。讲录云怕见之意。当止到此下。此言恐是元德所说。必弃本文肆浮说。都忘从初因甚到此。故谓怕见如此说也。如何如何。
答曰。以上下文势推之。怕见如此。当为句。盖谓元德读书。不虚心静虑。依傍推寻。使心里虚明。历落得个入处。有若怕见如此境界也。若怕见之意。止到此下。则文理有碍。如何如何。
又说作论语解。 按近思录。伊川先生曰。某始作论孟文字。既而思之。又似剩。然则又说之说。似指伊川说。而此云元德又说如此。亦未知如何。
答曰。他本。已改作程先生又说。而本草忘未改正。来谕疑之是矣。
元不曾著心记当下如此己上。 作如横渠成诵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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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看。则文义似涉苟且。若作须是如此()。己上方有著力处看。似或差胜。未知如何。盖读书成诵。方于身己上有著力处。不然则虽读书。似无著力处。
答曰。此句果失契勘。今改之曰须是如此。(当为句)己上。(讲录云。向上工夫。或云身己上。未详孰是云云。如何。)
第十八卷。答胡伯量风顺地厚下小注。程先生不用墓师。以五色帛埋地。视色明暗。卜地善否。不知帛色明。则是地气善耶。
答曰。来谕。似得之。
蔡季通春秋无理会下。不须起念尽教它。 窃以为不须起念尽教似为句。犹言不须尽教起念也。它字属下文亦顺。未知如何。
答曰。以不须起念尽教为句。恐不成文理。如何如何。
别集答林井伯如干下山谷语。 先生之因此语。其以赵相见逐。故取譬于妇人之失爱失姑而然欤。
答曰。来谕。似得其意矣。
刘智夫中闻下。鹿走山林。其命固有所悬。 按疱厨。是宰杀烹饪之所。则此譬喻之言。似指善类之退閒者。死生祸福。悬于新进后生。除异己赴事功者之手也。只作死生祸福。皆有命看。则似无照应。如何如何。
答曰。刊补果不完备。今改各有命三字。以各有所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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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何如何。
如复从之。 似谓将来。虽复从之以诛殛之典。亦末如之何。如此看如何。
答曰。从之之解似然。而未敢必其然。此等处。且阙之如何。
  别纸(道南书院。讲会近思录疑义。)
伊川先生答朱长文书。如持权衡以较轻重。又云。不持权衡而酌轻重。
 按较与酌。似亦有别。权衡在我。则不待参酌而可较轻重。若无权衡。则虽竭目劳力。参酌轻重。亦难得中矣。或谓较与酌。是下字偶然不同。不必差殊观。此似不然。未知如何。
不可只于名上理会。
 名字。是日月至焉。三月不违之名耶。抑圣人贤人之名耶。
如何是。近思曰。以类而推。
 按以类而推。如孩提之童。无不知爱其亲。于是乎以类推之。而理会所以为孝之道。及其长也。无不知敬其兄。于是乎以类推之。而理会所以为弟之道。以此推之。君臣夫妇朋友之伦及日用凡百当行之理。莫不皆然。于此无不推类而理会。然后方及于天地万物之理。若不循序渐进近里思量。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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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去高猎。驰心汗漫之域。则斯为不切己而无归宿矣。推类之训。初学未易了会。故妄以己意敷衍如此。未知如何。
学者。先要会疑。(의심할쥴을아단마리라)
 会字。当为知如默会了会领会之意。或曰。会字当作须字意看。此言如何。
横渠先生答范巽之书。诸公所论。但守之不失()
 息山曰。当云诸公所论()。但守之不失()。谓诸公但能守之不失。而不能知其然之理也。第上下文势。恐不如此。故当时诸议。皆以为当云。守之不失()。盖谓坚守正论而不失。不为异端所劫也。
学者要须自得条。且见得路径后。各自立得一个门庭。
 息山曰。是见得学问路径。立得学问门庭。非见得六经路径。立得六经门庭。此说为得否。愚意则以为看得读书之义。如此。
子在川上条下小注。朱子曰。固是无穷。须见所以无穷始得。
 按天地之化。往者过。来者续。无一息之停。乃道体之本然也。所谓所以无穷者。如斯而已乎。此等处固难质言。而亦不可不思索穷格。故敢此仰告。
学者当以(止)论语孟子既治。则六经。可不治而明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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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治当训专治也。言二书既专治。则六经。虽不用力专治。而可易明矣。如此看无病否。
时义权中。固不可分先后。而亦不用无分别。故尝谓随时量义。义以制权。权而得中。只看时措之宜与未称物轻重而得其中两训。可见。
五经之有春秋(止)只说得到义。义以上更难说。
 按义则虽常人。可以勉为。所以说得到义以上。即是圣人之妙用。非精义入神者。未易遽及。所以难说。如大可为也。化不可为也同意。未知如何。
书须成诵(止)但通得大原。后书亦易记。
 按大原。是道之大原耶。若道之大原。既已贯通。则圣贤言语。无非在我之理。故于书可以易记。而但读书穷理。真积力久。然后方可以贯通大原。以此言之。则工夫功效。似不免倒置。横渠此言。或是如古人所谓存心静虚。则记性自倍之云耶。抑别有意于其间耶。
人心作主不定下。以张天祺司马君实事继之。乍看上下文义。似不连续。
 尝窃以为人心作主不定。是人家不自作主之病。天祺,君实事。是请别人来作主之病。二者虽若有异。而其势实相因。盖人家不可无主。而自己既不能作主。故强请别人来作主。然彼别人者。本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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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虽一时被请而来。无在此为主之道。则其家依旧无王。而不过为一荒屋矣。如此取譬以看。则上下文义。可以连续照应否。
张天祺。昔尝言自约。
 息山曰。约是博约之约。此似可疑。约疑如约定约誓之约。未知如何。
体信达顺之道。
 体信。是致中和之功。达顺。是天地位万物育之效。若以言释之。则当曰信()()。顺()()()。如此读之。于义为得否。
不有躬。无攸利。不立己云云。
 
按蒙卦六三。以阴柔处蒙闇。不中不正。故为不有躬之象。则所谓立己者。谓以中正之道立身。而所行无一事之不中正也。或云所谓立己者。是言主宰云云。未知此言如何。
明道先生曰。人有四百四病。皆不由自家。
 所谓四百四病。或是医家语耶。或因由摩经而言耶。皆不由自家。是不由自己以致之意否。
谢显道从明道先生。明道一日谓之曰。尔辈(止)且静坐。
 按所谓心口不相应者。正以徒闻其言。而不求诸心。故无探讨服行之实。而有支离缴绕之弊。能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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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则精神专一。志气凝定。所闻诲语。无不分明体认。如是而后。可以见诸行事发明所言之理。故且劝其静坐。非便为静坐为躬行之事也。或云既曰盍若行之。又曰。且静坐。以此观之。则静坐。便是行处云云。此言如何。
  别纸(再问近思录疑义)
较酌二义。无甚异同。遣辞之际。互出成文云云。
 鄙意初亦以为互出之文。后来思之。则较者。计较之谓。酌者。参酌之谓。既持权衡。则不待参酌。而可较其轻重。若无权衡。则虽欲以意参酌。而轻重终不齐。盖持权衡与不持权衡既异。则较酌二字。似不容无别。此等处。或恐不可以穿凿目之。未知如何。且以较酌二字。换置于持权衡不持权衡下读之。则其于文理。亦似不稳帖。果是互出之文。则亦不当如是矣。更入思量回教。幸甚。
观伊川书上下文义。其云伊川异者。恐当为是云云。
 孔孟门人。不敢自信而信其师。故求而得之。程门诸子于伊川之言。才不合则置不复思。所以其终所得。与孔孟门人异也。若作与伊川异看。则窃恐初学。未可遽与先生同。且观上下文义。则虽作与孔孟门人异看。思亦无所妨。未知如何。
或问近思是比类推去(止)朱子曰固是。如为子则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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止于孝。为臣则当止于忠云云。
 近思以类而推。更考朱子说。则有曰以类而推。只是傍易晓底挨将去。如亲亲便推类去仁民。仁民便推类去爱物。如这一件事理会得透了。又因这件事推去理会。那一件事。只管恁地。挨将去。只管见易。不见其难。前面远处。只管近。此说极为分晓。问目中。所谓孩提知爱亲。长知敬兄。便是易晓底。推类理会。孝弟之道。亦是挨将去意思。但其立说。未能十分分晓耳。下教朱子说。与此间考出朱子说。大略相同。
或问横渠此书之义。朱子提出守之不失一句。曰。且要守那定底(止)非其鬼而祭之。敬鬼神而远之等语。皆是定底。其他变处。如未晓得。且当守此定底云云。
 今以下教朱子说考之。则坚守正论而不失。不为异端所㥘者。似为近之。盖正论即所谓定底。异端即所谓变诸未晓得者。学者苟能致精思学问。明性命之理。而通幽明之故。则所谓变诸未晓得者。不待卞破。而皆将无所遁其情乎。
或问路径门庭之义。朱子曰。是读书之法。如读此一书。须知此书当如何读。伊川教人看易。以王甫嗣,胡翼之,王介甫三人易解看。此便是读书之门庭云云。
 以朱子说推之。则此云门庭者。果是读六经之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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庭。但未知所谓见得路径者。是见得六经之路径乎。见得读六经之路径乎。回教幸甚。
往过来续。无一息之停者。与道为体而无穷。其中必有所以无穷者云云。
 前日看得未精。更考朱子说。则有曰日往月来。水流不息等。未是道。然无这道。便无这个了。既有这个。就上面。便可见得道。若说天只如此高。地只如此厚。便也无说了。须看其所以如此者。如何。又曰。无声无臭底。便是道。只于无声无臭上。推究如何见得道。因有水流等物。方见得那无声无臭底。以此推之。则无穷。即是物。所以无穷。即是道。未知如此看。则于此章文义。为得否。
圣人所以作经之意及所以用心处。熟读诸经。自当有见。恐不必就一书中。比并牵合云云。
 诸经。既有圣人所以作经之意。与其所以用心处。则中庸一书。亦不容无之。故就而言之。非欲专就一书中。比并牵合也。且程先生连言圣人所以作经之意与用心处。则意与心。似必有别。以是有别。则必就一书中言之。方可以明其义。故如是仰质。更为回教。如何。
大原。是汎言大头脑处。犹近思录首编。先论道体。要学者求端云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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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原。固与真积力久。通贯大原者。地头自别。而第张子此言。方论书。须成诵之意。则似亦未遽及道之大头颅处。更思之。所谓贯通大原。不必看得重。只是通贯一书之大意。则书亦易记云云。未知如此看如何。
若以体信达顺。比并中和为说。则体信。为致中。达顺为致和云云。
 初间。只见程子言上下一于恭敬。则天地自位。万物自育。此体信达顺之道云。故辄疑体信为致中和之工。达信为位育之效。更考朱子说。则曰信是实理。顺是和气。体信是致中意。达顺是致和意。言能恭敬。则能体信达顺云云。方以考检不详。而率尔立说为愧悔。今承下教。尤更释然。幸甚幸甚。
存养致知力行。各有地头。静坐是存养节度。不可专以行言(止)静坐之工。且要反躬体验。自是践履上事。故曰盍若行之。此等处。要当活看。不可专为一行所泥也(止)清源正本。万化攸出。岂可专为发明所闻诲语而要静坐耶。
 静坐是存养工夫。固不可专以行言。而既属反躬体验践履上事。则于力行为近。故盍若行之之下。继之以且静坐。谓行之之工。且自静坐始也。清源正本。固是万化攸出。似不宜专以发明所闻诲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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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言。第上文方言。只学言语。故其学心口不相应。盍若行之云云。则静坐体验。要发明所闻诲语。见诸行事者。于此条文义。颇似紧著。正如颜子于燕居独处之时。发明夫子所言之理。坦然由之而无疑也。况所闻诲语。无非至理。苟能体验而发明之。则亦岂非万化之所自出乎。浅见如此。不敢有隐。伏望俯恕僭率如何。
答密庵李丈(乙巳)
春风甚恶。伏惟道体起居对时增福。正模。老人气力。粗幸遣免。而大病之后。不欲拽出精神。故屏人事。捐书册。过了一二月。自数日前。稍欲温理收拾。则记性顿减于前日。虽有所见。不能作己物。私懑奈何。刊补一册。立意命名。俱不草草。要须十分磨砻。无所瑕颣。然后方可以传世行后。而永作后学之指南。如或一字未安。一义未当。则未论他人讥訾。宁不为斯文之憾乎。窃伏念下执事编辑之意。初只为子弟谋。不期与四方共之。且必盛德撝谦。不欲以撰述自居。而亦有不得不任其责者。故兼又仰申此悃。盖欲思卫道惠后之书。归于十分全完也。戒惧兼动静说。二丈往复之馀。重以下执事裁择。末学岂敢有言于其间乎。虽然。警读乏久。略有所见。仰陈謏寡。更请批教。此又区区所深幸也。夫子思子当初立言时。以戒惧谨独。
二耻斋先生文集卷之二 第 346H 页
相对言之。分属于已发未发。则当此之时。未必遽有戒惧兼动静之意。赵丈之说。有见于此。固不可谓不是。而若推极其本而论之。则静之时。固无不动之理。静时之工。独不可兼动时之工乎。故语类数条说如此。以此言之。则戒慎恐惧。诚可谓兼体用该动静。而赵丈所谓只管静时无与于动者。似不免为偏著矣。退陶文集。论存养省察处非一。而今其书不存。不能尽记。其大意以为以戒惧谨独对言。则可以分动静看。若单言戒惧。则可以兼动静看。窃谓此语。可解今日纷争。夫中庸本章。方言戒惧。继言慎独。此非所谓对言。而可以分看者乎。语类诸说。只论戒惧而未及谨独。此非所谓单言。而可以兼看者乎。然则赵丈之说。是因曾祖道所录。有见于中庸之大旨。而必以为只管静时。无与于动者。是守之太过者也。墨洞所说及盛教。则是因语类及胡方答书。推广中庸言外之旨。而细论道体本原。则固如是也。至于章句所说。常存敬畏。既常戒惧之常字。则是指不睹不闻平常无事之时。以对莫见莫显几动独知之际。夫然后动静之时。分工夫。方可以分明历该。未必是贯动静。皆当戒惧之意也。若夫太极阴阳动静之说。则既未见当日往复文字。兼以区区之见。正同管蠡。故不敢信口言及于此个道理。而纸末论道说学。必须反身体验。
二耻斋先生文集卷之二 第 346L 页
然后庶几言语亲切。路径不差之教。明白正当。正中末学。徒事口耳者之病。今请以戒惧慎独之义。反诸身而体验之。未见闻之前。固当敬畏。既见闻之后。尤当加谨。若于未见闻之前。辄思有见闻之后。存天理之际。兼施遏人欲之工。则正程子所谓才思。即是已发者。而地头工夫。宁不架叠而差谬乎。至于独言戒慎恐惧。则天下之理。未有不敬畏于静时。而阔略于动时。故固不得不以兼动静该体用言之也。夫考之文义。既如彼。验之身心。又如此。故玆敢竭愚仰陈。窃恐妄庸无状。因此而重得罪于门墙。悚仄悚仄。
答密庵李丈(丙午)
龟湖奉教日月已久矣。中间伏闻驾临塔洞。而顾此畏蛰之踪。末由迎拜路左。且缘承闻后时。未果奉咫尺之候。怀仰仪光。与夫胜地陪从之乐。未尝不发于梦寐也。即日秋潦未收。馀热犹毒。伏惟道体起居以时冲福。正模。奉亲奔挈。恰已四五月。东移西转。备吃生受。奈何。三月末间。尚邑一知旧到屏院。驰书邀与相会。而以沿途忌患。未果赴约。由迤路更往龟湖。借一使相报于彼。因与龟村佥益。为数日之款。时值桃鹃盛开。春事向阑。溯洄游览。留姓名于石崖上。既又阻雨。力留一日。恣观烟雨之空濛。水势之壮盛。是行也。湖山春景。与夫阴晴胜致。靡不领略而归。实世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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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易得之奇游。独恨不得更陪杖屦于其间。稳承亲切之教。至今有恨恨之私也。戒惧兼动静说。自拜回教。益服其援引广博。开晓明切。区区謏闻。第当笃信而已。复安能措一辞于其间哉。虽然。潜玩之久。实有所不敢苟同者。故敢复陈其一二。盖欲终始承教。以求至当之归。岂敢有分门角立之意哉。大抵天地间道理无穷。故圣贤之言道理。亦无穷。如此看便好。如彼看亦好。固不可举一而废百。亦不可专此而遗彼。退陶老先生。所谓对言谨㒔(一作独)。则可以分动静看。若单言戒惧。则亦可兼动静看者。岂非有见于斯欤。夫来教所引晦庵之说。其于戒惧兼动静之义。固亦备矣。然皆是略有此意思道理处。而未尝直以戒惧为兼动静该体用。至于分戒惧谨独。而属未发已发。阐性情中和之德。别体用寂感之妙者。譬上所引戒惧兼动静处。又不啻数倍详备。今见于朱书节要。及心经附注等书者。皆可考也。以此言之。则对言谨独而分属动静者。岂非晦庵所以发明中庸之本旨者乎。单言戒惧而兼该动静者。岂非晦庵所以推广中庸之馀意者乎。今乃执单言兼该之数段。而遽以为子思当初立言时。已有此个意思。并谓章句或问中所说。不啻如八字打开。则无乃过惩于只管静无与动之论。而反不免有一边较重之弊乎。且道理之阐发。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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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时节。敢圣贤之所以立言而开晓之者。自有次第。在昔孔门教人。皆就动处发处说。未尝言上一截也。而至于子思。始发戒惧未发之旨。子思之言。亦只对谨独已发言之而已。未尝言戒惧兼动静也。而至于周子始有主静之说。朱子又继之曰。敬字工夫。通贯动静。而必以静为本。正如伏羲文王之易。未尝言太极也。而孔子言之。孔子十翼之传。亦未尝言无极也。而周子言之。其所以相次发明者。益精微而无馀蕴。不但叠床架屋而已。则岂可谓伏羲文王之易。已包说孔子之太极。孔子十翼之传。已包说周子之无极也哉。又岂可谓孔子之太极。已具于伏羲文王之易。周子之无极。已具于孔子十翼之传也哉。若果如此。则是羲文之后。不必有孔子。孔子之后。不必有周子。而易有太极之训。无极太极之说。皆可删去矣。虽然。正模此言。非敢以戒惧兼动静之说。为不然。实以子思之言。只是对说分属。当此之时。未遽有戒惧兼动静之意。故章句或问。则依中庸本章之旨。亦皆对说分属而已。乃若语类数段及胡方答书。则是推广言外之旨。而说到十分精微处。学者惟当各随所言。各施其工。见对言而分属者。则依中庸本章之旨。而两进夫戒惧谨独之工。见单言而兼该者。则依晦庵推广之说。而益笃乎统体存养之方。夫然后工夫并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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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不偏。立言兼该而无弊。既不迷于体用动静之分。又可知其主宾先后之序矣。窃读来教。于此有不同。则更无望于必同。夫以高明的礭之见。加之以自信之笃如此。必是十分精当。不容更有差互处。而末学之钝根难晓。一至于此。所以慨然于是而思与之同归于是当者。其志岂有量哉。虽然。使正模见不逮信不及。而只因此诲语。便相首肯。有疑于心。而外为雷同之态。则非但有不知为知之之罪。其混杂流徇之迹。必将重见斥于门下。此正模所以窃自愧惧。久而不知所以为对者也。伏望怜其迷昧而更赐指教。使正模终得与闻其定论。则何幸如之耶。近思疑义。昨年辄用别册更质。并为垂教切仰。
与顾斋李丈(槾)
不审即日。尊体动止奚似。正模昔岁己亥。尝一瞻光仪于逆旅中。因以陪三数日诲论。窃自幸晚学无状。自此可得往来问质。而年来苦为病冗所牵留。迄未克更造轩屏。得近朱蓝之馀光。向德无诚之诛。安敢望曲恕耶。别纸所告塞白。回教是望。
  别纸
按丧服疏曰。继祖及祢已三世。即得为斩。又曰。养他子为后者。其子若死则为其父者。当从疏说而不行三年之丧耶。父为嫡子。当为后者。斩衰三年。考之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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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不啻明白。则以养子之故。而不服三年。亦近于迫切而不中理。故乡人有遭此变者。已持三年服。而犹不能无疑于疏说。伏望回教如何。
挽词。虽哀死之文。而系是吟咏。则 国恤五月之内。求之于人。应人之求。似皆未安。而第目今因山之前。士庶人家。无不营葬。葬若不至未安。则求挽应求。亦不至大有所害耶。曾见李白轩景奭为人挽曰。天崩未敢题私挽。此则以因山前题私挽为未安。而未知其时。或并与私葬而禁之故云尔耶。因山前营葬之家。虞卒哭诸祭。备三献行之。似为未安。或可以单献行之耶。并为回教如何。
与权清台(相一○癸卯)
年来畏痘跧蛰。其不获承范无怪也。而至于书疏还往。亦一向阙然。虽地左便没之致。而居常恨仰。宁有穷已也。霜风戒寒。伏惟侍下静养。对时增祉。正模杜门奉亲。粗免他挠。但离索之久。钝滞转甚。每念向来京邸游从之乐。辄为之发于梦寐。而数舍相间。无缘合席承诲。事冗之败人意。有如是耶。老兄晨夕娱侍。温理宿业。其间所得。想有如古人日新富有之云。而如正模者。志力不疆。旧习缠绕。虚送无限好光阴。至今环顾。依旧是鲁莽人。异日将何颜面。以对紫芝眉宇。寤寐第切叹惧尔。时奇。非疏逖晚进所可与闻。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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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传一二。皆未有以慰人意。本来疏懒之性。益灰心于世路。每亟欲求山回水复如桃源。宅幽势阻似盘谷等地。以为藏拙养闲之地。而袛以骤然移居。无以为侍下百口计。故迄未能决然长往。怅望异境。为之梦想神游而已。
答权清台
秋凉满襟。怀想仪范。与夫道院别界。益为之怅然西望。此际得擎前月廿五日所赐书。一札十行。无非肝膈之要。更有新诗三篇。照耀几案。光彩溢目。讽诵以来。恍接长者标格。更聆精笃之晤。自惟愚矇。有何可取而书面属意之厚。若是其每每超例耶。感佩之极。旋切惭腼。从审体候康福。尤用慰幸。正模家有疠警。奉亲奔挈。六月末。始得归顿。而本来偷惰之质。重当如许病冗。寻常书册之工。犹不能自力做去。矧敢望真实著工于博约知行之间。觑到得古人足目俱到地位耶。以此懔然大惧。益有意于师友讲讨之助。六月中以书候密翁。因以屏院会临之意相告。则回答以为洞主新遭惨毒。不可暇及此等事。因叹世间不如意事每每如此云云。此会不成。实吾侪欠事。早晚虎溪之会果谐。则岂非大幸事耶。且承以菊秋末间。次第会讲于道岩两院。固当勇赴参听绪馀。而相距既不迩。又不知向后事故之如何。庸是预虑。河圣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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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里命驾。志槩不偶然。且质美向善。可与共学。第从初着力。多为科学。故性理文字。虽有所见。而例多草草看过。殊无著实体认意思。此吾侪通患。而此友此病尤不少。渠亦自知颇明。想别后勇加矫革。随症发药之责。老兄不可辞也。
与李讷隐(光庭)
衰病伏隩。一拜无阶。怅望仙庄。徒切慕用。潦馀暑气正骄。伏惟静养体度对候增祉。先祖行状及弁首文字。特蒙不遐。有意下笔。私情侈感。奚啻拱璧之获耶。二件遗落事。既不见于当初状录中。则百许年后。因外裔口传。辄为搀入。似非慎重之道。玆不敢作意追补。幸望谅察如何。第先祖孝友德行。固已在人耳目。无庸子孙沾沾称道。而至于学问之工。则尤不可泯灭无传。先祖早游慎斋之门。深得道学渊源之懿。平生用力。专在于小学,四书,近思,心经,性理等书。铅椠温习之迹。尚在于黄卷中。又能倡发书院之教。与竹溪略相先后。以兴起斯文为己任。其有功于后学大矣。至于笔札之工。自是先祖馀事。而亦端重遒紧。深得古人求放心之遗法。并望照勘此意。量宜录于行状中。则其在阐发潜德之道。极尽无憾。而君子一言。足为子孙光宠。岂不幸甚感甚。
与柳慵窝(升铉○辛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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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都事丈来过鄙邑。续又柳晦而见访。始知高驾向洛已有日。甚恨不及前知。未能送之以言也。伏惟行李万慎。起处连相。夜行极是苦事。何以堪当。奉深虑仰之至。世路之难。本险于羊肠。而矧今火色如彼。踪迹畸孤。缅想高怀。必有大闷难聊处。然此则无如之何。惟当著力于谨慎二字上。于以持身办职。无不馀裕。而自然有无限好事矣。老兄素养已熟。不必过虑。而其在忠告之道。不容含默。故辄以为献。惟冀高明之谅之也。弟杜门奉亲。幸粗遣免。而饥岁穷春。已到极头。未论妻孥啼饥。即菽水之养。无以继之。虽吾道固如此。讵能无喟尔之情乎。惟幸闲居无事。苟一意用功于向里密切处。庶可以无愧于古人以善之养。而乃气习偷惰。不能勇直做去何。寤寐良用叹惧尔。
与玉川赵丈(德邻○乙巳)
正模晚出穷乡。久仰高名。而地隔赢粮。迄未能承教。以发其蒙陋。则北望幽庄。为之怅然驰慕而已。乃者窃闻执事。名闻方昭。进为时用。玉署,薇垣。次第升擢。君子之仕至此。岂非斯世之幸。而区区过虑。窃独为执事忧之。既而闻物论。以得言而不言。多有致懑于执事者。而乃正模则读辞职数疏。益有以知执事苦心处也。最后又闻执事上十条疏。私窃以为不言则已。言则必不无招拳惹踢处。前头钳制之法。亦必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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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下窜谪。曾未几何。果闻有绝地行遣。益有裹裂拜送之愿。而废居穷乡。承闻不时。未免中途径归。下情恨仰。宁有穷已。不审就途后气体何似。伏惟天意扶持。行李安稳矣。嗟乎岭海远恶。风霜乱拍。少壮之人。犹不堪其苦。矧执事以耆老之年。值阴冱之节。长程行迈之劳。异域住接之艰。有不可以寻常论者。吾侪相对。孰不为之伤叹耶。虽然。正模于执事此行。不以吊而反以贺何哉。窃观今日气节全扫。投附接踵。言路久闭。喑哑成风。忠臣贤士。目击世道。莫不深忧永叹。宁欲无生而执事乃于此际。办得此事。是则不惟在执事为无愧。实大有光于吾南。大有关于斯世。真所谓砥柱颓波。真所谓凤鸣朝阳。吾党赖之以增气。当路闻之而落胆。此非可贺者乎。自古被谪者。莫不怀去国之悲。抱畏谗之忧。甚至于涕泣如雨。面无人色者有之。虽名为尚气节有学问者。犹或不免。而今执事承命即行。无所怨悔。以险道为康庄。视绝域如咫尺。虽了翁之奇哉。季通之不挫。殆无以过之。如无平日定力。则何能乃尔。而将来气貌。髭发之胜。亦可以此而卜之。此又非可贺者乎。昔柳子厚谪永柳。自肆于山水间。文章因以大进。此直一文人事耳。且其身名污蔑。不足为执事称道。以朱夫子所称伊川做得易传。乃是得涪州一行气力者。敬为执事祝之。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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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果能以朝闻夕可之心。懋进德修业之工。既以益求其所志。间亦笔之于书。以与学者共之。则今日投荒。未必为执事之不幸。而所以扶树世教以幸来世者。亦庶几无愧于古贤矣。 当宁仁明。必不使执事久处棘路。倘闻赐 玦南归。则正模当匹马驰赴。候谒轩庄。未前更乞护气自爱。以副远忱。
与申察访(弼贞)
令咸兄左访。槩得动静。而第此兄来住赤罗日久。不审其间。静颐体候何似。慕仰之诚。日剧一日。仙洞之游。寤寐不忘。而桃花春涨。既成虚负。拟趁秋间。枫菊交映。一者趍候。仍作从容陪游计。而深恐俗缘未尽。天不饷之以奇游。则虽来秋。亦安保其必无魔障乎。时奇大槩无甚惊人者。顾此咬菜闲汉。何与世事。而时时自不觉仰屋绕床。继之以吁叹。始信忧爱之天。不以𤱶亩而间之也。惟幸闲居无事。苟一意向里用功。庶可以寻向真正路脉。而颓懒气习。迄不能勇直做去。若此不已。几何不见绝于长者。时自拊躬叹咄而已。
与申察访(癸卯)
四月中。造候轩屏。适值轩车才自仙洞还。不得陪教于泉声山色中。虽同贤胤往。恣观水石奇壮。且听奇伟亲切之谈。而回视积年赍计。殆不可谓全酬。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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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障之云。毕竟若是其巧中耶。归来怅仰累月。而不能释也。窃以久潦才收。秋暑未阑。伏不审道体安否何如。区区慕仰。时奇跧伏中。无路得详。而风传一二。皆未有以慰人意。虽侍奉人事急于甘旨之奉。而默观火色。顿无彯缨。结绶之念。每读延平书至今日。吾侪止可于僻寂处。草衣木食。苟度岁月等语。未尝不会于心。此实年来志愿。诚非外假语也。仙洞景致幽绝。允宜肥遁之所。如蒙许分一半诛茅卜迁。则朝夕追陪。永有依归之地。玆岂非大快乐事耶。
答李辉祖(重焕)
秋日凉冷。服履何似。溯仰憧憧。前书所教。未尝有有体无用之学云者。诚是的论。敢不服膺书绅。然尝观先儒之说。有曰。有体无用。即老佛之学是已。有用无体。即管,商之学是已。岂不以徒有体而用不周。则其所谓体者。乃是块然死物。徒有用而体不举。则其所谓用者。亦只机械活熟而已哉。然则体用之不可废一。正模固已知之。特以先立其体。然后用有以行。故平日所探讨服行者。每于体字上偏重。非故以用为可废。而其迹则恰与无用相似。宜高明之悯然而进之以体用兼举之学也。顾正模从善受言之诚。则自谓不后于人。得此忠告。当佩服不坠。岂效此𧦧𧦧之声色者为哉。夫朋友偲切。自是古人之谊。况高明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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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此先施。区区亦安敢自分鄙外。而不以一言献其愚哉。正模于从游之际。窃覸兄所存。大抵含蓄沉密之意全少。激厉勇锐之习居多。此实古人所谓涵养本体之功。未至而然。以此持身处事。吾恐其流之弊。终必至于有用无体。而不自知也。不审高明平日。亦尝点检循省于此。而思有以矫警之也哉。正模此言盖欲彼此各知其偏。各用其力。使体用兼举。无所偏废。乃为无弊。岂敢有意于立彼我较胜负而有此许多云云哉。愿更留意省察。使彼此相规之说。皆不归于空言。则岂不幸甚幸甚。
与郑成仲(之鏶○丙申)
昨承损惠长翰。首尾数十言。谆切恳到。不鄙蒙陋。与论为学之大方。三复感叹。有以见吾兄谦虚好问之盛意。有非浅之为丈夫者之所可及也。顾此悾悾。何足以复盛问之万一。然厚意不可虚辱。亦安得默然而无言也。正模。穷乡晚出。少而失学。因循没溺。无所肖似。中间因阅四子小学心经近思录等书。慨然自念古圣贤之立言垂后。实非苟然。而后学之自暴自弃。为甚可惜也。遂乃不揣分量。妄窃有意于古人之学。第以质本偏下。性又颓惰。虽尝用力于讲究践履之方。而昏惑纷扰。无以察义理之归。放肆流荡。无以致义理之实。至今乍明乍暗。若存若亡。无一的见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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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反躬浩叹。悯然窃悲。思得当世之博学力行者。而为之依归。或可以少变其愚陋之质。而当世之士。虽有才器识量足以自立者。竞逐时好。小复留意于古人为己之学。此正模之所以彷徨一世。求师友之益。而未始有得者也。间者。获见吾兄。虽知天得之不贫。而独未知所学者果何学也。前秋得见述怀诗。乃知吾兄志业之卓。有非流辈所及。区区叹尚之馀。每恐以我为不如而不友也。不意今者惠笺又到。满纸缕缕。无非过谦不敢当之语。君子一言以为不智。何吾兄不慎之至此甚耶。所示提掇警省。而无著力勇进底手段。顾正模方患此而未祛。何暇为吾兄谋耶。虽然。历观自古儒贤。学力已牢固。工夫已纯熟。而犹未免此患。见于简牍言语者不一。何况今日吾侪学力工夫。不及前辈之万一。而遽望其心体湛然。无出入无将迎。岂不难哉。惟当以敬为存心之方。存之又存。真积力久。戒惧于不睹不闻之前。谨独于莫见莫显之际。功用既如是矣。而又能不计近效。则吾兄去此患不难。而忠告之益。无状与有之矣。至于入学之方。具载于四子及程朱文集。次第规模。斑斑可考。则亦何待鄙言之赘也。果能用力于四子及程朱文集。而又能用力于前所谓敬者。则古圣贤地位虽远。而亦庶乎可以窥企矣。讵不幸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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答河进士圣则(瑞龙)
闻名识愿。为日盖久。去年幸蒙不遐。既历访而继以书。所以勉励期许之者。迥出寻常。自顾浅陋。虽难承当。而其为感激。岂可胜云。即日岁色倏新。伏惟恺悌增祐。征迈倍健。正模杜门奉亲。粗有寻温之乐。而无人告语。慢有忻慨交心。知剧饥荐仍。生事益聊落。菽水有阙乏之忧。妻孥无存活之策。事到前面。不得不挠念。相别经年。进修想日超谐。甚欲驰往叩之。而穷居无马。未能效昔人命驾之谊。古所谓不但常人离别之思者。政写出此间心事也。曾与飞鸿亭申丈有共游仙洞之约。而拘梗如许。迄未往践。拟趁桃源春涨。一作异境之游。此计倘或入手。则归路。拜鲁谷李丈。转向高斋。剧论怀抱而归。实人间一快乐事。而第未知向后魔障之如何也。
答河圣则
玆承前月惠复书。坼读数回。足罢鄙吝。兼可以发人意思。多感且贺。萱闱体气增福。第有感暑愆度。奉虑不浅。今年暑雨非常。如兄清修寡欲。亦难免疾患之来。幸须摄养尽道。遄得勿药。无为久贻惟疾之忧也。屏人事捐书册。亦是养病节度。固不必太泄出精神去册子上。如古所谓书淫者。此等义理。想兄知之必稔。而相爱之深。烦缕至此。倘可恕察而录用否。三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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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言敬。尽是心经中要语。知要则能守约。守约则足以尽博。高明看得到此。岂不幸甚。虽然。圣贤言语。皆是赤心说与人。字字句句。无非紧要语。亦不必如此看。昔有人问于杨龟山先生曰。论语二十篇。何者为要切。龟山曰。无非要切。从今观之。论语中若仁智若克复。若敬恕若一贯。岂不诚其中最切要语。而先生之言如彼者。岂不以圣人之言。言近指远。乍看虽似没紧要处。苟能大著眼硬著力。则就中所得。未必不胜于专务要切处者乎。况心经。是西山真先生所采摭经传格语。上自诗书所载。下逮闽洛之世。凡诸圣贤传心妙旨。无不备录而昭述于其中。一言一句。何莫非亲切警省也哉。敢请吾兄于前所谓三言者。领其要而用厥功。更于其他训诂。逐字逐句。一一理会。熟读精思。积以岁月之久。则德不孤而道自积。末终造诣。自然浃洽。有贯通处矣。切祝切仰。和来琼章。足见立志勤笃。而尤有感于意寄之不偶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