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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门集卷之四
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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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两宋文正公从享疏
伏以尊贤重道。帝王之盛节。尚德崇报。邦国之令典。治化之污隆。士趋之邪正。莫不由是而验焉。顾不重且大欤。今此两先正啜享之请。京外章甫。沥血齐吁者。阅历三十馀年。前后几十百遭。而 殿下辄以退修学业四字。循例 赐批。 天听愈邈。 俞音久閟。至于昨年泮疏之 批。乃曰。先正道德。予岂不知。于是乎多士风动。莫不曰斯文丕阐之会。正在于斯。臣等独于此。益不胜闷郁之至。何者。夫不知而不从。犹有觉悟而从之之时。若知之而不从。殆近于悦而不绎。岂意 圣明有此訑訑之拒也。继又思念。先儒之言曰。知之真。便是行之时节。伏惟我 圣明。致志于尧舜传心之学。优入于高明广大之域。则其于圣贤统绪。必已灿然于 睿鉴。况乎两先正道德。岂有一毫不能真知之患哉。此特莫重盛典。过于致慎而然矣。臣等不以此时至诚申恳。则士林公议。何地而得伸。斯文盛事。几时而得举乎。故敢茧足千里之远。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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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 九阍之下。谨以两先正学问之懿。事业之广。不容不跻侑 圣庑之状。历举而陈说。惟 圣明。留神照择焉。臣等伏念先正臣宋时烈。姿品绝特。性质极粹。自在幼少之时。已任圣贤之学。及登师门。尽得其传。而专以朱子书。为一生家计。沈潜醲郁。极深研几。取以实践。所造益深。盖其为学也。穷理以致其知。反躬以验其心。敬则又彻头彻尾以收成效。故知行并进。表里如一。以至本立而道尊。德成而行著。精密纯熟。浑然粹然。又以为天地之所以生万物。圣人之所以应万事。直而已。孔孟以来。相传者亦惟是也。以此为终身服行之符。是以其规模心事。正大光明。如青天白日。而见于行事者。斩斩然严截。常有壁立千仞。水临万壑底意象。此其学问大略。而至于著述。则尝曰自朱子以后。义理大明。靡有馀蕴。不必别为立说。其所用工。专在于阐发程,朱之旨。故二程书分类,语类小分,问义通考,心经释疑等书。皆其所编。而若朱子大全劄疑。则平生精力。尤在于此。使其微奥之义。一字一句。无不著明。虽初学蒙蔀之士。亦能晓然知其归趣。莫不学朱子之学。而尊朱子之道。则其有功斯文。嘉惠后学。又岂不广且博也。若夫春秋大义。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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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平生死生以之者也。盖圣人之事。莫大于春秋。春秋之义。莫大于尊王。先正受 孝庙特达之知。协赞圣志。密勿吁谟。将以伸大义于天下后世。而天不悔祸。不得展志。此所以志士之恨。千载可涕者也。然其义理昭揭。炳朗乎日星。撑柱乎宇宙。使环东土数千里之地。皆知有君臣大义。得不为夷狄禽兽者。是谁之功哉。昔朱夫子生于宋室南渡之后。推人伦极天理。以明雪雠之义。而先正笃信其训。一言一事。实皆缵承。故先辈有言曰。不读春秋。则不知先正之功。不见朱子书。则不识先正之道。斯言岂不其然乎。先正臣宋浚吉。以清明温粹之资。笃圣贤问学之工。本源滢澈无瑕。而益加克治之功。识见精透自诣。而尚费勤苦之力。及其义精仁熟。充养既完。则精金而美玉也。瑞日而祥云也。色夷气温。粹盎面背。觌德者心醉。就道者饮和。使人莫不欣欣然如有所得。昔朱光庭见程夫子。语人曰。坐了一月春风。想像千载。可见其气像之彷佛。何者。先正平生得力。最在于心经近思等书。一切沿溯乎洛闽渊源。而又于先儒最慕延平李侗之质悫。本朝惟先正臣李滉之真醇。为终身师法之地。真积力久。浑然天成。无一分查滓之留存。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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纤毫矜忮之或萌。故其蕴诸中而发于外者。有如是夫。其见于行事。则历事 三朝。至诚棐辅。自任金砺之责。竭其启沃之功。每论嘉靖邦国。必本精一心法。凡百事务。莫不由此推去。而又与青衿。在泮讲诵。多士彬彬。蔚然宾兴。虽其异调之类。亦且闻风翘首。心悦诚服。举大小不齐之心。而并囿于一团和气之中。自非命世之贤。其能如是乎。至于尊周大义。与时烈同受 宥密之托。作为己任。终始一心。有如江汉之必东。而神明之可质矣。是以丁酉一疏。密赞铁柱之志。冀伸星拱之义。虽其事秘。人不得知之。而其风声义气。尚可以耸动百代。则岂不盛哉。呜呼。两先正同时请益于先正臣文元公金长生之门。志同道合。名尊德卲。其明理昭业。继往开来之功。实是一代之大儒。百世之宗师。而况我 孝宗大王待之以宾师之位。责之以矜式之方。契合昭融。风流洒落。得以立仁义之道而阐文教于斯世。明五典之秩而揭人彝于四海。虽其 盛德大业出于 孝庙之圣神。而若夫裁相赞辅左右成就者。则两先正之功。亦且伟矣。彼杜元凯只以癖于春秋。尚且得与于圣庑之享。况两先正倡明大义力扶人极。而独漏从祀之列者。岂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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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代之欠典耶。臣等俱以颛蒙末学。其论先贤之道德高下。可谓僭汰之甚矣。 殿下如以臣等之言。不足轻重。则请略举先正平日相与者与先贤之说。以实臣等之言也。浚吉临没时。指壁上高山仰止景行行止八字。谓门人曰。惟尤台可以当此。盖时烈堂号为尤庵。故云然矣。夫以浚吉之贤。其所景仰至于此极。而先正臣权尚夏尝赞时烈画像曰。嶷嶷山岳之气像。恢恢河海之心胸。允矣集群儒而大成。蔚然为百代之师宗。且若浚吉则时烈志其墓曰。公天姿绝异。闻道最早。仁爱为主。而礼以治之。故伦理克正。恩义克笃。可以为后世法。又曰。其温厚和平之中。自有正直刚大之气。以公之学之德。宜为百世之师。所以揄扬赞叹者。殆无以有加。而俱非阿好之私言。实采一世之公诵。观于此可知臣等之言。实有所受也。 殿下曾于儒疏之 批。以慎重为教。臣等窃谓 殿下之慎重。亦已过矣。浚吉从享之议既发之后。虽以师弟并举为嫌。中间寝止。而其始则在于六十年前。至于两先正并享。粤自丁酉而发论。八路多士。迭相陈请。自东自西自南自北。莫不响应风从。薄四裔而同一辞。则举国公议已多年所之状。 圣鉴至明。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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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俯烛无馀矣。有何持疑之端。而更加慎重乎。况今世道渐下。士风日渝。趋向靡定。习尚大坏。当此之时。如欲培养元气。扶植正道。以丕变晦盲之俗。一新朴棫之化。则顾其道亶在于崇正学而重斯道。使缝掖之徒。有所观感之如何耳。伏愿 圣明。夬恢 睿聪。涣降 俞音。亟举两先正跻享文庙之礼。以重斯文。以慰士林。不胜幸甚。然 圣上或以直断于 渊衷为未安。必欲更听于公议。则亦须博咨于搢绅馆学。又广问于草野儒臣。观于古义。参以前例而 财处焉。臣等无任祈恳屏营之至。
校理时言事疏
伏以臣得事 殿下。粤自 升储之日。久陪 铜闱。间阅沧桑。而继又叨侍 春宫。出入 离筵。前后二十五年之间。低佪宦迹。多在从卫。蝼蚁虽微。犬马诚切。伏况臣曩于跧伏田庐也。 殿下特举臣名。问以所在。 天意缱绻。感动臣邻。顾以微末布衣。得此 宠数。历观今古。罕有其比。而且于臣唱第之辰。 许登前席。 俯宣玉音。至有老君臣之 教。臣心戚戚。不禁感泪之被面。及今 宠荣。愈踰职亲地密。每于入对之际。屡 示念旧之意。臣是何人。蒙被 圣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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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此极也。臣于是激仰寸心。思所以陨结图酬。而年衰学荒。藉手无物。独以遇事献忠。有怀毕陈。为报答之万一者。一念耿耿。夙宵靡弛。呜呼。臣目见今日。治道未著。嘉猷未升。贤者未进。不肖者未退。究厥所由。固不可一二计。而若论其源。实本于 殿下之一心。臣既知病根之所在。而不以对證之药。为 殿下一进。则此不但孤愚臣尽忠之素心。抑亦负 圣上见遇之盛渥。臣罪当如何哉。况今三阳回泰。万品维新。此正 殿下体天履道。学业日新之会也。玆敢罄竭素蓄之诚。冒陈溯本之论。伏乞 圣明。平易心气。谅鉴肝血。勿以触忤为咎而徐察焉。呜呼。臣窃伏闻心者。一身之主宰而万事之根本也。出入眇忽。其体虽若甚微。神明通澈。万理无所不备。上可以穷千古而莫御。远可以准四海而无违。大而尧舜桀蹠。即此心也。小而食息步趋。亦此心也。天下之事万变交于前。而莫不管束于此。感应如影响。符合如印章。虽以帝王言之。此心之善。景星庆云而唐虞可致。此心之不善。疾风淫雨而乱亡斯随。不行而至。不疾而速。其机如是。可不惧哉。然而持守此心者。又莫如主敬。敬所以存天理遏人欲。而天理人欲之分。只在于是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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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恶之二端。是非明于内。以立其体者。致知之力也。好恶正于外。以达其用者。推行之实也。此乃大学之极功。圣王之心法。而持敬之道备矣。臣自侍 震邸。窃仰 殿下。天姿近道。德器早成。已有高百王之心。而矧伏见向日所下自省二编。出入古训。敷陈大义。本末兼该。理事圆备。有以见 圣学高明。穷格已至。以此而立心应事。出治保邦。宜无所遗恨。而及见其符验之著外者。则又不啻相反。惜乎 殿下。以出天之美质。当善治之机会。奋发扩充。何事不可做。而只缘 殿下于两筵以来。一未有严师强辅夹赞而开导者。左右所接。朝夕所闻。若非赞扬颂悦之言。则祗是义利囫囵之论。善端无以发。己过无以闻。而兼且殿下阅世既久。机事渐熟。俯视臣邻。无一当心。遂乃自信其姿禀。自长其聪明。 天心渐亢。目无难事。所操者或出于常算而强执以为正见。所使者不免于威怒而必欲伸其己志。此于身心之间。病败已不小。而推之于注措之际。为弊弥广。难进者。足见君子之自守。而疑其少诚于国家。敢言者。亶出忠爱之至悃。而厌其生事于朝著。只取其唯唯诺诺。易狎而易使者。驱驾而用之。非不知谀佞为可恶。阘冗为可羞。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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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 殿下所以范世者。在于荡平。方且入主而出奴。故以为彼既苟合于吾意。无害于吾事。姑不妨目下之任使。以了一世之事。而彼亦熟揣 上心。自幸其得计。每当 圣上之有过举。必为之曲意迎合。占取宠擢。虽幸 圣心底悔。不远而复。而误恩之已下者。则有不可收回。终使过举。只在乎 上。宠数自归于下。呜呼。岂不殆哉。职此而义理无辨。风节扫地。官方日以益轻。倖门日以益启。世道人心。已至于莫可收拾。是盖 殿下方寸之上工夫有未纯。而发心害政。事事皆病。呜呼。此岂 圣上平日所自期者乎。是以圣心怅然。始有不可成之叹。自沮大有为之志。学负初心。治不从欲。此固承事诸臣。不能导达之罪。而抑亦 殿下所以蕫率者。不得其要而然耳。若其蕫率果是治道之当然。则行之数十年。岂无分效而日入于泄泄沕沕乎。犹且一日二日。似悟不悟。或有一言逆于 圣心。一事涉乎时政。则辄以党论目之。挥之斥之。谴罚相续。臣知 圣明之所深恶。固在党论。其打破而保合之。岂不是美事。而此实处之有其本矣。今不思循本而责末。遽欲捽发而止斗。丙夜贻虑。中朝发慨。前后苦心之 教。屡形于 辞旨。臣之妄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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窃以为苦心二字。虽出至诚。而亦不免力制而硬行之。留为此心之一病。善乎宋儒之言曰。凡事太过则为苦。盖苦者。有固必之意。故臣顷者进讲警学赞。以其毋固而可。毋必而通八字之义。反复陈说。而又以心经赞所谓意必之萌。云捲席撤。仰勉 圣学。则 殿下亦不以为不然矣。洪范之无党无偏。只曰遵道遵义而已。曷尝有苦心之义。而程子所谓廓然大公。物来而顺应。朱子所谓心不可有一事。泰然行将去者。亦皆以过苦为戒。其要只在于循此心自然之理。为在我之权衡。而其所谓权衡。即不越乎上所云明是非正好恶之说矣。是非孰不曰可卞。而惟智者而后。能卞其真是真非。好恶孰不曰可正。而惟仁者而后。能好人恶人。是非好恶者。仁智之心而天理之公也。党论者。偏邪之见而人欲之私也。是故。天理既明。则人欲莫得以干。是非明而好恶正。则党论不能以肆。此惟在一心之推。而千里之外应之矣。朱子皇极辨。所谓居天下之至中。有天下之纯德。则至极之标准。卓然有立。使夫面内而环观者。莫不于是而取则者。实亦此意也。 殿下果能循此道行此政。而其效犹夫今日。则臣虽伏妄言之诛。亦何敢辞也。虽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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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之学。亦赖于朝多正士。匡救阙失。而十数年以来。应文求言亦且废阁。至于搢疏。朝廷大论。而既令立禁而防之。士论。国家元气。而又使师儒而遏之。谏路既壅。耳目俱锢。兼且 殿下频作过举。斥拒言者。故虽有宏猷格论可以匡君裨国。而莫得上闻。何幸间者。天启 圣衷。涣然忏悟。过中之举。画心不再。 天语丁宁。浚发 临筵之际。又于儒臣之被罪也。至以喉司玉堂寂寥无言为责。蔼然之心。火燃泉达。 德音一播。中外耸动。此实开广言路之一大机会也。然而容言之量。犹未见其快恢。进善之门。犹未睹其洞开。呜呼。今日之患。孰有大于此者乎。言路一闭。人无忌惮。廉义都丧。其害靡极。大官之心缓体弛。徒事恬嬉者。其害也。小僚之袭谬怠事。罔念奉公者。其害也。清操之无闻。而贪饕之日盛者。其害也。曲蹊之巧穿。而躁进之成风者。其害也。中外之货赂横流。其害也。大小之干请公行。其害也。刑官之卖讼循私。法司之滥禁剥民。何莫非全无纠覈之害。而其他败理伤化。斁法蔑义。不复知有公议之严者。亦难遍悉而疏举。言念及此。宁不寒心。官师规督。亦且蔑如至此。则况乎 君违之重。 衮阙之大。孰敢犯颜触忌。冒死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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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谏乎。昔陆贽九弊之疏。论人君纳谏之道曰。上好胜而耻己之过。则下之谄谀者顺旨。而忠实之言不闻。上臆度而虞人之诈。则下之顾望者自便。而切磨之言不尽。此其言最为切至之论也。 殿下曾于衍义补。讲之熟矣。窃伏想尚留 渊衷。取为龟鉴。而今日言路之若是何也。臣知 殿下以朝著之不靖为虑。直为此泄泄然。此实不然。今使直道相勉。公论大行。人知饬励。行无过累。然后简书自稀。朝论自定。乃可以致和平之福。奠治安之基矣。若苟冀目前之安。力遏群下之言。则人情益拂。国言转激。不几于防民之口。甚于防川者乎。书曰。孟春。遒人以木铎循于路。是求有职之相规。勉执艺之相谏者矣。今当岁首之月。正宜涣发 纶音。洞辟四门。亟恢 转圜之量。以求草野之言。而前后以言被谴。尚在罪谪者。一并甄登。以植风声焉。呜呼。求谏之道。刍荛必问。舆诵亦听。而若其嘉言至论。必在乎贤人君子。是以惟我 列圣。崇奖儒术。敦礼山林。招延之尽其道。咨访之尽其诚。遗风馀韵。百世诵慕。此非我 殿下每欲加意而师法者乎。抑臣于向者 圣明之待儒贤。深有所讶惑者。 殿下既擢长天曹。思共天位。其意甚盛矣。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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命之下。士皆拭目而观曰。此乃 孝庙后一初也。莫不忻忻相告。而儒贤亦感激 殊遇。幡然造朝。其袖中短劄。实出平昔之所蕴。而讨逆一款。又是大义之所不可缓者。崇文堂赐对时。 殿下亦既洞烛其血诚。 天颜温粹。酬酢如响。凛然有 处分之意。而忽地异说闯进。儒贤屏出。则 殿下旋不免趑趄进却。数日而辞旨屡改。一事而首尾相掣。引绳不绝。操刀不割。致令义理之论。徒成未了之案。而连下千万不敢闻之 教。又作暂时不敢缓之举。必使儒贤逃遁无门。灭死无策。无异束缚而致之。 殿下诚以儒贤为贤也。则所以进退者。宜其雍容而若是者何哉。况又使其媢嫉者。连袂上殿。要为弥纶而两解之。 殿下试念。儒贤忍于一朝。变其所操。唯诺于片言之间乎。然则 殿下之待儒贤。可谓薄矣。如是而尚可曰能尽缁衣之诚否乎。此恐 殿下以厌纷闹喜安静之心。见挠于恐动之说而然矣。彼媢嫉者。亦已暗度圣意。作此头势。肆为横议。使 圣明好贤之心。苶然被沮。许归儒贤之后。始以无知妄作等说。阳为摧谢之貌。嘻噫其豪健凌轹之气。乃为此碌碌之态耶。噫。殿下其后以儒贤所陈之说。断自 宸衷。太半讲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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则此见 殿下乐善取义之盛矣。理宜益笃诚礼。招致儒贤。使之陈善责难。助成 允德。而一自前夏以后。更无敦召之举。致有权舆不承之叹。而莫之恤焉。无或 殿下于谗嫉之言。尚不无挠惑而然也欤。臣实慨然尤所痛骇者。前后掉弄。情态游闪。又莫如元景夏当袖劄之始也。景夏遽以劄事隐秘。惟一二亲知与闻之言。发之 上前。至举两臣名而讦诉之。噫。袖劄所陈。固是一世之大义理。则初何尝秘讳。而其一段愿忠之意。实出片片血恳。亦何待一二臣之与闻。而景夏乃欲归之于黯黮私意之科。噫。往昔洪汝河者。搆诬一相臣。以崱屴二字。暗射先正臣宋时烈。今其秘密云者。可谓传法于汝河而殆有甚焉。盖其妒贤嫉能之心。撑满肠肚。发为伎俩。一言一行。莫非忮剋。而至于讨逆之论。终始庇护者。亦其本色也。逆何尝有新陈。而初以陈逆之说。游辞而欲缓之。中又不得已单拈辉贼。阳为严讨之论。要作弥缝之计。卒之公议峻发。 筵教亦严之后。则始乃无异辞于耇恒之勘罪。独于 圣上所靳许者。拚死扶护。惟恐或伤。至以台启臣则当停之说。扬于 筵席。恬不知怍。噫。为君父讨逆。何等大义。而时月之间。论议靡准。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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覆之际。手脚全露。其不忠不诚之实。固已灼然于万目。则 睿鉴所照。情状莫掩。而犹且假之以 宠眷。使无所惩畏。伏未知 殿下果以景夏为何如人也。自在韦布。主张怪论。及通荣籍。屡换头面。其居台地也。既成万言之章。力攻时论。遍示侪流。而忽于俄顷之间。投合异类。一反前说。百年已定之是非。犹不惮于贸乱。 文庙啜享之大贤。亦不难于互举。恣睢无严。遂大猖狂。而 殿下一向优容。朝臣莫敢矫正。骄儿不戢。两叶成柯。意横气健。日加一日。甚至于引先辈而胁辱其子孙。蓄私憾而迫逐其长僚。不顾己嫌。疏讦章甫。则放肆极矣。列书贱隶。至请罪罚。则滥屑甚矣。若其 法筵之上。胡叫大拍。必剿他人之说。众瞻之际。左撞右突。全无宰相之体者。尤无义分伦脊之可论矣。 殿下何所取于此人。而年除岁迁。骤至于大司马之任。冥升而不已也。意者。 殿下错信其无党之说。有此倾向。而彼则藉此名目。广市声势。欲以济其己私也。又其为人粗粗呶聒。不似巧密㨾子。故 殿下或意其事上无隐。而实则外痴内黠。巧于谋身。无一分忠款之意。噫。几年经幄。未尝片辞匡救。平生举措。率藏无限机关。揆厥行身。殆过乎千变万
石门集卷之四 第 456L 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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化。察其心术。都出于患得患失。而睚眦之怨。记籍成帙。阴挤阳斥。惟意所欲。入则排讦。出则恣弄。必至倾陷而后已。故世皆侧目。人畏其口。中外之愤骂。固已久矣。而独 殿下未之知矣。昔司马光论惠卿。而请察其用心不端。 殿下若于清燕蠖濩之际。平心省察。求道与非道于逊志逆心之间。则幡然觉悟。必不待终日矣。如或因循浸淫。不早斥绝。则其为累 圣德而损 圣治。方来之忧。有不可胜言。岂不惧哉。臣既知景夏。一日秉政。有一日之害。二日秉政。有二日之害。知而不言。臣实不忠。今玆刺口论列者。为国家也。为朝廷也。岂有一毫私恶于景夏而然哉。陆贽告其君曰。固知随众傅会。足保恩泽。而何急自苦。独当豺狼。而情激于衷。虽欲罢而不能自嘿。即臣今日之心也。虽然。彼固无足责。而亦恐 殿下之使臣。或失其道而有以致然欤。今臣所言。虽若多端。要其本则又不过乎此心。其始也。只是 殿下之心。微有所偏系。而涓涓不绝。日滋月长。以至于此耳。诚宜赫然改悟。先去其偏系。使我光明之心体。滢澈无累。譬如悬鉴之照而神奸莫逃。称物之平而铢两不差。则自修当用敬。而敬在此心。尊贤当用诚。而诚亦此心也。若
石门集卷之四 第 457H 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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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言路之所当开。佞臣之所当去。直是一政令之间。而源洁流清。自不能容已矣。今日之千言万语。只在殿下之一心者。不其然乎。此臣所以逐事逐段。皆以心为言而终又归宿于此。伏愿 圣上。俯察忠恳之忱。特恢开纳之聪。以光 圣德。以幸愚分焉。臣成此草本。已有日月。而事故多牵。徊徨至今。顾于受暇之后。病情越添。鬼事将迫。敢此赍诚投进。而虚縻职名。实甚惶陨。 俯垂悯怜。特赐镌遆。俾得小延残喘。是区区之望。臣于治疏将上之际。得伏闻昨日 筵中。有三铨官特旨改授之事。而皆是旧望。独亚铨出于超拜。噫。中批除授。本非美事。昔枳今擢。尤拂物情。窃为 圣朝惜此举耳。命德之器。明主所重。并伏乞留神焉。臣不胜惶陨震越激切屏营之至。
传曰。初欲下教矣。此岂可下教而已乎。事予已久矣。释褐后敢若是乎。给之。
校理时言事疏[再疏]
伏以臣受 恩罔极。报答无阶。而目见谗猾弄权。国事日非。不胜忠愤。敢陈短章以效一日之责。或冀 圣上之察纳矣。不赐一字之 批。反下未安之 教。臣诚惶陨震悚。屡日靡定。而即又伏见兵曹判书元
石门集卷之四 第 457L 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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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夏对疏之 批。既许以为国丹心。又奖以一团公心。臣于是。尤不任愕眙惊惑。莫省所喻也。呜呼。景夏之罪。如欲殚论。虽使更仆。惟日不足。故臣于前章。不能毛举。然若其向国不忠之状。私护元恶之罪。毕陈情态。殆无馀蕴。以 殿下明圣。岂不俯烛于此。而不惟不为斥绝以彰其罔 君负国之罪。乃反宠以恩谕。有踰前日。臣不敢知。 殿下以景夏。真有诚忠而然也欤。抑以旧日之恩。不忍遽替而然也欤。噫。景夏之一毛一发。无非罪恶。而论其本源。专在患失。必欲一蹴。到大权宠之地。俯仰机会。惟利是趋。而其终始闪弄。欲停大论。亦出于不忘豢养之恩。酬报豆粥之惠者。则此岂一毫彷佛于忠与公二字也哉。决非 殿下之亲臣。即一朝廷之佞臣。而缔结非类。必祸搢绅。故臣不避豺狼之凶。欲效鹰鹯之逐。片片血忱。断无他肠。而诚意浅薄。 天心莫回。反以挟杂。见疑于圣明之主。臣窃自悼焉。臣疏论列。实采国人之言。试以臣章。下询廷僚。一二血党之外。或有异辞。又或纳臣之言。斥退景夏。而百僚不为相庆。多士不为相贺。武夫军民。不为耸跃欢抃。则臣虽伏妄言之诛。挟私之律。实所甘心而无怨矣。臣不自揣量。妄论权幸。使
石门集卷之四 第 458H 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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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张威咆喝。无所不至。一身糜粉。固知在即。而假手阴中。亦必不止于臣身而已。则臣岂可徒恃 宠灵。莫思敛避。以重触其祸机也哉。今于 天牌之下。非不知竭蹶趋承之为义。而反复思度。实难冒进。玆敢承诣 九阍之外。拜章沥血。毕暴衷情。伏乞 天地父母。特念哀号之忱。亟许镌遆臣职名。俾蒙终始之恩。千万幸甚。
传曰。骑判为国之忱。业已知矣。一心其公。常用嘉之。尹凤五之登筵其几次。其用默矣。因金文行复举。一章再章。亦涉骇也。而况初章命给之后。又复若是。渠自释褐前知遇果若何。而循骇俗甘心重臣。初虽参酌。复岂宽之。其章给之。洪川县监除授。其令即为赴任。到任日子。令道臣状闻。时任县监。遆付京职。
新定均役法后拟疏
伏以臣闻。自古人君。立事筹功。惟视民心向背。盖喜安乐而厌困苦。常情然矣。故以利民为本则民向之。以绥民为心则民向之。赋役非人力所堪者。去之则民向之。法令非人情所便者。蠲之则民向之。厥或反是。使之不免于困苦则民乃𢢀然而背之矣。传所云抚我则后。虐我则雠者。其机若此。是以宋贤程颢论
石门集卷之四 第 458L 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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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法。以为中外人。交谓不可而成事者。未之有也。夫以神宗之时。安谧如何。富强如何。邦运之旺兴如何。而强拂民情。欲图事功。则事功未成。伤败随至。况于后代民国俱瘁。了无纪纲可以维持而蕫率者乎。顾今均役之政。臣本疏浅。昧于事务。不知某事为善。某件为不善。而若其人心摇动。怨声腾沸者。则万目皆睹。万口皆传。今日诸臣。岂皆不迹其事。不究其实。只袭浮哓之说。以进于 殿下之廷哉。然则所谓民心向背。不待多谈而可卜矣。即此一着。可以知新法之决难讲行。臣既不知本事里面。顾不敢毛举而枚数。请独论其大体之所以失。以见众弊之所以原也。夫良役之弊。其来久矣。 圣上以父母斯民之心。浚发如伤之仁。欲举便民之政。猗欤盛矣。孰不赞颂。第我东乃至贫之邦也。今以三百载积累之国。顾乏一半年供亿之资。呜呼。岂不哀痛哉。是以揔括京外之财。大行剋减之政。而给代之数。眇莫彷佛。内而取之各衙门而不足。外而括诸各营阃而不足。网利于江海而不足。酌漏于畎浍而不足。签括游闲之手。混及衣冠之族。以徵其身布而又不足。末乃不得已结钱之议出矣。彼主事之臣。区划之际。亦岂不欲尽善而无
石门集卷之四 第 459H 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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弊哉。但一国之财。只有此数。不在于国。则在于民。今尽取中外所需之财而犹不足。则虽欲无取于民。得乎。是以切切乎其惟以生财为主。其流之有害无害。不遑念及。以致百度俱病。万姓受弊。论其势则固所使然。而语其害则可谓百孔千疮。从前数法之行也。民之咨咨呼怨。已不可堪闻。况复定行结钱则其汹惧若崩。尤岂可纪极哉。噫。民之困悴。亦云极矣。疠疫炽发。死亡殆尽。饥荒荐酷。殿屎相望。父不得恤其子。夫不得保其妻。道路之上。颠连陆续。闾里之间。烟火萧瑟。邦本𡰈卼。人意悽怆。此诚危急存亡之秋也。当此之际。凡系扰民之事。虽良法美典。不可轻议。况可行之以征敛之政乎。顾昔汉,宋数君。变改祖宗典章者。或为征战之费。或出功利之心。而惟我 圣上此举。则岂为征战乎。岂为功利乎。亶出于为民均役之至意。只缘通变。失其要领。使民咨咨呼冤。波荡蛊坏者。如上所云。此何异于二代之时乎。臣不胜其痛伤也。臣闻如欲生财。必先节用。此乃朱子之说。而通古今理财之大本要道也。不于此致力。徒区区于其末。则皆苟而已矣。国事何由可成乎。以臣愚浅之见。惟有均节国用。移此补彼。不复徵赋于民。然后庶可弥
石门集卷之四 第 459L 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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纶而无弊也。我 圣上节俭之德。度越百王。浣濯之衣。莞蒲之席。实臣民钦诵之盛节。则宜其天财不流。陈陈积亿。而今国储日缩。岁费莫支。臣窃怪焉。求其病源。必不无所祟而然者矣。然则 殿下一身上菲饮食。卑衣服。真若夏禹周文。而顾其馀波所润。岂能大且远哉。臣闻 殿下于均役之初。至欲出付内司。玉音谆切。大哉言也。岂不休哉。此正人君无蓄私财之义也。惟 殿下推广此心。亟发奋励。寻常事例。快刀割断。因循科臼。一跃跃出。其策孱砺钝。决折荡洗。如创业之君。立经改纪。剔弊补缺。若中兴之主。恤恤焉反躬自省。以为内庭匪颁之式。有所滥觞耶。诸宫赐与之恩。有所不节耶。渗漏之窦。未尽塞耶。赏格之典。未尽当耶。妇寺近习之类。不能尽囿于 躬俭之化。有或耗财耶。如是思惟。猛加警惕。百尺竿头。更进一步。一切取浮费之数。大煞釐正。大煞刬革。揔其馀财。归之军需。然后乃可有大利益大功效。选武可罢。结钱可寝。而减匹之代。可以充牣矣。不然。循循而作。旋旋而改。只得破东补西。左捃右摭而已。则臣恐其势必将征利而病民。民以益困。国以益瘁。人心世道。坠压无馀矣。脱有风尘外警。寇敌乘衅则土崩瓦解。
石门集卷之四 第 460H 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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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在反掌间耳。以今国家之势。其何以抵敌此乎。念之及此。气短心掉。罔知所以为 殿下谋也。然臣闻殿下尝于筵中。有边鄙有事。则予虽衰。当气涌如山之教。此正武王一怒之勇。宋孝拄铁之志。而匪风下泉。居变风之末。有乱极思治之道也。邦运之否。足以回泰。民生之困。足以拯济。 祖宗之耻。足以湔雪。而祸乱之作。亦不足畏也。臣于平昔所以隐忧而感慨者。请得以一二仰复。溯源而论。以明 继述之义也。呜呼。我 朝之于 皇明。义则君臣。恩犹父子。当壬辰百六之岁。三京荡覆。八路涂炭。而幸赖我 神皇之恩。 宗社已墟而复存。生灵几刘而复生。环东土数千里一草一木。莫非 帝德攸沾。夫动天下之兵。竭天下之财。罢天下之力。以存海外之偏邦者。自有史牒以来。莫之见焉。则 皇朝于我。实有万万世肉骨之恩也。朱子曰。仁莫大于父子。义莫大于君臣。是谓三纲之要。五常之本。人伦天理之至。无所逃于天地之间。此其言乃大经大法。建天地而质鬼神者也。凡天下。有父子有君臣之类。孰不为然。而真人有一天。我独二天。义浃肝腑。恩入骨髓。欲已而不能自已者。则又孰如我 国哉。是以惟我 宣祖大王暨我
石门集卷之四 第 460L 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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仁祖大王。含恩感义。效忠贡顺。一心恪谨。思所以报答者。为如何也。不幸丙丁之变。国势萎弱。理穷力尽。群臣又无郭子仪,李光弼之伦殚竭忠智。以遏虏势。竟不免城下之辱。呜呼。尚忍言哉。尚忍言哉。然 仁庙于媾成还都之时。马上痛哭失声。东阳尉申翊圣曰。此足以雪耻中兴也。及夫 孝宗大王。则躬罹目击。至痛在心。十年在宥之间。一言一动。未尝不在于此事。若使 圣寿灵长。则激仰万代之举。盖将十八九矣。而皇天不仁。 弓剑遽遗。至今追惟。孰不陨心。显庙守成。默契 先志。褒录死事人子孙。 宁考继体。岁值涒滩。密举坛墠之缛仪。呜呼。盖我 太祖大王。温禾洛麦。不敢或近。义秉春秋。应天顺人。由是贻燕。 世笃忠贞。而逮于天翻地覆。黍离兴伤。则蓄怨忍痛。谋猷密勿。干戈戚扬之志。实寓于珠玉皮币之中。而事有至难。未乘其便。留与志事。望我 后圣者。岂不深且切哉。今 殿下以聪明神武之圣。所讲者尊周之义。所蓄者雪雠之志也。改筑 皇坛。增祀 两帝。每值 圣节。伸礼 禁苑。其所以钦体 列圣之遗志。以明天叙之大本者。靡所不用其极。而至于筵中德音。真是朱子所谓瘖聋跛躄。亦将增百倍之
石门集卷之四 第 461H 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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气者也。忠臣志士。固已投袂兴起。而况 殿下以卓然之志。又当易然之机何者。今彼虏之亡。不待智愚而皆知之。前后使价别单。臣亦得见矣。其盘游荒嬉。奢淫残虐。使万民嗷嗷。群下惴惴者。殆不可殚记。若是者。虽禹汤文武之子孙。尚不能以自存。况虏本以凶丑。无经营积累之功。而一朝闯然入关。肆然称帝。自是僦居之一孤旅耳。又其造攻自鸣条。以速天下英雄豪杰之诛者如是则彼尤何恃而能不亡乎。必亡之势。皎然如彼。而我与彼。疆域相连。呼吸相通。则亦安得晏然而已乎。可忧者非一。而其大有二焉。故判书臣金昌协。尝论虏势而立说。名之曰审敌篇。其说曰。虏于一朝。势穷力㞃。奔迸东出。则必以沈阳为归。既归沈阳。则其去我益近而望我必益厚。疑我必益深。地近则势逼。望厚则难副。疑深则衅易生。过是以往。其操持我威胁我劫掠我。将无所不至。此一忧也。蒙古部落众盛。士马精强。其蓄锐伺隙。必欲一发久矣。乘天下有变。长驱入关。据有北京。则我于其时。将俛首屈膝以事之乎。抑将据义斥绝。不与之通乎。事之既不忍。绝之祸且及。其将安出乎。且既据北京。则关外之地。亦必尽为其有矣。始也必以邻好要我。
石门集卷之四 第 461L 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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及久而习我之弱而见我之易与。则必将以臣妾要我。要之而不听则迫胁之。迫胁之不听则必随之以兵矣。此二忧也。昌协之忧。即臣今日之所忧也。夫以昌协之邃学远识。其所料量敌情者如此。读其说。尚且使人寒心。况今二忧只在目前者乎。夫既忧在目前而不有以备之。终亦灭亡而已。岂不惧哉。 国家武备之疏虞。可谓极矣。臣亦尝道两西。历观列邑。边防戎务。付之相忘。百为荡然。莫可收拾。以此推之。北关可知。以朝夕待变之地。无一分可恃之势。难言之忧。实为无穷。急宜缮治城池。使之高深。修饬器械。务为精利。而简练士卒。频习击刺之术。使戎政克诘。边务克整。厚为之备。以观彼衅。临时选将宿兵。边面残寇东出。则邀以击之。蒙胡胁我。则闭关自守。其与仓卒劻勷。屈辱苟存者。相去远甚。虽不能挥戈问罪。快遂吾志。其风声义烈。亦岂不伟然盛矣乎。然信欲从事于此。则须先厚养民力。固结民心。使一国之民。翕然有亲君死长之心。若子弟之卫父兄。手足之捍头目。然后始可得力焉耳。今既不然。粤自百馀年来。积畏约之心。班玩愒之习。 君上有报仇湔羞之念。而臣下无奋忠效智之人。苟幸目前之无事。罔念日后
石门集卷之四 第 462H 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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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远图。驯致纪纲先坏。义理渐晦。其于 君父之雠不共戴天者。弁髦僻违也久矣。是以全蔑忠君之义。惟以媚虏为事。请以清人改为大国人。且都城议守之时。有以为寇至。则扫途迎跪于崇礼门外之说。至发 筵席之上。嘻噫尚何言哉。臣伏闻昔我 孝庙。尝称虏人。不曰清人。故在廷诸臣。亦且淬砺奋发。无苟且依违之习。有截然难犯之势。而先正臣宋时烈尚且忧慨。以疏抗论曰。晋谢安当苻坚。至桓温来。夷然不以为意。人谓有谋有量。而朱子论之曰。安不逃则北面事贼。顾今国势危迫如此。而大臣以下恬然若平世。臣恐其素定。只如谢安也。使彼数臣者之言。出于当时。则先正之笔。必将诛之不暇。而今日诸人。视若寻常。不以惊怪。臣窃痛之也。士大夫之间。风声言议。夫如是也。故至于生聚教训。培根固本之策。忽焉不知加意。时势以之垫溺。众心以之泮涣。流离怨毒。莫保朝夕。朱子所谓区区东南之未治者。不幸近之。既不能纾民之力。厚民之产。使之饥寒切身。礼义都丧。而欲从以提沟壑宛转之馀。驱必死无幸之地。责之以不旋踵之义。则不惟无以赖其力。必且相率而叛。适以藉寇之兵矣。何敌之可御。何耻之可雪乎。
石门集卷之四 第 462L 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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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之国事。可谓岌岌乎殆耳。如使君臣上下。诚知异日越在草莽。真若壬辰。寇迫门庭。真若丙子。则 殿下之倦勤。岂如今日。朝廷之若眠。岂如今日。均役诸臣。裒财横敛。不顾穷民之椓丧。亦岂如今日之为哉。惟愿 殿下以含冤忍痛之义为主。而以节用爱民之实为急。心心焉念念焉。以为哀彼烝民。皆我赤子。一粒妄用。如割赤子之肌肉。一缕滥费。如断赤子之毛发。
请于华阳洞文正公宋尤庵书院。配享文纯公权尚夏书。
伏以春秋大一统之义。即天经地纪。民彝之所赖而维持者也。是以昔我 孝宗大王。奋发大志。必欲伸大义于天下。时则有若先正臣宋时烈。奉以周旋。密勿吁谟。暨我 肃宗大王。追 孝庙未伸之志。亟议庙祀 神皇。有若臣文纯公权尚夏。又为极力赞成。朝议虽不一。 肃考竟筑坛以祀。今大报坛是耳。将以有辞于天下后世。则此其所谓当一治之数者非耶。今我 圣上。又增秩 皇祀。益而大之。克继 先志。克述 先事。在于 两朝尊周之义。尤有光焉。有足以昭日月撑宇宙。岂不盛哉。呜呼。先正志策未成。
石门集卷之四 第 463H 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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弓剑遽哭。归伏穷山。含冤忍痛。尝以为我东于 神毅两皇。恩义莫大。俱不可忘。而春秋之义。又莫大于尊王。于此而苟或晦昧。则人类入于禽兽。师生之间。告戒丁宁。尚夏即先正之嫡传也。及先正临殁。托尚夏曰。以楚人茅屋祭昭王之义。祠享 两皇。是余志也。其卒成之。有或不能无疑于其间。而尚夏以为此可以义起。遂就华阳洞 毅皇御笔所刻。未一唤之下。刱立 皇庙。榜曰万东。以 皇家运终之周甲甲申始祀。顾其意。吁亦悲矣。先正俎豆之院。旧在其洞外。又移建于 皇庙不远之地。固知 皇王至尊。陪臣至卑。而忠义贯澈。感通无间。盖亦一体君臣祭祀同之意也。其后 宁考下询而知之。亲挥宸翰。特书华阳书院四字。遣官揭之。仍又 赐祭。圣意所在。此可以仰见。岂偶然哉。然则九有沉没。四海腥膻。而惟此华阳一区。独为乾净之地。 皇家日月。赫然照临矣。尚夏之不负其先师遗托。对扬我 列圣休烈。使此东土之人知有 大明。而不至为左衽之俗者。其功岂浅浅也。是以一方多士。佥议询同。将以配享于先正之院。欲使远近上下。咸知其统绪之所自来。义理之所服行。以为观感激劝之地。玆敢相率。来吁于
石门集卷之四 第 463L 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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铜龙之下。伏愿 离明澄省焉。臣等俱以乡学究之类。颛蒙无所知识。然若其讲服于先辈长老者。则有之矣。请先论尚夏秉义之笃。而次陈成德之懿。以明其啜享斯院之不容但已也。尚夏自其弱冠。志意激慨。当华人陈得等之入送彼中也。不忍见周馀之民。往投虎口。倡率同志。密疏极论。而竟未得报。则忼惋之极。至于涕下。盖尝以尊华攘夷之义。自砺于身心。讲质于士友。而及夫先正以朱夫子八字之训勉之。则尤眷眷服膺。作为家计。其告谕同志。竭诚经理。得成 皇庙之义举。移书大臣。陈说义理。力赞 朝家之殊礼者。皆其素所蓄积而然矣。其所以激仰衰俗。明淑人心者。为如何哉。至于 宁考温幸时幄对。首以麟经之义。恳恳陈勉。其言以为圣人之功。莫大于春秋。春秋之旨。尊王为大。今神州陆沉而我独为礼义之邦者。莫非 孝宗大王之功也。又曰。今我国小力弱。虽不能有为。其义则不可不知。臣恐义理日益䵝昧。世道日益陷溺。沦于夷狄之域矣。必以 孝庙之志。常存诸胸中。勿至泯灭。是继述之大者云云。噫。其上告下谕。发言行事。一皆不出于大义二字之外。凡此何莫非学问中流出来者。而若论其造诣之所
石门集卷之四 第 464H 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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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道德之全体。则尤有大焉。其器宇崇深。气像严伟。真山河之间气。命世之大贤也。固非受资于为学。而自少笃学。读书以穷理。反躬而实践。敬则又贯始贯终。及乎年高德卲。则义精仁熟。敦大博厚。其于先正之蕴奥。靡不历造以承朱夫子法门。直接濂洛之真派。蔚然为士林之宗师。而 圣朝所以尊礼者。极其隆至矣。先正尝题其书室曰寒水斋。又书朱夫子秋月照寒水之句揭焉。其期待之重。早已如此。及临命。用朱夫子托衣书故事。以诸贤所传授手迹。举而与之。又诵朱门所授门人直字之训告戒焉。呜呼。观于此数事。则所谓吾道之托。岂非在是乎。且以其著论而启牖后学者言之。其理气互发辨。则语约而理明。发挥先正臣李珥之旨。其斥禽兽五常之说。则推明理通气局之训。以折言者之非。其他论说。亦莫不洞观义理。该尽本末。实多究前人所未究者。而先正中晚年后。恒居华阳。讲道著书。尚夏坐春立雪。不违炉锤者。十年之久。故其于二程书分类。朱子大全劄疑之工。商订去就者为多。而劄疑则先正卒乃一委于尚夏。梳洗成书。其羽翼斯文。统承师道者如此。而执杖执几。左右就养。平生履舄。太半在先正华阳之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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则今于身殁之后。不以配食于华阳其可乎。况斯院之移设。不但先正之旧居。实为邻近于 皇庙。义意有在矣。尚夏于大义。殆欲殉身血诚。刱 庙义声。至今耸动。则不以跻享于斯院。尤其可乎。呜呼。道之大原出于天。而具于人心。讲而行之。惟在其人。圣贤兴焉。体道经世。三纲既正。九畴既叙则安且治。圣贤不作。道术分裂。邪说诬民。仁义充塞则危且乱。是以世之明君。知其然也。时有大贤。则进而用之。使之行道。以兴一世之治。及其殁也。则尊而享之。以作标准。永为统理之方。今尚夏大贤也。其在尚德之道。岂可不许令啜侑。使一代章甫。知有所矜式哉。且先贤祠院之以其门人配食者。从古为然。朱子于白鹿洞祠。以周濂溪主享。而两程配焉。我东祠院。亦多如此。先正臣李滉陶山书院。以赵穆配之。先正臣李珥紫云书院。以先正臣金长生配之。长生所享遁岩。则又以先正臣宋时烈,宋浚吉配之。凡专享之院。必以其传道之人侑食者。德必有邻之义也。或者以为至于华阳书院。奉揭 御笔。事体有别。追后配享。似涉未便。此亦有不然者。白川文会书院。院额亦 宣庙御笔。而以文纯公朴世采追配。而出于儒生之疏请。则此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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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援例。岂或为嫌也哉。臣等以为尚夏于他院。则不必辄享。而此院则不可不享。他贤则不必与入。而尚夏则不可不入。此其事理明甚。故玆敢不避渎扰。齐声仰陈。而首举大义而为言者。为衰世也。为颓纲也。为斯民秉彝之陷溺也。伏乞 邸下勿为例 答。以臣等此章。 俯询于大臣。又下于礼官。使之商确回达。亟令配享。则斯文幸甚。世道幸甚。不胜激切冀恳之至。
辞礼曹参议书
伏以臣以积忤之身。屡跲之踪。伏蒙 大朝河海之恩。得以保全于沙弩之间。而昨年边邑之 除。地虽荒寒。资实 宠升。又复日月无几。内迁有 命。生入玉关。颂戴如天。不意玆者。春曹 恩旨。涣降于跧伏之中。 召牌俨临。促使肃 命。以臣衅累。何以得此。惝恍之极。忽若前生梦寐。揆分感激。宜不俟屦。而第念臣年前一疏。妄论当路。自触危机。至今追想。尚切馀悸。伊时相臣引劄诟责之言。非比常例。臣未知此由臣疏中二字语而发耶。顾此二字。臣有所受。不必更费辞说。至于元景夏。臣之一论。自是素所蓄积。而亦岂臣有私怨恶。盖出于物情之所同然矣。然臣既
石门集卷之四 第 465L 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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极言攻之。无复顾借则当之者。无怪乎其言之愤懥。而辞气之间。暴怒太甚。疏对 筵诬。无复伦理。至于昨岁上书而极矣。烦言四载。动辄回戈。刀山剑树。不足以喻其苦业。则今欲辨理。更仆难尽。而时移事冷。臣不复覼缕为也。呜呼。不鸷不搏。臣实自勉。而有怀必陈。又臣素心。此臣所以不得不言。而只缘臣为臣不肖。诚意浅薄。毕竟愿忠之志。适足以有害于身。无补于 国。臣窃自悼叹也。臣之情迹。固甚𡰈卼。冒进周行。已无可论。而经年塞外。宿疾添㞃。膈火脚痿等症。一时重发。宛转床笫。蠢动无望。而 恩召之下。不敢坐违。仅此力疾。随诣于 九阍之下。略陈短章。毕暴情私。伏乞 离明。特赐鉴谅。镌臣职名。以安贱分。以延残喘。不胜万幸。
辞兵曹参议书
伏以昨岁。天降斯割。 太母与 圣母相继 宾天。练祥之礼。又复奄过。而深山穷谷。莫不哀号如昨。伏惟 邸下。俯就之哀。 圣上悲慕之情。益复罔极。仍伏念臣负罪齐山。受 恩如天。至今偃息于𤱶亩之间。莫非我 圣上好生之泽也。含 恩仰 德。杜门闭影。只以省愆没齿。为息黥补劓之图。而不意向年。
石门集卷之四 第 466H 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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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音涣发。 辞教郑重。罪名昭洗。 开释无馀。远外承闻。惶感交极。日月已久。方寸犹激。今于千万梦寐之外。骑省新 命。远降于田夫野席之中。荣耀所及。臣尤惝恍如痴。顾念畸衅。何以致此。从墨沈而登雪岭者。真不足以喻此意也。呜呼。臣夙荷 大朝之知。恒怀尘露之报。片片此心。可质神明。而只缘臣赋性愚昧。才识疏短。屡玷迩列。丝毫莫效。此臣所以抚躬惭悼者也。虽以顷年一事而言之。咫尺严畏。仓卒迷谬。前后 丝纶。致勤 圣教。究厥所由。莫非臣罪。自顾多恧。人谓斯何。噫。古人有言。风波震荡。古井自安。臣则不然。 慈父诏教之下。犹且章皇兢薄。自速重戾。尚今追想。惶汗犹泻。今 圣上以纳污之盛。特轸遗簪之旧。縻之以爵。示不终捐。臣仰念 圣恩。天地无涯。磨顶放踵。所不敢辞。而第臣昨年以来。重得风祟。喎斜之症。尚未全完。近又感寒。症形危恶。跛曳趋谢。亦无自力之势。口号数行。敢陈县道之章。遥望 云天。但有感涕。伏乞 离明谅臣之病。念臣之情。 特许遆免。俾得安意跧伏。千万祷祝。
辞大司宪。仍陈修省之道书。
伏以臣向叨秋曹。属疾危苦。猥将文字入县道冀遆。
石门集卷之四 第 466L 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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及承 批旨。不许所辞。徊徨闷缩。靡所容措。玆又万万匪意。忽有柏府长席之 命。继降 谕旨。促臣上道。臣又惝恍陨越。不知置身之所也。噫。有召命。不俟驾行。古之明戒也。臣虽老耗。亦尝粗闻其义。则何敢任便作慢。以孤 恩数。而顾臣病状。前已仰陈矣。左臂痰痛。近又添剧。髓骨之间。恒如刀刺。狂呼乞死。已浃旬望。乱试艾灼。罔有其效。兼且时感乘虚。晕眩大作。昼废啖食。夜失眠寝。老气摧孱。抵敌不得。见之者莫不凛然危之。动身趋 命。已不可论矣。矧玆职𠷢。即古所谓都御史之官也。上而补拾君违。下而纠察官邪。以立经而陈纪者。是其责任。故昔先正臣金集。告于 孝宗大王曰。都宪得人。可以致治。此乃不易之论也。当此百隶怠惰。庶事隳颓之日。尤宜极选 朝中年富望重之人。授其任而责其效。可矣。今乃以如臣癃疾垂死。素蔑风裁者。苟然充拟。使之叨滥。是岂为官择人之意哉。臣于实病难强之外。此亦所以必思循墙而后已者也。伏乞 离明。亟许镌免。以幸公私焉。臣方疾声控吁。不可及他。而目今天灾荐叠。虞忧轇轕。病里耿耿。不忍终嘿。玆敢略贡芹曝之诚。惟 邸下财省焉。呜呼。向于季秋之月。皇天疾威。至
石门集卷之四 第 467H 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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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至三。至于海西震击人物之变。尤极惊心。而冷雨跨朔。曾无三日之晴。潦流盈路。无异炎夏。灾不虚生。必有所召。天人之际。岂不可畏哉。是以我 大朝。亟加惊动。 特降纶音。乃以奢侈之弊。躁竞之习。饬励群工。 辞旨恳恻。有足以风动四方。丕变一世。而臣侧听多日。尚未闻反朴之美。守静之风。少以仰承 休命。且于发号施令之间。亦未闻有一事消弭之策。此曷故哉。古语曰。多孽之国。玩以为常。忘危之世。乐于无改。今日之事。无乃近是乎。臣历观前牒。秋冬之雷。自汉,晋,宋以来。记载相望。而其在东京,南宋。尤为数见。此皆极乱之世也。今于 圣明之时。亦有此变异。又荐且酷。何也。臣窃怪焉。然仁天警告。若是丁宁。岂可以治世为诿。狃安玩愒。漠然不以为意耶。臣伏闻 邸下于诸臣。陈戒之 答。以猛省为教。其警惕之念。虚受之美。此可以仰认。则岂不为 宗社生灵之福也。然不为徒言。实有是事。真实知得。真实行得。方可符猛省之言。而亦可收猛省之效矣。反是则空言无补。不免于自欺欺人之归。此岂非 邸下大煞惕念处耶。夫着实用力于体察警省之工。是为猛省也。此心若悠泛散缓。则终不可入头。故宋儒游酢。语
石门集卷之四 第 467L 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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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者以示下手处曰。行或愧于心而言或浮于行欤。欲有所未窒而忿有所未惩欤。推是类而日省云云。是为省察之无上妙法。正合取则于后。而 邸下自省之道。又不止此。事天则曰。秪敬不及于周文之对越欤。应灾则曰。侧身有损于商宗之修省欤。两 筵讲读。或有名而无实欤。三对咨访。或应文而备数欤。听政论治之际。渊嘿太甚而倾倒或欠欤。接物处事之时。仁恕不足而威严或过欤。推以至于人之性与尧舜之性。一耶二耶。岂独不为大圣欤。今之治与三代之治。同耶异耶。岂独不为重熙欤。慨然兴怀。揆度檃栝。有则改之。无则加勉。法宗圣之三省。追子路之勇法。凡于熟处难忘之事。一刀两断。一跃跃出。穆然高拱。霈然行事。则与天地合其德。与四时顺其序。何忧乎天变。何患乎沴气乎。然无诚字工夫。则即所谓省察。亦难持循。而有时或怠。盖诚者。理也实也。无自欺也。故朱子之言曰。知善之可为。而不十分为善。知恶之可去。而不十分去恶。便是自欺。此其言明白痛切。不啻若一掴痕矣。然则其知善知恶者。省察之工也。其善之必为。恶之必去者。诚之道也。而其于人所不见。己所独知之处。则潜滋而暗萌者。尤难于省察
石门集卷之四 第 468H 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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禁止。故大学诚意章。以慎其独三字。重言而复言之。邸下亦尝讲贯而吃紧于此矣。今实用其力。着许工程。以至于显微无间。言行一致。然后方可谓真个诚也。方可谓真个省察。而始得为无自欺也。至于猛省之 教。岂不挛如也哉。呜呼。仁天无竟日之怒。气候晴美。此疾迁也。群阴有剥尽之象。阳复不远。此健行也。伏乞 邸下。仰承止慈之 圣心。俯循祈望之民情。克顺天道。益懋 睿学。尤悔之去。如云消而雾霁。子谅之来。如春嘘而物茁。日新又新。以迎回泰之吉焉。臣病剧神昏。意长言短。文未接续。理欠明的。而毕义之忱。庶几俯烛。倘蒙 离明。不以耄荒而弃之。则臣虽死之日。犹生之年。不胜伏地冀祝激切怔营之至。
辞大宪兼陈勉戒书
伏以天佑 宗祊。 圣候康复。臣民庆幸。曷有其极。臣于其时。伏闻药院移直。庭班连设。区区蚁忱。不胜惊忧。扶曳病躯。苍黄登道。拚死前进。及到江外。则贱疾暴加。顷刻垂尽。不得已借寓人亭舍。留调累日。以便承闻 症候矣。翌瘳有庆。 宣谕已行。或恐一朝奄忽客里。又复舁寻乡路。归益㱡㱡。以其病势言之。
石门集卷之四 第 468L 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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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今不死亦幸耳。惟是春末所被职名。尚在身上。病里忧恐。若负大何。阅四朔如一日。而昨者又伏承有旨。使之乘驲上来者。臣心惶惕。尤当如何。第臣于向时。重遭台评。至入现告。又于常参时以在乡坐遆。虽荷 圣度宽仁。既罢既遆。辄仍旧贯。然 达辞指意深紧。至以分义为责。则其不可以 宠章之出常。自处以见职。以丧廉防也。不待一言而去明甚矣。情势之难强已如此。且臣衰迈之状。如日下山。如蛇走壑。逐岁层加。更无可老。气血已竭。疾病缠髓。一缕仅存。饰巾待尽。以情以病。实无以自力造谢。用伸感恩之忱。伏乞 睿慈。许解臣官职。无使 清朝宠命。久辱樵牧之社。以严 国纲。以励臣分也。臣揆以台例。便同已遆之人。病且沉淹。神精昏错。冀遆之外。岂容他说。而独于近日事。窃有所忧爱之忱。不敢自隐于 离照之下。或望徐究而澄察焉。臣伏见 邸下以英雄豪杰之姿。有聪明睿智之才。虽以出于烂报照人耳目者言之。责己之 令旨涣发。明示悔尤之意。 拜昌之 批辞恻恳。辄下 铭念之音。积月 调摄之中。亟遵 庙谒之仪。积岁旷阙之馀。又举 朝见之礼。恍然觉悟。浩然安行。此岂非英豪明睿之体发
石门集卷之四 第 469H 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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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为用者乎。臣得闻伊日士民。倾城踊跃瞻望。咸曰我 东宫邸下。欣欣相告。转播乡外。村氓野老。亦莫不延颈举踵。欢声匝地。中外民情。大可见矣。况臣以白首旧僚属。所以耸忭于心。自不觉喜极而泪下者。视平民尤岂不万万也哉。然既以庆喜。又不能无隐忧者何者。熟处难忘。人情之常也。 邸下此后动静云为。或不免复蹈旧辙。则莫显乎隐。流布必远。彼垂髫戴白之鼓舞于今时者。其所以落莫失望。必反甚于 邸下未悔悟之前矣。民心将何以收拾。世道将何以挽回耶。臣非谓 邸下之明乃有此也。或然之虑。真无所不至而然矣。继而伏见前后 令旨。前月十六日 令旨。有曰。已往之过。言之自恧。心焉明悟。又曰。勿过虑勿过疑。以观来后。余不食言。二十日 令旨。有曰。余过余已悔之。又曰。诸臣知余自新之意。事事待之。其丁宁反复。若是明切。臣始涣然释然曰。猗欤盛哉。播告之脩也。自今臣僚。将奉之若经训。信之若匀石。孰有以频复为疑者哉。向日诸臣进言。皆在 令旨之前。故条举直陈。义在无隐。而其 答台臣之批。又明白洞快。使人深仰 逊志之盛意。而其后儒臣书以不信 诲责。似若未概于 睿志者然。
石门集卷之四 第 469L 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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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者以是为訑訑之色。而臣以为今此不信二字。正所以 示深信于群下也。盖 邸下悔悟属耳。其洒洒然若寸云之过太空。诸臣之不能信得及者。容或无怪。此 邸下所以有此教也。 邸下诚嶷然自守。确乎不拔。一言一事。动遵古哲王之懿规。上以慰 大朝之念。下以副群僚之望。则彼言者之言。自归于私忧过计而止耳。顾何损于迁雷之德也。况人人尽怀者。自是治世之美事。在于 邸下来谏之道。益有光矣。又何嫌于投匦之纷然也哉。传曰。天子有诤臣七人。则不失天下。诸侯有诤臣五人。则不失其国。向者诸臣。或 筵或书。谠言迭进。臣闻来。蹶然而喜曰。我 邸下诤臣。不啻四五。则吾国其庶几乎。所谓不失其国与天下者。以其君纳谏诤而从善。如我 邸下今番事耳。若不然。虽十诤臣。何补也哉。呜呼。先儒言曾子当观唯字前后。今 邸下所以回悟者。即曾子唯之之意也。以前不须言。而以后则所可戒者。惟在于不贰过之道。夫不贰过者。亦有善不善之可言者。昨日有一过言而悔之。此日不复言。此日有一过行而悔之。来日不复行。此亦谓之不贰过。然如是则过之不已。悔不可胜矣。又或改之而不能顿改。不免
石门集卷之四 第 470H 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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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拖泥带水。则是不贰过之不善者也。此皆不能用力于本源之地。朱子所谓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而然矣。若颜子之不贰过。则不然。有不善之端始萌于念虑之间。必知之而遏绝之。不使著见于言行。既无其过。何悔之有。此所以不贰过而无祗悔也。此亦有本焉。克己工夫。全在心上。故私意净尽。天理流行。知之明。行之笃。而愈微愈密。三月不违。过自不作。是不贰过之善者也。濂溪所谓学颜子之所学者。以是也。 邸下之所当学者。其不在此耶。今夫英雄豪杰。其姿品虽美。比之圣人有间。故凡诸言行事为。或卓卓乎难及。而不能纯然一出于圣贤规度者。以其不曾从事于格致诚正之学故也。是以朱子曰。自古真正大英雄。皆从战战兢兢临深履薄中做出来。盖虽天姿俊特。必屈首于吾儒问学之业。下手于战兢临履之工。方可以资学而补不足。折节而归于正矣。我邸下睿质天纵。英气发越。此臣所以敢以英豪明睿之姿。仰颂于上者。而其于战兢临履。古圣贤实地工夫。则臣诚主臣。 邸下盖有所阙略者矣。其动作之节。有时而不能循蹈绳墨者。势所使然也。然事已悔矣。过已改矣。水落石出。善端蔼然。当此之时。益懋
石门集卷之四 第 470L 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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睿学。益广 睿德。敬义挟持。表里直方。使方寸澄清。铦悍退听者。有不容缓矣。伏闻 邸下于比来。 讲筵频开。典学方勤。臣不胜钦仰之至。第帝王之学。虽不必拘拘于章句句读之间。其造道之要。则未尝与韦布不同。诚意是耳。必透过此关。然后前路始坦坦然矣。程子之谓真实无妄。诚之体也。曾传之谓毋自欺。诚之之事也。为学工程。莫不以诚为之主。谓正心之始。当以己心为严师。此亦诚意之毋自欺也。盖正心不以实。则终归于自欺。而不得为正心。颜子之克己为仁。本属正心。而其克己如恶恶臭。为仁如好好色。克己则必十分那克去。为仁则必十分那为仁。无使一毫未尽之意。容着在胸中。是始为毋自欺。而自无外成之过。不至于悔矣。 邸下必留心于此。着意下工。昨非今是之间。一刀勇断。勉勉孜孜。以做将去。则工夫到时。如梦之觉。如醉之醒。回念前日之事。真个忏悔。真个超脱。夫岂若区区汉武之见秋风也。 邸下有英姿。故得有今事易易且亟。然若久久持循。不复差失。则非诚字之工。不能焉尔。勿以常谈死法为视也。朱子曰。常谈之中。自有妙理。死法之中。自有活法。朱子之贤。岂欺人哉。且夫父子者。天理之至重
石门集卷之四 第 471H 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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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大而人情之至亲至切也。血气流通。痛痒相关。此则非贵贱而有殊也。非贤愚而有别也。仰念 圣上之心。即 邸下之心。 邸下之心。即 圣上之心。二心而一心。融泄无间。则 圣上之有一喜一怒。 邸下岂不宜知之。 邸下之有一乐一忧。 圣上亦岂宜不知乎。 邸下之翻然悔悟。真作圣人之一大机会。可谓高出百王。岂使我 圣上。不得俯闻乎。凡作事。真实直谅则常裕。隐约顾畏则常缩。顾今事情。岂邸下本心然也。在廷诸臣。姑息弥纶。以至于此。可谓不思之甚矣。从今以往。将言言而掣肘。事事而苟且。径路艰棘。恐无有开快时节。岂不闷哉。古人曰。人谁无过。过而能改。善孰大焉。书称成汤之圣曰。改过不吝。从古不咎其过。以改为贵者。斯可知矣。 邸下已占得此境界。则往者之事。便作先天。今复何嫌何疑。虽至微细事。终必显闻。况举世所共闻。许大可惊之事乎。其自然一彻于 四聪之下。有不可知。则 邸下之不曾自陈。虽非 邸下之本心。 邸下之不安。当如何。诸臣之弥纶于前者。亦将尤悔之不暇。臣谓目下道理。姑舍勿论。前头事势之难便又如斯。尤不可以终始泄泄而微隐也。幸 邸下勿以遮护为忠。
石门集卷之四 第 471L 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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勿以不讳为不忠也。至于 大朝候问之礼。前月一行。经朔之后。日者又为 下令。而以 大朝之命。不果行焉。 圣意出于惟疾之忧。妨学之念。而 邸下所以系恋思慕者。伏想切切焉不自胜矣。礼曰。文王为世子。鸡初鸣。至寝门外。问内竖曰。今夜安否。内竖曰安。文王乃喜。日中又至如之。暮又至如之。释者曰。世子朝父母。惟朝夕二礼。而文王日三者。圣人过人之行也。又曰。武王为世子。率文王而行之。文王之日三朝。岂必王季命之而为之。武王之日三朝。亦岂文王命之而为之。盖其恋父母之诚。有不能自已而然矣。 邸下之心。必欲遵二圣行之。而 两宫各异。日三之礼。纵难如仪。一月两 朝。恐不容间阙也。臣伏见 大朝下教。有曰。予之冀望元良。昔恙快愈。闻胄筵之开。则犹胜于百贴理中汤。进见末事也。 圣上止慈劝学之念。固应如是。而在 邸下。即 进见为重。讲学次之。夫子不曰行有馀力。即以学文乎。且今睿候已平。讲读不辍。若 登闻于 大朝。则 圣心必悦豫之极。不以前日之所忧为忧矣。 令大臣以邸下昔疾今愈。镇日开 筵之意。方便陈白。且以 睿情日悬 宸闱。不堪恋结之由。善为导达。则以
石门集卷之四 第 472H 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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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上晨昏思见之心。岂不乐闻而许之乎。今我 大朝圣算已近耄期。瞻望 尧颜。日月间阔。则顾 邸下笃至之孝。所以忧思悬慕。倘作如何。伏乞 益以务积诚意。务尽孝敬。期于得 大朝之命。爰 戒青辂。频诣紫宸。愉愉怡怡。克殚事亲之诚。有以慰 圣上之思念。而致神人之胥悦者。不胜祷祝之至。臣于承 谕之后。久阽鬼关。今始唤醒残魂。抖擞衰精。略陈情病。冀蒙镌免而垂死之中。犹切爱 君忧 国之念。既伸颂仰。兼陈勉戒。倘蒙 离明不以言耄而俯赐采荛。则不但为贱臣之荣幸而已。臣无任伏地涕泣屏营震恐之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