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退渔堂遗稿卷之六
退渔堂遗稿卷之六 第 x 页
退渔堂遗稿卷之六
 疏
  
退渔堂遗稿卷之六 第 237H 页
辞职。兼请尹宣举书院毁撤文集毁板书。
伏以臣猥忝不敢当之任。实有决难出之势。冒陈血恳。未蒙 恩递。臣欲黾勉承 命。则情势难强。更欲披露力辞。则书单俱阻。反复思惟。不知所出。宜莫如略效言责。旋求罢免。且念臣受 恩深重。宜以死报。今当得言之会。默无一言而退。则是臣死有馀罪。虽不导之使言。犹当言之。况于前章之 批。既谕以勿辞察职。则是 邸下许臣以进言矣。许之而不言。臣尤死罪。然则臣虽欲不言。其可得乎。当今可言之事。岂止一二。而姑取前章所陈贤邪义利上言之。夫贤邪义利者。是国家安危兴丧之机。苟或辨之不能严。分之不能明。则其害有不可胜言。可不慎欤。乃者天启 圣心。乾断廓然。是非大明。 处分已定。凡所以抑邪与正。靡所不至。至以此为传授之旨诀。俾永勿挠。诚可谓建不悖而质不惑。其为国家世道之幸。孰有大于此者乎。第缘群下不善奉行。异议间发。尚有未尽痛快者。可胜惜哉。臣伏见毁院一事。既 命而旋寝。久争而尚靳。公议之愤郁。去而益深。夫宣举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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罪状。其院之当毁。前后章牍。论之已详。今不必琐琐累列。而只有一言可以断定者。大抵其院之存毁。惟在于其人之为贤与否。而今宣举则奚但曰非贤而已。特一失节负累之人耳。渠亦自知其罪累甚重。无以自立于天地之间。曲为引罪向善之状。以托迹于诸贤。诸贤既许以改过。 朝家亦待以儒臣。则乃反傲然自大。欲自处于初无过失之地。至以辞疏所称死罪臣者。诿之于不赴 召命之事。以为掩覆前失之计。而有不可得。则乃敢以绝悖无严之辞。僭拟其身于不敢拟之地。阴与贼镌私相唱和。外为引咎之态。内售援尊之心。欲以钳制一世之口。使不得言江都事。且夫先贤道学。非后人所敢轻议。而宣举乃以先正臣李珥之学。比之苏学。苏则学禅者也。其意与癸未三奸缁髡之诬。同一圈套。而其子所谓真有入山之失。初无可死之义云者。实宣举启之也。即此而论之。其心之回谲悖慢。尽露无馀矣。夫谓人以贤而享以俎豆之典者。其事体何如也。直曰非贤。尚不可与于享典。而今宣举以如彼罪累。既行追削。则岂可待以儒贤而置之俎豆之列哉。此等事理。虽三尺之童。犹足以知之。以 邸下之明。岂有所不烛而牢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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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议。尚靳准许者。何也。岂以为或近于已甚而不许耶。夫已甚者。罪轻律重之谓也。今直以非贤而毁院。尚不为过。况于有罪而已夺其爵谥者乎。抑以 命令之数变。为近于颠倒而不许耶。夫 朝家命令。所贵得当而勿改。如未得其当。虽十改之不为病。况初既 命毁而于其还寝时。以大臣之言如此。只去恩额为 教。则窃想 圣意特以言出于大臣而勉从之。非以毁院为不可于事理矣。到今依前 命毁。益有光于 徽德。岂可惮于屡改而靳从之耶。若以慰藉大臣。而有所持难。则此尤有不然者。所关至重。则大臣何可顾藉。设欲顾藉大臣。亦当务思大体。亟为反汗。使大臣不至见非于公议。真所以为顾藉之道耳。况其大臣始既率易陈请。后不自是己见。则尤无顾藉之可论者矣。虽以为既去其 恩额。辍其官享。士子之私自尊奉。非 朝家之所可知云。而去额辍享。则便是不禀擅设之乡贤祠耳。擅设之祠。其人虽贤。尚有邦禁。况如宣举者。其可与于乡贤而莫之禁乎。且书院之设。不但尊奉先贤。亦为后学藏脩之所。今以身负重累之人。猥置享祀之列。则使多士将何所矜式。知节义之可贵。廉耻之可尚。亦岂 圣朝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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儒化正士趋之意哉。或以为今虽 命毁。而其徒得志之日。必将复建。不如姑存之云。而记昔先正臣宋浚吉。请毁郑介清滥祠。于斯时也。介清之徒寔繁。其有乘时复逞之意。人孰不知。而先正之不顾后虑。建请必毁者。只为严祀典辟邪淫之道。决不可已故也。是何今之人。不以先正之心为心。而畏宣举有甚于介清耶。臣窃慨然也。抑臣于追削毁院之或行或否。尤有疑焉。夫爵谥与院享。孰重孰轻。世多有如宣举之爵谥。而鲜有如宣举之院享者。以此论之。爵谥为轻。院享为重。今 朝家之处宣举。只行其轻者。反忽其重者。是何异于不治其本而治其末耶。臣谓其院终不可毁。则其所收爵谥。亦为还给。然后可免轻重乖宜之讥耳。且臣于毁板事。窃有所骇叹者。当初 命下之后。臣意谓尽毁其全板矣。追后得闻。则只毁其诬说所载一二板。而其馀则固自如云。实不料堂堂 圣朝。举措之苟简。若是之甚也。然此乃有司之罪。岂其 君上命毁之本意哉。夫 朝家处分。务存大体。不宜细琐。如以其板为不足毁则已。今毁之而不毁其全板。为此迂曲苟且之举。是则反不如不毁之为愈耳。且其时 朝命。只曰毁板。不曰只毁其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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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板。则其在奉行之道。但当尽毁其板而已。有何区别于其间。而乃敢略毁数板。馀皆留存。似若一二诬说之外。有不可泯没之辞。曲为爱惜保全者然哉。如此处事。诚可笑而亦可羞也。噫。自有此事以来。凡为今日臣子者。苟非宣举之党。则孰无骇叹愤郁之心。而举皆顾忌观望。泯泯棼棼。尚无一人挺身而力请者。是其故可知已。盖虑 君上之或疑其已甚而厌斥之也。恐或他日为邪党之所反噬也。故凡于贤邪义利之分。率皆袖手傍观。一任 君上之处分而已。夫人臣事国之道。不计上意之向背。时势之可否。惟义所在。处之必当。而祸福利害。一切担阁可也。矧今圣明临御。 离照旁烛。群下之以正论而见斥。固万万无此虑。而邪类之再肆。亦非所当忧者。则今日人心时尚之如此者。尤岂不可哀之甚乎。然此岂特在下者之罪。亦由于从前国是屡变。人无固志故耳。 邸下其可不求其所以然。而思有以救正之乎。如欲救正。则宜自此等事始。深望 邸下将臣此书。仰禀大朝。更加深虑广思。亟依前 命撤毁其院。亦 命尽毁其板。使其党知惧。士类增气。则邪正之辨可严。义利之分可明。国家幸甚。世道幸甚。今臣所言。不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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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人已发之说。似若无新奇者。而其所关系。至为重大。伏愿 邸下。幸赐省览。若以臣言为可而行之。则邦家之幸。臣与有焉。退伏私室。无复馀憾。若其言果无可取。则是臣见识之陋。他无所有。政使冒出。 邸下将何所用之。不如因其恳辞而许其递免之。犹为并幸于公私耳。惟 邸下进退之。臣无任愤慨激切祈祷颙俟之至。
因大臣囚推禁吏。乞递书。
伏以臣于日昨诣台时。出禁制所载道袍之禁。其犯禁被执者。以法治之矣。今闻大臣以政府录事。混入于治罪中。于本府进来公事回题。大加非责。至发牌囚推禁吏。臣于是不胜慨叹。继以惭恧之至。禁制条有曰。庶人着道袍者。笞五十云。夫道袍者。是儒士之服。非庶人所可服也。录事虽曰衣冠之人。本是中下之辈。则此非庶人而何。其所当服。公则有团领。私则有直领。何敢舍此而僭服儒士之服乎。如曰录事是衣冠之人。服道袍无妨云尔。则内而如掖庭,司钥,司谒。外而如杂歧,医译,算律。凡诸衣冠之类。亦皆可以服道袍乎。此等所不敢服而独录事服之。是事理之所必无者也。其回题所谓庶人着道袍者。注曰。骑马
退渔堂遗稿卷之六 第 240H 页
之类。不在禁制云者。此有所不然。庶人骑马者注。禁军亦在勿禁中。则禁军亦可以着道袍乎。然则录事之但许骑马。而不许着道袍也明矣。且回题所谓初不进来。仍为治罪。大失事体云者。亦有所不然。试以本府流传之事言之。都尉之犯法者。不待 启达。直为执治。况如录事之微贱者乎。然以待大臣之意。未尝不先为牒报。而本无待回题治罪之规。则臣未知此事之有失于体面也。窃见近来国纲解弛。人不畏法。闾巷之间。僭滥日长。于斯时也。虽行一切之法。尚有难革之虑。今法官出禁。禁吏奉行。治一犯法之人。而大臣以此推论法官。囚治禁吏。诚恐自今以后。尊贵之私人。虽僭侈不法有加于此者。禁吏莫敢下手。法官无以治罪。其流之害。有不可胜言。可不惧哉。然大臣为国深远之虑。宜过于法官。则岂其专护私人而不惜公法也哉。特以泛听渠辈之言。未及照审。亦由于如臣无似。忝居法府。不能见重取信之致耳。臣既被大臣之推论。又见禁吏之代囚。其辱台阁而羞搢绅大矣。将何颜面。冒没仍居乎。臣宜即以此引避。而素患胁痛。自再昨猝谻。委顿床席。昏不省事。既不能诣台自列。一书替㬥。今始仅仅。臣罪尤大。伏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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邸下亟递臣所叨之职。以重台体。以安私分。不胜幸甚。臣无任屏营祈恳之至。
辞文学书
伏以臣顷忝宪职。毫无报效。末乃以出禁事。重被大臣之推论。宜即诣台引避。而病未自力。陈书替㬥。喉司宜捧而反却。适于其时。有 召命。而床箦之身。不能祗赴。罪深逋慢。罚止谴罢。惭悚虽切。感幸则深。臣得以守分偃息。颂祝 圣恩矣。不意曾未几何。旋蒙恩叙。继而有春坊新 命。臣于是惊惶感激。无所措躬。在臣分义。固宜𨃃蹶趋谢之不暇。而第臣难进之端。非止一二。今何可以日月之稍久。而不为陈㬥乎。盖臣于春初诣台之日。出禁制所载道袍之禁。其犯禁被执者。以法治之矣。大臣以政府录事。亦入于治罪中。其于进来公事回题。大加非责。仍囚宪府都吏累日。终乃猛杖数十。几至死境。此实前所未有之举也。其回题。所谓录事。衣冠之人。宜服道袍云者。有所不然。禁制条。有曰。庶人着道袍者。笞五十云。夫道袍者。是儒生士夫之服。非庶人所可服也。录事虽曰衣冠之人。自是中下之辈。则此非庶人而何。其所当服。公则有团领。私则有直领。何敢舍此而服儒生士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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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服乎。如曰此乃衣冠之人。可着道袍。则内而如掖庭所属。外而如诸般杂类名为衣冠之流。亦皆可以着道袍乎。此等所不敢服。而独录事服之。岂其理也哉。且其所谓庶人着道袍者注曰。骑马之类。不在禁制云者。亦有所不然。法文中。如医译算律禁军之辈。尽许骑马。若因骑马而可着道袍。则医译算律禁军之辈。皆可以着道袍矣。此辈而不禁道袍。则道袍之禁。将安所施乎。以此而推之。录事之但许骑马而不许着道袍也。较然明甚矣。假如录事宜着道袍。而法府有所执治。是不过行法而过者。其在老成忠厚之量。宜有以含容宽假。而今于法理之所可禁者。反加谯责陵藉。无复馀地。此等举措。实非平日所望于大臣者也。况闻 国朝故事。宪官有故。则都吏直启。近来虽无此规。若其事体之自别于他吏。则可推而知。尤何可非其罪而罪之。不少留难乎。然此莫非如臣无似。忝居法府。不能见重。致有大臣之过举。不但使宪吏。替被囚罪。至使国法。亦未免见轻之归。其羞缙绅而辱 朝廷。莫此为大。将何面目。更厕周行乎。且臣于向日持平赵观彬书。槩判尹权𢜫书本。俱有所骇惑不安者。或以为大臣之请寝毁院。盖欲使 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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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举措。无至已甚。或以为既毁其板。以彰其失。则馀存板本多寡宁论。欲归台阁公正之论于过中已甚之科。吁亦异矣。然其为亲之言。自明之辞。顾安得不然。臣故不为致辨。而其不可晏然冒进之端。更加一层矣。即以上番阙直。 召牌下降。含 恩畏义。不得不趋诣 阙下。而反复思惟。终难承 命。玆敢陈章径退。伏乞 邸下。俯谅情势之难强。亟镌臣新授之职。仍治臣前后违逋之罪。以安私分。以严公法。千万幸甚。臣无任屏营祈恳之至。
辞持平。兼论 世子不当为张氏改葬行望哭书。(己亥)
伏以臣于宪职。已试蔑效。加以情迹不安。实难冒处。新 命之下。惶闷益深。玆不得不冒进血恳。伏乞 邸下。亟赐镌递。以幸公私焉。且臣窃有区区所欲仰陈者。身虽不进。口岂终嘿。臣伏见礼曹草记。以为仁章里破旧坟。发引改葬时。 邸下与 嫔宫。当有三度望哭之节云。臣窃以为过也。昔伯鱼之母死。期而犹哭。夫子闻之曰。谁欤哭者。门人曰。鲤也。夫子曰。嘻其甚也。伯鱼闻之。遂除之。呜呼圣人。人伦之至。不法圣人而谁法乎。期犹不可哭。而况改葬乎。而况王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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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礼。与匹庶有异者乎。夫礼者。所以正名分别嫌疑也。假若 翼陵明陵。或有迁改旌翣之礼也。当其时。邸下既不能亲随 廞卫。则只不过素服望哭而已。又何以加其礼乎。然则今此望哭。实非所以昭等级隆杀之节者也。私恩虽切。礼防至严。涕泣却肉。隐痛于中。天理人情之所当然。而至于设仪望哭。以成礼节。则岂非贤者过而失之者乎。伏望 邸下。入禀 大朝。以礼节情。毋贻后讥。千万幸甚。臣无任激切祈祷之至。
再辨权世恒诬斥书
伏以臣近被权世恒之书斥。情势已极难安。且母病甚重。亦不忍离侧而供职。玆于日昨敢陈情恳冀蒙恩递矣。及奉 下答谕以勿辞。 许以救护。臣诚惶感之极。不意昨者。得见世恒书。槩复提前事。龂龂不已。至以丑辱骇然为言。臣之前书。只以草草数语。略论世恒。欲自直其言之为可骇而已。有何一毫彷佛于丑辱者。而今其为言乃如此。此已不胜其讶惑。而且闻其书本中。有熏天之势不可当。软地之言不可入等语云。臣于是震悸危怖。不觉心胆之陨坠也。夫势焰熏天之云。即指爵位隆重。党与强盛。擅弄威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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恣行无忌者耳。至如臣者。特一微末新进。性又狷褊。不能随俗俯仰。发言处事。动忤于时。以此同朝之间。素无攀援之托。又无相死之友。加以仇敌溢世。日夜傍伺。独立惴惴。若不自保。其所仰恃者。惟 君上在耳。见今廷臣之孤危单弱。殆无臣比。则目之以势。其果毫分近似乎。盖世恒此言。实有所愠于昨年 朝家处分而发耳。苟使其言而是。则向来 批旨中。斥世恒以谬戾之 教。奖臣祖以忠劳之 谕。俱不免为视其势之熏凉。地之强软。而有所扶抑之归也耶。从前 朝家所以严忠逆之辨。明是非之分。出于大公至正之意者。今乃为一世恒所掩伤。臣何足言。有累 圣德。此臣所以痛恨尤深者也。仍念壬戌时辈之搆罪臣祖。至目以宗党威势。驯致己巳之祸。臣之阖门鲜有免者。至今思之。馀悸尚存。又安知今日世恒之意。不在于欲以此等危险之说。为异时赤臣族之张本。如壬戌时辈之于臣祖也。凡为人臣而果有熏天之势。则是覆载之所不容。虽灭身湛宗。不为过也。苟或无其实而受此名。则固为至冤极痛。而况臣以祸家馀生。踪迹之畸危。不比他人。又况势之一字。是前日搆祸臣家之馀案。则其怛然痛心。凛然慄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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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当如何也。在臣自处之义。进而洒血㬥白。辨人言之罔极。退而灭迹屏伏。避机锋之甚憯。为今之计。惟此两端而已。臣自闻此言。心神飞越。忽忽忘生。有不可以其书之未彻。其言之无据。而默而不辨。故玆不得不疾声哀吁于 铜闱之下。而若臣母病尚重。难于供职之状。今不暇一二陈列。伏乞 邸下。俯察臣至危之悃。亟镌臣所叨之职。仍置臣身于仕籍之外。使臣得以远祸自靖。全保身家。实天地生成之泽也。臣连呈此书。见阻喉司。方切闷蹙之际。又得见世恒。昨日未彻之书。语意憯毒。丑辱狼藉。至以渠辈护逆之论。谓之公议。以臣祖为国之忠。谓之愆累。或曰。图盖而弥彰。或曰。不可谓之孝子慈孙。噫嘻痛矣。日月在上。 处分严正。今日 朝廷。少有纪纲。渠何敢肆然无忌至此之极哉。至于必欲钳制一世之口。俾不得是非于其间云者。欲实其前书势熏之言。而臣之前后陈㬥。不过援举事实。随诬对辨而已。顾何尝有钳制之意耶。使臣而苟有威势。则如祉,命祯,世恒辈之言。亦何从而出哉。且以动引 批旨。为臣之罪。向来 传教与批旨。昭揭日星。足以建不悖而质不惑。则世恒之斥臣以引而为重。凭藉讦诉者。尤岂非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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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之甚乎。大抵世恒之言。与祉,命祯同一圈套。则臣何足每事呶呶。而臣祖之受诬于彼辈。今已累矣。不但臣心之痛迫。愈往愈甚。其在 朝家念功惩恶之典。亦不可诿以是非之已明。而置而不论。伏乞 邸下。将臣此书。入禀 大朝后。并下臣及世恒于司败。明加究覈。如使其言。一毫彷佛。则向日 备忘与 批旨。一并收还。仍勘臣凭藉钳制之罪。苟其不然。则世恒亦难逃诬忠陷人之律。并惟 严赐处分。昭示好恶焉。臣无任崩迫恳祷之至。
答曰。谬戾之言。不足为嫌。尔其勿辞。从速察职。
辞持平书
伏以臣恩重报蔑。愧惧徒深。又重以屡遭丑辱。情理去益痛迫。踪迹去益畸危。末乃横被熏天之势之诬。危怖之极。尤不容仍处京辇。臣故迸出都门。退伏于畿甸之间。得与老母。随分偃息。私心稍得自安。而顾以孤负 国恩。便诀明时。怵惕伤悲。日夕不宁。况当圣患添重。百僚焦遑之时。臣独偃然退处。分义亏缺。罪戾层积。不意玆者。伏奉 有旨。以臣为司宪府持平。仍 令斯速乘驲上来者。臣诚一倍陨越。靡所容措。其在不俟驾之义。宜即闻 命祗赴。而念臣至愚
退渔堂遗稿卷之六 第 244H 页
已有自画。更无趋进承当之路。辄敢悉臣本末。冒陈血恳。以冀 邸下之垂察而许递焉。臣本湔劣。百不犹人。夙婴痼疾。人事废绝。间尝从事举业。倖窃末第。而盖不过取荣一时。粗悦亲心。实未敢有进取驱策之计。且自释褐以来。更见世路之益危。一身之难措。以此从宦之心尽折。杜门之意弥固。已自分没身于草莽之中。故于昨年说书之 命。抵死力辞。至禁推促出而后。虽暂黾勉膺 命。而旋又甘心违逋者。诚以不欲遽变初计也。及夫韩祉,赵命祯辈。惨诬臣祖父。臣抱一尺之辨牍。无以洗群飞之污吻。而我 圣上暨 邸下。赫然处分。其所以褒忠斥奸之 旨。昭如日星。旷绝古今。臣虽不敢以 大圣人荡荡光明之所作为。引为一家之私恩。而自惟抆血陨心之馀。其为浃肌沦骨之德。庸有极哉。涕泣以为为人臣。而有 君如此。受恩如此。则惟当不计死生祸福。勇往直前。图报万一而已。何敢牢守固拒。不变初心乎。臣遂改图冒出。以当屡 命。虽春坊辅导。柏府言责。亦皆历叨。而不敢辞焉。臣既感 恩出脚。则虽一日从仕。其必有所报效之迹。然后安于心而居其职者。比诸臣尤异也。臣实以此夙夜兢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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竭知殚思。不敢有毫分退缩之意。而其如见识寡陋。言论龃龉。立朝殆周岁。了无一言一事上裨国家。要其归。特一味浮沉贪荣苟禄而止耳。臣窃惟古人事君之义。决不当如此。而亦非微臣所以感 恩出仕之本意。臣虽无状。一心愧恧。若陨渊谷。往者无才。已孤报效。来头陈力。曷保称塞。与其留而终无补于 公朝。不若幸此私分粗伸之日。早寻初计。退处私门。况丑辱危言。复出于曾所潜噬之口。层加横生。不知止于何境。臣身全灭久已。置之度外。而至于缘臣而辱及臣祖先。则在臣私情。岂可不恤然自痛。而在臣私义。亦岂可不退而自靖也哉。臣以是怵然惊心。决然退出。不敢为复入之计。此诚臣所不得已也。其敢曰。适进退之节。得去就之义也哉。抑臣虽不幸屏处乡曲。自贻阻绝于 象魏之下。若其大义之根于秉彝。大 恩之铭于心肺者。岂敢以身退而有间哉。其寤寐吾 君眷系 宗国之诚。亦岂敢后于在廷夙夜之臣哉。且以乔木旧裔。安危休戚之义。无所往而可逃。则凡于国家之事。其何忍自拟以果忘乎。脱有不幸而有大事可言。臣则言之。有危难当赴。臣则赴之。幸而无此。则臣当编身于渔户农廛。歌咏 圣人
退渔堂遗稿卷之六 第 245H 页
之恩泽。以颂祝太平万岁矣。今臣狂妄逋播。自作废弃。 国恩罔极。而酬报无路。 廷候连设。而承闻间阔。惭痛煎郁。一念如结。常于畎亩之中。瞻望云天。未尝不拳拳驰情。有时中夜独卧。反侧不寐。抚枕频起。长吁永叹。继以涕泗交颐。噫。自古人臣之退处者何限。而岂有如臣危苦迫切之情哉。亦岂有如臣孤 恩负德之罪也哉。臣既辱 恩命。不获趋承。区区肝膈之蕴。不容不披露。辞语繁猥。尤增惶悚。倘蒙 邸下怜察臣情迹。镌递臣职名。使臣得以守分田亩。固臣之幸。其以有罪难贷而重加诛罚。以为人臣不忠之戒。亦臣所安。惟 邸下裁之。臣无任徊徨战慄血诚哀恳之至。
辞持平。兼辨韩祉诬辱疏。(庚子)
伏以臣民无禄。 圣考上宾。伏惟 圣孝哀慕。何以堪处。念臣无似。曾被 先朝之大恩。一死仰酬。素所蓄积。而不幸自屏田野。便诀明时。遽抱遗弓之悲。莫展蓐蚁之诚。惭恨摧痛。一念如结。乃于此际。忽有柏府新 命。促臣上来。臣手奉 有旨。益不胜感咽。在古人追先帝报陛下之义。宜思奉 命尽瘁之图。而顾臣以屏废之身。更无可进之势。既已悉陈于去冬
退渔堂遗稿卷之六 第 245L 页
辞职之章。且臣先祖又被韩祉之诬辱。臣心痛冤。益复罔极。区区去就有不暇论。玆敢沥尽肝血。先伸疾痛之呼。惟 殿下垂察焉。呜呼。臣于前后对辨祉辈之诬者。亦已多矣。事实既无不明。證援亦无不详。而今祉之疏。又一袭赵命祯之言。则固不足每事烦复。然而在臣情理。不容但已。且祉以全翊戴事。为臣祖之罪案。谓臣当辨之骨子在此。妆撰傅会。极其巧密。若可以眩乱挤陷者然。臣何可以前书之已详于此而不为之更辨乎。臣祖身居将兵之任。诇察之托。义不可辞。于此之时。金焕以其所闻于翊戴者。来告臣祖。臣祖缘何而逆知其无实耶。假使无实。臣祖既闻此言。则其可掩置而不为上 闻乎。然臣祖未尝不疑虑慎重于其间。初于翊戴来诣军门之时。使之自告。又于焕上变之日。令其并告。而及至两人。皆不能发告。则乃复议于大臣。大臣之言。以臣祖直启为当。此所以有儿房之启也。盖出于不得已。岂其所乐为哉。况翊戴来见臣祖而曰。既见形迹之可疑。且闻其名入于凶书。故恐被知情不告之律。奔告军门。以为他日免死之计。如是发告之后。若从他现发。则当以大将證之。莫道今日不曾说来云云。其言如此。则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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岂可掩置乎。方其得闻凶言也。曲虑日后无实。惹人是非而不念目前生变贻害国家。此岂人臣所可为者哉。若使彼辈自居臣祖之地。而亲遭翊戴之事。则其将何以处之耶。其果预虑于日后之无实。而不以所闻上 闻乎。然则此其为国乎为私乎。果为私也。则毕竟其心可谓为国家虑危祸之急者乎。抑归于助凶逆养叵测之势者乎。是以 先大王当初下教。有曰。翊戴命坚面质之后。始知其虚实。则初何能预知其事之虚妄。而仍为掩置乎。既告而事归无实。则固无所妨。初若掩置。而事不归虚。则人谓斯何。盖已洞觑当时言者之心术。及后弊无复馀蕴。而至于昨年罪祉之 备忘中。护逆云云之 教。不特以其阴护玺瑛为可恶而已。实所以深忧于末世之为人臣。而顾身忘国。害忠助乱者。而其严加堤防四字。尤可见 圣意之所存也。苟以臣祖诱胁翊戴。则渠必知其诱胁委折。何不明言其某事某事耶。其前后所执以为搆捏者。率是虚罔而其所谓给令旗者。尤是孟浪无根之说。若果有此事。则初头台章。所以搆捏臣祖者。无所不至。而不及此事。最后始发于持谦之疏。此岂非白地做作乎。其所谓出给军牢事。焕一日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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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外。乘昏来见臣祖而还归之际。以其犯夜给送军牢一人。夫军牢既是大将家常时留待者。而或有来客之夜归。则使之护送。人所恒有之事。而焕之请得军牢。只以夜禁为虑。则其夜之历见翊戴。本非臣祖之所可知也。果使知之而送焕诱胁。则当密其机谋。防其宣泄耳。军牢令旗。其有何益于诱胁事。而遂为此烦人听闻之举耶。推之事理。万万不近。而乃以此为陷臣祖之资斧。噫其憯矣。其所谓私自取供者。似指臣祖问议于鞠厅诸大臣之时。使翊戴。书出其言而入送之事也。大臣既令臣祖。书送其所言。而臣祖不能亲知虚实。则惟当据其所言。故乃以翊戴手书送之。此何可谓私自取供耶。设欲私自取供。事系鞠狱。至为重大。其成否虚实。不可因私言以判。则臣祖何为此无益于事。而徒归纷纭之举耶。其所谓拘留翊戴。累日掩置者。初待焕之并告。且与大臣消详之际。自费日子。又翊戴既不能自告。而臣祖将未免 启达。则其所从而闻者。何可放置。而不为拘执以待乎。真为诱胁而与之同其谋。则又何为而拘留耶。其所谓诱胁之状。尽发于翊戴与焕面质之时者。此谓臣祖之诱胁。则翊戴之供既无所引。若谓焕之诱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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则亦非臣祖所可知也。若夫脉络贯通。表里终始之说。皆以口给。惟意弄幻。陷人于罔测之地者也。顾何足多辨乎。其许多所言。实臣祖之所以忠于国家者。而彼则媒糵而證成之。亦臣祖之可幸无罪者。而彼则勒驱之人之巧险固亦有之。而万古天下。宁有是耶。凡破淫诬之要。只在于取实迹以相据覈。而翊戴事颠末。既明于上。则祉疏所谓真正骨子者。又何事耶。臣既辨其骨子。则祉之诪张云者。自归脱空矣。大抵祉疏首尾。以其前书所云诪张壬戌诬狱者。乃指翊戴之狱。而非谓玺瑛之狱。曲为解说。缕缕自明。真所谓欲巧而反拙也。既曰壬戌之狱。则玺瑛,翊戴。俱在其中。而今乃曰吾不言玺瑛。只谓翊戴者。其果成说乎。大哉。 先大王罪祉之备忘曰。壬戌之狱谓诬成。则是以玺瑛为非逆矣。惟此 下教。可破祉巧饰之口矣。盖祉之以玺狱为诬者。厥有所受。从前泰东辈。虽不敢直曰玺瑛非逆。而其前后疏启。辄以银货火药等事。搆捏罗罩。隐然归玺狱于虚疏之地。其密地爱护。必欲陷害。臣祖之心。明若观火。此不但先正及诸大臣。曾已说破其奸胆。 先大王亦尝 下教曰。并与玺狱。归于无实。又曰。泰东心术。终始不正。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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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可见泰东辈隐情慝态。终莫逃于 圣人之明鉴矣。祉于平日。习闻家庭者。本自如此。又谓耳目渐远。可得以荧惑。乃敢混称壬戌诬狱。欲并与玺狱。归之诪张矣。及夫 圣教至严。终不可欺。则理屈势穷。强为区别。为此弥缝出脱之计者。如见其肺肝矣。此辈本来肝肺崎岖。每为心口不相应之言。以自欺而欺人。虽自谓善于文饰。而不免随处破绽类如是。其习诚可痛。而其心亦可哀也。且祉以其父所论。窃比于士君子大公至正之事。而谓臣之斥其父。以为后日地者。出于胁持污蔑云。彼泰东辈。乘机陷人。阴图后利。故其所以搆罪臣祖者。无一言不为己巳之案。而泰东辈受其褒赠之职。其妻儿饱廪养之米。以为誇詑荣耀之资。渠辈之操券食报既如此。则今祉虽曰吾未尝有喻利。顾后之心。人孰信之。其中最可痛者。其斥臣之辞。一则曰欺天。二则曰欺天。似欲操切臣身。而实以 先大王处分。为见欺于臣耳。如果见欺于臣。而使一世之大是非倒植焉。则其为 圣德之累。当何如哉。然则臣祖之受诬。特其细事。渠虽急于讼父。何敢以此言发于今日乎。其所谓无严不道者。政自言也。呜呼。惟我 先大王至圣至明。迥出百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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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此事。深究源委。前后 传教。昭揭日星。末终 处分。坚如金石。足以有辞于后世。而况我 殿下曾于臣书。 下答以余尝亲闻丁宁之 圣教。故深嘉尔先祖之忠。而赵持谦辈护逆之状。心常骇惋为 批。此同传授之旨诀。可期遵守于永久。虽有祉等百喙。适彰其先累旧恶而已。顾何足有无于其间哉。然或诿以是非之既明。 处分之已定。而不复加意辨白。则其为伤 先王之明。而累 新服之治大矣。微臣痛迫之私。有不足言耳。伏乞 圣明。更加澄省。痛赐辨斥。使既明之是非益明。已定之 处分益定。则国事幸甚。世道幸甚。仍窃伏念。臣受 恩无报。积困人言。屏伏田庐。盖欲自靖。而今又丑辱见加一倍崩迫。职名在身。转益闷蹙。亦望 圣慈俯垂哀矜。亟将臣新授之职。为先镌递。仍 命选曹勿复举拟。使臣得以优游自在。以安贱分。实天地生成之泽也。臣近因素苦膈气复作。不省人事。一疏伸㬥。如是稽迟。臣尤惶悚死罪。臣无任瞻天望圣血泣恳祈之至。
答曰。省疏具悉。污蔑之言。不足深嫌。尔其勿辞。从速上来察职。
辞修撰。兼辨韩祉搆诬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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伏以日月如流。 因山奄过。伏惟 圣孝哀慕益复如新。臣顷忝宪职时。略辨韩祉搆诬臣祖之实状。伏蒙 殿下体 先朝处分之严。察臣祖被谮之冤。斥祉以污蔑。谕臣以上来。臣伏地庄诵。感涕被面。因而职名顺递。私分粗安。向趁 攒宫将启。入临哭班。因卒哭未过。尚滞京邸。不意乃者。柏府玉署 恩除之命。相继而下。臣诚惝恍震惕。罔知攸措。噫。臣以自废之踪。无更进之势。且臣得见祉再疏。其所丑辱。比前尤憯。臣于是痛迫愤惋。直欲无生。呜呼。玆事委折。臣尝辨之屡矣。 朝家处分。亦既严正矣。今祉自知理穷势屈。无以取胜。惟以僇辱为事。狂喷乱嚷。至丑且悖。直一街巷间贾竖口气耳。臣之从前与此人对辨。亦涉羞辱。到今宁欲无言。而在臣痛冤情理。亦岂容全然无辨乎。臣请就其疏中最甚不成说处。略加辨破。而因论其纵恣无严之罪。以冀 殿下之澄省焉。其疏曰。给令旗者。所以为信于翊戴。俾知焕之此行。出于将令。又曰。翊戴方与焕面质。则奚暇越焕而引益勋乎云。信如其言。送旗诱胁。则是翊戴既知焕之诱胁。出于臣祖矣。当其面质时。所当舍焕而引臣祖。而终无一言累及于臣祖者。则臣祖之不给令旗。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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使诱胁。据此可知。今祉之既曰。俾知将令。又曰。奚暇越引云者。岂非大相径庭者乎。且以令旗一款。谓臣祖臣父之所不能辨。盖臣祖则自以横逆之来。无辨为主者。不特此一事而已。臣父则甲子春。一陈讼冤之疏。即为泰东之党所击。去。自是以后。辨诬之章。亦不敢复上矣。况令旗事之诬。晚发于甲子辨疏之后。则臣父虽欲致辨得乎。至于依附贼积。显蛊逆妇。着铁相骑等说。一袭其父之丑言。而谓臣父曾不敢片辞陈辨云。噫嘻痛矣。人之为言。胡至此极。臣祖自 孝庙当宁以后。历职内外。积时在庙堂。其或因公相见。不是异事。而臣家之于积。言论臭味。不啻如冰炭。举世所知。谓之依附者。其果一毫近似乎。其显蛊云者。初出于媢嫉者搆捏之说。而臣祖曾㬥于对辨之供。快蒙伸雪。言者反归于挤陷之科。废斥不复。其时事实。昭昭可徵。则泰东之引为丑辱。已极无据。而祉又谓之登于弹章。欲以把作公议者。岂不万万骇痛乎。其曰着铁云者。尤是孟浪无根之言。世岂有如许人。亦岂有如许事耶。此不过泰东之刱出鄙说。必欲诬人。若以此谓之泰东父子相传之符则可矣。谓之广播舆诵云者。诚未满一哂也。若是而勒谓之为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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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所弃云者。尤岂成说乎。臣祖平生受知 三朝。致位宰列。友好先正。甚见推许。且其前后荐擢。出于二三名相之手。而不幸为为世充,建德报仇者之所深嫉。颠顿摈斥。竟罹惨祸。执此以观。则臣祖为泰东辈之所弃则有之矣。为一世所弃云者。诚可谓诬罔之甚矣。臣父之不曾致辨者。盖以此等事。或已经辨破。故不欲为叠床架屋之说。或万不近似。故不欲为挝翁盗金之辨。而况其时泰东辈。方以诬告持臣祖。祸色迫近。臣父惟以本事之陈辨为急。又奚暇呶呶于此等之辨哉。祉言有若真有是事而不敢发明者然。真所谓求说不得者也。盖当初泰东论启臣祖之后。先大王屡下严批。痛加斥责。故泰东恐无以成臣祖之罪。遂以不干本事。丑悖无伦之说。搆虚捏无。公肆僇辱矣。今祉世济其恶一踵旧套。适见渠理穷之致。此何足病臣祖哉。祉又谓其父以言之不得行。不变东冈之守。自甘寒饿而没云。盖泰东。自壬戌以后。罪斥多年者。实由 先大王深恶其情状。斥而绝之之故。而其一时甄录。亦不过为含垢藏疾之典耳。今祉乃反比拟于古贤士不得言而去者。渠虽欲褒其父。而独不顾其言之猥哉。况泰东之言。至己巳而大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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矣。其爵荣矣。其鬼不馁矣。其不及见己巳之岁。则是泰东之不幸也。祉以己巳之赠官恤家。谓不干于其父之平生。有若以君子而受褒于小人者然。噫。自古贤人正士之立朝事君也。虽不免小小言议之或相参差。而若其大进退大是非之际。未尝不烂熳同归。昔范忠宣当元祐初。所以待熙丰旧人者。大似宽恕。至受讥责于刘元城诸人。而及夫章蔡用事之后。则七十之年。不免岭海之行。君子去就。固当如是。未闻生而顾瞻利害。仇视讨逆之人。死而食报凶党。受荣赠饱廪养。如泰东之所为也。至若甘心士类。设机网打。嫁成惨祸。鱼肉人等说。看来尤不觉心骨俱痛。此皆泰东辈平日所揣摩。而已验于己巳者。则今祉之拭舌大言。反斥臣家者。独不愧于心乎。大抵玆事。 先朝处分。极其严正。仍降丁宁之教。于我 殿下便作传授之诀。足以俟百世而不惑。则在祉之道。惟当自引其罪。图盖旧愆。而乃敢乘时猖獗。一疏再疏。至以舜诛四凶之说。文饰眩幻。隐然以 先朝念功褒忠之旨。比同于大尧之姑试凶人。敢请追改于 殿下嗣服之初。噫嘻。祉亦 先朝之一臣子耳。如有一分严畏恻怛之心。何敢以此言发于今日乎。其纵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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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严之罪。有不可胜诛矣。若其搆诬臣祖。攻斥臣身。在渠特一细故耳。臣恐长此不已。则其流之弊。必至于无所惩畏。举谓 先朝处分。率可以追改。惟意所欲。变乱纷更而后已。其伤伦悖理。足为寒心。念之至此。臣不暇为私痛。而实为世道国家深忧也。伏乞 殿下深追 先朝之志。念臣祖循国之劳。察祉搆诬之状。仍又留意于后弊之堤防。特下 明旨。以正祉诬忠护逆之罪。使是非益明。 处分益定。则非独为臣家之私幸。实有光于绍述之 圣德矣。念臣自屏蛰以来。前后 除命。率皆力辞。方以情理痛迫。急于伸㬥。至于本职。人器不称之状。情势难冒之端。俱不暇一二陈列。伏望 圣慈。俯垂谅察。亟镌臣职名。仍令选部。勿复捡拟。使臣得以归身田庐。守分自靖。实天地大惠也。臣于治疏将上之际。以馆直俱空。 召牌下降。而未免坐违。罪尤万死。亦望治臣逋慢之辜。以肃朝纲。公私幸甚。臣无任涕泣崩迫。恳祈颙俟之至。
辞副修撰疏(辛丑)
伏以光阴迅驶。我 圣考练事。倏尔经过。秋序又将晼晚。伏惟 孝思哀慕。何以堪处。顾臣受 恩最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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报效永已。俯仰怆痛。岂有限极。臣于夏间。忝叨馆职。祗趁 练时。趋诣京辇。而屏处之身。情迹危蹙。既不敢恭肃 恩命。又不敢径入内列。只就 阙外散班。少泄至哀。仍即退归旧栖。而留上请罪之疏。未获登彻。自惟孤 恩慢分。谴诛不加。饮泣惶汗。久犹未定。所幸身居下考。因卸职名。得以粗安私分矣。曾未几何。臣名猥入于下考。荡涤之中。继以有此新 命。除旨驲 召。联翩降辱。臣于是惝恍震惕。罔知攸措。噫。臣之不可复进。不惟臣自画。同朝亦知之。不惟同朝知之。国人亦皆知之。犹且甄录不置。 谕召不已。若将黾勉承膺者然。臣诚莫晓其由。夫撕挨闷蹙。尚系一身之事。固不足言矣。其于 朝家事体。实有大段非宜者。书曰。无旷庶官。设官而不备员。备员而用非才。俱谓之旷。今以才学鲁莽。废伏田野之身。使居是任。既非所以备员。亦非所以用才。其为旷官孰甚焉。其在庶官。尚不可旷。况此侍讲论思之重任乎。况今圣上典学。讲筵连开。而馆僚多故。行公绝少。尤岂容如臣者。一日冒居。以瘝厥官也哉。此臣所以深为 朝家慨惜。而不暇以宠为荣以罪为惧者也。伏乞 圣慈曲察微臣难进之势。深惟庶官无旷之义。亟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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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授之职。仍 命选部。勿复注拟。亦 命有司。勘臣前后负犯。以严国体。以安贱分。千万幸甚。臣无任瞻天望圣激切屏营之至。
建 储后不赴贺班待罪疏
伏以惟天惟 祖宗。眷佑我邦家。 国本爰定。八域延颈。猗欤休哉。实万世无疆之福。臣虽退处畎亩。心未尝不在 王室。仰念 储位之久虚。懔懔然忧危忉怛。忽若无生。及闻大策。不觉蹶然而起。耸动欢悦之极。几欲与农夫樵叟。蹈舞于田野之间矣。臣幸而无死。获睹此庆。虽即日入地。无复馀恨。伏闻 册礼贺仪。次第而举。大小交庆。在外之臣咸造。臣方职忝侍从。宜不敢独后。而屏处之身。情迹危蹙。末由趋参于百僚鳌忭之列。瞻想 阙庭。魂神飞驰。呜呼。臣受恩罔极。不幸自废。 天崩至痛。曾不得一泄于 内庭。今当旷古盛举。又自阻于贺班。孤 恩之罪固毋论已。哀庆之际。情礼莫伸。怀痛含恨。死目难瞑。伏乞圣慈。怜察臣情戚而迹危。亟镌臣职。俾安贱分。仍勘臣前后慢命阙礼之辜。以严邦宪。千万幸甚。臣无任临疏陨涕。瞻天悬情之至。
辞校理辨诬疏(乙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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伏以皇天降割。 大行大王奄弃臣民。伏惟我 殿下以出天之孝。因心之友。五年之内。荐罹巨创。 圣情哀慕。何以堪居。臣以微末贱臣。曾受 肃宗圣考罔极之 恩。昭雪先诬。泽及泉壤。由是感激。以死图酬。不幸事与心违。遽尔退处江湖哭望。 弓剑莫攀。恩深报蔑。罪重迹危。岭海窜谪。实所自取。曳衰去国。忍终丧制。南望叫号。五内寸断。家有八十偏母。无他兄弟备养。私情痛迫。生不如死。加以恶名丑辱。无路湔洗。世变时忧。不知止泊。所处之地。又极远恶。疾病忧悸。死亡无日。犹自隐忍苟活。以至五年之久者。虽事变层生。无所不有。 宗社隐忧。去而益深。而然以区区忠爱之意。尚不无一分庶几之望。今则 仙驭永远。万事都已。瞻号陨绝。何所逮及。所幸 天位载安。群凶莫售。 嗣临之初。奋发饬励。令修于 严庐数月之间。而人咸服于遐荒数千里之外。至于愚夫愚妇之贱。举欣欣然有喜色。而相告曰。不图今日复睹 肃庙政化。我等愿少须臾无死。以见至治之成。臣于是转忧为喜。回悲作庆。忽不自知其身在关塞之外。系累之中也。虽使臣没齿羁管。弃骨客土。亦若无所憾矣。不意 圣慈克推敦孝之化。遍及被谴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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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既 命减臣之罪。旋 命放臣之谪。曾未几何。叙命随下。仍授臣以校书馆兼校理及实录都厅郎厅之任。又授臣以弘文馆校理。因降 有旨。使之斯速乘驲上来。臣于罪衅之馀。放还已幸。新衔旧践。 除旨络续。臣是何人。叨宠至此。臣去国五年。万死归来。得近京辇。复见老母。悲喜感激。情不自已。故于减等。及放送 命下之日。谨南向四拜。祗受巡营关文。及其归时。路由东郊。谨又瞻望都门。下马四拜而过。以伸微悃。适当国有大庆。 册礼迫近之日。因其有职名。趋参贺班。叩谢大 恩。仍以一哭 魂殿。一瞻 天颜而后退填沟壑。是臣至愿大幸。而臣以既退之身。屡遭罔极之诬。惭痛之端。非止一二。益无可进之势。臣曾于 大行大王在东宫也。请停为私亲迁葬时望哭矣。及至辛丑。凶党得志。台臣李济追论于数年之后。为臣窜谪之罪案。此事是非。自有公议。到今追提。有所不忍。亦不欲与向之廷臣。论礼之得失。以自取羞辱。而第有不可不一明者。礼曰为父后者。为出母无服。盖以母出与父绝。子承父之重。不可以服故耳。况王朝之礼。视匹庶尤严。而辛巳事。又非特出母之比。则其时缌服之制。已失礼经之正。至于壬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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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期时。 圣考以不哭为当。使不行望哭之礼。期犹不可哭。而况于改葬乎。籍曰。礼防虽严。私恩难绝。则自内行哭以伸至情。容或可也。若其率宫官及 大朝臣僚。设仪望哭以成礼节。决知其不可也。臣之书论。不但出于防微之意。直以爱君之诚。欲其无为过礼之礼。臣之愚意妄以为此乃俟百世而不惑者。而初为俗论之所沮格。不见施用。后为凶徒之所中伤。未免投窜。终至蔑义献谄之辈。竞起群请。立祠建号。济一己之私。欲陷吾 君于非礼。究厥所以。亦由于臣之诚意。不能以孚格上下。文字不足以剖析义理之故耳。此乃臣惭痛之一端也。且臣向于谪中。得见权益宽疏本。则至引虎龙之言。以臣为逆谋外影。臣于其时。惊怖痛迫之极。直欲刳胸划腹。以明心事。而恐近侠气。且虑不知者或谓臣畏㥘而死。则杀身不足以灭耻。故含忍苟全。盖有所待矣。今则虎龙径毙。无可对辨。痛恨愤惋。宁欲无生。所谓逆狱。今已归虚。则臣之被诬。尤不必呶呶自明。而在昔汲黯。不过为汉廷直臣。非有圣贤之行。而尚以伏节死义。见许于叛贼。臣则乃为虎龙,益宽辈所疑诬。其忠信树立之不及于古人远矣。此又臣惭痛之一端也。且臣得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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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寿期之疏。搆诬臣祖父故参判臣益勋。罔有纪极。直驱入于诬告之科。奖许持谦泰东护逆之辈。谓之清议士流之标。至以渠辈所谓壬寅之逆。谓源于臣祖讨逆之启。牵引捏合。以作丑辱之资。此已骇痛之极。而至若不正二字。是 圣考备忘中斥泰东之 教。而敢请即为收还。此则泰东子祉之所未尝敢请于 圣考之世。而渠敢请收于 大行之朝。人之无严无伦。胡至此极。大抵臣祖为国讨逆之由。凶党护逆害忠之状。前后屡经辨㬥。而 圣考褒忠斥奸之旨。昭如日星。涂人耳目。伏想 圣明。亦必俯烛其颠末。今不为每每陈㬥。而臣以先祖之孱孙弱裔。只知臣祖之至冤。只恃 圣考之至明。而不量时势。妄触凶锋。虽得昭雪之 恩。靡有馀憾。而巧诬丑辱。辄又随之。毕竟侵诬。上及 圣考。不但贻先祖之辱。伤 圣考之明而已。此又臣惭痛之一端也。其他难进之势。如臣之老母衰病。不忍离侧供仕。臣之才识鲁莽。不合备员论思之状。俱不暇一二陈列也。仍窃伏念臣以世禄之臣。既有休戚与同之义。兼受 圣考之大恩。而不思报效。便诀明时。既退之后。情迹臲。 圣考升遐。痛切如丧。而终违一哭于内班。辛丑 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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礼。何等大庆。而亦未趋参于贺列。今当去国新归之日。又阙诚礼于 魂殿之哭。缛仪之贺。慢愆之罪。固毋论已。将不免生为负德之人。死作辜恩之鬼。怀痛穷天。惟有涕泣。瞻望 宸极。魂神飞越。伏乞 圣慈。谅臣惭痛之非止一端。察臣情迹之决难复进。亟镌臣本兼诸任。使臣得以仍前自靖。终身田野。仍治臣积逋 君命。屡亏臣分之罪。以严公宪。以安私心。千万幸甚。
辞修撰疏
伏以臣于生还之初。即叨馆职。敢上辨㬥之章。猥承开释之 教。再陈血恳。未及登彻。而适仍铨郎之移除。乃为道臣之还送。控吁无路。一味闷蹙。不意乃者。又移馆职。继以数昨 筵中。以臣之尚不膺 命。至责以人臣分义。岂容如是。臣诚惊悸震越。罔知所出。臣之虚带职名。亦已久矣。一向偃伏。讫未一谢。虽其情势有万万难强者。而中心惶懔。如负大罪。况伏闻圣上。向于大臣劄 批。以诸臣之欲为长往。深自咎责。又于儒臣 筵达。以贱臣之当初决退为太过。 辞旨之截严。至于数昨 筵教而极矣。臣于此。固当含 恩畏义。颠倒趋承之不暇。而顾臣难进之义。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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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所自画者。盖臣昔年决退。虽由于凶党之诬辱臣祖先。而其实在于材识鲁莽。未有报效故耳。不能者止。圣人有训。则臣之引退。恐未为过。既退之后。义难复进。臣既以此自誓于心。又以书陈于 大行大王之前矣。区区此心。前后何异。而加以流窜忧患之馀。志气摧沮。精神消耗。材益朽钝。识益昏短。特一无用之空壳耳。其不可复事驱策以从仕宦也决矣。而向日大臣之劄。至诩臣以学识精明。夫学识二字。即古人之所不敢轻许。况如臣者。岂有一毫髣髴于所谓精明者哉。臣若不知愧耻。晏然冒进。则是自处以真个有学识底人。将必为千古之笑囮。臣之难进之端。更加一层矣。且臣偏母年今八十。无他子女。只有臣一人。而妇人性偏。爱臣过酷。其在平时。未尝暂离。风波一别。南北相望。一隅穷峡。老泪成血。万里荒裔。羁心尽腐。今幸赖天之惠。得复会合。而五年之间。形神幻脱。几至不能辨识。此缘思想积念。忧畏熏心。以致衰败之极耳。为子不孝。使母至此。悲咽惭痛。当作何怀。重以疾病缠绵。起居须人。臣以独身。左右扶护。晷刻之顷。实难相舍。假使臣素尝从宦。其在今日。尚宜乞退而专养。况以曾已休官之身。更何忍舍养而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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仕乎。为今之计。惟有朝夕母侧。以尽子职。少赎臣不孝之罪。则私情之恳切。不止如古人计日短长之心。而臣母亦泣而语臣曰。汝若有才识。可以报效者。则义当致身事 君。勿以我为念。而不然则吾之死亡无日。无宁仍旧退处。守吾馀年为言。臣之材识鲁莽。既如上所陈。臣心之闷迫。母训之恳至又如此。而今若不自量度顾念。惟以承 命为恭。终至于上孤 圣明。下负老母。则岂不益臣不忠不孝之罪。而 圣朝亦安用如此之人哉。臣非不知进而一谢 天陛。退而复守丘壑。则可以粗伸分义。且宽罪戾。而第念世禄休戚之臣。受 恩图报之道。岂止于斯。而窃想圣上所以召臣者。亦岂欲其如是而已乎。是实无益于国事。而徒有往来之烦屑而止耳。此臣所以缩伏趑趄。不敢一进者也。臣于 严教之下。即宜归身司败。仰请谴诛。而见今母病挟暑添重。不忍暂离。且臣于远役之馀。脚痛颔肿。浃月弥谻。亦无由转动。玆敢席稿私室。封章县道。仰伸疾痛之号。倘蒙 圣慈察臣材识之不逮。悯臣情理之难强。将臣本兼诸任。亟行镌免。仍赐不肖之身。俾守老母之侧。以毕暮景。则臣母子谨当感祝 洪恩。共期陨结之报。其以违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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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罪。而加之诛罚。以为人臣之戒。亦臣之幸。惟 圣明之裁处焉。臣无任惶恐哀恳之至。
辞修撰疏[再疏]
伏以臣向从县道。猥上辞本。备陈才识鲁莽。情理闷迫之状。冀蒙 谴递。而适当新有 严教之日。一倍惶怖。伏俟鈇钺之加矣。及奉道臣回谕。不惟不罪。 批旨温谆。若父诏子。既责臣以自画终过。又诲臣以勿复控辞。仍以将母上来为 教。臣于是。虽以不得请为闷蹙之极。而伏味 批辞。仰揣 圣意。若有所俯垂矜恻者然。此已感幸万万。而继伏闻日昨入诊之 筵。自 上特问臣之上来与否。 筵臣以臣欲一谢 恩命仰对云。夫贱臣去就。有何关重。而乃于静摄之时。惟忧之中。有此记念而下询。 圣意所在。有非愚陋眇末之臣所敢承当。臣益不觉感涕愧汗之交迸也。在臣分义。所当疾趋 召命。少答 恩眷。而顾臣区区所自画者。实有所不可猝变。历观人臣之于君命。以才分难堪。力辞不拜者。古今何限。而当时不以为罪。后世不以为非。盖以其心惟在于量己。而非出于傲君故也。至如臣者。才分之外。兼有迫切之私情。恳至之母训。则臣之必欲自画。义益皎然。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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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 圣教。虽以臣为过。而臣愚执迷。终不自知其过也。臣既不可冒进。而 圣明仁恕。亦不忍罪罢。则其卸解职名。只有辞吁一路耳。渎扰之罪。臣非不知。而引日虚带。为罪滋大。况瘝旷之弊。有损国体。不止于罪关臣身而已。则臣虽欲仰体 圣谕。不复控辞。其可得乎。至于将母之 教。盖出于曲为臣地。古来臣子之得此于其君者。有几人哉。臣固当闻 命登道。不俟移日。而不但病母当暑。尺地难动。设有将往之势。臣之不才无能。虽使扫除百念。专心职事。尚无以报效万一。而况出而夙夜。入而晨昏。公义私情。两全而无亏。决无是理。其欲修举职责。则方寸自乱。欲顾视老母。则丝毫无报。终必至于孤负罔极之 天恩。虚送可爱之日子。真所谓无益于公而有害于私者。此臣所以恐惧退缩。不敢进承 恩教者也。臣以 三朝旧物。顶踵无非造化。而千里投窜。远奉 邦讳。万死归来。厚蒙 圣恩。而尚未得进身班行。泄哀于魂殿之侧。展慕于 黼座之下。分义诚礼。扫地尽矣。日夕耿耿。中心如结。则 筵臣所对。一谢 恩命云者。实获臣心。而第惟无补国事。而徒烦往来。诚有如前疏所陈者。虽以平素忠爱之意。不忍遽绝一谢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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念。而亦不能无思量趑趄。不敢为决然进步之计也。抑臣于才分情理之外。又有难进之端。见今国计民忧。孰非可急。而亦莫先于严讨国贼。昭雪 圣诬一事耳。大小诸臣。以此陈请。或疏或启。言议非不正也。诚意非不切也。而一向 靳允。群情愈郁。政使臣方在朝著。夫岂有别出意见。明析义理。以感回 圣听。称塞臣职之望也哉。不过随行逐队。冒荣窃禄而止耳。此不但臣心之所深耻。抑亦清议之所不容。如是则惟当引义告退之不暇。况以既退之身。才无一毫可堪。情有万分难强。而抗颜复进于今日乎。伏望 圣慈俯谅臣难进之端。非止一二。亟镌臣所叨本兼诸任。仍 命选部。勿复检举。使臣得以守分𤱶亩。母子为命。则其于 圣朝量才授任之方。以孝为治之化。两得而有光矣。其 恩轻重大小。臣宜如何报也。臣之母病身𧏮。俱一味沉谻。未遑文字。 恩旨之下。申吁此稽。臣罪至此。益无所逃。亦望 圣明严命有司。并与臣辜 恩慢命之罪。而重加勘治。以肃 朝纲焉。
辞修撰疏[三疏]
伏以 王世子邸下痘候平复。庆泽旁流。玆实 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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社无疆之休。顾臣屏伏田间。独阻蹈抃之列。徒深欣幸之忱。臣于向者连㬥血恳。未蒙 恩许。自愧诚浅辞拙。无以上格。理宜更伸呼吁。仰冀 怜察。而县道再疏。已犯 朝禁。三疏申渎。尤涉惶猥。泯默缩伏。恭俟 处分矣。不意日昨。伏睹台疏之 批。特加臣以从重推考。仍 命臣以作速上来者。臣诚惊悸震悚。罔知攸措。继得见台疏。则责以分义。请其召致。臣于是。自恨其苦心至情。又不能见谅于同朝。而至于经学精透。树立素确之云。直令人羞愧欲死也。前后大臣台臣之连以不伦之拟。轻加不似之身。岂其私臣而欺 殿下者哉。人必有以臣欺大臣台臣者。而臣必有以自欺欺人者而然耳。臣虽本无欺人之心。而论其迹则已不免为盗名之人矣。臣于生还之初。既不能即出应 命。及今除召频仍。奖许隆重而后。始敢冒进。则是乃自重而要君也。臣虽本无要君之心。而论其迹则将不免为索价之人矣。盗名索价。小人伪行。夫人臣事君。惟有诚信。今臣负此二伪行。其何以事君乎。大抵臣之才疏。不敢供职。母老不忍离侧。虽系臣之私义私情。而区区之意。窃欲以此。仰裨 圣朝难慎之政。孝理之化。犹或为微臣不报之报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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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之自量已审而自守甚固。不容以 恩旨威命。而有所变改者。臣恐 收召不置。而违逋不止。其势必至于卒陷大何而后已。臣之一身。固不足惜。而以 殿下至仁至慈。岂忍使臣至于此极乎。如蒙 圣明矜许其情愿。使得解职而专养。则不惟臣心之感 恩罔极。其于砺廉敦俗之道。亦非少补矣。抑臣又有惶愧于私心者。乱逆惩讨。何等大论。而向在辛丑。及至于今。三司伏閤。百僚盈庭之日。一未得进参于末议。昔孔夫子于邻国之贼。尚请沐浴之讨。不以其已致仕而自阻于其君。良以春秋之义。人得而诛之故耳。今臣名在论思之职。坐视邦内之贼。自以退处之身。不思进讨之义。虽幸在朝诸臣。竭诚力请。无以复加。如臣眇末。不足有无于其间。而律之以大义。则乌得免轻 君雠亏臣节之罪哉。向前逋慢之辜。虽或宽恕。而今此负犯甚重。决难倖逭。伏乞 圣慈。倘垂谅察。亟镌臣职名。仍治臣不参大论之罪。以卒天地生成之泽。以为人臣避事蔑义者之戒。公私不胜万幸。臣无任屏营祈恳之至。
别谕后四疏
伏以臣向陈三疏。辄承 恩批。又于同日伏睹 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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旨。有曰。即祚以后。尔终不一谢恩命。君臣之间。岂有一不相面之理乎。世禄之臣。于 先朝实禄之任。孰敢不尽心。而尔久不上来。尤为过矣。每念史役之迁就。何尝少弛于心乎。若无别㨾董编之举。则决无讫工之望。尔其斯速上来。专心纂修之役者。臣于是有以仰见 圣意蔼然。视前所被 恩谕。愈益勤恳。奉读再三。不觉感涕之交颐。继以惶汗之浃背也。夫君臣大义。根于天性。前后大 恩。铭在心腑。而生还之后。既不能进殚夙夜之劳。又不能一瞻 天颜而退。分义亏觖。姑舍毋论。中心痛结。如怀大戚。则今于 圣教之下。益何以为心。亦何能逃罪乎。然臣区区之意。窃谓以感爱之悃。而展瞻觐之礼。小忠也。以不肖之身。而拜匪分之 命。大罪也。为小忠而犯大罪。义之所不敢出。此臣所以怀痛茹恨。食息靡宁。而终不得一谢 恩命者也。 先朝实录。事体重大。 圣上忧念。又至此勤。则凡为臣子者。孰敢不尽心。而至如臣者。曾受罔极之 恩。未有丝毫之报。不幸自屏于临御之日。莫能自尽于送往之节。江湖关塞。一念恨结。每于静閒之中。独抱戊戌 备忘。未尝不擎跪三复。欷歔呜咽。到今效劳追报之道。惟有此一事。则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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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当尽心。奚止世禄之义而已乎。顾玆所叨都厅之任。如非词学俱长。才识兼备者。则莫宜当之。决非鲁莽如臣所可堪任。假令臣方在朝从宦。犹当力辞之不暇。况以退处之身。其可藉此而复进乎。今 殿下所以召臣者。一则欲见之意也。一则修史之役也。其旨意之缱绻。责勉之深重。有如是者。臣若有一分可堪之实。而故为退托之说。不思转动之计。则其不忠无状之罪。天必殛之矣。然而 别谕之下。既不得趋承。又以此祈免之章。敢渎 宸严之听。臣罪至此。益万万矣。伏惟 天地父母。俯垂谅察。将臣本职及兼带实录厅都厅之任。亟先镌改。以安愚分。其前后辜恩慢命之罪。并令有司勘断。以为人臣之戒。臣虽万殒。亦所甘心。臣无任惶恐恳祝之至。
辞兼辅德疏(戊申)
伏以皇天默佑。逆乱略平。臣民之庆。曷有其极。仍窃伏念臣之退处𤱶亩。十年于今矣。向于乱初。苍黄奔问。冒肃宗正 除命。及夫事变初定之后。归守田庐。顺解职名。随分偃息。感祝 圣恩。不意乃者。复叨春坊兼任。 除书谕旨。络续下临。臣于是。惶骇震惕。罔知措躬。盖臣难进之义。已具于乙巳辞职诸疏。伏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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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聪。亦必记有之矣。且臣曾于己亥告退之初所上景庙之书。有曰。国有危难。臣则赴之。幸而无此。则当编身于渔户农廛。歌咏 圣人之恩泽。此乃誓心矢口。而仰陈于 先王之前者。到今忘素志而弃前言。臣何忍为此乎。况臣不孝无状。既不能以斗廪寸禄。荣养父母。今则父母俱殁。万事已矣。列鼎累茵。秪益不洎之痛。飘缨结绶。徒为一身之荣。臣尤何忍为此乎。 召命之下。无路趋承。玆敢封章县道。仰渎 宸严。伏乞 圣慈。俯谅至恳。亟镌臣新授之职。仍 命选曹。勿复检拟。俾臣得以守本分而毕馀生。千万幸甚。
辞司谏疏(庚戌)
伏以臣罪重而责轻。负大而 恩隆。向来逆狱之初。虽缘臣情迹之异人。疾病之缠身。不能效奔问之诚。国有逆变。而臣子乃敢晏然退在。若 朝家处以野人而不欲责之则已。如责之。其罪顾当何如。而罚止禁推。 恩及例罢。臣诚感激异数。退安本分矣。不意玆者。乃承薇垣新 命。继之以驲召。臣尤惊惶闷蹙。莫知所以措躬也。臣之不仕。初非有爵禄可辞之节。又非有道义可以自重者。又非有审时退处。苟保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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命之心。直以学识蒙昧。才术空疏。间尝出而立朝。毫无报效。则不能者止。古人有训。加以情地臲。势难从仕。夙婴奇疾。亦难陈力。遂不得已决意退靖。既以此自誓于心。亦以仰告于 先王之前矣。到今年既衰而病益痼。作一朽劣无用之人。则无他端而冒没复进。宁有此理乎。夫好荣而畏罪。人之常情。臣何独异。而美爵之来。辄事撕挨。囹圄之系。甘心不辞。虽加乎此而鈇钺之诛。亦将引领而俟。则此可见其中。有甚不得已者存焉耳。臣既无可进之势。而 召命一向联翩。臣又一味违傲。则上而屑辱 恩命。下而增叠罪戾。夫然后举臣辜 恩慢命之罪而诛之。顾何益于事哉。窃见自古圣王之世。亦有在野之臣。而率多优容宽假。以成其美。未尝督责驱使。以夺其志。此圣德事也。如臣不肖眇末。固不足比拟于古人。以 殿下之至仁盛德。亦何惜捐而置之。俾全其所守耶。如以臣为世禄遗裔。 先朝旧物。而不忍遽加诛绝。则倘许以一丘一壑。任其优游。自在歌咏 圣人之恩泽。此岂不昭 圣主之仁。而彰朝廷之大乎。抑其人虽无可取。其迹则或可为世之躁进者戒。是则 殿下不以荣禄用臣。而同为用臣之归。虽在臣身。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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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有荣矣。区区此心。 天日下烛。仰恃 仁覆。冒昧悉陈。辞语烦猥。臣又死罪。伏乞 天地父母。哀怜垂察。亟镌臣职。勿复检举。以安贱分。仍治臣前后负犯。以肃 朝纲。不胜万幸。
答曰。省疏具悉。尔之所守。予亦嘉之。亦曰未免太过矣。尔其勿辞。从速上来察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