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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州集卷之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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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州集卷之十一
 遗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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肇世记异
鼻祖讳继龙。新罗太师驸马都尉昌宁府院君。旧谱云新罗真平王朝。翰林学士李光玉。居在昌宁县鼓岩村。有女曰礼香。年方及笄。偶得青龙腹疾。药治不验。学士方愁坐。忽有乞斋僧到前。学士曰家有忧不遑也。僧曰敢请何㨾症患。学士曰和尚晓医方乎。答曰未也。然亦或有可复者矣。公异之。试言病名。僧曰此甚易易。急赴火旺山城。浴火池则可立差。仍辞去。学士即命侍者追视之。出门便不见。学士知其为神释。试如其言。俾女就浴焉。鼓岩之距火城北门。仅十里许。城中凡三池。而其周皆不甚大。其深不可测。方就浴。遽致云雾晦暝。失女所在。盖女将浴。若有物引入池底。忽见一少年。具珠冠玉佩。出与交语曰。我东海神龙子玉玦。与君有前世宿缘。今日之遇。非偶然也。俄而云雾开霁。已自涌出池上。宿痾夬祛。及归有娠。少年又梦告曰我儿男也。须善护之。大可为公侯。小不失卿相。子孙万代不替云。及生大有殊常奇表。而左胁下有朱书曹字。学士以其事上闻。真平极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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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赐姓曰曹。仍籍昌宁而名曰继龙。及长真平以其长女德曼配之。即善德女主也。史称真平薨无嗣。国人立德曼为王。性宽仁明敏。在位十六年。国内大治。擢用金庾信等。为统合三韩计。盖女主中圣德也。世传善德有先知三事。见牧丹画曰此花必无香也。人问之。曰不画蝴蝶故知之。尝见玉门池虾蟆交战。惊曰必有邻国兵至。俄而果然。既老预言死期亦不差。今按罗史。唐太宗降诏善德。令与夫公同理国事。而不记夫公姓名。 南冥先生家谱曰生五男二女。男长曰应神。是生讳寿亨。东阁舍人。是生讳敦。福州密金都团练使。是生讳钦。同平章事。罗末名臣。及罗亡遁于庆州之吐涵山。高丽太祖卑辞厚礼累徵。终不应。赋诗自见曰千年王业一朝尘。白首孤臣泪满巾。借问首阳何处是。吐涵明月自相亲。丽祖取其子大乐署丞讳谦。尚王女德恭公主。即丽祖第二妣神德王后王氏出也。旧谱诸说。或称德宫公主。又称德兴公主。未详𠅩是。芝山公家谱称大乐署丞为平章事。岂署丞即初职。而后至平章耶。诸家旧谱所在。太师下第二代。既失官衔。又其下三代四代亦颇传疑。故皆以大乐署丞为中祖。称为太师六代孙。而第今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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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平王即位。实在陈太建十一年己亥。而丽太祖统并新罗。又在后唐清泰二年乙未。则其间为三百五十七年也。应不下八九代。而今止六代。疑有一二代漏系。而考据无所。署丞生讳瑞。刑部员外郎。员外生讳延祐。门下侍郎平章事。自此连八世皆官平章。即世所称八代平章也。南冥自撰其先碣序先系。而称九代平章。岂员外后至平章耶。是不可考。第八平章讳自奇。入中朝登制科。东还卒官侍中。尝为台宪。府庭有老柏树。枯死已久。及公入府。柏忽复荣。时人咸异之。谓之自奇柏。公正直刚明。谠论殊迹。名重一世。公之弟用奇。又以征讨功封南平伯。南平之曹自此始。郑麟趾撰丽史列传。末技琐功。莫不收载。而独以私憾。欲泯公昆季之名。不为立传。平章八代之后。即继以少监六世。而仍启襄平公之大业。呜呼盛哉。
十二代祖左政丞襄平公遗事
公在忠肃朝。初官中郎将。及忠惠在元。袭位政丞。郑方吉等交搆王父子。事将叵测。时公自忠惠所来。忠肃曰王夺吾从臣职何也。吾方如元诉帝。公极陈父子相传之意。切直恻怛。声泪交迸。忠肃大感悟。深纳其言。事遂得已。至元己卯。奸党洪庄等。诬谮公于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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惠。出贬济州按抚使。声绩大著。至正癸未。李芸,奇辙等上书诉王于元。是时公适在元。极力止之。奸党并与公而谮之。公穆然无卞。而公议益激。厚诬自白。诚忠深著。望实俱隆。遂与李齐贤,李公遂,李达衷,李仁涣,朴尚衷,李穑诸贤。一时汇征。公拜左相。李齐贤拜右相。时当运季。事多难言。而殚诚竭智。弥纶匡辅。靡不用极。朝野倚而为重。遂赐铁券策纯诚直节同德赞化功臣。封夏城府院君。后配享恭悯庙庭。
撰进配享教文曰立志纯诚。持身谨慎。力扶十年之潜德。式至今休。位副万民之具瞻。恪遵前宪。赫赫邦家之硕辅。堂堂社稷之重臣。永誓著于丹书。丰烈树于青史。冠履之葬。本在杨州地。及 光陵封山。入于禁标内。故遂埋石夷茔。于是后孙致虞设坛于标外。行望祭礼。及今代序弥逖。坛享亦废。云仍之怆痛。曷有极哉。李牧隐穑所撰尹忠简公▣▣墓志曰。晋邸泰定陟遐。文宗自江南先入宫正位。迎明宗于朔方。文宗出劳于野。丞相燕帖木儿进毒酒。明宗中夜崩。六军乱。公与宰臣曹益清,李君侅等。左右永陵。永陵恃以无惧。赐功臣铁券。(见文选百二十七编)
十代祖副提学丹皋先生遗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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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讳尚治字治叔。扁堂以静斋。世号丹皋先生。乃左政丞襄平公讳益清之孙也。考讳信忠。即襄平公第二子也。素有高识姱节。继文科。历遍华贯。阶至赞翊大夫。与李穑,曹敏修,李崇仁,河崙诸人。协赞祦昌际。及祦昌废出。判熙州郡事。闻我 太祖受丽禅。实有陶元亮晋室宰辅子孙之叹。即弃官归隐于永川郡之沧水村磨丹里。河崙深知公文武全才。故及为首相。力荐公于 太祖。遂特拜嘉靖大夫江界道左翼兵马使。盖将以礼乐帅擢用也。辞以病不就。及 太宗朝。尝一至京。即归仍终焉。妣永川崔氏。判事讳仲渊之女。沧水村盖崔氏别业。而专付熙川公者也。先生以某岁月日。生于沧水村。兄弟凡五人。而先生实第四也。天赋异质。聪颖绝伦。而充养有道。动静必礼。稍长博通典籍。文学大进。然夷考其业。夙夜所沉潜研究者。专在于性理诸书。慨然以振起斯文为己任。又以孝友至行。著闻于乡邦。于是一代士友靡然倾服。骑牛子李行游方之外。果于高论者。而尝友善于熙川公。及公丧挽之。有曰谁知冬岭孤松节。不耐风霜岁暮寒。盖熙川公季年迫于 严命。一至京。恳辞即归。而骑牛子犹以此讥之。诸议皆欲弃其挽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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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先生曰诔者记其人之行事。誉之则为谀墓。毁之则为诬人。今此挽微讽先人外面一往来者。虽非深知本心之言。亦春秋责备之义。既非谀毁之类。且以先人执友。为之送挽。则为其子者。何可以其论之或过而便可斥退。仍用之不删。人皆服其高见。与柳泰斋芳善中同年生员试。游国学。每试词赋。必居前列。同侪莫不让头。时慈夫人在沧水。以定省之久旷。南归侍侧。朝夕怡愉。备极志物之养。或有馀暇。辄慥慥藏修之学。而绝意进就。若将终身。癸巳夏。 朝家饬令州郡各举贤良。乡邦推公为首。亲教亟令赴洛应命。遂黾勉再赴。永乐十七年。本朝 世宗元年己亥。入观庭试。许文敬公稠以礼判掌试。得公券大异之。擢置第一。举朝齐贺得人。而榜下诸公亦自谓与有荣焉。及唱第日。 太宗时以上王。特加注目曰尔是王氏臣曹信忠之子耶。仍命直拜正言。以锦袍骢马。赐暇归觐。薇垣诸僚。皆赋诗送行。而永之乡党诸老。亦有庆席篇章。联成一轴。而传藏于沧水。外涖咸阳,陜川等郡。内则历遍华贯。无不尽职。偏受 世宗文宗两朝特达之知。时新创集贤殿。妙拣登瀛学士。成公三问朴公彭年。俱极一代之望。而公实为之领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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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拜通政大夫副提学。一世视为模楷。而咸以公辅期之。景泰乙亥。 世祖受内禅。先生称疾不入贺班。即上疏乞致仕。为之言曰知进不退。君子所戒。损满谦益。天道之常。余既猥蒙拔擢。三子亦皆知名。分居显要。踰越涯分。甚非吉祥。吾可退以终馀龄。请之甚坚。 世祖会其微意。知不可夺。而不欲显言。仍加奖励。夬赐俞音。特命超拜礼曹参判。先生称有脚病不入谢。而直出东门。 上亦不之罪。分付该曹。特赐祖席于东门之外。仍 令朝臣饯慰以送。上自公卿以至庶僚。莫不坌集。车骑骈阗。夜以继日。左酬右酢。犹不暇遍。如是三日。始得脱至江上。道路观者莫不咨嗟。而搢绅有识者。率皆唏嘘涕洟。此实 本朝开国以后刱见之盛事。而朴公有追寄简札曰瞻望行尘。卓乎难及。成公与人书曰永州清风。便作东方之箕颍。吾辈乃曹丈之罪人云。于此已可见两公之素志矣。先生既至永川。牢关一室。不出环堵之外。终身一未尝向西而坐。遥闻 端宗子规词。东望四拜。抆血奉和曰子规啼子规啼。夜月空山何所诉。不如归不如归。望里巴岑飞欲度。看它众鸟总安巢。独向花枝血谩吐。形单影孤貌憔悴。不肯尊崇谁尔顾。呜呼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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间冤恨岂独尔。义士忠臣增慷慨激不平。屈指难尽数。论者谓此词。盖与采薇歌相伯仲。而西川拜鹃诗不足云也。逮夫 端庙升遐。乡邻宾客。亦皆谢绝。而一切世事。无所问焉。虽家人亦罕得见其面。而每夜不寐。独坐悲泣。尝得一顽石。不琢不磨。手题其面而刻之曰 鲁山朝副提学逋人曹尚治之墓。系以小序曰书 鲁山朝者。明其非今日之臣也。不书阶资者。著其无济君之罪也。书副提学者。为其不没实也。书逋人者。言其亡命逃逋之人也。戒诸子曰我死以此石立墓前。公没之后。成朴诸公之事作。诸孤惧𥚁。及。埋其石于门外数十步之地。或云埋墓前数十步许云。先生临殁。出平生所著大小文字。一并烧火。不留一篇。遗令诸子曰日后或有追得遗草。而勿刊文集。勿树碑碣。盖先生既以不能济其君。深加自罪。泯绝其迹。若是其严。而又自六臣及李澄玉等大𥚁之后。时议日变。伦纲掩翳。人皆绝口作为大讳。故先生苦心大节。直与成朴诸公。无小参差。而特其迹微婉。世无得以称焉。先生六子一婿。皆登莲榜。三子一婿又捷文科。皆以文行闻名当世。第二子变隆学行文词。早著趾美之誉。 世宗元年中生员试。甲子登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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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与朴彭年,成三问,柳诚源,李垲,李石亨诸人。同捷丁卯重试。当先生致仕之日。托言亲在岭外。实无从宦之势。遂陪先生同归永川。后至通政礼曹参议而终不起。守先生弊庐而殁于沧水第。遗戒子孙书以 鲁山朝副知槐院衔。而勿书参议衔。其志亦可见矣。君子谓先生之父子。从容就节。第三子变安。与成三问申叔舟承 命翻译洪武正韵。作谚字就正中国之先生学士。前后往复凡八载讫工。亦官止参议。遗事元本。出聚远堂家牒。聚远堂讳光益。襄平公八代孙芝山先生讳好益之兄。于丹皋先生为六代傍孙也。早从陶山学。与栗谷寒冈诸先生。为莫逆交。十六捷司马两试。二十二登文科。二十四又登重试。二十九卒。官至正郎。以至孝㫌闾。文集逸于壬辰兵燹。独世谱别本。公尝特贮巾箱者。子妇金氏担负而避兵。以至得全。而先生遗事。亦赖以传焉。岂非神鬼之呵护也。呜呼异哉。
  年代既逖。文献无徵。先辈文集中语及先生者若干条。搜录于此。
 佔𠌫金先生宗直彝尊录。记其先公师友曰。永乐十七年。为曹尚治榜下。盖荣之也。 又曰曹公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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称他人不必畏。惟畏金某。盖藉先生一言。欲著其先美也。
 柳泰斋芳善送先生赴举序。略曰吾同年曹公尚治。门阀之高。乡党莫比。然无纨绮之习。日以读书为业。学益进中生员科。优游国学。名声甚藉。每试词赋。必居前列。同侪叹服。既而深感定省之久旷。南还侍侧。晨夕左右。未尝违于咫尺。执调膳之礼。甚诚甚谨。如将终身焉。岁癸巳夏。敕令州郡各举贤良。偕计至京闻 命。裒然兴于乡。以振起斯文为己任云云。又送行诗曰岩岩华岳俯神州。城阙尊严瑞气浮。 圣主垂衣开盛理。故人偕计赋奇游。孤舟醉棹商江月。匹马吟行鸟岭秋。此去锦还知有日。暂时分手不须愁。
 杞溪俞公行源送先生赴梁山郡诗曰。出守梁山去。芹宫直讲官。拟君公辅上。待我弟兄间。来往暂时事。分离不用潸。政成居首最。承召式遄还。
 成均大司成醴泉尹公祥送别诗曰。明时重外选。出宰尽郎官。吾友才名盛。龚黄伯仲间。分襟只如此。别泪不须潸。炎瘴固当慎。慇勤好往还。
 判书黄公琳谒公墓题诗曰。早登魁第佐明时。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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岁行装亦可师。三子簪缨光世业。一身终始荷 恩私。经帷乞病归田里。祖席宣开共涕洟。何幸微孙来谒墓。摩挲古碑不胜悲。
 监司金公晬谒公墓。追次黄尚书诗曰。翩翩决去在清时。高节堪为百世师。宣室送行由睿眷。超资许退亦鸿私。应知盛事传今古。宁使傍人但涕洟。外裔幸叨南国按。斜阳奠罢独含悲。
七代祖左赞成昌宁府院君忠贞公遗事
公天性正直仁信。又是爱君。发于至诚。若事关安危。虽斧鼎在前。不以一毫挠挫。必极言竭论。尝因地震以礼参入召对。上自君德阙失。下至权贵乱政。謇謇谔谔。一节抗论。至被罢削归田。而怡然无悔。
辛卯金安老秉国。日肆胸臆。朝野汹汹。而人皆怵祸。莫敢开口。公慨然叹曰 社稷将危。宁论一身之祸。遂陈大疏。极言安危凶邪败国之罪。奸党群起。蜮弩乱发。始配林川。翌年壬辰。加律远窜于北关之洪原。长胤忠景公亦被削出。祸色日急。人皆为公危之。公独了无惧色曰。吾之死生祸福。皆系于天。虽百安老其于余何。七年穷塞。祸在朝夕。实有人不堪其苦。而略无几微见于色辞。太学士成公世昌继论安老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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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南。时奸党之讥诇四布。被谪者亲属。亦不敢通问。独公自谪所简札寄信于成公如平昔。成公尝叹曰世之任天命而不恤死生者。惟曹某一人而已。丁酉冬。安老伏法报至。家僮老少莫不欢忭。而公高枕若无闻焉。俄而特拜参赞之命至。而亦无喜色。闻者莫不服其正力。
莲轩李公居第。在于南小门内舍青坊。而甚陋且狭。公尝寄赘于此。及与容斋公次第登科。联翩极选。各有宾客。无地可容。莲轩公笑曰吾不得不为吾婿营第。遂卜墙外一区地。缚屋若干架以与之。公遂自甥馆移处焉。俄遭燕山昏淫。以直提学弃官归隐于广州山下。公素善朴平城元宗。一日偶然相遇于散界。语及时事。公为 宗社生灵呜咽涕洟。不能成声。元宗雅敬公谠论直节。及是益知有死国大志。便即悉吐心肝。愿与同死。公默念事已到此。势不可止。遂讲定大义。条决秘策。以之整顿乾坤。及勘勋之日。辞避不得。乃策二等。 中庙命赐第于西门外鍮店洞。即金宗瑞旧宅也。尝以逆律没其第入官。及是第毁而基存。特令建第以畀之。公适来观。而静庵赵文正公访公至。文正即公布素友也。晤语竟晷而临别。静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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曰适见木石交运。众工并作。大非君平生雅尚。何不效古人辞第。吾方在台职。明当发启。公起而谢曰君真余知心友。此实非余思存。而不能逃遁。是余罪也。愿君必启之。静庵曰诺。明晓果诣台论启。自此公待静庵。视平昔尤加焉。及季年寝疾。方在床褥涔涔。闻梁赞成渊丧报。为其久要。力起扶往吊之。大致加剧。以至易箦。呜呼。古君子交际。斯可见矣。
为文章深博纯粹。自少虽治功令。而其志则专在于经史。及先秦以下诸家。积之既厚。发之甚易。而诸文各体莫不谐协。虽未尝规规于声病。而亦自不外于绳尺。要之天真烂漫。气机潜应。成太学所谓信笔成章。天趣自高者。亦知言矣。及登第。未经两司。由典籍直登瀛选。旋拜直提学。既策勋擢拜副提学。遂升通政阶。才移吏议。谓公勋高阶卑。特升嘉善。则以吏曹参判。即拜两馆提学。亦可见文望攸属。而竟不主牛耳之盟者。盖有以也。容斋公先超嘉善。即拜文衡。至跻左议政。而犹且因带。以此不得出圈。容斋尝叹曰曹兄缘我尚未主文。实深糠秕之愧云。制述殊富。忠景公宣力内外。未及刊行。缮写藏于家。长湍。公当壬辰之乱卒于官。而倭奴之据京都者。见鍮谷第宅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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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池台之胜。偏将爱以居之。及归举火熸之。世传文献及公遗集。尽归灰燹。今无一篇之遗传者。可胜痛哉。可胜惜哉。
公之三子四婿。及公在堂时。俱登朝籍。忠景公已跻绯玉。外孙黄判书琳,权判书克礼其弟判书克智。亦皆决科蜚英。而清原尉韩景禄尚懿惠公主。内外孙至生曾玄。每当宴席。孙支毕会。厅事虽广不能容。列序之席。至及阶庭。酒食虽多。犹患饤饾不充。盖自孙曾以下。多不能辨其某某出。世称郭汾阳颔之之盛。无以或加云。
熙川公适丁丽祚垂讫。闻鼎革之报。直自熙川投印归隐。 圣代之弓㫌虽勤。而逋屏之苦节弥固。君宾元亮。奚论旷世。而直追平章公垂后之家则。吐涵山与沧水村。可谓祖孙媲列矣。副学先生以正学高文。夙阐魁甲。三子之连岁科第。袍笏盈床。声名荣耀。殆甲一世矣。俄遘 端庙乙亥之禅。父子并节。终身于沧水之一环堵。于是乎沧水可谓三世之首阳矣。盖当其时。自志文及子规词等篇。倘或发露。则其祸岂下于六臣暨佔𠌫斋哉。卒获无事者。盖缘岭表之踔绝。而亦岂非天相之。呜呼危哉。永兴公当 成宗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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始决科从宦。而尝自沧水往来羁旅于京。未有第舍。且无何早世。忠贞公以弱岁孤儿。克自大刻砺大树立。重光祖烈。永裕后昆。寔为我第三中祖也。始熙川公既毕命于永川。卜葬于郡之南面古茅谷辰坐之原。而副学先生留治命。从葬于苏谷负丙之冈。夫人墓又在同郡三谷。距先生墓二十里。参议公永兴公又皆从附于茅谷之支麓。相师皆言地甚不吉。忠贞公昆弟凡五人。公其第四也。伯仲多零落疾病。无可任大事者。公即莲轩李公宜茂之婿也。公自岭外入京。尝寄赘李公家。与妇弟李容斋。肆力文章。得小暇辄出求山。以两世迁奉。早夜誓心。末乃得一道眼隐居者。积诚祈恳。久始受诺。其时有一士人同造求山于道眼者。道眼每一出。其人辄与公交臂随之。道眼晚乃占二山于广州长湍地。许广州于士人而许长湍于公。遂同涓移厝吉辰于日者。则公之永川山运合于广州。士人旧山之运合于长湍。遂同诣道者而叩论。道者瞑坐良久。发叹一声曰天之所赐。不可容人为也。因令换山而用之。时公才登第官骑郎。千里岭路。迁奉无策。而且广州山。乃丽朝卿相家祖地。一座长乳穴之内。数三大冢碑表俱存。大有作梗之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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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公遂先买穴下民田。急搆草茇。率家孥居之。以其山作家园。而广施恩信。深结居民。遂奉移两世四位而安厝焉。虽嗤嗤氓俗。莫不感叹诚孝。愿为之趋事赴工。道者闻既完葬。始吐说曰此山即畿甸十大地中一也。海水来朝。有往来盈虚之数。初年发应。钟鼎富贵。甲于一世。其后一替一兴。每数世出名公卿。弥久弥昌。垂之不穷。且申方文笔峰。大有异气。葬后百年。当出申生子孙。由壮元科第。必有名满天下之事。吾初不以此山许君者。非不知其人之不能用此山。而欲试天意之在君。吾则故故不许。而天果许之。吾焉敢得私于其间云云。其后公及忠景公两世之盛。一如其言。而才及百年。先王父文忠公。果以戊申岁降生。擢魁第。旋遭燕狱四年拘系。夷夏诵名。道者之言。不啻左契。岂不异哉。士人之用长湍者。初颇发应。有科甲爵禄。而便绝嗣。盖其山即堪舆家所云虚花也。由此以观。𥚁福之来。罔不由天。而天之所鉴。只在其人之诚不诚。嗟呼。其可以智力致之哉。
六代祖户曹判书昌阳君忠景公遗事
公生而峻特岐嶷。迥异凡儿。沉深有度。顾眄伟如。先辈识者。一见咸称大器。甫成童雄健不羁。且有神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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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街贾勇。诸少年莫敢将。稍长便即刮磨豪举。折节力学。时忠贞公已贵显多应接。不暇致烦于督课。而公自能蚤夜刻励。志不少移于纨绮纷华之际。于是博通典籍。富有词藻。遂中嘉靖壬午司马。荐拜 世子翊卫司侍直。才升副率。旋擢戊子别试文科。
公素性沉静。不喜交游。乐于自守。视名路进取泊如也。初拜宪职。公退辄杜门。散遣驺徒。府吏相谓曰吾辈则逸矣。是实不巧于宦者。吾辈逸宦自拙。吾辈劳宦渐高。一时盛传以为名言。
公于诗律。素不屑为。而时或遇兴陶写。气格豪爽。声韵谐协。晚益沉健苍老。酷嗜老杜。常罕释手。而一切韬晦。绝不与人酬唱。故世不能传诵。而家藏遗草。亦熸于壬辰兵燹。未有只字之传。可恨也已。
公有神智神解。兵流奇正之法。不学而能。射艺天得。左右俱发。百不失一。而中或叠双。一代武将之素号善射者。皆莫敢企及焉。遂以文武全才。屡当钲钺之任。初拜北路节度使。镇服番胡。仍升观察使之任。西陲松江。屯落滋居。近境部众渐炽。抢掠民畜。 朝廷大忧之。佥曰非公莫可。即拜公平安道观察使。公至则不烦兵而威服之。使之自慑远遁。倭奴犯两南。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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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罗兵使。又拜公两南都巡察使。遂致逐北出境。贼既退。仍兼岭南观察使以镇之。
公早承家塾之学。以文儒进。而天畀异材。兼通孙吴。宣力三边。克著勋庸。既没朝家特赠领议政。以㫌其伐。大名永流于海东名臣传。呜呼盛矣。
公精魄绝人。尝不信妖魅等事。而亦不少慑焉。以千秋使赴燕。夕宿西关一雄州。前导指别舍。公诘吏由。吏白客馆有妖。屡致使客㬥殒。锁废已多年矣。公曰奉命事体。当宿客馆。何可以妖废之。亟命修扫移次。主倅投谒恳止之。公卒不听入宿焉。当夜张烛假寐。则房妓及待令隶属。一皆走避。盖谓妖将至而公必亡矣。夜将半。忽有一阵阴风。吹褰帷幕。烛花挠红几灭。公觉而起坐。闻梁间板子格格有声。若撤板状。俄而人之四肢次第堕下。胸腹连头面续下。自相缀续。成一女人。肤色雪白。血痕狼藉。既赤裸而浑身帖薄如疋练。掩泣呜咽。乍进乍退。公正色厉声曰汝是何物妖魅。闻尝屡害 命使。厥罪已大。而又敢唐突吾前若是乎。如有可诉之冤则已。不尔则当施重处。妖即泣告曰妾有极天酷冤。欲诉而至。则使客便径逝。妾实非罪。幸荷天赐。得遇今日。岂非雪冤之秋也。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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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州妓某名。某年月日。荐枕某别星于此房。夜深后因小避出外砌。则官奴某甲卧柱下。适于月下。见妾至。跃来劫之。妾死拒不从。则某甲素以膂力称。裂衣塞口。俾不作声。而抱向园中大石傍。手扛其石。纳妾于底而压之。四体糜粉作此状。岂非天下之至冤也。公听讫。即令曰当有处置。宜速退去。其女更泣谢而便灭无影。公试呼侍隶。无一人应者。公遂自解衣安寝。既晓入本州奴案。逐名点阅。至某甲名。即命缚置。仍令多人举石视之。肤色犹白。不少腐伤。出尸于庭而讯某甲。无一辞具服。即杖杀于前。而令主倅棺敛厚埋之。其妖遂绝。西人尚以古谚传之。
己酉忠州之狱。李芑既捏诬李监司瀣而杀之。必欲株连其季退溪先生。百计锻鍊。事将叵测。芑即公之内舅也。公往见芑。力言退溪之不可害。诚意恳恻。芑曰彼既非君之亲友。何乃自苦如此。公曰闻其人性甚纯善。穷经修行。绝意进取。晦迹丘樊。实有士林之重名。如此之人。将为国家惜之。宁论亲友私情之有无也。芑曰君言迂矣。譬如筑室。将有大改作。则纵有嘉花美木。适当门径。不得不锄除。公复极陈竭论。忼慨嗟咄。声泪交迸。且言此事亦关外氏门户之兴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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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感动之。芑乃为之怃然。盖芑虽凶险。素爱重公。故恐失至亲之情。遂止必杀之计。先王父文忠公尝录此事曰。公于退溪。初非有一日之雅。而特以爱贤好德。根于天性。竭诚周旋。终脱惨𥚁。遂使考亭之学。复传于吾东。而后死者得与于斯文。盖其心即郑文翼救静庵之心。而其功则过之云尔。
公立朝四十年。居官莅职。务存大体。不要赫赫声。而既去人必思慕。久而不衰。屡典雄藩。出入将相。先业之外。不长尺寸。时或屡空。亦不以为意。及其季年。步履稍艰。即上章陈病。政府贰公及诸司提举并乞解。高卧养閒。自奉澹泊。案不重肉。日饮数杯。率以微醺为度。辄抚弄琴书。唫风自适。一切世事。无所营心。独闻时政有阙失。深自惋慨而已。门馆只见穷乡疏族。来留如归。而不见杂宾。萧然若寒士之门。及疾革。子弟泣进汤饮。公怡然笑曰人生行年八十二。位跻一品。此犹不足。又复求活为哉。却之不饮。至属纩而神思如平昔。
公尝得盈尺之鲤。忽心动命放之。夜有异梦。仍戒子孙禁不食鲤云。
西州集卷之十一
 附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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致祭文[知制教副提学吴遂采制 进]
侃侃文忠。忠凛雪窖。曰有佳孙。夙染家教。谢凤毛奇。江郎肠绣。名冠国庠。词播万口。晚擢璇魁。象笏绯衣。始入银台。昵陪经帷。讲易之席。剖析微旨。上心乃嘉。曰汝恒侍。间屏乡庐。有名催召。恩顾之笃。自异凡调。首之谏议。荣涂始辟。三品槐提。隽望攸属。文憎命达。世与寡谐。峡天江州。黄绶徘徊。追逐鼯猱。笑傲鲸鳄。敏捷千篇。飘零一杓。迹如凫雁。散地湛浮。乍直骑省。潘鬓惊秋。心存居外。锦水是斡。百粤蓁蓁。山川越绝。年同子瞻。地似赤壁。梦结琼楼。水调悱恻。脩门才入。病沉漳滨。用不究才。哀问遽臻。念卿平昔。绩文种学。家世词藻。渊源有则。文衡宅相。若恽于迁。自游黉泮。华闻晔然。词场逸韵。方驾杨马。岂若蜍志。厌厌泉下。陈同吐气。苍发差池。退之得谤。名亦相随。惜不掌制。以光粉黻。傍观缩手。笑彼指血。世不爱文。卒以历落。今当致酹。深增悼衋。醴羞之荐。邦典是徵。不昧者存。其庶歆承。
挽词[判决事李秉渊]
傲骨自非时世妆。谁言名路可低昂。沂公发轫三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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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同甫登朝两鬓霜。观化床玆了谈笑。呼诗纩息落篇章。泠泠笙鹤追何处。镜浦台高江海忙。
阿谁唧唧更啾啾。终不君为第二流。坐处何妨大开口。生来未有少低头。阳春郢客寡和罢。湖海元龙豪气休。颠倒金根儿辈闹。难容一日换千秋。
馆阁连云谁所趍。谓君平步却踟蹰。代间立帜争低仰。地下修文果有无。见在曹蜍多李志。后来杨子与尧夫。骚坛定价如金玉。月旦千秋可不孤。
     
(判决事李秉渊)
挽词[判官李衡镇]
文章五䌽今谁织。昨夜奎星閟光色。瑶宫玉版下璿霄。倏举鸾骖那挽得。三生缘爱谢儿女。十二楼前飙忽去。何年仙骨落下界。紫府今逐星坛侣。东江虚锁旧烟月。一瞬尘寰莞尔别。纷然轩盖彼谁子。丞相朱门炙手热。龙头雁塔两魁名。不朽千古流远声。
     
(判官李衡镇)
挽词[参判黄晸]
双魁声价动簪缨。当世词华第一名。文气力追西汉健。诗才传得盛唐清。诸生尚诵惊人语。时论争推执耳盟。杳杳秋云奎彩晦。玉楼天上告新成。
卓乎今世古人心。英气飘飘不俗襟。一醉眼空无好物。半生肩耸动高唫。呼朋随处开樽榼。解郡归时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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鹤琴。才哭叔谦君又逝。寝门馀泪自难禁。
     
(参判黄晸)
挽词[同敦宁李衡坤]
晦翁忠节日星尊。光大家声又此孙。一代词林谁对手。两场科甲并魁元。即知天上奇才少。未信人间公道存。二品州衔何草草。向来舆望属文垣。
南州征盖故逶迤。野屋秋宵说好期。筇屐赴君千里约。湖山赠我百篇诗。暮年朋社情逾密。在处文谭醉却奇。可忍他时灯夕会。与谁相对倒深卮。
     
(同敦宁李衡坤)
挽词[右承旨洪重徵]
邻径才通别袂催。分飞凫舄各天涯。衰年较力怜同甲。少日登庠仰占魁。酒后露来豪气岸。谈间挹取好襟怀。今时不贵文章士。每诵前言起一唉。
     
(右承旨洪重徵)
挽词[判决事赵斗寿]
门阑大阐继家声。况复词华一世惊。耀鬓昆精何足慰。盈庭树宝此为荣。向来疏意犹经济。老去交情若弟兄。万事即今俱幻境。可堪梁月泪边明。
     
(判决事赵斗寿)
挽词[佥枢姜必庆]
亲朋零落几人存。哭尽秋天月欲昏。科屋词坛皆执耳。山亭诗社可招魂。身行直道宜违世。笑视浮云独掩门。幸有芝兰庭下茂。芳声相继子传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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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佥枢姜必庆)
挽词[左议政赵显命]
晦谷门阑峻。青湖宅相贤。才华固天得。诗礼是家传。意气骐蹄逸。文章凤羽鲜。舟虚乘学海。珠媚摘重渊。傲兀空千古。峥嵘跨九埏。抟风击海水。列宿仰魁躔。旗鼓登坛誓。弦歌教胄筵。是为先屈指。谁敢与随肩。荆璞非遭刖。杞材奈见捐。文人故不俗。世路一何偏。久屈尘埃吏。相思岭峤巅。才闻投黑绶。何遽落黄泉。猥奉参文酒。仍兼讲睦姻。兄亡悼后死。弟畜荷同怜。林寺秋灯夜。梅窗腊雪天。谈评穷万象。酬酢溢千篇。郁郁青霞气。洋洋流水弦。怪余宵梦感。知子谪期圆。病枕将躬候。寝门忽涕涟。依依龙岳树。渺渺月溪船。短发风霜里。存亡百感缠。
     
(左议政赵显命)
挽词[执义郑熙普]
 丁卯六月二十六日。丰原府院君赵显命书曰。晓诣药院。倚案少睡。梦到一处。山明水朗。珠宫绣窗。照耀溢眼。家兄丰陵及崔昆崙孝伯,林老村彝好,徐相国平甫氏诸公。分席列坐。昆崙曰曹西州某新自东郡而还。吾辈今日之会。此友不可无。送骑邀来好矣。家兄应诺。俄而叔主来到。与诸公把杯赋诗。无异平昔。余亦欲酬唱之际。入 诊命下。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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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觉悟。决非寻常閒梦。略此录呈。未知即今愆度加减如何云云。丰原挽语中。怪余宵梦感。知子谪期圆者。即此也。
韦曲魁躔再耀楣。气豪同甫未嫌衰。皋比艺苑人何惜。玉佩琼琚我自奇。寺碣篆留孤塔重。浦梁词揭半台欹。文章不废江河在。笑彼功名只一时。
东风吹下锦江舟。杨子山中小筑幽。点检归装惟只鹤。招呼閒侣有双鸥。生涯句令丹砂晚。谪限坡翁玉局秋。萝径孤琴谁更候。满天寒叶雨声悲。
龙门咫尺浦东湾。形色相忘酒赋间。一日长吾俱白发。重阳送客即青山。城灯细酌前生话。庵月残魂后夜颜。三省老仙如尔问。故溪人尽钓台閒。
     
(执义郑熙普)
挽词[参判俞健基]
词场觜距孰争先。奇气文章慕晋贤。傲岸岂堪当路用。高才不受俗人怜。蓬山翰阁今谁地。绿幕黄堂任我天。千古河南五君咏。续题哀挽泪空涟。
宇宙中间四五俦。即今零落半山邱。人间寂寞黄垆酒。济上凄凉白雪楼。西塞将军三载别。北关方伯九原幽。清都谪限君今满。菊畔孤唫一白头。
     
(参判俞健基)
挽词[参判李匡世]
西州集卷之十一 第 385L 页
英气清言老更新。名门标格自殊伦。文评酒后常倾座。诗意眉端辄有神。心里阳秋非俗套。眼中青白任他嗔。寒泉一夜奔湍驶。车过黄垆怅迹陈。
高才从古鲜腾骞。两试魁元不直钱。庙议文盟夫孰任。汉符瀛绶乃残年。陂平局里心无竞。名利关头步不愆。儿戏人间荣与辱。青山归卧便超然。
     
(参判李匡世)
挽词[参议宋翼辅]
才高白战勇无俦。尚忆瞠乎庠序秋。肮脏不谐当世用。风流堪与入林游。三台八座人皆致。一斗百篇君独优。手里灵蛇光莫掩。笑他儿辈谩啁啾。
少日名声藉雪楼。中年宦业任沉浮。长时晤语揩青眼。半世交情到白头。且把荣枯输酩酊。能将放达薄公侯。尚怜兰玉留馀庆。题罢哀词涕自流。
     
(参议宋翼辅)
挽词[弼善朴弼干]
大小魁元一世荣。文章八斗擅高名。骥途跼蹐青云暮。鸾棘栖遑白发明。秪谓才华宜馆阁。谁知官秩不公卿。百年壮志今寥落。空使亲朋涕泪倾。
     
(弼善朴弼干)
挽词[判官李廷渐]
世或论公长短频。齐称诗格逼天真。才调鲍谢诸君等。言议周秦以上人。历落风尘犹意气。摧颓暮境更
西州集卷之十一 第 386H 页
精神。倏然大化今何恨。二品官尊寿七旬。
宴超轩畔夕阳斜。老树依然偃翠柯。凭槛谁倾新绿蚁。覆阶空发旧黄花。百年交契高山曲。万事人间逝水波。斯世提携今已矣。永期泉下共婆娑。
     
(判官李廷渐)
挽词[副提学吴遂采]
历落文章鬓发皑。疏襟汪汪照深杯。清诗逸调开天气。高价名场小大魁。衮衮青云儿辈贵。栖栖黄绶越江来。少年喜谤吾何病。从古奇才俗易猜。
西州花树梦依依。潇散风流独我知。宅相词家馀绣肚。承文提举亦绯衣。不疏多病黄花酒。谁爱缘诗瘦鹤姿。明月碧桃留绝响。朝元霞佩倏然归。
百粤前年三夜饮。后期春日竹西楼。谁知未泛桃花浪。题送哀词又此楼。
     
(副提学吴遂采)
挽词[佥正尹尚喜]
从古文章造物憎。子于今世亦崚嶒。词垣鼓吹纷馀子。佛地心灯自老僧。气岸人间看傲骨。身名晠际独寒冰。忽惊半夜文星落。精返秋空万丈腾。
莲桂当年总壮元。天魁入命大名喧。青云狭路铜三绂。白雪悲歌酒一樽。郁没英风奇气在。空闻玉佩锦囊翻。萧萧黄菊重阳雨。骑鹤清都送子魂。
     
西州集卷之十一 第 386L 页
(佥正尹尚喜)
挽词[领议政金在鲁]
少年才望冠青衿。晚岁魁元玉映簪。云路逡巡迟拥节。峡州清绝憺鸣琴。每怜衰发仍同齿。深愧高文许赏音。扬扢古今那复听。萧秋薤唱泪盈襟。
     
(领议政金在鲁)
挽词[郡守郑光谦]
雁塔龙门两壮元。人称名祖有贤孙。风流里面规模正。傲兀前头气味温。重望谁推三馆命。华文曾括百家言。杨山矫首悲无极。雪拥云遮日又昏。
     
(郡守郑光谦)
挽词[府使任崇元]
可惜陈王八斗才。虙妃珠枕旧缘灰。囊中锦尽谁徵急。天上楼成帝召催。羽客清游苫室梦。美人佳句镜湖台。亲知只恨重泉别。谩向诗魂酹一杯。
平生尚友古人多。闭户长吟白雪歌。气槩风花閒漫笔。绪馀莲桂壮元科。诗应李白后身是。官奈虞翻傲骨何。一长薇垣三典郡。所嗟今世月朝差。
哭向龙门楸柏地。欲题追挽旧悲新。千般俗态云多变。三世交情石不磷。春木莺呼邱友日。秋坟鬼唱锦诗辰。百年桑海无穷泪。闻笛斜阳老病身。
     
(府使任崇元)
西州集卷之十一 第 387H 页
公卒后三月。仲胤之梦。公口呼七言绝句一首。觉来历历可记。事甚稀异。谨录于附录末段。
黄楼白雪几层嵬。望里红云一度开。三千瀛海今谁到。玉宇秋生跨鹤来。
  附次韵[白崖翁李衡镇抆涕书]
骑鲸何日上崔嵬。月下瑶台镜面开。千古瀛洲仙去远。几回华表鹤飞来。
     
(白崖翁李衡镇抆涕书)
  附次韵[堂侄命教和泪题于金湖]
仙楼十二玉崔嵬。俯视秋烟九点开。度世新传云母法。端明知自道山来。
文章声价雪楼嵬。谁闭词坛不许开。蓉城无主尘寰狭。鸾佩朝元几日来。
银海漫漫岱岳嵬。丹书何处洞天开。竹林梦逐秋云散。霞佩遥遥鹤不来。
     
(堂侄命教和泪题于金湖)
  附次韵[献窝姜必庆题]
特地文章五老嵬。海山仙府霱云开。人间诗债尚馀在。笙鹤梦中时去来。(章一作峰)
     
(献窝姜必庆题)
 西州曹公。与余契深。文章振一世。厄于时。官不大显。人皆惜之。彼操权衡者。虽用意黜陟。其可使文章声价。操纵䵝昧。而又能阻仙府神游之路耶。公
西州集卷之十一 第 387L 页
逝后托其子梦。诵传七言绝句。精神凝聚。流通于一气。理或然矣。竹枝之传。吞吴之解。至今传为诗家之美谈。岂可以梦幻茫昧。归之于全然不信之科哉。公之胤子。要余和之。以为藏弆传后之计。余不可以不娴辞。遂次其韵。用寓神交冥漠之感焉。
墓碣铭(并序)[大提学洪良浩撰]
我王考芸窝府君。以文章名世。晚节与赵后溪,李槎川诸公结诗社。良辰淑景。选日迭会。文采风流。照映一代。人比之香山东洛之胜。而维时西州曹公。以词林后进。援司马公故事。昂然登席。唱酬联翩。往往发惊人句。当世传为美谈。良浩幼时。隅坐奉杖几。至今历历在眼。西州孙侍郎君。疏公遗事。来属丽牲之辞。抚念畴昔。为之怆然。谨按状而叙之。公讳夏望字雅仲。昌宁人。新罗驸马继龙之后。历高丽有八世平章。逮我朝节义勋伐。奕世相望。曾祖讳文秀。词翰有盛名。号雪汀。官工曹参判夏宁君。祖讳汉英。以持平抗义斥和。被拘燕狱三年。不屈而还。名闻夷夏。卒官礼曹参判。袭爵夏兴君赠谥文忠。考讳宪周金沟县令。妣赠贞夫人延安李氏。大提学一相之女。月沙文忠公之曾孙。县令公疾剧。服毒药先卒。以烈女㫌闾。以
西州集卷之十一 第 388H 页
肃庙壬戌生公。英秀出凡。眉眼如画。尝从塾师受曾氏史略。自战国以后。不烦指授。人称神童。甫踰十岁。连丧考妣。哭泣哀慕之中。犹日夜劬书。一览成诵。稍长以气自豪。慕古人奇节。视世俗亡如也。乃载书入山寺。数年而归。勉就泮庠。每试居前。至于二十馀魁。名声大振。辛卯登进士试第一。生员试二等。国俗以进士魁元为峻选。非文学地望服一世者。莫能拟议。既坼名。李公宗城居二人。或惜之。金尚书镇圭主试。笑曰彼不幸而逢此人。谁敢争先。其负士望如此。壬寅除 章陵参奉不肯就。癸卯拜童蒙教官。不得已应命。移禁府都事。因事遆。丙午拜司宰监奉事。弃归骊江别墅。优游林泉。岁馀复拜禁府。换掌苑奉事。升长兴直长。岭贼平。以盟府奉血。官升主簿。迁工曹佐郎。己酉出宰宜宁县。当辛壬大㑴。办谷数千斛。计口分赈。一境无瘠。癸丑与新按使不相能。投绂而归。民镵石颂之。丙辰擢庭试第一甲。用荫路资穷。直升通政付西枢。即拜判决事。移兵曹参知。迁承政院同副承旨。 上御昼讲。命公陈经旨。公引物比类。剖析精微。因文生义。兼进规戒。 上嘉纳之。后日临讲。特召公曰夙闻文学。曩知其深于易也。冬乞暇省墓于骊
西州集卷之十一 第 388L 页
湖。 上促令还朝。时值 亲临议囚。文案烦氄。 上顾谓公曰非尔莫可。特命换刑房称旨。 上亟嘉赏焉。丁巳除茂朱府使。己未遆拜礼曹参议。东游金刚未还。除承旨寻遆。庚申庭请徽号。五启不允。将进六启。馆阁诸公。辞竭莫能秉笔。日已晏矣。公以军衔在班。大臣属公制进。即席挥毫展纸鸣飒飒。顷刻而就。满座环视称善。启即蒙允。咸啧啧曰此令之尚迟文任。朝廷之过也。辛酉拜大司谏。夏荐为广州府尹。寻罢去。壬戌知江陵府。重建镜浦台。暇日啸咏。所制上梁文脍炙一时。甲子病遆。乙丑庙堂启差承文院副提调。因辞职极陈时弊曰。科制也官方也良役也戎政也。革旧改制。条列中窾。 上优批褒之。因除兵曹参议。公少因夜读患眼眚。晚年益剧。求清凉地。丙寅为宁越府使。览古兴感。发于吟咏。有一联曰从古越中三让地。秪今江上九疑山。一时传诵。以为越中前无此作。又于锦江亭步板上韵。其两联曰锦水亭空明月在。碧桃花落故人来。纱笼古壁蛛丝老。霞佩朝元鹤羽催。流传都下。俞侍郎健基击节朗诵曰俱是仙语。此老殆不久于世耶。居岁馀。弃归杨湖庄。感疾就医于京。竟以七月初四日不起。享年六十六。九月
西州集卷之十一 第 389H 页
葬于杨根水南。后十年移卜于骊州槚山里负午之原。夫人德水李氏。县监泰镇之女。吏曹判书大提学泽堂讳植之玄孙。聪慧通敏。孝弟睦姻。有女士范。生于癸亥。卒于辛亥。始葬于槚山南。及公殁移祔焉。窃覸公脩干鹤立。有出尘之表。性度亢爽。高视独行。于人少许可。记性超群。博通古今。文场酒席。谈论焱发。常倾一座。文辞浩瀚。各体遍长。尤善于诗。虽一韵百篇。淊淊若宿搆。高华警绝。词苑老匠。皆敛衽推让。然亦不自贵重。常曰文不过称其意气而已。刻画藻饰。蕲以传后者。亦俗尔。挥洒淋漓。笺墨错落。而辄弃不顾。以故篇什多散佚。只馀若干卷藏于家。始公自韦布负重名。一世期之以润色鸿猷。高步馆阁。及夫迟晚通籍。后生少年。布列公卿。不肯低徊下僚。每求外补。自放于山水。当路者或惜其沉屈。公笑应曰此君辈事。于老夫何与。以是人多目之以倨傲。官遂不显。然心轻爵禄。不求合于时。识者以是益高之。后赐祭文。有曰陈同吐气。苍发差池。退之得谤。名亦相随。于此可见公之本末矣。逮夫暮年。公议难遏。朝廷将以清要处之。槐院副提。盖是极选。而为文苑主盟阶也。未久而公遽逝。人莫不咨嗟叹惜。平生以早失怙恃。
西州集卷之十一 第 389L 页
禄不逮养为至痛。其典郡邑。必权奉祠版。每值丧馀。前一朔居宿于外。斋沐行祀。亲检膳羞。诚敬哀慕。有足感动人者。友同气甚笃。事仲兄如严父。保妹弟如婴儿。抚视遗孤如己出。此其内行之懿也。凡举五男。长命九有文行。才冠而夭。次命五有三男一女。男允世,允厚,允恒。女归洪乐恒。文科今参议。允世子曰学振。有孙锡路。实尸公祀。次命百有一男三女。男允美。女归吴琬,成观柱,赵絅采。允美子曰玄振。次命亿县监有三男二女。男允遇,允迈县监,允遂今校理。女归尹光心今郡守。尹亨植。允遇子曰始振,好振。允迈子曰鸿振进士。次命峻郡守。出为季父后。有一男允大文科今参判。允大子曰凤振。馀皆幼。铭曰。
士以志操为重。文以气韵为宗。志高则无所充诎。气昌则发之舂容。自古攸难。今见于公。廿魁多士。不自为工。再冠大庭。冀北遂空。丹桂孤挺。秀出灌丛。瓦缶乱鸣。独戛球钟。簪组土芥。山水朋从。骊湖清驶。越岫巃嵷。豪吟大唱。光怪干虹。霞佩飘然。四尺遗封。
     大提学洪良浩撰
[刊记]
    甲寅仲春岭营新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