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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州集卷之五 第 x 页
西州集卷之五
疏
疏
西州集卷之五 第 291H 页
旌闾 命下后陈谢。因辞大谏疏。(辛酉)
伏以臣夙岁险衅。荐丧怙恃。孤苦零丁。兽视禽息。其母有苦心至行。自底殒剥。而生不及扶救。殁无以阐扬。衔哀忍恸。食稻衣锦五十年于玆矣。子道穷矣。人理熄矣。悠悠穹壤。有腼面目。何幸获际我 圣明。孝悌尽伦彝教诞敷之辰。相臣礼官奏语才彻。 玉音垂恻。至有褒典太晚之 教。而即降棹楔之 命。今焉以后。不子如臣。庶有以手擎 华衮之只字。归见其亲于地下矣。隆天厚地。既非形容之可能。则殒首结草。亦是歇后语耳。臣与阖门老少。攒手瞻云。只有涕血。而亦不敢以军衔唐突陈谢。泯伏经时。一倍悜怔。不自意薇垣 宠除之命。遽下是际。官以谏名。长席尤异。匡补 衮阙。激扬世道。罔非其责。此时此任。夫岂彷佛于衰迟疲软之一贱臣也。臣诚惶惕恧缩。不知所以自措也。且臣于是。窃有私怀之触感者。念臣祖父故文忠公臣汉英。实当 孝庙大有为之日。尝以是职进鉴古慎成箴累数千言。 孝庙赐批曰戒诲切至。文辞亦好。特颁皋比而宠异之。君臣之际。
伏以臣夙岁险衅。荐丧怙恃。孤苦零丁。兽视禽息。其母有苦心至行。自底殒剥。而生不及扶救。殁无以阐扬。衔哀忍恸。食稻衣锦五十年于玆矣。子道穷矣。人理熄矣。悠悠穹壤。有腼面目。何幸获际我 圣明。孝悌尽伦彝教诞敷之辰。相臣礼官奏语才彻。 玉音垂恻。至有褒典太晚之 教。而即降棹楔之 命。今焉以后。不子如臣。庶有以手擎 华衮之只字。归见其亲于地下矣。隆天厚地。既非形容之可能。则殒首结草。亦是歇后语耳。臣与阖门老少。攒手瞻云。只有涕血。而亦不敢以军衔唐突陈谢。泯伏经时。一倍悜怔。不自意薇垣 宠除之命。遽下是际。官以谏名。长席尤异。匡补 衮阙。激扬世道。罔非其责。此时此任。夫岂彷佛于衰迟疲软之一贱臣也。臣诚惶惕恧缩。不知所以自措也。且臣于是。窃有私怀之触感者。念臣祖父故文忠公臣汉英。实当 孝庙大有为之日。尝以是职进鉴古慎成箴累数千言。 孝庙赐批曰戒诲切至。文辞亦好。特颁皋比而宠异之。君臣之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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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足以涕志士于百世之下矣。于惟 圣祖精一之传。志事之托。在今 文王子矣。追上徽谥。敉 宁王图功丕休之休。千载晠会。凡民之待文王者。莫不愿立于朝。则顾臣蠢顽。犹异于草木昆虫之全无知识。激昂寸忱。岂不倍筛于他人也。士生斯世。读书稽古。将以致用者。常叹哲辟之不世出。而明时之不易得。今臣之白首遭遇。尤岂偶然。而前有世臣效命之义。新荷荣典及死之渥。微涓之注海。撮土之增岷。有可以小效。则粉骨糜肉。亦且乐就。清班显仕。结绶彯缨。独视以墙壁而不敢进者。夫岂乐为哉。其必有万万不得已者存故耳。盖臣晚暮通籍。骨体不媚。志迂迹畸。枘方凿圆。人情世事。亦可知矣。决意敛足于竞骛之涂。有计守分于无营之地。名场寸步。久已梦冷。而今玆之忽被充拟。足令傍观失噱。臣心之自忸。宜如何哉。又从以狗马之齿。已迫衰耗。蒲柳之质。久婴膏肓。以情以病。若是其甚。而犹可以扬眉位著。刺口当世。则真所谓不识人间有羞耻事者。区区身名。虽不足恤。其于辱 明主之宠灵。忝亡祖之旧衔何哉。臣当此幽明感结之际。若叨冗官漫任。固当𨃃蹶趋造之不暇。而顾今所授。非独不称之甚。抑亦自画者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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固。今若只急于私义之小伸。淟涊肃 命。则适足为败素守玷公议之归而已。抚念反复。既无去就之可论。一日虚縻。徒增一日之罪戾。有不敢晷刻自安者矣。玆将短章。敢暴情实。诚非例让者寻常饰辞之比。伏乞 天地父母。俯赐矜怜。亟许刊免。俾卒终始遂物之泽焉。治疏将上之际。即因次对。 天牌俨临。不敢坐违。力疾随诣于 禁扃之外。而咫尺 天陛。末由入谢。慢命之诛。尤无所逃。臣孤恩负德。效死无地。不胜哽咽屏营之至。
辞槐院副提举。仍陈所怀疏。(乙丑)
伏以臣踪疏迹畸。年迈病痼。杜门息影。心灰世路者。已有年矣。乃于梦想之外。忽承槐院副提举差下之命。此虽非要务实任。而古所称词翰荣选也。以臣之謏闻寡识。虽当盛壮之年。亦难承膺。顾此两目眵眚。积岁转剧。今至于不卞字画之境。则其于词学之任。元非可论。岂容虚縻。贻玷公选也。伏乞亟 命刊汰也。且念臣素无肖似。晚窃科第。一再登 筵。得近 耿光。便荷顾眄之眷。臣于是噤涕誓心。暗暗自语曰。士生斯世。读书稽古。梦寐尧舜者。今幸于吾身亲见。则献身效死之愿。其孰不激昂自许。而矧又臣家粤
辞槐院副提举。仍陈所怀疏。(乙丑)
伏以臣踪疏迹畸。年迈病痼。杜门息影。心灰世路者。已有年矣。乃于梦想之外。忽承槐院副提举差下之命。此虽非要务实任。而古所称词翰荣选也。以臣之謏闻寡识。虽当盛壮之年。亦难承膺。顾此两目眵眚。积岁转剧。今至于不卞字画之境。则其于词学之任。元非可论。岂容虚縻。贻玷公选也。伏乞亟 命刊汰也。且念臣素无肖似。晚窃科第。一再登 筵。得近 耿光。便荷顾眄之眷。臣于是噤涕誓心。暗暗自语曰。士生斯世。读书稽古。梦寐尧舜者。今幸于吾身亲见。则献身效死之愿。其孰不激昂自许。而矧又臣家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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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我 圣祖刱垂之日。迄至今三百馀祀。世食 君廪。未尝一世或阙。则生为 本朝臣。死为 本朝鬼者。其义夫岂徒然哉。遂乃跃然自奋曰。吾 君圣君也。此身世臣也。以世臣而负 圣君。则将何以归见其先于地下也。乃敢属草藁万言。欲有所陈 闻。而旋切覸世。方以功名自励。论事之章。日积于公车。则区区老生之常谈。殆同策蹇蹄程力能于群骏争涂之际也。于是焉缩手自沮。迟而又迟。仍以之待罪下邑。归辄跧伏𤱶亩。迹谢周行。无地自效。封缄在骨。寸忱如血者。十年于玆矣。今既蒲柳先秋。狗马有疾。方将永辞京辇。归填沟壑。凫雁去来。本不关于 朝廷。而惟是爱 君一念。实有九死而不可化者。回瞻 象魏。惭负平生。适又乾文视警。灾眚旷古。人言沸腾。虞忧溢目。仄伏闻我 圣上惕然警动。凛乎戒惧。减膳之 命。恤刑之 旨。诚可以感回威怒。导迎祯祥。而犹且 中朝发叹。博询群僚。修省备预之策。靡不用极。呜呼至哉。儆畏一念。对越仁天。则荧惑之徙。已足取必。而终日有戒。衣袽不可不备。未雨撤彼。牖户庶可绸缪。岂非所谓其亡其亡。系于苞桑者也。臣于此更觉方寸倍激。有不能自止。玆敢略撮宿昔草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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馀条。附陈于辞本之末。窃效世臣毕意愿忠之忱。小宽僭猥之诛。特开 紸纩之听。俯察献芹之微诚。而夬垂采荛之大德焉。昔宋仁皇有言曰。毋养乱毋助变。外乱不作。变且中起。不可以文令。又不可以武竞。斯岂非或近于今日事。而且苏氏之论曰未乱易治也。既乱易治也。有乱之萌。无乱之形。是谓将乱。将乱难治。审如是。则将乱者果无可治之术。而其将束手而待乱耶。顾今事已亟矣。忧方大矣。皇王之政。典谟之学。有不遑暇于备论。则姑举事务之最关紧者四个条目。先论九本之弊。而后及一分之策可乎。一曰科制也。二曰官方也。三曰良役也。四曰戎政也。盖自三代聘举之典废。而科举之制作矣。然汉犹近古。贤良之求。孝廉之荐。专在实德。降及后来。唐之三科。宋之天圣所增六科。俱系实务。而顾未尝专取词藻。 皇明之制。损益二代。而所重专在于对策。则其意又可见也。 本朝试法。初不免因循于丽制。而及今末流之弊。殆甚于丽末何则。丽之红粉榜。实为亡国之弊。而借述之狼藉。犹未若今日之甚也。嗟乎。尧舜三代之盛。亦必曰待贤弘业。非贤罔乂。则况国于三代之后者乎。 国朝用人。专靠科目。中古以前。面试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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讲拔英擢英等条例夥然。固未尝有一人敢以无文进。而己卯诸贤。尚叹其只取句读之士于一日之长。致令硕德弘儒老死蓬荜。以此叹而视今日。又何如也。士之种学修行。出身事君。何等大头脑。而窃文窃科。欺君欺世。清涂华贯。辄居人先则众皆朵颐。肆然抵掌曰。彼既无患。我何不然。转相仿效。惟力是视。推此心而治民。推此心而谋国。虽欲无厉民而败国得乎。今之第一急务。宜莫先于此弊之矫革。而庭科初试。反资其便。面试之议。亦归途谋。其将无术而可制耶。臣闻宋太祖时。学士陶谷之子登第。太祖疑之。遽命中书覆试。因诏自今食禄之家入格者。皆令覆试。虽以宋祖之宽仁。重科第防奸欺之法。有不得不然者。而殿试无黜。实昉于仁宗特悯远士沉河者始之。本非古也。今若 谒圣春塘两科。事体本不可与大比并论也。视若 皇朝特科别第之比。而但额数无过三人。著为甲令。则庶免太杂矣。此外庭试及别试初试额数各限三百。设 殿试于殿庭。并与增广殿试。而皆设布帐。严立科条。坐两司于 殿陛。多定卫卒。猛加纠察。俾不得往来。则似难借手。而曳白外虽呈券而不成篇法者。一并刊汰。则无文者庶或知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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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其弊少息矣。噫文体之得失。实关治道之污隆。而程文之取舍。乃士子之准的也。考试之失其法。又莫甚于近日。每一榜出。世辄传笑。咸以为李广不封。雍齿且侯。绩学工文。乃应举之末务。识者之叹。于是尤大矣。嗟乎。周官之士。三升而至司马。司马献书于王。王再拜受之。登于天府。藏之祖庙。其法可谓尚矣。虽降及唐宋。犹难知贡举之任。必极一代之望。预选而待之。若杜黄裳之微服访士。韦夏卿之投金引去。即其验也。惟我朝自 祖宗以来。虽不建院设官。而甚重此选。人莫敢冒当。臣尝闻先辈所传。往在 孝庙盛际。才贤辈出。而当此任者。不过若而人。每于大比之际。若有出外者。则辄先期内迁。必将使孙阳九方皋之徒。尽相马之术。而得龙媒于骊黄瘦肥之外也。近间习套。人皆以考官为第一苦役。百计规避。临急苟充。无所不至。若是而尚可望登明选公。俾作左右有民之需也。臣意则以为每年岁首。春卿进议于 庙堂。自二品至六品。稍有文望者。广加抡选。作为知贡举案。藏之春曹。而每当科时。前期变通。俾不得在外而烂漫备拟。则庶救举子辈公肆慢侮之弊矣。惟 圣明财察焉。 本朝全以科目用人。而科弊此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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则官方随之者。亦其势然也。天地生材。代各不乏者。古人之论详矣。 本朝朋党之弊。垂二百年。实为滔天之祸。而我 圣上赫然发号。会极归极之治。今既二纪有馀矣。是宜群材毕萃。庶明励翼。而夷考其实。一切反是者。抑何帠哉。在易同人。必曰于野。斯岂非通天下之志。而与天下大同之义也。既同人矣。大有系之。同人之功。已可验矣。其所以处大有之道。则又必曰遏恶扬善。斯岂非用人之谓乎。人既聚矣。而就其中不能遏恶扬善。则材不得其用。而其势必至于乱。可不忧哉。可不惧哉。我 朝之门阀用人。实仿岐周世禄之义。而亦不能无弊。故 穆庙之世。林下诸贤。多以是为言矣。及至末流。此又不可见。而一皆以势力纷竞而得之。较轻挈重。磨肩血额。锱铢之加者先之。锱铢之不足者次之。且各结私朋。互相扬诩。欲内则卒然为潘陆之文彩。欲外则公然为龚黄之治理。旨意所向。无求不得。其或孤寒疲顿而得之者。又必蝇营狗苟蚁攀蛆钻之类也。不彼不此。公閒而得之者。凡几人哉。风颓俗污。一至于此。其与大有之象辞。可谓远矣。有君无臣。从古有叹。臣不能为群下解也。顾臣甚疏逖也。极卑微也。语之至者。有不敢尽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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愚。而惟是三司一事。所系尤切。略为之容喙可乎。盖三代大猷之世。公卿百执事。莫不随事进言。而虽徒御之贱。亦皆执艺而谏。顾何尝设官来谏。而谏官之名始秦汉。则此殆近于节义之称。起于衰世。岂非志士之累欷处。而唐宋以下。又患有其官而无其人。世级之变。官责之难。可谓永嘅之不足矣。今日三司之弊。前后言者之论。非止一二。而我 圣上日月之明。久已俯烛矣。何烦𥌒说之赘陈也。翰苑召试。实是前代遗规。而犹不免多言。 乾断夬然。行之不疑。几年痼弊。廓然一洗。岂非 大圣人作为。出寻常万万也哉。然而有一于斯。馆阁台府之职。俱系唐宋召试之类。则既行召试之法。而独试于翰苑者。似欠全备矣。今若补定节目。著为永式施行。每式年岁首。三公率政府东西壁馆阁堂上六卿及三司长官。齐会宾厅。而文官参上参下。一并圈点。五点以上。参上归玉署。参下归翰苑。三点以上。参上归两司。参下归说书注书。合为召试。循其入格次第。以为先后付职之地。则事甚不烦而实效似博矣。或有实故而未赴召试者。许赴后式年召试。而又或违傲不赴者。虽过十年二十年。必待赴试然后始许除职。则似无 朝家屡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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催促。大伤国体之弊。而自可济济以进矣。盖渠若必厌召试。则初不应举出身。今既出身而为避召试。终身自废。世岂有理外之事哉。惟 圣明之财察焉。臣窃尝历考往牒。身徭之重。未有如我国者。民生之凋瘵。国脉之萎剥及兵力之脆弱。职由于此。 圣朝五卫之制。足与唐府卫较胜。而一自此法之废。兵制大紊。总计八路正兵杂色以军为号者。四十四万二千三百五十有奇。而除上番骑兵外。皆是收布之军。盖民十六为下丁。十八为中丁。二十为壮丁。唐文皇时封德彝请选中丁为兵。文皇不许。至安史之乱。天下签军。亦不及下丁而选中丁。杜甫尚叹曰中丁绝短小。何以守王城。古之签丁之法。槩可想矣。我朝则十五入案。六十乃除。 仁宗大王尝有教曰十五定军。壮年几何。六十除军。馀年几何。 圣意盖将二十定军。五十除军矣。今则黄口增年而填额。白骨无代而纳布。国于天下者。未尝有如许军制。且当初派排。各随其邑之大小。而名州雄府强力之守。百计割移。弊郡僻县疲软之官。无力敢拒。军额之多于民丁数者。或半倍或全倍矣。一丁担两役。则自知为当来。而三役者居多。一役则绝罕。虽当乐岁。竭力难办。而一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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歉岁。则纵死何措。非岁杀之。军布杀之。其亦憯矣。此事自中古以还。硕辅名臣。讲说如云。章牍等坻。而迄未能执一而矫革者。亦岂大数存乎其间欤。前后所甲乙者。不过四件名目。而儒布口钱。毋论他利害。衣冠世胄。举不免物故立案。门阀之法。实仿于周官。则晋室流品。不能区别之前。决不可为也。户布之议。大行于庚申间。虽以故相臣金锡胄之综核。犹以为可行。除两界及各名色。总计六路之数。而不周于一岁经费。则更倡一户两疋之说。以今观之。节节不可为者。固不可一二数。而举皆勿论。只是流绝分合大中小盈缩等逐年查究之政。万倍于田政之难。千奸百伪之弊。虽使商鞅操刀临渭。有难胜诛矣。惟是结布一事。此实万全百胜之算。举国齐民所颙企者。而迄未能行焉。实莫晓其故也。民之言曰此法实小民无田结者之无限利。而独豪家巨室之多田结者所厌闻。故终不得行。其然岂其然乎。臣尝待罪骑省时。取本曹布案及地部田案。细加考检。则总计八路元结八十五万五千九百四十有奇。又计一岁京外经费六十馀万疋。则每结只收二十尺木。犹且有馀。所取既甚略略。而且为之之术。亦甚简易。逐年年分些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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盈缩。只是新起加耕。而自在元结。昭载总数。只据总数。便可收布。非如户布口钱等法。别般文簿诸般奸欺之大可忧也。嗟乎。斯民即天民。而与我同胞者。惟帝降衷。礼啬非殊。弃父母捐妻子。陷身为盗。亦岂所欲哉。汉之广陵贼张婴之对曰荒裔愚氓。不堪侵枉。相聚偷生。若鱼游釜中。喘息须臾间。向使大禹闻此。岂特下车而泣也。侵枉之端。固不可一二数。而惟莫毒于军布也。盖自壬辰以后。京军门次第刱设。而收布之额。日以益广。今垂二百馀祀。为弊到极。而挽近以来。 朝廷之上。廉俭风衰。贪官污吏。殆及八路。上自监兵营下至列邑。刱立名色。分等排朔者。率是敛钱索布之术也。有根着良丁。尽入于此。而上纳之军。反以穷残老弱充之。于是乎民益剿绝其命矣。瓶罂既倒。杼轴俱空。菜根绞肠。鹑衣露肘。而吏胥咆哮。捕捉随之。妻仆于前。儿呼于后。而不得再顾。何校就狱。榜箠日加。血肉狼藉。而问其当纳则才毕自己之布。而又是邻族之徵也。到此地头。只有二路。非死则盗。守正以毙。君子所难。不可责之于蚩蚩。则去而为盗。又何诛也。我 圣上如伤之德。若恫之仁。直可以泣神祗感豚鱼矣。然且阏于中而不能究于下。以致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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蒲潢池之忧者。岂非百执事之罪也。诚欲为之痛哭流涕也。今之议者。亦既多族。而尺帚之搏燎原。漏瓮之沃焦釜。其亦难矣。古之治将乱之世者。盖亦有术。诚不可以文令武竞。其必也先治其本。而其末自解矣。民之为盗。既由于良役。则治本之道。宜莫先于变通良役。而变通之方。又莫过于结布矣。东方气偏。人物全小胆气。临事每欠担当奋励之意。论事常多恇惑沮挠之念。此所以务在因循。绝患振作之难也。弊既到极。忧迫眉头。则救焚拯溺。虽欲更为之虚徐。其可得乎。此事外面观之。虽似大段变通。而细究之实甚容易。既非纷更骚扰之比。则顾何惮而不为哉。臣粤自韦布。窃于此事。深怀惋慨。薄有究会。久恨 九阍之邃邈。今始得上 闻。而其间条例节目。亦有烦不敢毕暴者矣。昔宋臣张载。深讲井田之法。直欲买私田而画数井。以明当世之可行。今 殿下如以臣言谓不足然。则诚愿亟拣一个有诚心干才者。先试一邑或一道。如张载之为。事成则便可遍行于八路。如其不成则臣虽伏妄论之诛。而有不敢辞矣。信能一朝行此。则数百载垂亡之痼弊。夬夬洞革。而喔咻可变为鼓舞。龙蛇可化为赤子。卖剑买牛。销甲为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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顿有安土乐生之心。而亲上死长。不啻手足之捍头目。姜子牙之对武王曰五帝之时。战攻之具。皆在民间。岂非此之谓欤。虽使北狄朝狺。南蛮夕猘。众心之城。人和之锋。自足御之。尚焉有忧于彊埸之内耶。惟 圣明之财察焉。我国兵制。五卫罢后。皆出于一时权刱。则规模典刑。俱不免一切苟且。至于外方。束伍牙兵镇管之弊。故相臣柳成龙之劄论既备。而今之为弊。视其劄又不啻倍筛矣。然而并姑舍是。先举莫大之忧。而略论救急之术可乎。我国边备之疏缺。其来既久。而尤莫甚于海防。国之壤界。三面皆海。而滨海几千里。无一烟台一障堡。其兵又自丽朝时。本不惯水战。及我壬辰。幸有李舜臣之奇才。能以龟船取胜。今其遗制虽存。而只是糟粕。既无其将。谁能用之。天若祚宋。而无海寇则已。设或出于不忧。则岂非最可惧哉。我人本昧侦探。而况海路幽险。漠若天外。又焉能测识也。试以 皇朝舆志考之。南海外洋列岛之相雄长者。以千百数也。所谓海浪岛。未知的系于中国何省界。而故判书臣李晬光所记曰距我国最近。又曰自顷年来。海贼出没。寇抄两西至湖南。无月不被其害。 朝廷于白翎岛及安兴梁。设镇以备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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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祸稍息。然日后之患。有可虑者云。盖当燕山时。不胜其患。遣田霖将兵入岛。搜括辽东人六十四名。本国人四十八名以来。想其入岛时经路及岛中形便。必有闻于 朝者。恨不得考诸秘史也。田霖之后。 朝家更不得通闻岛中信息。虽未知为何人所管领。而以理势料之。想必为郑氏之所统矣。郑芝龙本泉产。自幼习海。大小海寇。皆为之盟下。诸舶非郑氏令旗。不得过海。其权可想。 崇祯弘光之际。乍款盘桓。末为清人所挟而北。海上诸郑之必欲甘心于清人者。非为 皇朝。实私雠也。故相臣金锡胄赴燕时记事诗。郑经割据今三世。闻道台隍近赣泉之语。有可考也。其居似在赣泉前洋之间。而按宋史自明州定海县。便风三日入洋。又五日抵黑山云。此即我罗州之黑山。宋之明州与赣泉。俱是浙省所隶。则郑氏之居距我国不远。又可想矣。 肃庙甲子。湖南海商人漂到郑锦舍。持其书到 庙堂。其书有与日本连和我国。同击清人之语。盖其意未尝一日忘清人。而若自吴越逆击。而万里北上。则实有长鞭马腹之虑。故似欲为假道之计。而今周一甲。阒然无闻者。岂其力之不及欤。近来作扰于海西者。抑其所使。而扮作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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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服。欲往来尝试耶。俱未可知也。比年间垂象之警。多在西南之分。而人妖物怪。亦为之并作。虽无目下之警急。而岂非识者之大可寒心处也。先正臣赵宪赴燕。目见中原海防制度。归辄陈疏。极论我国海防之可骇。而至请亟发内帑及兵曹本兵营米。诸浦口贼船可泊处。筑城以备之。故相臣南九万甲子之议曰。昔在壬辰。举朝皆曰极东海外之寇。越我国犯 天朝。前古所未闻。理势之所必无。其言岂不信哉。防御之具。一不措意。及其变生。剪焉倾覆。悔亦何及。丙子之春。举朝亦以为清人新起。众处于一隅。而祖大寿拥重兵在关外。清人若东出。大寿必覆其巢穴。其势必不敢动。其言亦诚然。故虽主斥和。不讲备边。两元帅之西行。只付残兵数百。以此咫尺江都。亦不得移跸。方其时日本沈阳。使价相续。而昧于觇敌如此。况杳茫沧海万里外哉。今果如诸人所料。终无是事则大善。而如或有之。目今沿海防守。无万分之一可恃。设令不来。因此增修武备。不亦善乎。仍有区划西北。亲骑卫各六百名。及海西御营马兵禁卫别骁卫。加择增鍊。而令三南道臣。海防守备变通等事也。后于庚寅。 朝家复忧海寇。 肃庙特下俯询。则又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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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说。且曰未然之事。虽难逆睹。内顾 朝廷。无一可恃。人心惊惧。固所当然。其时已有此叹。则今日 朝廷。又何如也。两名臣之策虽如此。而顾今国势人心。城固不可议。而骑亦未易设也。独有一条必可行之事。非城而城。非骑而骑者。是何物也。岂非兵法所谓有足之城不秣之马。即是车者耶。兵者不外乎骑步二道。而车之为用。并利骑步。由古迄今。知兵者必待乎车。若郑之先偏后伍。楚之左右二广。皆是也。卫青以武刚车击凶奴。马隆以编厢车平凉州。汉晋之制亦可见。而宋之南渡诸将。多建造车之请而不能用。所以终莫能御虏也。胜国时。康兆排剑车阵。破契丹兵四十万于宣川。又宣宗时。柳洪请造兵车。藏之龟州。盖胜国则用车取胜。而独 本朝初不解用。诚可慨然。古今车制。各随其将之运奇设巧。制固不一。而今之适时宜而可仿效者。最莫若 明之戚继光所制也。编厢车辎车轻车等制度运用之法。具载于纪效新书。今若亟令两局。一依其制。先造略干乘。仍于习阵时。试其用卒安骑之数。及连局营阵户穴矢炮之法。然后即以其制其法。发下于三南及两西。使之急急造试。则临危制胜。必有倍于十万之师矣。古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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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车者。为其能御胡虏之铁骑奔突。胜于坚城。而臣则窃以为能御海寇之步卒。尤有倍之者何则。沿海斥卤之地。莽荡千里。既无山阜。又无林薮。虽欲藏兵设奇。无地可施。而步卒之剑城而进者。又何策可御乎。连缀车乘。为营为阵。则铁骑犹不敢突。况步卒之脚软者乎。其设也既无费财挠民之弊。其用也反胜于城与骑。则实是兵法所谓大不可越。小不可破者也。且将材之杳然。尤莫甚于今日。诗书将礼乐帅之六韬奇正。八门变化之妙。既不可人人责之。则临机制急。依㨾设施。又莫如车阵车击之最便也。说者或曰我国山溪多阻。不可用车。实是童孺之见也。兵法曰平地车为主。险阻人为主。平地非不用人。险阻非不用车。而互相易主。奇变之权。尤可想见。则岂特用于沿海而已哉。臣既以此为海防第一务。而但车之用。在于兴师交锋之时。则若近间海西小小侵突出于不时者。有难待此矣。 国家新设六镇之初。野人只隔一衣带。抢掠无常。其势难遏。 朝家特推五卫之法而行之。此正苏轼所谓河朔边民。带弓而锄。佩剑而樵。人自为战者。后为金汝水所破。向在 肃庙朝。相臣金锡胄疏请复之。今若仿此法。而别为增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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节目。令近海镇堡。举以行之。亦庶乎救得仓卒之一助矣。山城实我东之长技。而壬辰倭奴。见三南诸山城。无不拍手绝倒。独于潭阳金城山城曰鲜人若解守此。吾必不能破。盖此城所筑。稍近古制故也。诸道城壁。固不暇论。而只举畿辅两金汤而论之。江都之泥淖既变。处处可泊。则虽有十重铁城。难保必守。而况若忧海寇。则吾之所往。寇亦随之者乎。目今缓急之需。只在南汉。而臣尝待罪本府也。反覆周视。亦多不可晓者。古之城制。五十垛而一雉。所谓垛者。即今之女墙。雉者即今之曲城也。垛之高一丈有馀。故垛内之人。能放意平立。以避外面矢丸。我国女墙堇止数尺。守堞者曲腰而行。犹不免外患矣。今此南汉地甚孤绝。而元无掎角辅弼之势。则所恃惟在城壁。而其垛皆不满一丈。难免曲腰之行。悬眼牛马墙之制。亦多不备。汉峰及南格台。即堪舆家捍门之法。而其高过墙。反成瞰主之势。此正人工第一裁补处也。南格之高。过于汉峰。而清汗驻兵。不于此而于彼者。盖得乘生压气之法。想其军中必有大眼目者也。彼能仓卒看得。而我则百年营画。犹未真知而夬了。岂非大可恨也。汉峰则右议政臣赵显命任守御时。幸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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环筑。而惟此南格。元非可城之地。而中间有一片短墉。既不可连缀于元城。又非可独自据守之地。则日后之藉寇赍盗。理所必至。此则不可不变通者也。今若撤彼墉而以其石筑一墩台于其地。以为候望通警之地。则其用反不大欤。东将台及蜂岩。形胜冠于一城。正是奇兵作用处。而夹城周遭太狭。旗掣剑腾。难容回旋。臣讶以惜之。老校辈曰果是。旧筑则颇广而间圮修缮也。反为无用而削其半云。殊可恨。今若依初改筑。以缀蜂岩。而蜂岩汉峰。各置偏师。一瞻东台将之旗脚。而南格墩台。又举旗相应。则殆同叠垒连营之制。东南一带。方可无虞矣。兵家虽忌连珠。而此则真有复城之功。不可单指以连珠也。城底林薮。即兵家之最大忌。而今此城外。东北乱木。高与城齐。不必用冲车云梯。而直可攀木而登。岂不甚可惧哉。今若限百步斫伐。燔造瓦砖。增筑列垛。俾得如法。则岂非两利哉。此外守备诸节。亦多有不可不变通者。故其年 乔陵幸行时。臣略有所陈于 帐殿之下。则 圣教特令大臣筵对时。同为入侍。而无何臣之姓名。入于书院现告中。对吏谴削。仍之就散。咫尺 天陛。未有路耳。 圣意之隆挚。特许至前有道。而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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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泯伏。臣罪大矣。玆不敢毕举其细。而仅以数条献焉。惟 圣明之财察焉。嗟乎。臣既以四条之痼弊急务。敢此略陈。而臣之所欲言者。夫岂止此哉。民命之近止。国势之危缀。臣既不能为群下解。而抑又有不敢知者。 殿下之苦心。固已上通于天。而 殿下之至明。可以旁烛无彊。则群下情伪。亦既尽知之矣。其于贤不肖之择。讵有一微尘敢眩于前哉。然而官不得其材。民不蒙其泽者。岂 大圣人与天下大同之道。有所未至而然欤。同人之彖曰同人于野。利涉大川。乾行也。程子传之曰至诚无私。可以蹈险难者。乾之行也。无私天德也。同人之第一义。斯可见矣。始以无私之天德。致天下之大归。而又推其用而为大有之遏扬。则方可以顺上天之休命矣。粤自三代之季。以盈盛之业。而致危乱之祸者。败条虽多。而夷考其源。莫不由于一个私字矣。为人臣而负其君者。初亦岂必意于负君哉。只缘私欲之横流。殆甚于洪水猛兽。以至灭顶咥▣而犹且不悟。既不能保其身。况能保其君乎。今之世。千绪万种之弊。臣不得不曰皆从群下私字上化出来。所谓党论。亦不过赌爵之媒。则特私欲中一名目。今欲祛此弊而救斯世。岂不在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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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益加乾惕于大有之天德。而俾群下仪式刑文王也。且血气既衰。志业亦退。此人情之所易忽。故古之懿辟良佐。最所交戒者也。卫武公之抑戒。既在九十之后。唐文皇之十渐。亦当五旬之际。惟我 殿下之今日。寔是卫武唐文勉勉之日也。伏愿 殿下丕惟曰我以至诚既同人矣。讵或弛其诚而败大有哉。兢兢业业。惟初之视。一念之私。必用斧柯。一念之公。若决江河。以至于本源之地。万累净尽。而纯是天理。则其于进退贤邪之际。自可合于杨氏遏之以天扬之以天者矣。且虞朝命官。亦咨四岳。博采广询。又何可已。亦令 庙堂搜尽一代之群材。别为题品而进之。以尽古大臣以人事君之义。而赞我 殿下无私之天德。俾之庶官百执事。咸得其人。各尽其责。则如上所陈略干条。不过注措间小董正尔。何忧乎孔壬之败事。而又何忧乎孑遗之蹶本哉。语曰计其小者。虽近而难就。举其大者。虽远而易力。此岂非由畏而入无畏。转危而底不危之术。而昨日之阴虹妖孛。真可作今日之和风景云。 永孚于大有之休。如臣跛躄。亦可以歌咏 圣功于耕犁之下。乐以忘死矣。臣不胜至愿大望激切屏营之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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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裳山城拟疏(丁巳)
赤裳之山。即德裕初落。而西迄东转。直据三道之交。突涌一坐石山。四面铁壁。排云削立者。不知几千仞。其上则忽变为肉山。土壤肥沃。脊脉起伏。自成洞府。宽敞回抱。可置殿阁寺观者。不特四五处而已。泉涧谷谷涌出。合注西南边。为瀑帘而泻下。东西南三面则虽猿猱之捷。亦难容易攀援。惟当北面有回栈。曲曲登登。劣容人马。而其外又有复岭大川。重重环卫。皆可设关潜兵。从古堪舆家亟称其上应星文。下冠地轴。万古百全之地。昔契丹兵及倭寇。侵掠傍近数十邑。独不敢近此城底。故数十邑民人辈赖以全活矣。前朝都统崔莹。 本朝体察崔润德。皆称其域内无贰。俱有设镇之议。丽末又有三按廉避寇屯兵之迹。至今称其将台之最高者。为按廉台。 万历庚戌。朝家始采巡按御史崔睍疏论。遣官相视。癸丑定议。略修废垒。后五年戊午。肇建史阁藏秘史。 仁庙辛巳。继营别阁藏 宝牒。属之以傍近锦山,龙潭,镇安,珍山,长水,云峰六邑。分掌两阁垣陛修治之役。然而关防设置之策。犹无闻焉。庚戌故相臣元斗杓为湖南伯。亟来巡审。极加叹慨。将请于 朝。特割沃川郡
赤裳之山。即德裕初落。而西迄东转。直据三道之交。突涌一坐石山。四面铁壁。排云削立者。不知几千仞。其上则忽变为肉山。土壤肥沃。脊脉起伏。自成洞府。宽敞回抱。可置殿阁寺观者。不特四五处而已。泉涧谷谷涌出。合注西南边。为瀑帘而泻下。东西南三面则虽猿猱之捷。亦难容易攀援。惟当北面有回栈。曲曲登登。劣容人马。而其外又有复岭大川。重重环卫。皆可设关潜兵。从古堪舆家亟称其上应星文。下冠地轴。万古百全之地。昔契丹兵及倭寇。侵掠傍近数十邑。独不敢近此城底。故数十邑民人辈赖以全活矣。前朝都统崔莹。 本朝体察崔润德。皆称其域内无贰。俱有设镇之议。丽末又有三按廉避寇屯兵之迹。至今称其将台之最高者。为按廉台。 万历庚戌。朝家始采巡按御史崔睍疏论。遣官相视。癸丑定议。略修废垒。后五年戊午。肇建史阁藏秘史。 仁庙辛巳。继营别阁藏 宝牒。属之以傍近锦山,龙潭,镇安,珍山,长水,云峰六邑。分掌两阁垣陛修治之役。然而关防设置之策。犹无闻焉。庚戌故相臣元斗杓为湖南伯。亟来巡审。极加叹慨。将请于 朝。特割沃川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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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山面畀本州。设置大营镇。先自捐俸作北门。谯楼铁扉皆具焉。仍复广设营舍。布置方始。而遽被递罢而去。越四年癸未。故判书臣李植。以史馆堂上。奉 命考史。来见城中。只有略干番卒及僧军数指。仓积储胥。一无所具。固已心骇。而且周览山城形势。大异之。归奏缕缕。 仁庙命下道臣。商议防备。且令建寺。广集缁徒。监司睦性善慨然自任。料理便宜。覆启蒙允。于是修复城谯。山底刱建西北两仓。移储本县粮税。并割史库 璿阁所属六邑束伍而隶之。令本县监临急统率入守。为奉护两阁地。性善又捐营俸刱护国寺于城内。广招僧徒。作协守计。然李植之归奏。性善之覆启。本意皆以为天险可恃。实是域内第一。必欲刱建巨镇。设置大将者。与元相斗杓之意一般。而 庙议犹未能夬断而见寝。 显庙甲寅。因道臣李东稷备辞状请。国舅骊阳府院君闵维重时以筹堂。深知此事之可惜。大加致力。与诸大臣反覆讲议。备陈于 筵席。特割锦山郡安城面属之本县。升号为府使。仍作独镇。而兼绾守城将。定给六县为属邑。使收捧军饷。春秋习操。粗成山城㨾子。而两阁守护之道始尊焉。锦山郡既失安城面之后。常怀忿怏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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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府。 肃庙戊午己未年间。李国宪为锦山郡守。以体例间事。与本府守较争。转至相仇之域。而国宪之于时任道臣柳命贤。素是切亲也。深嘱命贤。必欲罢坏赤裳。以为快忿之地。募得邑子朴世章为名者。称以儒疏。盛陈赤裳之无用。而且言属邑之有弊。敛钱资之。走京呈彻。先作敢眩 天听之计。命贤从而收论。一则曰赤裳之高峻险僻。不合于防战。一则曰史库 璿阁所在。不宜设仓置械。以为乘乱招盗之资。请并革罢。仍得蒙 允。所属各邑则或令移属后营。或闲置无所属。独留史库 璿阁。而尽夺其从前守直射夫番卒。分排各镇浦。亦撤其军饷。还之各邑。有若雠嫉者。所谓崩城破壁。狼藉绝顶。莫重 阁库及许多观宇。只以一本府秪残之力。万无修葺支撑之势矣。甲申春。因都城修筑之役。大臣备堂引对时。领相臣申琓,吏判臣李濡,刑判臣俞得一诸人。盛陈赤裳事。申曰赤裳山城。未知刱于何时。而盖自胜国时已有之。以其地势之绝险。既奉 璿阁史库。曾在癸丑年间。道臣状请。而骊阳府院君时以备堂。建请于朝。且与大臣相议。本邑升为府使。以独镇兼守城将。定给傍近六邑为属邑。若有缓急则 庆基真殿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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欲移奉为计矣。厥后道臣柳命贤。不思遵守其法。反以为 真殿璿录所奉之地。若广设守备。则足为寇贼之所必争。不如不为设备。有若闲漫之地。则贼必不来云。而尽罢属邑及守备。仍成废弃之地。事甚无据矣。既奉 璿阁史库。则事体固自不轻。而况有移奉 真殿之议。则何可废其城而视同等閒之地。不为设备乎。闻傍近锦山,龙潭,长水等邑。既无所属之地。民人皆愿复属此城云。使之还属此城。而城堞之颓圮者。使本官随便修缮。则别无动民之事。而功可易办矣。监司闵镇远素留意此等事。顷日蛟龙山城修筑事。亦已状请。此城事体。不比蛟龙。而想或未及讲究之致也。使与本官商确。从便修筑。且定给属邑。以为同力守护之地似当矣。俞曰臣于待罪湖藩及昨年奉使时。再次见之。赤裳形势。诚为绝险。可作守御之所。又是 璿阁史库所奉之地。视他山城。事体尤重大。而一任颓废。我国凡事。诚可寒心。其地尽是石山。虽以杂石累积。亦可以守御。当此信地讲定之日。宜令修筑。申曰号以赤裳者。以其屏石削立如裳故也。其险可想。而一任颓废。极为非矣。今不必动民广筑。虽本官亦足为之。而所属之邑。民情皆以为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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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矣。李曰修筑之难。亦不如他山城。只以杂石叠积而已。绝险处则或有高不过女墙者。不必多费人力云云。 上曰当初筑城。意非偶然。令本道监司问议处之可也。事 传教。而其后竟因循不果。至壬午大臣 筵达。以为全州威凤山城设筑时。以其地形险绝。若有事变。则移奉 真殿事定夺矣。厥后道臣驰启。言威凤形势。不及赤裳之险绝。故 真殿奉安处更议事。曾已定夺矣。脱有事变。则 真殿移奉。以赤裳牢定事。预为分付何如。 上曰分付该道可也事承 传矣。盖玆山之天造地设。管领三道者。粤自胜国。逮夫 本朝。良将名臣。称述备矣。文献无徵。累石之成城。未知仿于何代。而揆以流传。似在东京之世。丽之崔莹素称天下名将。而实称其域内无二。必欲大段设置。而适当丽运垂讫之际。虽不果焉。其地卓绝。固可知也。崔睍之疏论。堇止于奉安秘藏。关防之议。实自元斗杓而大倡。不待 朝旨。先自设施。虽不幸径归事未就绪。而至今缁徒犹指北门称元相公门。 先朝勋辅为国绸缪之意。犹可想见。及得李植则盖尝妙解堪舆之术。故一造登览。惓惓不已。而格于 庙议。堇复山城而止。手撰护国寺碑。备论天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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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秘。有未易名言者。且曰国家南创倭北虞虏。山城之筑相踵。而谈者举以此山为第一。然 庙议辄左之。庸非数存乎其间云云。深致惋慨之意。贞石犹存。今可按复也。最后而骊阳府院君幸得设施粗完。虽未能尽究前辈之必欲大布置者。而亦足为仓卒得力之基矣。岂期邻郡之争桑举兵。能令 朝家已成之制一朝废之。何物命贤。只循一人之私。秘藏事体缓急大计。俱不顾忌。其所状论。全不成说。山城之设。正欲资其峻险之势。而今反曰峻险不合防战者。其谁欺乎。三南妇孺。皆知赤裳之城。则贼之入我境者。其谁不闻之。而今请秘史 宝牒。委置空山。不留一卒。若欲使贼不知而过之者然。是岂人臣之所敢发诸口者。嗟乎。此事营画。自 万历以后七十年所。历过 累朝。费了几个名臣之力。毕竟幸藉贤国舅殚心啚事。粗得成就者。曾未几岁。反作一命贤为人快愤之资。只以一张启本。随意打坏。无小难焉。古人所谓天下事。百君子成之犹艰。一小人坏之有馀者。讵不信哉。臣待罪本府。即趋山城。奉审 璿阁史库。仍登按廉台。询访道里。则东距秋风岭大路。直五十里而近。西南距南原,蛟龙,云峰八岭。西距全州府城。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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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公州,锦江。俱不满一宿之程。岭南之安阴,山阴,知礼,居昌。湖西之沃川,永同等邑。左右接壤。绣错绮互。三南之山川道路。历历森罗。皆可目瞩而手指。仰瞻神京。亦只剩四百里路。则羽书㓒竿。直一昼夜可达。左海之卒乘财赋。俱在三南。实是国家基本地。而此山即统率三南之镇山也。天之置此山于此地者。岂非为 圣朝预作千年保障之第一区。而废弃至此者。盖李植数存乎其间之论得之。而抑或有待于今日耶。昔当丁卯之缊。故相臣李元翼,申钦等。辅 铜闱分朝南下。而维南城池。无可住劄者。不免野次全州。何幸丑虏汲汲乞盟而退。向使寇深而南。则策将安措。倘令两臣者躬奉 贰极。高据按廉台上。则既无片甲只马。敢究城下之忧而号令三道。坐使勤 王之旅。陆续进发。则 行朝命令。阻阏于三道者。岂有若壬辰丙子之叹哉。臣愚粗计我国事。每以大段设施为不可。猝然而见格。今只依甲寅国舅所禀定事目。一复旧贯。亟 命道臣与本府守臣。从长讲确。便宜措置。磨以岁月。毕修废堞。则诚可不烦国家之民力粮𥹝。而雍容取办。倘能先此。则若夫前辈所论设镇置将等事。次第而举。亦非晚矣。臣窃计本城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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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三十里。周遭四千九百二十八把。女堞三千一百十板。而目今女堞则无一见存。而元筑之或半圮或到底覆隍者。通计周遭把数几半之。然窃意原初设施者。亦必以为此地有不待崇墉。故其高或七八尺或四五尺。又其尤险绝处。只排女墙而已。今其圮坏处。本石颓积城底。皆可拾取还筑。而只办石灰千馀包。则足备女墙之需事可举矣。此则岂无方便措得之术耶。臣以世禄遗裔。无所肖似。白首通籍。一再登筵。惟我 圣明误借顾面之眷。臣于是誓心天地。期以一死。仰酬恩纡州绂。 轩陛乍逖。区区犬马之忱。尤不能自已。惟此赤城事宜。实系国家桑土衣袽之备。而且于丙子移奉 真殿于此。得以无虞。又因江都秘史。乱后多缺。乙巳誊出此城所藏。以补其缺。国家之收功于此地。亦已不赀矣。况此后事变时。 真殿移奉。永定于此地。则事体之重。尤当如何哉。即今所奉 璿阁史库。是亦何等事体。而当初守直卫护等节。远不及于太白五台。故戊子间。至有 璿录奉安处褓袋窃盗之变。已足惊骇。而及到命贤之革罢山城之日。两 阁守直之射夫番卒。称以无益于守堞御寇之用。并夺而移定水军矣。关防形胜。姑舍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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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事体道理之寒心骇目。决不可不时急变通。故玆谨遍括地志记事等古籍。穷探前后遗馀文簿。备录事状始末。窃附古人随事自效无间内外之义。玆敢仰请。无任云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