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退庵集卷之六
退庵集卷之六 第 x 页
退庵集卷之六
 纂辑
  
退庵集卷之六 第 156H 页
洛闽言敬录
程子曰天地设位。而易行乎其中。只是敬也。敬则无间断。
朱子曰天地也似有个主宰。方始恁地变易。便是天地底敬。天理只是直上去。更无四边渗漏。更无走作。
   
(右二条。言天地底敬。)
程子曰圣人斋戒敬也。以神明其德。
 问斋戒是敬否。朱子曰固是。敬但斋。较严于戒。湛然纯一之谓斋。肃然警惕之谓戒。到湛然纯一时。那肃然警惕也无了。
 又曰明道爱举圣人以此斋戒以神明其德。夫虽不是本文意思。要之意思自好。问恐是笃恭而天下平之意。曰否。只如上蔡所谓敬是常惺惺法。
颜子之不惰者敬也。
朱子曰圣人相传。只是一个字。尧曰钦明。舜曰温恭。汤曰圣敬日跻。圣人固未尝不敬。如尧曰钦明。舜曰恭己。汤曰圣敬日跻是也。但自是圣人之敬。与贤人以下不同耳。
退庵集卷之六 第 156L 页
敬是彻上彻下工夫。虽做得圣人田地。也只放下这敬不得。如尧舜也终始是一个敬。
修齐治平。都少个敬不得。如汤之圣敬日跻。文王小心翼翼之类皆是。只是他便与敬为一。自家须用持著。稍缓则忘了。所以常要惺惺地。久之成熟。可知道从心所欲不踰矩。颜子亦只持敬。
感兴诗曰放勋始钦明。南面亦恭己。大哉精一传。万世立人纪。猗欤叹日跻。穆穆歌敬止。戒獒光武烈。待旦起周礼。恭惟千载心。秋月照寒水。鲁叟何尝师。删述存圣轨。
西山真氏曰孔子之告颜渊以非礼勿视听言动。而回也请事斯语焉。此敬也。曾子战战兢兢临深履薄。以终其身。亦敬也。后之学者。欲溯圣学之渊源。其必自颜曾始。
圣人之敬。纯亦不已。即天也。君子之敬。自强不息。由人而天也。圣人之敬。安而行之。
敬斋胡氏曰雍雍在宫。肃肃在庙。不显亦临。无斁亦保。此圣人之敬也。
   
(右九条。言圣贤底敬。)
程子曰恶人斋戒亦敬也。故可以事上帝。
退庵集卷之六 第 157H 页
朱子曰二程说一个敬字。正欲无智愚贤不肖。皆得力耳。
此一服药。人人皆可服。服之便有效。只是自不肯服耳。
   
(右三条。言智愚贤不肖。皆可以敬。)
朱子曰坐如尸立如齐。头容直目容端。足容重手容恭。口容止气容肃。皆敬之目也。
如出门如见大宾。使民如承大祭等类。皆是敬之目。
足容重至色容庄。是天理付与自家。合当如此。一或不然。便是坏了天理。
问色容庄最难。曰心肃则容庄。非是外面做那庄出来。
涵养之则凡非礼勿视听言动。礼仪三百。威仪三千。皆是。
敬斋箴曰。正其衣冠。尊其瞻视。潜心以居。对越上帝。(静无违)足容必重。手容必恭。择地而蹈。折旋蚁封。(动无违)出门如宾。承事如祭。战战兢兢。罔敢或易。(表之正)守口如瓶。防意如城。洞洞属属。罔敢或轻。(里之正)不东以西。不南以北。当事而存。靡他其适。(心之无适而绕于事。)勿贰以二。勿参以三。惟心惟一。万变是监。(事之主一而本于心。)从事于斯。是曰持敬。动静弗违。表里交正。(总前六章)须臾有间。私欲万端。不火而热。不冰而寒。(心不能无适之病。)毫釐有差。天壤易处。三纲既沦。九法
退庵集卷之六 第 157L 页
亦斁。(事不能主一之病。)于乎小子。念哉敬哉。墨卿司戒。敢告灵台。(总结一篇)
 问敬斋箴。朱子曰此是敬之目。说有许多地头去处。又曰守口如瓶。不妄出也。防意如城。闲邪之入也。蚁封。小巷屈曲之地。是折旋中矩。不妄动也。
 问主一。曰心只要主一。不可容两事。一件事了。更加一件。便是贰。一件事了。更加两件。便是参。勿贰以二。勿参以三。是不要二三。不东以西。不南以北。是不要走作。
 西山真氏曰敬之为义。至是无馀蕴。有志于圣学者。宜熟复之。
南轩张氏葵轩石铭曰。正尔衣冠。毋惰尔容。谨尔视听。毋越尔躬。尔之话言。式循尔衷。尔之起居。式蹈尔庸。敬尔所动。无窒其通。贞尔所存。毋失其宗。外之云肃。攸保于中。中之克固。外斯牵从。天命可畏。戒惧难终。勒铭于石。用警尔慵。
   
(右七条。言敬之目。)
问心术最难。如何执持。程子曰敬。
学者不必远求。近取诸身。只明人理。敬而已矣。便是约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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操约者。敬而已矣。
必有事焉。须把敬来做件事。著此道。最是简最是易。又省工夫。为此语。虽近似常人所论。然持之久必别。
必有事焉。谓必有所事。是敬也。又曰勿忘。是敬也。
人心不能不交感万物。亦难为使之不思虑。若欲免此。惟是心有主。如何为主。敬而已矣。有主则虚。虚谓邪不能入。无主则实。实谓物来夺之。
 朱子曰思虑息不得。只敬便自然无。
朱子曰敬字工夫。乃圣门第一义。彻头彻尾。不可顷刻间断。
圣门之学。别无要妙。彻头彻尾。只是个敬字而已。
敬之一字。真圣学之纲领。存养之要法。一主乎此。更无内外精粗之间。
敬天德也。敬便彻上彻下。与天无间。
敬之一字。万善根本。涵养省察。格物致知。种种工夫。皆从此出。方有据依。
敬字前辈多轻说过了。唯程子看得重。人只是要求放心。何者为心。只是个敬。才敬时。这心便在身上了。
圣人言语。当初未曾关聚。到程子始关聚。说出一个敬来教人。
退庵集卷之六 第 158L 页
圣贤言语。大约似乎不同。然未始不贯。只如夫子言非礼勿视听言动。出门如见大宾。使民如承大祭。言忠信行笃敬。这是一副当说话。到孟子又却说求放心。存心养性。大学则又有所谓格物致知。诚意正心。至程先生。又专一发明一个敬字。若只恁看。似乎参错不齐。千头万绪。其实只一理。只就一处下工夫。则馀者皆兼摄在里。圣贤之道。如一室然。虽门户不同。自一处行来。便入得。
程先生所以有功于后学者。最是敬之一字有力。人之心性。敬则常存。不敬则不存。
人之为学。千头万绪。岂可无本领。此程先生所以有持敬之语。只是提撕此心。教他光明。则于事无不见。久之自然刚健有力。
敬者圣学始终之要。未知则敬以知之。已知则敬以守之。若不敬则其心颠倒眩瞀而不自知。岂能有主哉。
敬者。一心之主宰。万事之本根。
敬只是此心自做主宰底。
敬则万理俱在。
心中若无一事时便是敬。
敬无许多事。
退庵集卷之六 第 159H 页
人能存得敬则吾心湛然。天理粲然。无一分着力处。亦无一分不着力处。
敬则心有主宰而无偏系。惟勿忘勿助者知之。
而今只是理会个敬。一日则有一日之效。一月则有一月之效。
程夫子所谓敬者亦不过曰正衣冠一思虑。庄整齐肃。不慢不欺而已。但实下工夫。时习不懈。自见意味。
南轩张氏敬斋铭曰。天生斯人。良心即存。圣愚曷异。敬肆是分。事有万变。统乎心君。一颓其纲。泯焉丝棼。自昔先民。修己以敬。克持其身。顺保常性。敬匪有加。惟主乎是。履薄临深。不昧厥理。事至理形。其应若响。而实卓然。不与俱往。动静不违。体用无忒。惟敬之功。协乎天德。嗟尔君子。敬之敬之。用力之久。其惟自知。勿惮其艰。而或怠遑。亦勿迫切。而以不常。毋忽事物。必精吾思。察其所发。以会于微。忿欲之萌。则杜其源。有过斯改。见善则迁。是则天命。不遏于躬。鱼跃鸢飞。仁在其中。于焉有得。学则不穷。知至而至。知终而终。嗟尔君子。勉哉敬止。成己成物。匪曰二致。任重道远。其端伊迩。毫釐有差。缪则千里。
   
(右二十七条。统言敬。)
退庵集卷之六 第 159L 页
程子曰切要之道。无如敬以直内。
心敬则内自直。
以敬直内则不直矣。必有事焉而勿正则直矣。
敬以直内。有主于内则虚。自然无非僻之心。如是则安得不虚。
有言未感时知何所寓。曰操则存舍则亡。出入无时。莫知其乡。更怎生寻所寓。只是操而已。操之之道。敬以直内也。
和靖尹氏曰先生教人。只是专令用敬以直内。若用此理则百事不敢轻为。不敢妄作。不愧屋漏矣。习之既久。自然有所得也。
朱子曰敬以直内。最是紧切工夫。
敬以直内则湛然虚明。万理俱足。
   
(右八条。言敬以直内。)
程子曰君子主敬以直其内。守义以方其外。敬立而内直。义形而外方。义形于外。非在外也。
言敬无如圣人之言。所谓敬以直内。义以方外。须是直内。乃是主一之义。至于不敢欺不敢慢尚不愧于屋漏。皆是敬之事也。但存此涵养久之。自然天理明。
敬以直内。义以方外。合内外之道也。
退庵集卷之六 第 160H 页
敬义夹持。直上达天德自此。
 朱子曰最是下得夹持两字好。敬主乎中。义防于外。二者相夹持。要放下霎时也不得。只得直上去。故便达天德。
 又曰表里夹持。更无东西走作去处。上面只有个天德。
 又曰直上者。无许多人欲牵碍也。
 又曰夹持者。内外并进之谓。直上者。进进不已之谓。
龟山杨氏曰尽其诚心而无伪焉。所谓直也。若施之于事。则厚薄隆杀。一定而不可易。为有方矣。所主者敬。而义则自此出焉。故有内外之辨。
朱子曰敬以直内。是持守工夫。义以方外。是讲学工夫。
敬以直内。是无纤毫私意。胸中洞然。彻上彻下。表里如一。义以方外。是见得是处。决定是恁地。不是处。决定不恁地。截然方方正正。须是自将去做工夫。若只恁地说过。依旧不济事。若实是把做工夫。只是敬以直内义以方外八个字。一生用之不穷。
敬义二字。随处加工。久久自当得力。圣门只此便是终身事业。
敬有死底敬。有活底敬。只守主一之敬。若遇事不济之
退庵集卷之六 第 160L 页
以义辨其是非则不活。若熟后敬便有义。义便有敬。静以察其敬与不敬。动以察其义与不义。敬义夹持。循环无端。则内外透彻。
敬是立己之本。义是处事。截然方正。各得其宜。
涵养须用敬。处事须是集义。
敬义非两截事。
敬义只是一事。如两脚立定是敬。才行是义。合目是敬。开眼见物便是义。
敬者守于此而不易之谓。义者施于彼而合宜之谓。
敬要回头看。义要向前看。
问丹书敬胜怠者吉。怠胜敬者灭。义胜欲者从。欲胜义者凶。曰敬便竖立。怠便放倒。以理从事是义。不以理从事是欲。这敬义是体用。与坤卦说同。(武王践阼三日。召师尚父问黄帝颛帝之道存乎。师尚父曰在丹书。王欲闻之则齐矣。王齐三日。端冕东面而立。尚父亦端冕奉书而入。西面而道书之言。王闻言惕若。退而为戒。书于席之四端。又几鉴盥槃楹杖带屦觞豆户牖釰弓矛。各为铭焉。席前左端之铭曰安乐必敬。右端之铭曰无行可悔。)
名堂室记曰。晦堂者燕居之所也。堂旁两夹室。默坐读书其间。名其左曰敬斋。右曰义斋。盖某尝读易而得其两言。曰敬以直内。义以方外。以为为学之要。无以易此。而未知其所以用力之方也。及读中庸。见其所论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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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教。而必以戒慎恐惧为始。然后得夫所以持敬之本。又读大学。见其所论明德之序。而必以格物致知为先。然后得夫所以明义之端。既而观夫二者之功。一动一静。交相为用。又有合乎周子太极之论。然后又知天下之理。幽明钜细。远近深浅。无不贯乎一者。乐而玩之。固足以终吾身而不厌。又何暇夫外慕哉。
西山真氏敬义斋铭曰。惟坤六二。其德直方。君子体之。为道有常。内而立心。曰直是贵。惟敬则直。不偏以陂。外而制事。曰方是宜。惟义则方。各当其施。曰敬伊何。惟主乎一。凛然自持。神明在侧。曰义伊何。惟利是循。利害之私。罔汩其真。静而存养。中则有主。动而酬酢。莫不中矩。大哉敬乎。一心之方。至哉义乎。万事之纲。敬义夹持。不二不忒。表里洞然。上达天德。昔有哲王。师保是询。丹书有训。西面以陈。敬与怠分。义与欲对。一长一消。祸福斯在。怠心之萌。阘焉沉昏。欲心之炽。荡乎狂奔。惟此二端。败德之贼。必壮乃猷。如敌斯克。怠欲既泯。敬义斯存。直方以大。协德于坤。一念小差。视此斋扁。严师在前。永诏无倦。
   
(右十八条言敬义)
问必有事焉。当用敬否。程子曰敬只是涵养一事。必有
退庵集卷之六 第 161L 页
事焉。须用集义。只知用敬。不知集义。却是都无事也。
问敬义何别。曰敬只是持己之道。义便知有是有非。顺理而行。是为义也。
朱子曰敬义工夫。不可偏废。彼专务集义而不知主敬者。固有虚骄急迫之病。而所谓义者。或非其义。然专言主敬而不知就日用间念虑起处。分别其公私义利之所在而决取舍之几焉。则亦未免于昏愦杂扰。而所谓敬者。有非其敬矣。
敬立而内自直。义形而外自方。若欲以敬要去直内。以义要去方外则非矣。
能敬以直内矣。亦须义以方外。方能知得是非。始格得物。不以义方外。则是非好恶。不能分别。物亦不可格。
圣人指示为学之方。周遍详密。不靠一边。故曰敬义立而德不孤。若只恃一个敬字。更不做集义工夫。其德亦孤立而易穷矣。须是精粗本末。随处照管。不令工夫少有空阙。乃为善学也。
南轩张氏曰居敬集义工夫并进。相须而相成也。若只要能敬。不知集义。则所谓敬者亦块然无所为而已。乌得心体之周流哉。
   
(右七条。言敬义不可偏废。)
退庵集卷之六 第 162H 页
问人有专务敬以直内。不务方外何如。程子曰有诸中者必形诸外。惟恐不直内。内直则外必方。
敬以直内则义以方外。
五峰胡氏曰居敬所以精义也。
朱子曰敬以直内。便能义以方外。非是别有个义。敬譬如镜。义便是能照底。
才敬以直内。便义以方外。义便有敬。敬便有义。如居仁便由义。由义便居仁。
问敬莫只是涵养。义便分别是非。曰不须恁地说。不敬时便是不义。
若无敬以直内。也不知义之所在。
若此心常在躯壳中为主。便须常如烈火在身。有不可犯之色。事物之来。便成两畔去。
   
(右八条。言敬义宾主。)
程子曰人心不可二用。用于一事。则他事更不能入者。事为之主也。事为之主。尚无思虑纷扰之患。若主于敬。又焉有此患乎。所谓敬者。主一之谓敬。所谓一者无适之谓一。且欲涵泳主一之义。一则无二三矣。
主一则既不之东。又不之西。如是则只是中。既不之此。又不之彼。如是则只是内。存此则自然天理明。学者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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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将敬以直内。涵养此意。直内是本。
或曰敬何以用力。曰莫若主一。
苏季明曰炳尝患思虑不定。或思一事未了。他事如麻又生如何。曰不可。此不诚之本也。须是习。习能专一时便好。不拘思虑与应事。皆要求一。
问主一。曰只是专一。
涵养吾一。
朱子曰主一是敬字注解。要之事无小无大。常令自家精神思虑尽在此。遇事时如此。无事时也如此。
无适者。只是持守得定。不驰骛走作之意耳。无适即是主一。主一即是敬。展转相解。非无适之外。别有主一。主一之外。又别有敬也。
问主一无适。曰只是莫走作。如读书时只读书。著衣时只著衣。此即主一无适之义。
做了这一事。却做一事。今人做一事未了。又要做一事。心下千头万绪。
主一。兼动静而言。
主一。是敬表德。只是要收敛。处宗庙只是敬。处朝廷只是严。处闺门只是和。便是持敬。
圣贤千言万语大事小事。莫不本于敬。收拾得自家精
退庵集卷之六 第 163H 页
神在此。方看得道理尽。看道理不尽。只是不曾专一。
问方应此事未毕。而复有一事至。则当如何。曰也须是做一件了。又理会一件。亦无杂然而应之理。但甚不得已则权其轻重可也。
敬莫把做一件事看。只是收拾自家精神。专一在此。未说道有甚底事分自家志虑。只是观山玩水也煞引出了心那得似教他常在里面好。如世上一等閒物事。一切都绝意。虽似不近人情。要之如此方好。
学问只要专一。如修养家想无成有。释氏想有成无。只是专一。然他底难。自家道理。本来是有。只要人去理会。甚顺且易。又如庄子用志不分。乃凝于神。亦是如此教人。但他只是个空寂。儒者之学则有许多道理。若看得透彻。可以贯事物。可以洞古今。
问伊川云主一之谓敬。无适之谓一。又曰人心常要活。则周流无穷。而不滞于一隅。或者疑主一则滞。滞则不能周流无穷矣。窃谓主一则此心便存。心存则物来顺应。何有乎滞。曰固是。然所谓主一者。何尝滞于一事。不主一则方理会此事而心留于彼。这却是滞于一隅。
南轩张氏曰正当深思于主一上进步。要是常常省厉。使凝敛清肃之时多。则当渐有向进矣。
退庵集卷之六 第 163L 页
未应事前。此事先在。既应之后。此事尚存。正缘主一工夫未到之故。须是思此事时只思此事。做此事时只做此事。莫教别底交互出来。久久自别。
所谓主一无适。真学者指南。故某欲其于操舍之间体察。而居毋越思。事靡他及。乃是实下手处。若于此用力。自然渐觉近里趍约。意味日别。见则为实见。得则为实得。不然徒谈高说妙。元只在胶胶扰扰域中尔。
主一箴曰。人禀天性。其生也直。克顺厥彝。则靡有忒。事物之感。纷纶朝夕。动而无节。生道或息。惟学有要。持敬勿失。验厥操舍。乃知出入。曷为其敬。妙在主一。曷为其一。惟以无适。居无越思。事靡他及。涵泳于中。匪忘匪亟。斯须造次。是保是积。既久而精。乃会于极。勉哉勿倦。圣贤可则。
主一铭曰。人之心。一何危。纷百虑。走千岐。惟君子。克自持。正衣冠。摄威仪。澹以整。俨若思。主于一。复何之。事物来。审其几。应以专。匪可移。理在我。宁彼随。积之久。昭厥微。静不偏。动靡违。嗟勉哉。自迩卑。惟勿替。日在玆。
西山真氏曰。所谓主一者。静时要一。动时亦要一。平居暇日。未有作为。此心亦要主于一。此是静时敬。应事接物。有所作为。此心亦要主于一。此是动时敬。静时能敬
退庵集卷之六 第 164H 页
则无思虑纷纭之患。动时能敬则无举措烦扰之患。如此则本心常存。而不失为学之要。莫先于此。
   
(右二十三条。言主一无适。)
程子曰整齐严肃则心便一。一则无非僻之干。
 朱子曰伊川整齐严肃一段。是切至工夫说与人。
严威俨恪。非敬之道。但致敬须自此入。
 朱子曰恪是恭敬中朴实紧切处。问恪是有严意否。曰太庄太严厉了。
有从伊川学。伊川令看敬字。请益。伊川曰整衣冠齐容貌而已。尹子闻之。于言下有个省觉处。
问敬。朱子曰不必解说。但整齐严肃便是。
问上蔡常惺惺之说如何。曰不如程子云云尤切人。能如此则其心常惺惺。
问心思扰扰。曰程先生云整齐严肃则心自一。一则自无非僻之干。只才整顿起处。便是天理。别无天理。但常常整顿起。思虑自一。
持敬之说。不必多言。但熟味整齐严肃。严威俨恪。动容貌整思虑。正衣冠尊瞻视。此等数语。而实加工焉。则所谓直内所谓主一。自然不费安排。而身心肃然。表里如一矣。
退庵集卷之六 第 164L 页
比因朋友讲论。深究学者之病。只是合下欠却持敬工夫。所以事事灭裂。其言敬者。又只说能存此心。自然中理。至于容貌辞气。往往全不加工。设使真能如此存得。亦与释老何异。又况心虑荒忽。未必真能存得耶。程子言敬。必以整齐严肃正衣冠尊瞻视为先。又言未有箕踞而心不慢者。如此乃是至论。而先圣说克己复礼。寻常讲说。于礼字每不快意。必训作理字然后已。今乃知其精微缜密。非常情所及耳。
南轩张氏曰古人衣冠容止之间。不是要作意矜持。只是循他天则合如是。为寻常因循怠弛。故须著勉强自持。外之不肃而谓能敬于内可乎。
详考从上圣贤以及程氏之说。论下学处。莫不以正衣冠肃容貌为先。盖必如此然后得所存。而不流于邪僻。易所谓闲邪存其诚。程氏所谓制之于外。以养其中者此也。
   
(右十条。言整齐严肃。)
上蔡谢氏曰敬是常惺惺法。
朱子曰今人心耸然在此。尚无惰慢之气。况心常能惺惺者乎。故心常惺惺。自无客虑。
须用常提掇起得惺惺。不要昏晦。若昏晦则不敬莫大
退庵集卷之六 第 165H 页
焉。
敬非别是一事。常唤醒此心便是。
惺惺乃心不昏昧之谓。只此便是敬。今人说敬。以整齐严肃言之固是。然心若昏昧。烛理不明。虽强把捉。岂得为敬。
古人史诵诗之类。是规戒警诲之意。无时不然。被他恁地炒。自是使人住不着。大抵学问。须是警省。瑞岩僧每日间常自问主人翁惺惺否。自答曰惺惺。今时学者却不能如此。又引䆁(一作释)氏说心云不得跳举。不得昏沉。是他见得此心只有两项。跳举是走作时。昏沉是放倒时。惟敬则都无此病。或问谢氏之说。佛氏亦有此语。曰其唤醒此心则同。而其为道则异。吾儒唤醒此心。欲他照管许多道理。佛氏则空唤醒在此。无所作为。
人心常炯炯在此。则四体不待羁束而自入规矩。只为人心有散缓时。故立许多规矩来维持之。但常常提警。教身入规矩内。则此心不放逸而炯然在矣。心既常惺惺。又以规矩绳捡之。此内外交相养之道也。
勉斋黄氏曰持守之方。无出主敬。所谓常惺惺法。是将持敬。人心胸内事。摸写出了。
   
(右八条。言常惺惺法。)
退庵集卷之六 第 165L 页
和靖尹氏曰敬者其心收敛。不容一物之谓。
 朱子曰心主这一事。不为他事搀乱。便是不容一物。问心收敛不容一物。曰这心都不著一物。便收敛他。又曰和靖只就一个敬字上做工夫。终被他做得成。
初见伊川时。教某看敬字。某请益。伊川曰主一则是敬。当时虽领此语。然不若近时看得更亲切。
祁宽问如何是主一。曰敬有甚形影。只收敛身心。便是主一。且如人到神祠中致敬时。其心收敛。便著不得毫发事。非主一而何。
   
(右三条。言其心收敛。)
或问所谓敬者。若何以用力耶。朱子曰程子于此。尝以主一无适言之矣。尝以整齐严肃言之矣。至其门人谢氏之说。则又有所谓常惺惺法者焉。尹氏之说则又有所谓其心收敛不容一物者焉。观是数说。足以见其用力之方矣。
问程子谢氏尹氏所说敬处。曰譬如此室。四方皆入得。若从一方入。至此则三方入处。皆在其中矣。
问敬诸先生之说各不同。然总而言之。常令此心常存是否。曰其实只一般。若是敬时。自然主一无适。自然整齐严肃。自然常惺惺。其心收敛。不容一物。但程子整齐
退庵集卷之六 第 166H 页
严肃。与谢氏尹氏之说。又更分晓。
问程子谢氏之说。谢氏尤切当。曰如某所见。程子说得切当。整齐严肃。此心便存。便能惺惺。未有外面整齐严肃而内不惺惺者。人一时外面整肃。便一时惺惺。一时放宽了。便昏怠也。
 新安陈氏曰朱子深取整齐严肃之说者。盖以着实下手处耳。
勿斋程氏曰整齐严肃及收敛不容一物。皆敬之始也。主一无适及常惺惺者。皆敬之成。又曰主一亦有浅深。以初学言之则欲主乎一。以成德言之则所主者一。
西山真氏曰持敬之道。合三先生之言而用力焉。然后内外交相养之功始备。
   
(右五条。言三先生言敬之异。)
程子曰思无邪毋不敬只此二句。循而行之。安得有差。凡有差者。皆由不敬不正也。
毋不敬。可以对越上帝。
问寝不尸。曰毋不敬。
忘敬而后毋不敬。
范氏曰经礼三百曲礼三千。可以一言以蔽之。曰毋不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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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子曰毋不敬。是统言主宰处。
西山真氏曰敬者礼之纲领也。曰毋不敬者。谓身心内外。不可使有一毫之不敬也。
毋不敬者。其纲也。见于事亲事君事长。与夫威仪容止起居动作者。其目也。
   
(右八条。言毋不敬。)
程子曰俨然正其衣冠。尊其瞻视。自有个敬处。虽曰无状。敬自可见。
敬则自然俨若思。
问敬之貌如何。朱子曰于俨若思时。可以见敬之貌。
俨若思。敬者之貌也。安定辞。敬者之言也。
平居须是俨然若思。
南轩张氏曰俨若思。虽非敬之道。而于此时可以体敬焉。
   
(右五条。言敬之貌。)
伊川先生甚爱表记。君子庄敬日强。安肆日偷之语。盖常人之情。才放肆则日就放荡。自捡束则日就规矩。
 问强是志强否。朱子曰志也强。气力也强。今人放肆则日怠惰。一日那得强。伊川云人庄敬则日就规矩。庄敬自是耐得辛苦。自不觉其日就规矩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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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人之燕居。形体怠惰。心不慢可否。曰安有箕倨而心不慢者。昔吕与叔六月中来缑氏。閒居中某尝窥之。必见其俨然危坐。可谓敦笃矣。
东莱吕氏曰敬之一字。固难形容。古人所谓心庄则体舒。心肃则容敬。此两语当深体也。
 问肃与庄何别。西山真氏曰庄谓严而重。肃谓静而恭。气象固不同也。心严重则体安舒。心轻肆则体躁扰。以身验之。斯可见矣。
   
(右三条。兼言庄敬。)
程子曰圣人修己以敬。以安百姓。笃恭而天下平。惟上下一于恭敬。则天地自位。万物自育。气无不和。四灵何有不至。此体信达顺之道。聪明睿智。皆由是出。以此事天飨帝。
 朱子曰敬则自是聪明。人之所以不聪不明者。缘身心惰慢。便昏塞了。敬则虚静。自然通达。
 又曰平日须提掇精神。莫令颓塌放倒。方可看得义理分明。
 又曰聪明睿智。皆由是出。非程子实因持敬而见其效。何以语及此。
居处恭执事敬与人忠。此是彻上彻下语。圣人元无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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语。又曰充此便粹面盎背。有诸中。必形诸外。观其气象。便见得。
发于外者谓之恭。有诸中者谓之敬。
敬是持己。恭是接人。与人恭而有礼。言接人当如此也。
问正其衣冠。端坐俨然。自有一般气象。此是敬否。上蔡谢氏曰不如执事上寻。便更分明。事思敬居处恭执事敬。若只是静坐时有之。却只是坐如尸也。
朱子曰人常恭敬则心常光明。
恭主容。敬主事。有事著心做。不易其心而为之。是敬。
恭形于外。敬主于中。自诚身而言则恭较紧。自行事而言则敬为切。
初学则不如敬之切。成德则不如恭之安。
问敬主于中者也。恭发于外者也。曰凡言发于外者。比似主于中者较大。盖必充积盛满而后发于外。则发于外者岂不如主于中者。然主于中者却是本。不可不知。
本领虽在敬上。若论那大处。恭反大。如敬若不是里面积成。无缘发出来做得恭。
恭字软敬字硬。
西山真氏曰敬有坚强意。恭有柔巽意。
北溪陈氏曰坐如尸立如齐。便是敬之容。正其衣冠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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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瞻视。俨然人望而畏之。便是恭之容。敬工夫细密。恭气象阔大。敬意思卑屈。恭意思尊严。但恭只是敬之见于外者。敬只是恭之存于中者。敬与恭不是二物。如形影然。未有内无敬而外能恭者。亦未有外能恭而内无敬者。
   
(右十四条。兼言恭敬。)
程子曰孔子言仁。只说出门如见大宾。使民如承大祭。看其气象。便须心广体胖。动容周旋中礼。惟慎独便是守之之法。
问出门使民之时如此可也。未出门使民之时如之何。曰此俨若思时也。有诸中而后见于外。观其出门使民之时其敬如此。则前乎此者敬可知矣。非因出门使民然后有此敬也。
 朱子曰伊川答此问固好。但使某答则但云公且去出门如见大宾。使民如承大祭。因曰那未出门使民时。自是当敬。不成未出门使民时不敬。却待出门时旋旋如见大宾。使民时旋旋如承大祭。却成甚举止。圣人所以只直说出门如见大宾。使民如承大祭。更不说那未出门使民时如何。
游氏曰出门如见大宾则无时而不敬。使民如承大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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则无事而不敬。
朱子曰敬以持己。恕以及物。则私意无所容。而心德全矣。
看圣人言。只三四句。便说得极谨密。说出门如见大宾。使民如承大祭下面。便又说己所不欲。勿施于人。都无些阙处。问看此意思则体用兼备。曰是如此。自家身己上常是持守。到接物又如此。则日用之间。无有间隙。私意直是何所容。可见圣人说得如此极密。
敬恕斋铭曰。出门如宾。承事如祭。以是存之。敢有失坠。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以是行之。与物皆春。胡世之人。恣己穷物。惟我所便。谓彼奚恤。孰能反是。敛焉厥躬。于羹于墙。仲尼子弓。内顺于家。外同于邦。无小无大。罔是怨恫。为仁之功。曰此其极。敬哉恕哉。永永无斁。
   
(右六条。兼言敬恕。)
程子曰居敬则心中无物。故所行自简。
持身以敬则心不放逸而理义著明。故其所以见于事者。自然操得其要。而无烦扰之患。
朱子曰居敬是自处以敬。行简是所行得要。
居敬则明烛事几而无私意之扰。故其行必简。
南轩张氏曰主一之谓敬。敬则专而不杂。序而不乱。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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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不迫。其行自然简也。
敬简堂记曰。心宰万物而敬者。心之道所以生也。生则万理森然。而万事之纲。总摄于此。凡至乎吾前者。吾则因其然而酬酢之。故动虽微而吾固经纬乎事之先。事虽大而吾处之若起居饮食之常。虽杂然并陈。而釐分缕析。条理不紊。无它。其纲既立。如鉴之形物。各止其分。而不与之俱往也。此所谓居敬而行简者欤。
   
(右六条。兼言敬简。)
致堂胡氏曰敬者存心之要法。捡身之切务也。有言主一之谓敬。无适之谓一。如执大圭。如奉槃水。如震霆之在上也。渊谷之在下也。师保之在前也。鬼神之在左右也。是则持敬之道。
朱子曰曾子战战兢兢。如临深渊。如履薄冰。此乃敬之法。此心不存则常昏矣。今人有昏睡者。遇身有痛㾕(音审寒病)则蹶然而醒。盖心所不能已则自不至于忘。中庸戒谨恐惧。皆敬之意。
敬只是一个畏字。
敬只是有所畏谨。不敢放纵。如此则身心收敛。如有所畏。常常如此。气像自别。存得此心。乃可以为学。
问敬宜何训。曰是不得而训也。惟畏庶几近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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勉斋黄氏曰敬者主一无适之谓。程子语也。然师说又以敬字惟畏为近之。盖敬者此心肃然有所畏之名。畏则心主于一。如入宗庙。见君父之时。自无杂念。閒居放肆之际。则念虑纷扰而不主于一矣。二说盖相表里。学者体之则可见矣。○觉轩蔡氏曰敬字之义甚大。先师朱子裒集程门论敬要语。详且密矣。黄氏又述先师敬字之义。惟畏为近之。尤精切。盖人之一心。虚灵知觉。常肃然而不乱。烱然而不昏。则寂而理之体无不存。感而理之用无不行。惟夫虚灵知觉。既不能不囿于气。又不能不动于欲。则此心之体用。亦将随之而昏且乱矣。此所以不可不敬也。苟能惕然悚然。常若鬼神父师之临其上。深渊薄冰之处其下。则虚灵知觉者。自不容于昏且乱矣。此敬字之义所以惟畏为近之。其说不可易矣。
   
(右四条。兼言敬畏。)
问敬与慎何异。谢氏曰执轻如不克。执虚如执盈。入虚如有人。慎之至也。敬则慎在其中矣。
问敬慎二字。朱子曰敬字大。慎字细小。如人行路。一直恁地去便是敬。前面险处。防有吃跌。便是慎。慎是惟恐有失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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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溪陈氏曰礼谓执虚如执盈。入虚如有人。只就此二句。体认持敬底工夫。意象最亲切。
   
(右三条。兼言敬慎。)
程子曰诚者天之道。敬者人事之本。(敬者用也)敬则诚。
诚然后能敬。未及诚时。却须敬而后能诚。
主一者谓之敬。一者谓之诚。主则有意在。
 西山真氏曰主一。指用功而言。一指本然全体而言。主则犹用意。所谓诚之者人之道也。至于一则不待用意。所谓诚者天之道也。○又曰在学者用功。须当主于一。主者念念守此而不离之意也。及其涵养既熟。此心湛然。自然无二无杂。则不待主而自一矣。不待主而自一。即所谓诚也。敬是人事之本。学者用功之要。至于诚则达乎天道矣。此诚敬之分也。
伊川先生贬涪州渡汉江。中流船几覆。舟中人皆号哭。先生独整襟安坐如常。已而及岸。同舟有老父问曰。当船危时。君独无怖色何也。先生曰心存诚敬尔。
问敬是存诚之道否。谢氏曰然。须是体便见得。
朱子曰诚意以敬为先。
诚是一个实。敬是一个畏。
敬者竦然如有所畏之意。诚是真实无妄之名。意思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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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诚而后能敬者。意诚而后心正也。敬而后能诚者。意虽未诚而能常若有畏。则当不敢自欺而进于诚矣。此程子之意也。
诚字在道则为实有之理。在人则为实然之心。而其维持主宰。全在敬字。今但实然用力于敬。则日用工夫。自然有总会处。
问先敬然后诚。曰且莫理会先后。问敬是把捉工夫。诚则到自然处。曰敬也有把捉时。也有自然时。诚也有勉为诚时。亦有自然诚时。且敬只是个收敛畏惧不纵放。诚只是个朴直悫实不欺诳。初时须着如此。不纵放不欺诳。到得工夫到时。则自然不纵放。不欺诳矣。
问诚敬两字有异否。东菜(一作莱)吕氏曰只是一般。所谓存诚。存便是敬。
西山真氏曰敬则诚。不敬则私欲杂之而不诚矣。
   
(右十二条。兼言诚敬。)
程子曰学要在敬也诚也中间。便有个仁。
敬以直内。义以方外仁也。
大率把捉不定。皆是不仁。
 朱子曰人心湛然虚定者。仁之本体。把捉不定者。私欲夺之而动摇纷扰矣。然则把捉得定。其惟笃于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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敬乎。
执事敬者。固为仁之端也。推而成之则笃恭而天下平矣。
问孔门诸子问仁。圣人多告之以敬如何。杨氏曰齐庄中正。仁之守也。要得为仁。须是敬。学要得从洒扫应对上做起。曲礼一篇。其文似乎浅末。假使学到圣人之于天道。亦不能出此。
朱子曰百行万善。固是都合著力。然如何件件去理会。百行万善。总于五常。五常又总于仁。所以孔孟只教人求仁。求仁只是主敬求放心。
学者当知孔门所指求仁之方。日用之间。以敬为主。不论感与未感。常是如此涵养。造次颠沛。无时不习。则此心之全体。贯乎动静语默之间。而无一息之间断。斯其所谓仁欤。
敬不须言仁。敬则仁在其中矣。
问五峰曰敬以养吾仁。又曰敬则仁矣。二说如何。曰敬以养吾仁则是先识仁了然后别以敬养之。而敬与仁为二矣。敬则仁却是。就此实下工夫。仁便只在这里。此意极为亲切。
问学以何为极。武夷胡氏曰仁。问从何入。曰从敬入。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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谓敬。曰心不在焉。是为不敬。
西山真氏曰敬则仁。不敬则私欲贼之而不仁矣。
   
(右十一条。言敬与仁。)
程子曰入道莫如敬。未有能致知而不在敬者。
涵养须用敬。进学则在致知。
朱子曰涵养须用敬。进学则在致知。两言虽约。其实入德之门。无踰于此。
程子二言。实学者立身进步之要。而二者之功。盖未尝不交相发也。然夫子教人持敬。不过以整衣冠肃容貌为先。而所谓致知者。又不过读书史应事物。求其理之所在而已。
为学自有个大要。所以程子推出一个敬字。与学者说。要人且将个敬字收敛个身心。放在模匣子里面不走作了。然后逐事逐物看道理。尝爱古人说得学有缉熙于光明。此句最好。盖心地本自光明。只被利欲昏了。今所以为学者。要令其光明处转光明。所以下缉熙字。心志光明则此事有此理。此物有此理。自然见得。
学者工夫。惟在居敬穷理二事。此二者互相发。能穷理则居敬工夫日益进。能居敬则穷理工夫日益密。
主敬以立其本。穷理以进其知。使本立而知益明。知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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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本益固。
持敬是穷理之本。穷得理明。又是养心之助。
涵养穷索二者。不可废一。如车两轮。如鸟两翼。
持敬致知。实交相发。而敬常为主。所居既广。则所向坦然。无非大路。圣贤事业。虽未易以一言尽。然大槩不出诸此。
涵养本原。思索义理。须用齐头做。方能互相发。程子下须字在字。便是要齐头著力。
问涵养体认致知力行。虽云互相发明。然毕竟当于甚处著力。曰四者不可先后。又不可无先后。须当以涵养为先。若不涵养而专于致知。则是徒然思索。若专于涵养而不致知。则却鹘突去了。以某观之。四事只是三事。盖体认便是致知也。
无事时。且存养在这里。提撕警觉。不要放肆。到那讲习应接。便当思量义理。用义理做将去。无事便著存养。收拾此心。
南轩张氏曰二程先生所以教学者。不越于居敬穷理二事。盖居敬有力则其所穷者愈精。穷理浸明则其所居者益有地。二者实互相发也。
   
(右十四条。言敬与致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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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子曰圣人定之以中正仁义而主静。(自注云无欲故静。)立人极焉。
 朱子曰静者诚之复而性之贞也。苟非此心寂然无欲而静。则又何以酬酢事物之变而一天下之动哉。○问无欲故静。曰欲动情胜则不能静。
程子曰静中观天地生物气象。
静后见万物。自然皆有春意。
 建安叶氏曰明道先生诗曰万物静观皆自得。四时佳兴与人同。胸中躁扰。讵识此意。
静中须有物始得。
谢显道从明道先生于扶沟。明道一日谓之曰尔辈在此相从。只是学某言语。故其学心口不相应。盍若行之。请问焉。曰静坐。
伊川每见人静坐。便叹其善学。
 朱子曰这却是一个总会处。
暇日静坐。和靖思叔侍。伊川指面前水盆语曰。清静中一物不可著。才著物便摇动。
上蔡谢氏曰近道莫如静。斋戒以神明其德。天下之至静也。
延平李氏曰曩从罗先生学。终日相对静坐。先生极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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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坐。某时未有知。退入室中。亦只静坐而已。先生令静中看喜怒哀乐未发之谓中。未发时作何气象。又曰罗先生后入罗浮山静极。
朱子曰明道教人静坐。李先生亦教人静坐。盖精神不定则道理无凑泊处。须是静坐。方能收敛。
问程子常教人静坐如何。曰亦是他见人要多思虑。且教人收拾此心耳。初学亦当如此。
始学工夫。须是静坐。静坐则本原定。
静坐无閒杂思虑。则养得来便条畅。
静坐非是要如坐禅入定。断绝思虑。只收敛此心。莫令走作闲思虑。则此心湛然无事。自然专一。及其有事则随事而应。事已则复湛然矣。
心于未遇事时须是静。临事方用。便有气力。如当静时不静。思虑散乱。及至临事。已先倦了。伊川解静专处云不专一则不能直遂。閒时须是收敛定。做得事便有精神。
心要精一。方静时须湛然在此。不得困顿。如镜㨾明。遇事时方好。
为学工夫须要静。静多不妨。程子曰为学须是静。又曰静多不妨。才静事都见得。然总只是一个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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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静所以养其动。
静者养动之根。
持敬以静为本。
问静坐用功之法。曰静坐只是恁静坐。不要閒句当。不要閒思量。也无法。
静便定。熟便透。
读书闲暇且静坐。教他心平气定。见得道理。渐次分晓。这个却是一身总会处。
延平先生尝言道理须是日中理会。夜里却去静处坐地思量。万(一作方)始有得。某依此说去做真个是不同。
问延平先生静坐之说如何。曰这事难说。静坐理会道理自不妨。只是讨要静坐则不可。理会得道理明透。自然是静。今人都是讨静坐以省事则不可。盖心下热闹。如何看得道理出。须是静方看得出。所谓静坐。只是打叠得心下无事。则道理是出。道理既出则心下愈明静矣。
吴公济云逐日应接事物之中。须得一时辰宁静。以养卫精神。要使事愈繁而心愈暇。彼不足而我有馀。其言虽出于异说。然试之亦略有验。岂周夫子所谓主静者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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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与学者说。看文字罢。常且静坐。
南轩张氏曰一二年来。颇专于敬字上勉力。愈觉周子主静之意为有味。程子谓于喜怒哀乐未发之前。更怎生求。只平日涵养。便是此意。当深体之也。
   
(右二十八条。言静。)
程子曰敬以直内。义以方外。所以为克己复礼也。
颜渊问克己复礼之目。子曰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言。非礼勿动。四者身之用也。由乎中而应乎外。制于外。所以养其中也。颜渊事斯语。所以进于圣人。后之学圣人者。宜服膺而勿失也。因箴以自警。其视箴曰。心兮本虚。应物无迹。操之有要。视为之则。蔽交于前。其中则迁。制之于外。以安其内。克己复礼。久而诚矣。其听箴曰。人有秉彝。本乎天性。知诱物化。遂亡其正。卓彼先觉。知止有定。闲邪存诚。非礼勿听。其言箴曰。人心之动。因言以宣。发禁躁妄。内斯静专。矧是枢机。兴戎出好。吉凶荣辱。惟其所召。伤易则诞。伤烦则支。己肆物忤。出悖来违。非法不道。钦哉训辞。其动箴曰。哲人知几。诚之于思。志士励行。守之于为。顺理则裕。从欲惟危。造次克念。战兢自持。习与性成。圣贤同归。
上蔡谢氏曰。视听言动。不可易。易则多非礼。
 
退庵集卷之六 第 174L 页
朱子曰须时时自省觉自收敛。稍缓纵则失之矣。
朱子曰克己亦别无巧法。譬如孤军猝遇强敌。只得尽力舍死向前而已。尚何问哉。
或问颜渊问仁。而夫子告之以此何也。曰人受天地之中以生。而仁义礼智之性。具在其心。仁虽专主于爱而实心体之全德。礼则专主于敬而实天理之节文也。然人有是身。则耳目口体之间。不能无私欲之累。以违于理而害夫仁。人而不仁则自其一身。莫适为主。而事物之间。颠倒错乱。益无所不至矣。然己者人欲之私也。礼者天理之公也。一心之中。二者不容并立。而其相去之间。不能以毫发。出乎此则入乎彼。出乎彼则入于此矣。是其克与不克。复与不复。如手反复。如臂屈伸。诚欲为之。其机固亦在我而已。夫岂他人之所得与哉。颜子之质。几于圣人。故其问仁。夫子告之独为要切而详尽耳。且非礼而勿视听者。防其自外入而动于内者也。非礼而勿言动者。谨其自内出而接于外者也。内外交尽。为仁之功。不遗馀力矣。颜子于是请事斯语而力行之。所以三月不违。而卒进乎圣人之域也。然熟味圣言。以求颜子之所用力。其机特在勿与不勿之间而已。自是而反则为天理。自是而流则为人欲。自是而克念则为圣。
退庵集卷之六 第 175H 页
自是而罔念则为狂。特毫忽之间耳。学者可不谨其所操哉。
克斋记曰性情之德。无所不备。而一言足以尽其妙。曰仁而已。所以求仁者盖亦多𧗱。而一言足以举其要。曰克己复礼而已。盖仁也者人也。天地所以生物之心。而人物所得以为心者也。惟其得夫天地生物之心以为心。是以未发之前。四德具焉。曰仁义礼智而仁无不统。已发之际。四端著焉。曰恻隐羞恶辞让是非。而恻隐之心。无所不通。此仁之体用。所以涵育混全。周流贯彻。专一心之妙而为众善之长也。然人有是身则有耳目鼻口四肢之欲。而或不能无害夫仁。人而不仁则其所以灭天理穷人欲者。将无所不至。此君子之学。所以汲汲于求仁。而求仁之要。亦曰去其所以害仁者而已。盖非礼而视。人欲之害仁也。非礼而听。人欲之害仁也。非礼而言且动焉。人欲之害仁也。知人欲之所以害仁者在是。于是乎有以拔其本塞其原。克之克之而又克之。以至于一旦豁然。欲尽而理纯。则其胸中之所存者。岂不粹然天地生物之心。而蔼乎其若春阳之温哉。默而成之。固无一理之不具。而无一物之不该也。感而通焉。则无事不得于理。而无物不被其爱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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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轩张氏克斋铭曰。惟人之生。父乾母坤。允受其中。天命则存。血气之萌。物欲斯诱。日削月朘。噫鲜能久。越其云为。匪我之自。营营四驰。扰扰万事。圣有谟训。克己是宜。其克伊何。本乎致知。其致伊何。格物是期。动静以察。晨夕以思。良知固有。匪缘事物。卓然独见。我心皦日。物格知至。万理可穷。请事克己。日新其功。莫险于人欲。我其平之。莫危于人心。我其安之。我视我听。勿蔽勿流。我言我动。是出是由。涵濡泳游。不竞不絿。允蹈彝则。靡息厥脩。逮夫既克。曰人而天。悠久无疆。匪然而然。为仁之功。于斯其至。我稽古人。其惟颜氏。于穆圣学。具有始终。循循不舍。与天同功。请先致知。以事克己。仁远乎哉。勉旃吾子。
西山真氏勿斋箴曰。天命之性。得之者人。人之有心。其孰不仁。人而不仁。曰为物役。耳荡于声。目眩于色。以言则肆。以动则轻。人欲放奔。天理晦冥。于焉有道。礼以为准。惟礼是由。非礼勿循。曰礼伊何。理之当然。不杂以人。一循乎天。勿之为言。如防止水。孰其尸之。曰心而已。圣言十六。一字其几。机牙既斡。钧石必随。我乘我车。驷马交骤。孰范其驱。维辔在手。是以君子。必正其心。翼翼兢兢。不显亦临。万夫之屯。一将之令。霆鍧飙驰。孰敢干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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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形役之。统于心官。外止弗流。内守愈安。其道伊何。所主者敬。表里相维。动静俱正。莠尽苗长。醅化醴醇。方寸盎然。无物不春。惟勿一言。万善自出。念玆在玆。其永无斁。
   
(右七条。言克己复礼。)
程子曰敬则自虚静。不可把虚静唤做敬。
问敬莫是静否。曰才说静。便入于释氏之说也。不用静字。只用敬字。才说著静字。便是忘也。孟子曰必有事焉而勿正。心勿忘勿助长也。必有事焉。便是心勿忘。勿正便是勿助长。
朱子曰圣人定之以中正仁义而主静。正是要人静定其心。自作主宰。程子又恐只管静去。遂与事物不相交涉。却说个敬。云敬则自虚静。须是如此做工夫。
问静坐工夫。与役役应接不同。曰不必如此。反成坐驰。但收敛勿令放逸。到穷理精后。自然思虑不至妄动。凡所云为。莫非至理。亦何必兀然静坐然后为持敬。
明道说静坐可以为学。上蔡亦言多著静不妨。此说终是小偏。才偏便做病。道理自有动时。自有静时。学者只是敬以直内。义以方外。见得世间无处不是道理。不必专于静处求。所以伊川谓只用敬。不用静。便说得平。
退庵集卷之六 第 176L 页
不必特地将静坐做一件工夫。但着一敬字。通贯动静。则于二者之间。自无间断处。
某旧见李先生。尝教令静坐。后来看得不然只是一个敬字好。方无事时。敬于自持。(凡心不可放入无何有之乡。须收敛在此。)及应事时。敬于应事。读书时敬于读书。便自然该贯动静。心无时不存。
存养之功。不专在静坐时。须于日用动静之间。无处不下工夫。乃无间断尔。
无事静坐。有事应酬。随时随处。无非自己身心运用。但常自提撕。勿与俱往。便是工夫。事物之来。岂以漠然不应为是耶。
无事则静坐。有书则读书。以至接物处事。常教此心光▼(日+仓)(日+仓)地。便是存心。岂可凡百放下。祗是静坐。
若有事则此心便即专在这一事上。无事则此心湛然。
人须通达万变。心常湛然在这里。亦不是闭门静坐。块然自守。事物来也须去应。应了依然是静。动了静静了动。动静相生。循环无端。如人之嘘吸。嘘之所以为吸。吸之所以为嘘。尺蠖之屈。以求伸也。龙蛇之蛰。以存身也。屈伸消长。阖辟往来。其机不曾停息。此理万古不易。如目有瞬。瞬了又开。开了又瞬。至纤至微。无时不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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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说涵养于未发。而已发之失。乃不能制。是有得于静。而无得于动。只知制其已发。而未发时不能涵养。则是有得于动。而无得于静也。
应事得力则心地静。心地静。应事分外得力。便是动救静。静救动。其本只在湛然纯一。素无私心始得。无私心无事。一齐当理。才有一毫之私。便都差了。
无事时。只得无事。有事时也如无事时模样。只要此心常在。所谓动亦定静亦定也。
问存养多用静否。曰不必然。孔子却都就用处教人做工夫。今虽说主静。然亦非弃事物以求静。既为人自然用事君亲交朋友抚妻子御僮仆。不成捐弃了。只闭门静坐。事物之来。且曰候我存养。又不可只茫茫随它事物中走。二者须有个思量倒断始得。
人心活物。当动而动。当静而静。动静不失其时。则其道光明。是乃本心全体大用。
问敬通贯动静而言。然静时少动时多。恐易得挠乱。曰如何都静得。有事须著应。人在世间。未有无事时节。自早至暮。有许多事。不成说事多挠乱。我且去静坐。敬不是如此。若事至前而自家却要主静。顽然不应。便是心都死了。无事时敬在里面。有事时敬在事上。有事无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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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之敬未尝间断也。且如应接宾客。敬便在应接上。宾客去后。敬又在这里。若厌苦宾客而为之心烦。此却是自挠乱。非所谓敬也。故程子说学到专一时方好。盖专一则有事无事。皆是如此。程子此段第一句。是紧要处。
问静坐久之。一念不免发动如何。曰也须看一念是要做甚么事。若是好事当做。须去干了。或此事思量未透。须著思量教了。若是不好底事。便不要做。自家才觉得如此。这敬便在这里。
濂溪云定之以中正仁义而主静。中与仁。是发动处。正是当然定理处。义是截断处。常要主静。岂可只管放出不收敛。截断二字最紧要。
答张敬夫书曰来谕谓静则溺于虚无。如佛老之论。则诚有此患。若以天理观之。则动之不能无静。犹静之不能无动也。静之不能无养。犹动之不可不察也。但见得一动一静。互为其根。敬义夹持。不容间断之意。则虽下静字。元非死物。至静之中。自有动之端焉。是乃所以见天地之心者。而先王之所以至日闭关。盖当此之时。则安静以养乎此耳。固非远事绝物。闭目兀坐。而偏于静之谓。但未接物时。便有敬以主乎其中。则事至物来。善端昭著。所以察之者益精明耳。来教又谓某言以静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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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不若遂言以敬为本。此固然也。然敬字工夫。通贯动静。而必以静为本。今若遂易为敬。虽若完全。然却不见敬之所施有先有后。则亦未为的当也。至如来教所谓要须静以涵动之所本。察夫动以见静之所在。动静相须。体用不离而后。为无渗漏也。此数句卓然。语意俱到。谨当书之座右。出入观省。
又曰心主乎一身。而无动静语默之间。是以君子之于敬。亦无动静语默。而不用其力焉。未发之前。是敬也固已主乎存养之实。已发之际。是敬也又常行于省察之间。方其存也。思虑未萌而知觉不昧。是则静中之动。复之所以见天地之心也。及其察也。事物纷纠而品节不差。是则动中之静。艮之所以不获其身不见其人也。有以主乎静中之动。是以寂而未尝不感。有以察乎动中之静。是以感而未尝不寂。寂而常感。感而常寂。此心之所以周流贯彻。而无一息之不仁也。
与湖南诸公书曰。未发之前。不可寻觅。已觉之后。不容安排。但平日庄敬涵养之功至。而无人欲之私以乱之。则其未发也。镜明水止。而其发也。无不中节矣。此是日用本领工夫。至于随事省察。即物推明。亦必以是为本。而于已发之际观之。则其具于未发之前者。固可默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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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程子之答苏季明。反复论辨。极于详密。而卒之不过以敬为言。又曰敬而无失。即所以中。又曰入道莫如敬。未有致知而不在敬者。又曰涵养须用敬。进学则在致知。盖为此也。
   
(右二十三条。言敬兼动静。)
问敬何以用功。朱子曰只是内无妄思。外无妄动。
问敬。曰一念不存。也是间断。一事有差。也是间断。
以敬为主则内外肃然。不忘不助而心自存。
北溪陈氏曰。敬字道理。贯动静彻表里一始终。本无界限。閒静无事时也用敬。应事接物时也用敬。心在里面也如此。动出外来做事也如此。初头做事也如此。做到末梢也如此。此心常无间断。才间断。便不敬。
西山真氏曰端庄静一。乃存养工夫。端庄主容貌而言。静一主心而言。盖表里交正之功。合而言之。敬而已。
   
(右五条。言敬兼内外。)
程子曰君子之遇事。无巨细一于敬而已。简细故以自崇。非敬也。饰私智以为奇。非敬也。要之无敢慢而已。
上蔡谢氏曰事至应之。不与之往。非敬乎。万物变而此常存。奚纷扰之有。夫子曰事思敬。正谓此耳。
朱子曰敬非块然兀坐。耳无闻目无见。全不省事之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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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收敛身心。整齐纯一。即敬也。
敬不是万事休置之谓。只要随事专一。谨畏不放逸耳。
敬不是闭目默坐。须是随事致敬。
敬不是恁坐地。举足动步。常要此心在这里。
二先生所论敬字。须该贯动静看方得。夫方其无事而存主不懈者。固敬也。及其应物而酬酢不乱者。亦敬也。故曰毋不敬。俨若思。又曰事思敬。执事敬。岂必以摄心坐禅而谓之敬哉。
   
(右七条。言随事致敬。)
明道先生曰某书字时甚敬。非是要字好。只此是学。
 
朱子曰只此是求放心。
朱子曰圣人无所不用其敬。虽至小没紧要底物事。也用其敬。如周礼梦亦有官掌之。此有甚紧要。然圣人亦将做一件事。
   
(右二条。言无事不敬。)
程子曰鸡鸣而起。孳孳为善。若未接物。如何为善。只主于敬。便是为善。
李季脩问所谓敬之说。当用力诚。不可怠惰。而向晦宴息。亦当随时。南轩张氏曰向晦入宴息。乃敬也。知向晦宴息之为非怠惰。乃可论敬之理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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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山真氏夜气箴曰。子盍观夫冬之为气乎。木归其根。蛰坏其封。凝然寂然。不见兆眹。而造化发育之妙。实胚胎乎其中。盖阖者辟之基。贞者元之本。而艮所以为物之始终。夫一昼一夜者。三百六旬之积。故冬为四时之夜。而夜乃一日之冬。天壤之间。群动俱阒。窈乎如未判之鸿濛。维人之身。向晦宴息。亦当以造物而为宗。必斋其心。必肃其躬。不敢弛然自放于床笫之上。使慢易非僻得以贼吾之衷。虽终日乾乾。靡容一息之间断。而昏冥忽易之际。尤当致戒谨之功。盖安其身。所以为朝听昼访之地。而夜气深厚则仁义之心。亦浩乎其不穷。本既立矣。而又致察于事物周旋之顷。敬义夹持。动静交养。则人欲无隙之可入。天理皦乎其昭融。然知及之而仁不得守之。亦空言其奚庸。爰作箴以自砭。常懔懔乎瘝恫。
南塘陈氏夙兴夜寐箴曰。鸡鸣而寤。思虑渐驰。盍于其间。澹以整之。或省旧愆。或䌷新得。次第条理。瞭然默识。本既立矣。昧爽乃兴。盥栉衣冠。端坐敛形。提掇此心。皦如出日。严肃整齐。虚明静一。乃启方册。对越圣贤。夫子在座。颜曾后先。圣师所言。亲切敬听。弟子问辨。反覆参订。事至斯应。则验于为。明命赫然。常目在之。事应既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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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则如故。方寸湛然。凝神息虑。动静循环。惟心是监。静存动察。勿贰勿三。读书之馀。间以游泳。发舒精神。休养情性。日莫人倦。昏气易乘。齐庄整齐。振拔精明。夜久斯寝。齐手敛足。不作思惟。心神归宿。养以夜气。贞则复元。念玆在玆。日夕乾乾。
   
(右四条。言无时不敬。)
龟山杨氏曰翟霖送伊川西迁。道宿僧舍。坐处背塑像。先生令转倚勿背。霖曰岂以其徒敬之故。亦当敬耶。先生曰但具人形貌。便不当慢。因赏此语曰孔子云始作俑者其无后乎。为其象人而用之也。盖象人而用之。其流必至于用人。君子无所不用其敬。见似人者不忽。于人可知矣。若于似人而萌轻忽之心。其流必至于轻忽人。
朱子曰小南和尚。少年从师参禅。一日偶靠倚而坐。其师见之。叱曰得恁地无脊梁骨。小南悚然。自此终身不靠倚坐。
徐处仁知北京日。早晨会僚属治事讫。复会坐厅上。徐多记览。多说平生履历。州郡利害。政事得失及前言往行。终日危坐。僚属甚苦之。当暑月会坐。有秦兵曹者瞌睡。徐厉声叱之起曰某在此说话。公却瞌睡。岂以某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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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不足听耶。叫客将掇取秦兵曹坐椅子。
陈才卿说九容。次早以右手拽凉衫左手口。偏于一边。先生曰公昨夜说手容恭。今却如此。才卿赧然。急叉手鞠躬曰忘了。先生曰为己之学。有忘耶。向徐节孝见胡安定退。头容小偏。安定忽厉声云头容直。节孝自思不独头容要直。心亦要直。自此更无邪心。学者须是如此始得。
有侍坐而困睡者。先生责之。敬子曰僧家言常常提起此志令坚强。则坐得自直。亦不昏困。才一纵肆则嗒然颓放矣。曰固是。道家修养。也怕昏困。常要直身坐。谓之生腰坐。若昏困倒靠则是死腰坐矣。
   
(右五条。言无所不敬。)
问敬还是用意否。程子曰其始安得不用意。若不用意。却是都无事了。
问持敬觉不甚安。朱子曰初学如何便得安。除是孔子方始恭而安。初要持敬。也须勉强。但觉见有些子放去。便收敛提掇起。敬便在这里。常常相接。久后自熟。
   
(右二条。言始须勉强。)
朱子曰持敬而未免弛慢。是未尝敬也。须是无间断乃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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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人于诚敬有作辍。曰只是在人。人须自责。如为仁由己。作与辍都不干别人事。须是自家肯做。
问持敬易散漫如何。曰只唤著便在此。
问持敬患不能久。当如何下工夫。曰都无他法。只是习得熟。熟则自久。
鲁斋许氏曰方对客谈论。而他有所思。虽思之善。亦不敬也。才有间断。便是不敬。
   
(右五条。言敬不可间断。)
程子曰学者须敬守此心。不可急迫。当栽培深厚。涵泳于其间。然后可以自得。但急迫求之。只是私己。终不足以达道。
今学者敬而不见得。又不安者。只是心生。亦是太以敬来。做事得重。此恭而无礼则劳也。恭者私为恭之恭也。礼者非体之礼。是自然底道理也。只恭而不为自然底道理。故不自在也。须是恭而安。
道个敬字。也不大段用得力。
学者须恭敬。但不可令拘迫。拘迫则难久。
执事须是敬。又不可矜持太过。
问学为敬。不免有矜持如何。谢氏曰矜持过当却不是。寻常作事。用心过当。便有失。要在勿忘勿助长之间耳。
退庵集卷之六 第 181L 页
问主敬只存之于心。少宽四体。亦无害否。朱子曰心无不敬则四体自然收敛。不待十分著意安排。而四体自然舒适。著意安排则难久而生病矣。
人之持敬。若拘迫不和。便非自然之理。
此心本自光明广大。自家只著些子力去提省照管他便了。不要苦着力。苦着力。反不是。
   
(右九条。言敬不可急迫。)
程子曰敬胜百邪。
敬是闲邪之道。
致堂胡氏曰可愿莫如善。敬立则百善从宜。远莫如邪。敬立则百邪息。
朱子曰敬是扶策人底物事。人当放肆怠惰时才敬。便扶策得此心起。常常会恁地。虽有些放僻邪侈意思。也自退听。
敬字不可只把一个敬字说过。须于日用间。体认是如何此心常卓然公正。无有私意便是敬。有些子计较。有些子放慢意思。便是不敬。故曰敬以直内。要得无些子偏邪。
学者常用提省此心。使如日之升。则群邪自息。
言忠信行笃敬。立则见其参于前。在舆则见其倚于衡。
退庵集卷之六 第 182H 页
只是常常见这忠信笃敬在眼前。自然邪妄无自而入。非是要存这忠信笃敬。去除那不忠不敬底心。
问且如持敬。岂不欲纯一于敬。然自有不敬之念。固欲与己相反。愈制则愈甚。曰要之邪正本不对立。但恐自家胸中无个主。若有主。邪自不能入。
   
(右八条。言敬则邪不能入。)
朱子曰敬则天理常明。自然人欲惩窒消治。
敬则欲寡而理明。
敬所以抵敌人欲。人常敬则天理自明。人欲上来不得。
敬则内欲不萌。外诱不入。
只是一个敬。彻上彻下。只是这个道理。到得刚健。便自然胜得许多物欲之私。
南轩张氏曰若何而能敬。克其所以害敬者则敬立矣。害敬者。莫甚于人欲。自容貌颜色辞气之间。而察之天理人欲丝毫之分耳。遏止其欲而顺保其理。则敬在其中。引而达之。扩而充之。则将有常而日新。日新而无穷矣。
   
(右六条。言敬则欲寡。)
程子曰内直则其气浩然。
主一无适。敬以直内。便有浩然之气。
   
退庵集卷之六 第 182L 页
(右二条。言敬则浩然。)
程子曰敬则自然和乐。又曰谓敬为和乐则不可。然敬须和乐。只是中心没事也。
 问初学莫未能和乐否。上蔡谢氏曰虽未能便和乐。亦须以和乐养之。○朱子曰所谓乐者。亦不过谓胸中无事而自和乐耳。非是著意放开一路而欲其和乐也。然胸中无事。非敬不能。
既得后须是放开。不然却只是守。
 朱子曰既自得之后。则自然心与理会。不为礼法所拘而自中节也。若未能如此。则是未有所自得。才方是守礼法之人尔。亦非谓既自得之。又却须放教开也。
问敬而不能安乐者何也。曰只是未熟在。如饥而食。吃得多则饱矣。
   
(右三条。言敬则和乐。)
谢显道云明道先生。坐如泥塑人。接人则浑是一团和气。
 建安叶氏曰所谓望之俨然。即之也温。
刘安礼云明道先生。德性充完。粹和之气。盎于面背。乐易多恕。终日怡悦。立之从先生二十年。未尝见其忿厉
退庵集卷之六 第 183H 页
之容。
 建安叶氏曰明道先生。质之美养之厚德之全。故其粹然发见。从容岂弟如此。百世之下。闻之者。鄙夫宽薄夫敦。而况于亲炙之者乎。
伊川先生谓张思叔曰吾受气甚薄。三十而浸盛。四十五十而后完。今生七十二年。校其筋骨于盛年无损也。思叔请曰先生岂以受气之薄。而厚为保生耶。先生默然曰吾以忘生徇欲为深耻。
思叔诟詈仆夫。伊川曰何不动心忍性。思叔惭谢。
有人劳伊川曰先生谨于礼四五十年。应甚劳苦。先生曰吾日履安地。何劳何苦。他人日践危地。此乃劳苦也。
伊川归自涪州。气貌容色𩬈(一作髭)发。皆胜平昔。门人问何以得此。曰学之力也。大凡学者。学处患难贫贱。若富贵荣达。即不须学也。
王氏蘋曰伊川直是谨严。全无谑语。坐间无问尊卑长幼。莫不肃然。
吕与叔称横渠先生曰先生终日危坐一室。左右简编。俯而读仰而思。有得则识之。或中夜起坐。取烛以书。其志道精思。未始须臾息。亦未尝须臾忘也。
邵康节先生。于百原深山中辟书斋。独处其中。王胜之
退庵集卷之六 第 183L 页
常乘月访之。必见其灯下正襟危坐。虽夜深亦如之。
朱公掞为御史。端笏正立。严毅不可犯。班列肃然。苏子瞻语人曰何时打破这敬字。
陈季慈初年读书。不理会得。又不记。因读孟子求放心一段。遂谢绝人事。静坐室中。数月后看文字。记性加数倍。又聪明。
朱子曰向见吕伯恭。说小时性气粗暴。嫌饮食不如意。便打破家事。后日久病。只将一册论语。早晚闲看。至躬自厚而薄责于人。忽然觉得意思一时平了。遂终身无暴怒。此可为变化气质法。
勉斋黄氏撰晦庵先生行状曰。居敬者。所以成始成终也。谓致知不以敬则昏惑纷扰。无以察义理之归。躬行不以敬则怠惰放肆。无以致义理之实。持敬之方。莫先主一。既为之箴以自警。又笔之书。以为小学大学皆本于此。终日俨然端坐一室。讨论典训。未尝少辍。自吾一心一身。以至万事万物。莫不有理。存此心于齐庄静一之中。穷此理于学问思辨之际。皆有以见其所当然而不容已。与其所以然而不可易。然充其知而见于行者。未尝不反之于身也。不睹不闻之前。所以戒惧者愈严愈敬。隐微幽独之际。所以省察者愈精愈密。思虑未萌
退庵集卷之六 第 184H 页
而知觉不昧。事物既接而品节不差。无所容乎人欲之私。而有以全乎天理之正。其存之也虚而静。其发之也果而确。其用之也应事接物而不穷。其守之也历变履险而不易。本末精粗。不见其或遗。表里初终。不见其或异。至其养深积厚。矜持者纯熟。严厉者和平。心不待操而存。义不待索而精。犹以为义理无穷。岁月有限。常慊然有不足之意。盖有日新又新。不能自已者。而非后学之所可拟议也。其可见之行。则修诸身者其色庄其言厉。其行舒而恭。其坐端而直。其閒居也。未明而起。深衣幅巾方履。拜于家庙。以及先圣。退坐书室。几案必正。书籍器用必整。其饮食也。羹食行列有定位。匕箸举措有定所。倦而休也。瞑目端坐。休而起也。整步徐行。中夜而寝。既寝而寤。则拥衾而坐。或至达旦。威仪容止之则。自少至老。祁寒盛暑。造次颠沛。未尝有须臾之离也。
先生端居甚严。而或温而厉。恭而安。望其容貌。则见面盎背。
   
(右十三条。言居敬实效。)
  后叙
 先儒论敬之言曰宅心之要法。圣道之渊源。有是哉。敬之枢纽于学也。学者之成始成终。焉有非敬而能
退庵集卷之六 第 184L 页
焉者乎。然而古先圣贤。实未有明言敬字为斯学之准的。至两程夫子。推之为学问之纲领。紫阳先生又阐而大之。其论圣学。以敬为先。而勉谕后学。莫不于是乎拳拳。今读其书讲其义。凛乎若提耳面命于燕閒优逸之中。吁其可敬矣夫。重道自受读以来。潜心反复。不敢以愚劣而自已。敕励警动。思不负开示之意。顾其论说散出而杂见。觉轩蔡氏说有朱先生裒集程门论敬要语之云。则先生裒集。必详且密矣。而海东千载之下。恨莫由得见。程篁墩心经附注。虽颇条详。而犹无所统会。不能不为后学之遗憾。窃不自揆。摭取两先生论敬要语。间以诸儒论说之最切于敬者。汇分类别。名曰洛闽言敬录。精粗本末。虽有详略之不同。而无非学者用力之地。若于此熟玩而有得焉。入道入德。亦将无俟于他求。谨藏之箧笥。以为早晚捡复之资云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