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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台先生文集卷之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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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台先生文集卷之五
 疏
  
清台先生文集卷之五 第 293H 页
辞掌令疏(辛亥八月)
伏以虮虱贱臣。屏伏田野。逖闻 圣祖陵寝缅礼顺成。我 圣上纯孝哀慕之诚。克展于久远难慎之地。一国臣民。莫不引领瞻望。悲喜交极。而适于此际。臣以愚陋微末之踪。误蒙 拔擢。畀以台宪之职。继有 严召之旨。承 命惶蹙。心骨战寒。不知所以措躬。固当仓皇趋走。一谢 圣恩。而第臣本来受气虚薄。中间添得羸悴之疾。杜门将息。仅过时日。而才经草土。宿疾渐痼。气血消耗。寒热交发。喘息如缕。若将奄奄。人之见之者。皆以为决难支保。入秋来稍减一分。而馀症沈笃。尚在床褥。重以脚疮斑烂。大段肆毒。半千里长程。扶曳无路。北望 宸极。益增陨越。然而此犹臣之私故也。窃伏惟念霜台官衔。本甚清要。受 殿下耳目之寄。秉一国可否之柄。这个职责。至重且难。而与他閒漫差遣不同。自量才分。若能少有裨补于朝廷。则草野愿忠之心。虽出而颠沛于世路。得罪于 圣朝。有不暇顾。而臣之疏迂庸拙。最出人下。寻常不紧事务。犹不能自力得做。其何敢冒居于簪笔之班。上以效献替之忠。下以免尸素之讥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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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虽不病。固不敢妄进而受之。况病情危剧。实如上所陈。虽欲寸尺前进。僵死道路。而有不可得也。伏乞 圣明。曲垂怜察。特许递罢。无玷污名器之失。而臣亦得以安分守病。少延残喘。则是亦天地生成。物各得所之一道也。臣无任激切屏营千万祈恳之至。谨昧死以 闻。
辞掌令疏(辛亥九月)[再疏]
伏以臣祗奉本月初五日 圣旨。不许臣辞递。令速上来察职者。臣受 命感泣。益增悚蹙。寝不能帖席。食不得知味。而夙宵靡宁。懔惕以度者已数日矣。欲自力登程。一谢 圣恩。则疾病之沈笃。才器之不称。决难强进而冒受。欲安分守病。因仍退坐。则臣子分义。大有所不安于私心者。百尔思量。罔知攸为。心恙添发。宿疾转笃。寒热交作。胸膈烦塞。尺寸舁进。艰到岭下。而病加一层。危症百出。气息如缕。若将垂尽于朝夕。不得不疾声哀吁于 天地父母之下。伏乞 圣明。察臣实状。 特赐递罢。因 命有司。治臣违 命之罪。则臣虽万死。实所甘心。臣赋性愚拙。无可以比人。而平生所学。惟知不欺君不俟驾之为人臣第一义。则岂敢饰病伪让。自陷于鈇钺之诛哉。臣于此时。又有所衋然悲痛于心者。臣子大节。莫过于忠孝二字。而臣既罪逆不孝。无父无母。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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欲事之以忠者。惟我 圣上。而不得奔走供职。再蒙 恩召。亦未趋谢。而退伏于岭外半千里之地。忠孝俱阙。人理尽灭。北望 宸极。涕泪交横。臣罪至此。更何所逃。臣远阻京洛。无所见闻。其于时政之得失。遽有论列。极知僭踰。而区区爱 君忧国之情。不能自抑。今若不附陈于乞免之章。则臣死不瞑目矣。敢以平日目击而心伤者。为 殿下陈之。惟 圣明留神澄省焉。我 殿下睿质天成。圣学日进。政令云为之间。无不恰当于义理。允惬于人心。宜其实效昭著。世道丕变。而反有所不然。譬如人之有大病。服当药一贴。则其冲胸刺骨之症。虽少得镇定。而他种种诸症。犹未已也。若谓勿药自差。而不继之以补元调中之剂。则何望其速就平复也。自有党论以来。内自心腹。外至肢节。一毛一发之病。无不自个里出来。则 圣上虽已的知而痛恶之。一施荡平之典。而百馀年沈痼之症。岂易消磨得尽乎。臣不暇缕举以渎 圣听。而惟其最关于大体急务者。不得不冒死而仰达焉。惟我 国家自三百馀年。维持以礼义廉耻。故名分甚正。关防甚严。而挽近以来。诱人护党之习。日甚月盛。莫可沮遏。以朝廷言之。则初头分馆。末后迁职。不论人才德之有无。间或踰越常分。超躐定限。开侥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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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门。广奔竞之路。名器混淆。贤愚杂用。故卑微庸琐之类。自以为清宦美爵。攀援可得。举一世皆然。流而至于诸道之字牧重任。以市井贱流而得之。各邑之军营将校。以村里常汉而充之。此辈于庶民军伍。初则侪流也族属也。一朝而居其上。人心何以畏服。而号令何以施行乎。惟人所望。皆出于本分之外。故其心未定。其欲渐肆。而其为所望。层层渐进。行能之超出升擢者。理固当然。而此则不然。惟欲以干请贿赂而得之。此习不除。则其害将至于何极耶。臣之愚见。窃以为党论渐除。则此习渐消。惟愿 朝廷之上。大行公正之道。而无私好私恶也。 国家之安危。只系于生民之苦乐。而其所以为苦为乐。只在于守令之贤否。窃观近来牧民之人。其天性贪残者。亦不多有。其馀则岂不知廉简之为美德。惠爱之为善政。而只是费用之夸侈。酬应之浩多。已成风俗。若一切损减。则妻孥之怨咨及身命之毁誉。宦路之通塞随之。虽自许以见识操守者。鲜不为挠夺。况常品俗流。狃于见闻。㥘于喧谤。不得已左右承奉。尽其所欲。则许多财用。何处得来。其势必于民徵出。故各邑例有别件名色。毫收发敛。至于割剥其肌肤膏血而后已焉。臣之愚见。窃以为欲使民安乐。则莫如极择守令。欲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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守令廉简。则莫如禁夸侈之俗。抑赂遗之风而已。且目今生齿日繁。财力日缩。而百年前一人之产。分而为数十人之产。故民间生理。万分艰乏。虽丰岁勤农。犹不能充腹而暖体。况今年。实是三四十年以来所未有之惨凶。灌水早秧之田。犹比前半减出谷。而此等处。亦不过百分之一。则晚秧全灾。在在皆然。而菽粟木绵亦一般。民心沸腾。气像愁惨。当此秋冬敛穑之时。家无瓶粟而绝火者多有之。前头纳租纳布。何以拮据。而亦何以生活保命也。势必流亡于四方。而亦不得食。则僵死于道路而已。窃伏闻 朝家尽心措画于赈救之方。八路生灵。方祝手跂望。如赤子之专仰母乳。而曾见列邑守令不得尽善奉行。或归奸吏之囊橐。或为自己之私用。只成虚具。全没实效。安知今年不异于前。而抑有甚焉。窃念 国家之经费几许。中外之游手几何。而皆取资于农民。信乎民者国之本。而农者民之本也。沾体涂足。极其勤劳。而谷贱则军布一疋之价。费了累斛。故所伤不些。谷贵则担石之储。纳官无馀。故未免有流离死亡之患。是丰凶俱困。而终身愁苦者。惟农民也。富豪游食之徒。皆因缘营求。得作閒丁。而竭力应役于 国者。惟贫残良善之农民也。此实 国家之尤当恻然矜悯。轸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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抚恤者也。臣之愚见。窃以为自 上严敕各道方伯及奉使诸臣。详实廉察。摘发其不善于赈政者。论以重律。不少宽贷。而催租一款。亟 命庙堂。商确酌定。使得以救民一分之命。幸甚幸甚。有国之用贤得人。莫先于培养人才。而三代以后。专失教法。惟我 列圣。崇儒重道。其所以兴学养士之方。靡不用极。内而有大学四学。外而有乡校书院书堂。则规模施设。可谓盛而备矣。而毕竟为浮躁辈争夺得失之场。酒食喧哗之地而已。不过挑出人利欲猜狠之心。尚何望培养人才。为 国家之所需乎。况书院之设。创自中古先正臣文纯公李滉。以为士子藏修之所。与乡校自别。其尽心经始之意。俱在于文集中。盖一仿白鹿洞规。而使之读书讲学于其中。扶植斯文。成就后学。而亦或俎豆其先贤之最所景仰者。以之羹墙瞻慕感发兴起焉。则立庙祀贤。是书院之第二义也。奈之何世道渐降。百弊层生。不问人之贤否高下。而门徒之欲尊其师者。子孙之欲显其祖者。群起而争先。出私财而建之。结姻党而成之。假称里社。以避 邦禁者。比比焉。臣之愚见。窃以为祀贤重礼。不可苟且。而徇情忘耻。至于此极。若渐次相效。莫之知止。则将见尸祝之室。比闾相望矣。岂不大可寒心也哉。然究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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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然。则实文治之末弊耳。若令毁撤。如唐,魏之毁佛寺。则 圣朝右文崇儒之政。决不当如是。而后世之讥议。亦不免焉。惟愿更申严禁。此后则一切勿许新设。而责之以儒宫实事。襟佩济济。弦诵洋洋。不失乎先正臣创院之本意。则庶乎其可也。记诵词章。固非取士之良法。而汉,唐以来。皆用此例。我 朝亦因而不改。从古名儒硕士之贲饰鸿猷者。多因此以进。然而利禄之诱渐甚。逐末之习渐痼。为士者。只以圣贤经传为取科之资。平生读诵。全无实得。故出而为词章之文。亦浮诞浅陋。无足可取。古人以文章。卜世道之盛衰。则此非细事而 朝家之设科频数。乍得乍失。其心不固。乍读乍做。其业无定。重之以掌试者。难得秉公之人。私窦一开。不可沮防。臣幼少时。犹见人有得私情隐表者。秘而又秘。或恐为人之所知。而见弃于士类矣。近来白昼奔走。公肆誇张。而惟以不得。为羞耻之事。风靡波荡。士习日陋。故至有换入卖文之说。喧藉于中外。此岂盛世之所宜有也。 国家取人舍科举。更无他路。而科举之㢢。一至此极。取人于此。将何用之。臣之愚见。窃以为姑先少变科规。而罕设科场。使为士者。镇定其浮躁奔竞之心。而有浚源溉根之实功。且精择主司之有公心藻鉴者。以之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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士。则庶可以变改之也。法条禁防。虽不可不严。而此亦末也。己卯科狱。只是近事。而犹复如此。势将无如之何矣。若言其根本。则莫先于崇奖道学。 宣布教化。使人人而义理之心胜。科举之念轻。然后可以有效矣。凡此数弊。皆原于党祸之酷。而惟其版局累换。人无固志。虽有良法美政。而彼立此落。朝令夕改。民不信法。下不畏禁。以之纪纲日紊而莫可以振肃之也。风俗日薄而莫可以变化之也。廉耻日丧而莫之回也。奢侈日甚而莫之节也。然荡平得当。血脉贯通。上下大小。咸得整顿。则庶可以渐革此弊。而窃观今日时政。惟以宽容调停为务。故骎骎然似有架漏牵补。苟完目前之弊。若因徇不已。则软熟阿容之徒。易以得进。而正直方严之人。易以疏远矣。实为大可虑者存焉。似此规模。亦难做得少康之治矣。唐虞雍熙之治。邈焉难及。此岂一国臣民之所望于我 殿下者乎。臣之愚见。窃以为为治之道。不可求他别法。不过因其固有而挈其纲提其本而已。安民之本。在于守令。守令之本。在于监司。监司之本。在于 朝廷。而卒乍之间。亦不可尽得其人也。外而先择监司。以捡束守令而斥其贪残。则八路宁谧。而无愁苦之民矣。内而先择各司长官。以纠察庶僚而黜其庸鄙。则百职修
清台先生文集卷之五 第 297H 页
举。而无尸窃之人矣。大臣。 殿下之心腹。不可不尊而礼之也。台阁。 殿下之耳目。不可不重而信之也。喜怒赏罚。 殿下之权柄。不可不平正而少有一偏之倚也。窃伏闻原任大臣之欲退居乡庄者。 殿下皆勉留之。使近郊住在。而 国有大政。则就问之。此实出于尊礼之意。而第闻台臣之前后以言得罪者。一自远配。久靳恩赦。伏想 圣明之意。只欲矫救党论之弊。而 摧折之已过矣。 谴罚之已久矣。彼不过语言之失。而施之以重律。则 殿下之待台阁。顾不几于太轻。而赏罚之权。亦未免失于均停而过于中欤。台臣之发一言弹一倅。而彼辄生怒。大加侵诬。事体所关。甚可骇叹。而亦恐 殿下之所以待之者。有以致此也。窃尝闻汉儒蕫仲舒之言曰。人君正心以正朝廷。正朝廷以正百官。正百官以正万民。正万民以正四方。 殿下方寸隐微之中。臣固不得以测知。而今日之 朝廷百官万民四方。或不能尽得其正。则表端影直之效。窃恐其犹有所歉然也。伏愿我 殿下加意于学问之极功。此心未发之时。先之以戒惧。将发之时。继之以省察。日 御经席。则讲究乎天人性命之原。古今治乱之几。而加之以体验之实。日应万机。则审处乎义理公私之分。事势缓急之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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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加之以涵养之功。知行互进。体用兼备。则灵台洞澈。查滓净尽。一念之发。一言之出。纯是义理之正。而物之妍媸轻重。不能逃其形于鉴明衡平之下矣。布韦一介之士。犹且笃志力学。欲出而佐吾 君。救吾民。况 殿下一身。三百年宗庙社稷之所付托。亿万民生死命脉之所关系。不于中和位育上用功。而更有他何术可以进于此者哉。或以为诚意正心之学。 圣上既已笃好而有缉熙之美。经席之所讲。儒臣之所陈。亦惟此等说话。今不必烦聒。臣愚窃以为此事。如布帛菽粟。舍此则更无他说。而微臣愿忠之至意。祗欲益加勉戒。以代𥌒师亵御之箴诵而已。若嫌其陈腐而别求新奇。则非臣之所可能也。 祖宗朝良法美典。纤悉备具。无少欠阙。而近来所以行之者。只是文具虚设而已。此所以无其效而群弊之夥然也。 殿下稍变其弊生之太甚者。而其馀则遵守不改。施之以实心。行之以实事。而亦以勖之于群工。则尧舜之治。亦不过于此矣。宋臣范祖禹之言曰。陛下欲法尧舜。先法祖宗。此语甚亲切有味。而宋儒程子之言曰。有关雎麟趾之意。然后可行周官之法度。此言其本末之有序也。更伏愿 殿下。本之于身与家。修而又修。齐而又齐。有积累薰蒸之效。洋溢于中外
清台先生文集卷之五 第 298H 页
而后。行 祖宗之法度。则不期行而自行矣。然人主一心。私欲之所以攻之者尤众。声色臭味之所易诱也。骄纵怠忽之所易生也。是故。从古明君谊辟之有始而有终者。无几焉。甚可畏也。惟 殿下。益励其志。不容少懈。懔慄戒惧。常若春冰之履薄。朽索之驭马。则 圣德至治。光前启后。有亿万年无疆之休矣。臣以草茅孤远之踪。受 恩过厚。图报无路。干渎至此。倘蒙 殿下。不以卑鄙。 特赐开纳。则臣虽屏伏田亩。安分守病而与有荣矣。何必使之冒没廉隅。扶曳笃疾。以辱簪笔之班。而为 盛世之羞哉。愚忠激切。病思昏罔。迂阔之言。有不暇择。臣席藁俟 命。无任战慄屏营之至。谨昧死以 闻。
出仕后辞职疏(辛亥十二月)
伏以臣才短识浅。不足以备数于 朝廷百执事之末。而触事生疏。罪合万殒。 圣上曲赐宽贷。 异数荐叠。臣受 恩罔极。感泪交横。虽糜身碎首。不足以图报其万一。而第臣本来受气虚薄。少多疾病。四五年前。待罪于湖邑。仍遭父丧。中路星奔。酷罚危喘。几至灭性。今夏才已阕服。而渐渐沈痼。不离床褥。秋冬以来。稍减一分。而寒程远役。触冒伤损。入城后急于谢 命。未暇调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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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累日台厅。触冷非常。继于受戒之班。辗转触伤。诸般危症。日加一日。旅舍疏冷。将摄亦难。奄奄有朝夕不保之虑。玆敢冒死陈疏。略暴情悃。伏乞 圣明。特加哀怜。亟赐罢斥。仍治臣前后罪犯。以警具僚。因得以随便调病。归死于田间。千万幸甚。臣忝叨耳目之任。而拜 命以后。尚未效一日之责。盖缘乡曲孤远之踪。才入 脩门。矇无所见闻。虽或有之。不过为时政之末事。今日救了。明日复然。将不胜其救。故愚臣之意。不欲遽有论列以渎 圣听。而窃见旧腊垂尽。新春将届。以天道言之。则贞元相承之际也。以人心言之。则仁智交接之间也。贞是正固之义。正字说贞字不尽。故又著一固字。知其正而不能固守。则不可为贞而不得为事之干也。元是流行发用之始。而贞是流行底骨子。故贞之里面。藏得元亨利意思。无贞则元从何处起来乎。仁智之道亦然。仁是一个生意。故其发也。即有怵惕恻隐之意。动于中而形于外。智是敛束伏藏底道理。而知其为是为非。则便交付恻隐去。故智之里面。藏得仁礼义意思。若无智则如何而为仁也。然而人之一身。自有一个天地。天之元亨利贞。即人之仁礼义智。贞元仁智之间。极精极微。不容毫发放过处。此皆先儒之论。而非臣之创为臆说
清台先生文集卷之五 第 299H 页
也。惟我 殿下以一身而体天地之道。则当此时节。必将惕然警惧于心。而以智为体。以仁为用。如贞之固守。如元之发用。感召乎天地和平冲融之气。则灾异自消而年岁自登。君子自进而小人自退。八路之亿万生灵。自跻于雍熙治平之域。譬如春风之发生万物。莫知其所以然而然矣。古人云。和气致祥。乖气致异。宋臣沈伦曰。国家以廪粟济民。自合召和气而致丰稔。宋儒罗从彦之说曰。世俗之人。莫不喜人之同乎己而恶人之异于己也。同于己而欲之。异于己而不欲者。以其不大故也。朱子之说曰。同己者。未必皆君子。异己者。未必皆小人。此个数说。于今日时政。受用尤紧。而其所以辨别而进退之。只在 圣上之加意于仁智之道而已。臣两日入侍。亲聆 玉音。慈详恻怛之意。蔼然于言辞之表。有足以感动人者。而忧民爱民之泽。不能遍及于蔀屋之中者。只缘近来诸道之方伯守令。多不能畏法奉公。而令多中格。 恩不下究。使遐远赤子。不知 圣念之若是勤挚。而不免有怨咨之心。此臣之最所慨然者也。臣窃覸我 殿下温仁宽容。迥出百王。而庄严刚果。少欠分数。盖不但 圣质本来为然。只欲一施荡平广大之典。以救朋党矫激之弊。故不得不如此。而今日颓废之
清台先生文集卷之五 第 299L 页
纲。怠慢之俗。若不惕励奋发。别加振刷。则决难以革而新之矣。臣窃以为变化气质之法。只是所长处。则以为吾固有之。不当用工。而至于所短处。则大段勉励。损其所有馀。而益其所不足。然后庶几宽猛得中。而无一边偏重之失也。古人云。仁者易流于姑息。又曰。仁是柔底物事。而至发出来却刚。此语甚亲切有味。而亦于 燕閒独处之时。细思气质之有所不足处。多著工夫。矫揉得尽。是愚臣眷眷之至意也。臣无任震恐祈祝之至。
辞职疏(壬子二月)
伏以臣于前月旬间。获蒙 恩递。犬马微诚。岂忍便出 脩门。而危病奄奄之身。有难留调于旅邸。即寻乡路。扶曳还归。而才过一月。伏奉 圣旨。复以臣为司宪府掌令。令臣乘驲上来者。臣承 命惶蹙。不知所出。草茅贱品。何足为有无于 圣世。而递职未久。 除旨荐降。此实 殿下成就保全。 曲赐陶甄之德。臣感激 殊恩。罔有报答。祇欲力疾趋 召。寸尺前进。复瞻 丹陛。死无所憾。而第念本职。是臣曾试偾败之地。性本拙疏。且昧时务。供职一望。负罪无极。所遭僚台之言。犹出于宽恕。追思至今。悚懔靡容。臣之当初情实。徒知分义之未安。不识台体之如何。而惘卒之间。失于权度。毕竟
清台先生文集卷之五 第 300H 页
为丧廉没耻之归。由臣自取。更谁怨尤。今方病伏田亩。杜门省愆。将何颜面而复入台地。以重自己之羞愧。公议之讥责乎。愚臣迷滞之见。实有所自画。慢 命之罪。虽万被诛戮。更无所避。伏乞 圣明。特赐谅察。亟削臣职。因治臣罪。以为人臣之戒。千万幸甚。臣于乞免之章。不敢复有附陈。而忧爱之忱。犹不能自已。略采近事。以备 财察焉。臣居在乡村。备谙民情。即今春穷之节。虽在丰岁。犹不免饥饿。况惨凶之馀。著手无地。常时稍饶之家。亦已云急。则贫民之自冬绝火者。其景像当如何哉。前去麦秋。尚有累月。而辊到此百尺竿头。一日延命。亦甚为难。各邑赈救之政。虽或有诚心奉行者。而饥民无限。官谷有数。虽欲接续给粮。而亦没奈何。丐贷无处。债路亦绝。许多生灵。惟束手待死而已。兼以岭南一方。毒疫弥满。染疾间发。饥馁之中。尤易殒毙。满目哀惨。不忍形言。且当春苦旱。土脉不润。古人云。土气不养。则稼穑不成。今年农事。亦甚可虑。伏愿 圣上。更加脩省。其于弭灾救民之方。靡不尽心而殚诚。以为祈天永命之本。而凡系经费。尤用撙节。储蓄以备不虞之灾焉。臣又于金■(亻政)拿问之事。窃有所慨然于心者。臣与金■(亻政)。虽居在同道。而相距稍间。且于伊时远在湖邑。杳不知玆事根
清台先生文集卷之五 第 300L 页
因矣。昨年春绣衣书 启之后。腾播远近。故始得详闻。盖通文改草。虽有些曲折。而只是参会诸人。反复消详之致。至于尊镜贼称爵名之说。尤甚无根。一郡齐会中说话。虽欲掩遮。而有不可得。则此必中间不相好之人。附会成说。转入于绣衣之所闻也。金■(亻政)平生言行。无论倡义一事。三典剧邑。皆有异绩。其忠君奉国之诚。一世之所共知。而横被恶名。至于此极。岂不为冤痛切迫之甚者哉。不避烦偎。干渎 圣听。臣尤不任震惕屏营之至。
辞职疏(甲寅九月)
伏以臣山野寒素。禀性迂拙。 朝廷百执事。无可合用。而言责重任。尤是万万不堪。窃恐无少裨补。立致偾败。而乃反贻累于 圣上拔擢之恩。杜门念咎。岁月许久。岂可冒进。再辱台地。而臣每于中夜敬诵。虽或生疏。 予不为异之 批。感泪交横。愚衷激切。 召命之下。不敢终辞。扶疾登程。仅得来 肃。获侍黼座之傍。仰瞻日月之光。臣之荣幸已极。志愿已足。虽竭诚殚力。糜身碎首。不足图报其万一。夙夜奔走。不敢少懈。而生疏之态。依前自如。遗忘颠错。触事生疣。虽蒙 圣度宽贷。不以为罪。而臣心愧悚。若无所容。且念臣本有劳惫羸悴之
清台先生文集卷之五 第 301H 页
疾。缠绕心骨。转成膏肓。年未六旬。形衰发白。静伏调治。艰度时日。而今番远役驱驰撼顿。重以触冒旱热。吐泻时发。朝夕所食。多粥罕饭。元气萎薾。肢骨酸痛。精神眩瞀。气息如缕。而连日入侍。辗转添笃。心热蕴积。胃气虚损。全不思食。而食辄欲吐。有时肚腹刺痛。胸胁牵引。有小起动。尤难镇定。委卧旅舍。益增悚悯。若未解去职务。就閒调治。则奄忽于尸窃之中。有不可知。愚迷之见。窃恐人臣事君之义。不当如是。而我 殿下使臣以礼之道。亦不必使之至此境也。祇缘从古人臣。类多移疾辞职。故君上亦视以托辞假说而不加察焉。今臣则元无可辞之义。又以科目出身。立扬显达。乃其素志。况岭南一方。近来被人之齮龁蹈𨈆。何所不至。而罢散之官。不沾寸禄。终老于田亩者。亦不知几许。独臣获蒙 圣上陶甄之德。累忝侍从之班。衔 恩抚躬。欲报无路。使臣有病。而不至于如许危笃。其精神筋力。粗可出入于台地。则何敢费辞缕陈。以犯渎挠之罪哉。臣性本拙直。不敢一毫饰虚以欺我 圣明也。情穷势迫。罔知攸为。而曾见记籍中古人之身有痼疾者。惟视其病情之轻重加减而为进退仕止之节。如臣愚陋。不敢援而自比。而势有所不得不然者矣。况今 行幸之期已迫。臣例当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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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而病势如许。公私狼狈。势所必至。伏乞 圣明。察臣之血诚哀恳。怜臣之疾病难仕。 亟许递改。使之安心调治。千万幸甚。臣病思昏罔。难于附陈。而忧爱之忱。不能自抑。今而不言。则后而失其时矣。玆敢不计烦猥。略此仰达。畿甸。乃诸路之根本。合先安抚。而荐凶之馀。民力困悴。有不支堪。 圣上以悯旱忧民之意。屡下 纶音。哀伤恻怛。溢于言表。四方传诵。氓隶亦知。举皆欣欣然有少须臾无死之愿。而今此 陵幸。糜费万数。徵敛课督。星火严急。与向日 传教本意。大相违背。臣窃恐愚蠢下民。不识我 圣上霜露瞻慕之感。有不能自已者。而以谓 君上之意。亦不可信。秪此一事。所系甚重。伏望 敷告德音。以安其心。而沿路民弊。 特许询访除革。则此亦为仁政之一助也。臣居在乡闾。备知民间疾苦愁叹之状。辛壬两年。死亡太半。番布籴谷。无处徵出。邻族侵徵之弊。比前百倍。常时稍饶之民。亦不得支保。以至荡败流离者甚多矣。前年虽不登丰。而仅免荒歉。故许多荒田。今春几尽耕治。庶有少稣之望。而锄后晚旱。阅月特甚。田谷晚秧。多不成实。近峡瘠薄之土。尤被其灾。卑湿灌溉之地。虽似免凶。而此等处不过百分之二三。若以新旧逋欠。一并督捧。则闾里将至于荡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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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保。而生民愁苦。必甚于辛壬两岁。盖辛壬则虽新籴犹许半停。当春设赈。而然且民之死亡者无数。若以今岁。稍免惨凶。而并徵旧籴。则将见民皆逃散。而新籴亦不得措纳。臣之愚见。莫如旧逋各㨾谷物。一切停退。而专意于尽捧新籴。千万幸甚。臣又有所慨然伤叹而继之以流涕者。 殿下之忧勤图治。已过十载。尽诚于事天之道。则天心宜若悦豫。而饥馑荐臻。灾异叠见。劳心于抚民之政。则生民宜若安乐。而蔀屋愁怨。小无生意。严赃吏之法。而贪赃愈多。敕纳赂之禁。而贿赂愈行。欲群僚之同寅协恭。而用舍黜陟。私意不祛。欲多士之饬身励操。而干冒盗窃情迹狼藉。礼义廉耻是为四维。而奔竞之习渐甚。君臣父子何等大伦。而纲常之狱频起。以至名分坏乱。风俗薄恶。一国上下。惟利是求。臣未知所以致此者何故。而窃恐 殿下之诚心躬行。犹有所未尽。故终未见表端影直之效也。臣历观史牒。从古以来。人心世道一至此极而国不阽于危亡者罕矣。虽然。其转移挽回。秪在于我 圣上与贤相一反手之间。不可一任因徇苟且而坐待其危亡也。即今鼎席几空。庶事多旷。而尚未有枚卜之举。此必 殿下难于得贤审慎而然也。古语曰。天生一代人。自足了一代事。苟以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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诚至公之心求之。何代无贤。伏愿 殿下。一以殷宗之寤寐良弼为法。亦以朱子只要以办一片心一只眼等语。责勉于贤相。则 宗社幸甚。生民幸甚。
辞弼善疏(乙丑十月)
伏以臣三月旬间。忝叨太常。上来 肃谢后。疾病难仕。呈递还乡矣。千万意外。荐蒙 恩旨。除臣以春坊辅弼之任。 召命继降。臣震恐惶蹙。罔知攸措。臣窃伏见古昔圣君明辟。甚重是选。不轻授人。盖以元子乃国本也。幼冲之时。心知未有所主。必使贤良正直之士。布在于前后左右。随事规勉。随处启发。无毫发不正之事。非礼之容。留接于耳目。然后德性日渐涵养。圣学日益成就矣。臣愚拙无用。且蔑学识。人器之万万不称。当世所知。以故曾于辛酉冬诠曹误拟受 点。伊时台臣。以昨政弼善之望。俱是人望之外。附陈于辞疏。臣自念庸陋无似。不合人望。诚如台臣之言。杜门省咎。分甘农亩。今何敢腼然忘耻。晏然供职。以招人讥诮哉。廉隅一款。 圣朝之所饬励。群下之所自勉。虽閒司漫职。犹不欲苟进。况离筵侍讲。职责甚重。若都没廉隅。抗颜冒受。则不但臣罪难赦。窃恐大有累于 惟简之明也。且臣犬马之齿。前去七旬不远。宿疾沈痼。精思昏昧。较之前日。人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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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不满。倍加七八分矣。新 命之下。严畏分义。扶舁登道。今始来伏于都门之外。冒陈危恳。伏乞 圣明。察臣难进之义。矜臣自画之志。亟许递斥。俾得以归死于田间。以卒天地父母生成涵育之德。千万幸甚。
辞献纳疏
伏以臣祇承春坊 恩召。才到城外。陈疏乞免。而见阻喉院。惶悯罔措矣。薇垣新 命。又下此际。臣尤不胜震恐迫蹙。惶汗沾体。纳言之任。地清责重。如臣庸陋决不可承当。况且旬月之内。历践清要。揣分量能。心骨惊战。实无毫发冒受之望。而 太庙动驾。迫在顷刻。不敢坐违。即为出 肃。仍参骏奔之列。岂不知今日供职。明日辞免之为罪。而情迫势急。不得不疾声哀吁。冀蒙 圣上之矜怜。臣年迫七旬。宿疾沈痼。远途撼顿之馀。达夜将事。添得别症。足脚浓浮。胸腹刺痛。寸步之地。不得转动。奄奄之命。若将垂尽。实有旅舍溘然之虑。玆敢口占。略陈危恳。伏乞 天地父母。特加矜恻。递臣之职。治臣之罪。以警具僚。以肃 朝纲。千万幸甚。臣无任涕泣祈恳之至。
辞执义疏(丙寅十二月)
伏以臣病伏岭乡。万念俱绝。伏闻 圣上因安东乡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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幞头襕衫事。 面赐三经册子。且 御制诗一绝。此实旷世异典。方与一方章甫之士。歌咏鼓舞于 圣化之中。因欲讲讨经义。保守心性。庶不负 右文眷眷之至意。千万意外。获蒙 误恩。除臣以司宪府执义。继降 召旨。震恐跼蹐。罔知容措。臣之滥通台省。积有年所。而材识短浅。丝毫无补。况玆亚宪之职。品秩加隆。责任重大。愚陋疏贱之臣。决不可承堪。在朝诸臣。有德望风裁。可以謇谔纠弹者不为不多。而穷乡荜门。新 命远及。臣揣分量器。心骨惊战。固宜趋诣于禁扃之外。露暴危恳。冀被 镌罢。而臣本来沉笃之疾。专是风痰为祟。故当寒辄剧。自十月以后。委顿床席。全废食饮。胸腹牵刺。腰膝疼痛。奄奄气息。如不保朝夕。将此危喘。触犯冰雪。则未及中路。必致殒命。惶惧悯郁。五内如焚。因窃自念人臣事君之道。似不当如是。而 圣上体下之仁。必不使之至于此境也。秪缘从古人臣之难于进仕者。类多移疾辞免。故人君亦视以一例而不之察焉。今臣本以常调出身。性且拙直。筮仕三十馀岁。非身有实病。则内外任职。不敢固辞。昨年夏。以太常正上去。供职一月。因病呈递而归。冬初。又以弼善。承 召入城。陈疏乞免。而见阻于喉司。旋即移 除谏职。翌朝 肃谢。因以侍臣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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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驾。陪参于骏奔之列。而达夜将事之馀。足脚浮肿。寸步难运。终未免违 牌坐罢。分义亏缺。情地兢惶。扶曳还乡。杜门念咎。其后累承 除命。而病未辄赴。逋慢之罪。益无所逃。常自懔惕。若无所容。今何敢饰辞托说。以重欺诈不恭之大罪也哉。伏乞 圣慈。察臣实情。怜臣哀恳。亟 赐斥罢。而使专意救病。以卒生成涵育之泽。不胜幸甚。臣病思昏罔。难于附陈所怀。而既不得筋力奔走。所欲小报 国恩者。惟刍荛一得之言。窃伏闻 东宫冲年渐长。睿质异常。延颈之诚。倍甚难抑。方今教迪之责。虽在于保傅诸臣。而亦惟 圣上随事规勉。随处启发。气质有过处。则抑而裁之。有不及处。则引而进之。得以薰陶矫揉于 宝座之傍。则德性尤易涵养。学问尤易成就。不比宫僚之间或进见矣。窃伏见 圣上忧民爱民之意。非不切至。而祇缘閒游者众。故应役者小。而不堪偏苦之患。况且生齿极繁。穷贫特甚。今春大荒扎之后。秋农犹未丰。村闾犹未净。负戴流丐之类。犹未尽还顿故居。而饥寒切身。愁忧溢面。邦本如此。实为恻悯。学校本以养士。而多为争斗喧闹之所。科举本以选材。而间有买文换入之事。优老推 赠。何等重典。而以其太多之故。亦有欺诈滥杂之患。名器至贱。关防大坏。无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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犯分害义之端。不可胜举。而大抵人心世道之巧变偷恶。较之昔年。有若别般世界。究厥源委。则皆由于文治之末弊。党论之馀祸。纪纲之颓弛。利欲之纷拿。而其中科弊尤甚。记诵词章之无益于实用。营求私表之有害于廉耻。姑置勿论。而每当科时。舆台下贱之有钱财者。亦奔走于买文。贱流如此。其他可知。既得监试。则换入于会闱。而其他侥倖得科之路甚多。故转相希望。风翻浪涌。监试阑入者无数。豪势之家随从者几十馀人。许大场屋。有不能容。此等事。前古所无。挽近未有。臣之烦琐仰达。有伤谨严之体。而窃恐 殿下端拱九重。不知科弊之至于此极也。学校科闱。本是章甫之所。而坏乱如此。则 国家元气斲丧无馀矣。元气既虚。则风邪来侵。危亡之徵。无过于此。识微之士。无不忧叹。伏愿 特加警惕。绝去因徇。不挠不疑而断之于 圣心。别设条法。严立防限。他弊之大关于安危者。亦且尽为变革。而即今谳覆之月不远。群累之中。如或有冤枉者。别为疏释。无一物不得其所。则 德化流行。和气感应。天灾可消。 邦命可续。而其至要大本。只在我 圣上益脩其德。益励其志。不倦不怠而已。易衰者血气。而惟志不以老而衰。志既不衰。则气亦不衰。古人云。气从志体。而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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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则可知矣。古昔圣君贤辟。自治之工。愈老愈笃。夏后氏七十三而受精一之训。周武王八十七而闻丹书敬义之言。卫武公九十五而作抑诗。使人日诵于坐侧而听之。况 殿下春秋才过中岁。岂不益加勉励而日孜孜也。窃伏惟 殿下临御以来。讲筵三接。殆无虚日。凡经史诸书。无不通贯融会。而古今成败兴亡之故。万事万物所当然所以然之理。亦已透明无遗。 勤学进学之工。可谓至矣尽矣。而愚臣浅见。即今工夫似当于涵养本原一款。更加 留意。使虚灵主宰之地。凝定光明。无私意闯发。无些物障蔽。则一日万机。不大声色而酬应有裕矣。臣僚之各立议论。互相可否。疏章之各作义理。互相诋斥。只是随其所感。平心应去。而其妍媸低仰。纤毫毕露于鉴空衡平之下。则自然好恶得中。赏罚不偏矣。朱子与赵汝愚书曰。今日之事第一。且是劝得人主。收拾身心。保惜精神。常以天下事为念。然后可以讲磨治道。渐次更张。此语真可师法也。臣年迫七旬。死亡无几。忧君爱国之诚。万倍平昔。每伏闻 圣上有过中之举。则忧而不得寐。有 盛德之事。则喜而不知止。此实人臣秉彝之性。自然而发者也。今遭可言之机。而只泯默辞疾而止。则是负 殿下也。臣亦死不瞑目矣。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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敢力疾收精。略以根本数件事。谨此附达。 留神澄省。千万幸甚。窃见京外出身通籍者无数。文学材器合为世用者。亦或弃置于草野。而收用之 典。每及于愚陋之臣。臣诚心惭面腼。恐为一身之灾殃。伏乞 圣明。特谅微诚。递罢本职后。因 命诠曹。勿复捡拟以妨贤路。则臣当毕义田亩。图报陨结。臣无任震恐屏营涕泣祈恳之至。
辞承旨疏(丁卯九月)
伏以臣山野寒素。质性拙疏。无艺无能。无德无学。且无丝毫功劳可合褒赏。而祇奉本月初三日 教旨有旨。以臣为通政大夫承政院同副承旨。使之乘驲上来。臣之惊惧战惶。有不足说。将见物情疑怪。瞻聆骇异。大有累于 圣上惟简之明。而名器之玷污莫甚焉。易之负乘。诗之鹈梁。并萃于臣之一身矣。臣窃伏自念。向来履历。俱踰涯分。所以畏蹙。不敢累进。而今番 除授尤万万不称。臣以何名何义。晏然承当而冒进也哉。臣之至愚极陋。不堪喉司出纳之任。不但臣自知甚明。满朝诸臣皆知之。惟 殿下不知而有此 误恩也。臣本有沈痼之疾。往复无时。故退伏乡庐。多不能趋走供职。 殿下疑若有真个介洁之操。而实则不然。以此而揽取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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爵。盗窃虚名。则是欺 君也。欺心也。当获罪于天。无所逃也。况犬马之齿。前去七十只有数月。古人必于七十。致其仕而休其身者。盖以筋力不强健也。耳目不聪明也。虽欲竭诚尽力于 国事。而势无由也。且臣近有足脚蹇痹之症。不利行步。初欲进伏于门外。露暴危恳。冀蒙递斥。而行到延丰县。大段添谻。兼以本疾复发。颓顿旅次。无以扶舁寸尺进到近地。臣罪至此。万殒难赎。玆敢口占略陈。伏乞 圣上。察臣哀恳。实出心悃。资品职名。并即还收。因 命有司。治臣逋慢之罪。千万幸甚。臣无任涕泣祈恳之至。
辞刑曹参议疏
伏以臣于前月初。滥蒙升秩进职之 恩。不胜惊惧。扶舁到延丰县。略暴危恳。伏乞还收。未及 登彻。而获被递差。才过数日。又有秋曹新 命。臣益增悚蹙。罔知容措。偃伏田庐。分义不敢。寸尺登程。昨到私次。而窃伏自念臣本岭外寒素之踪。性且拙陋。无德艺可称。又无丝毫功劳。而向来 招擢。今番 除拜。俱系异 恩。惊陨感泣。涕泪被面。岂不欲一谢 恩命。少思报答。而顾念私义。有断不可冒进者。一则玷污名器。一则上累 惟简之明。臣身之偾败。物情之骇异。有不可计也。且臣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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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生沈痼之疾。内外任职。不为不多。而病重则辞。病歇则不辞。如是过了。积有年所。过此数月。便是七十。筋力聪明。日益耗昏。虽欲奔走供职。殚竭心诚。而有不可得。古人必于七十。致还其职事者。盖以此也。路遭风雨。触冷添病。痰结胸膈。达夜叫痛。而本曹是词讼烦剧之地。不可一日暂旷。伏乞 圣明。察臣哀恳实出心悃。亟收滥资。因递职名。使臣得以安分归死于田间。不胜幸甚。
辞同副承旨疏(丁卯十一月)
伏以臣岭外贱臣。猥蒙 升擢。直宿于尺五之地。昵侍于 宝座之傍。 恩荣殊绝。感泪汍澜。臣虽糜粉身骨。有难仰报。而神气昏耄。耳眼闹眩。触事生疏。随处错谬。 圣度宽恕。不以为罪。而臣心悚蹙。罔知容措。决不可因仍蹲冒。以重罪戾。以速讥弹。而臣之所以不忍便即告退者。微臣事君。馀日无多。一辞 天门。再进难期。愚忠耿结。中夜辗转。忍死供剧。为粗效涓埃之计。廉隅一款。有不可顾也。臣在家时。伏睹 御制自省编一帙。窃以为三代以后帝王。无此议论。无此文字。为东宫句句致意。章章勉戒。自在冲年。耳濡目染。浃洽于心髓。则不期然而气质自能矫揉。学问自能成就。吾东方亿万年无疆之业。实基于此矣。日昨亲承 圣教。取奉心鉴。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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拜庄诵。则其勉戒至意。一如自省编。而指视其心法之精微。工夫之吃紧。更进一层。无有馀蕴。臣诚赞颂钦仰蹈抃之不已也。蔑裂浅识。何敢窥测其万一。而第于澹然而静。则顿无一念之 训。别有所感焉。只此一语。息浮念。安寝睡之良方。心体如明镜止水。无一点尘浪。则血气循轨而不乱。自然当寝而寝。当寤而寤。若或有乍往乍来之念。无端发动。排遣不去。只须将经传中好句语。思量道理。则自无浮念。此所谓涵养也。若强为制缚驱除。则此念虽息。他念又生矣。虽所当思之思。而系累于心中则不可。虽所当为之事。而恋著于心中则不可。 圣上既知此病。而犹复有如此时者。窃恐存省之工。或有所间断于人所不知之处也。 殿下临御二十馀载。忧勤于 国事。激恼于群下。多费辞气。丙枕忧惕。不遑寝寐。驯至于此。即今 春秋晼晚心力倦勤之时。为宗社生灵。虽用不得垂拱无为四字。而涵养本原。保惜精神。诚不可已也。况旧腊垂尽。新春将届。天道之贞元。人心之智仁。交接相承之际。 圣心尤宜感发于斯。而善养中夜之气也。伏见近来夜长日寒。而犹不辍臣僚之引对。文簿之考阅。多至达宵。或坐冷厅。终日至夜。  圣上虽不以为疲。而不知不觉之间。血气之伤损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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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心精之劳弊几何。无寐时闭眼静卧。或凝心默坐。则可以收拾身心。作主有定。而至如言语应答事务酬接。岂合于夜气敛藏心神归宿之时乎。冬为四时之夜。夜乃一日之冬。则人 君体天畏天之道。恐不当如是。而今日诸臣之夙宵忧悯。专在于 圣躬之不善保护。或致伤损之多也。况且古人云。君逸于上。臣劳于下。乃法乎天也。愚臣浅见。窃以为今日政令事为。惟揔大纲敦根本。而庶务末节。责之于群工。精白一心。恪谨奉行。则凡调阴阳禳灾异之道。尽在此里。庶见时和岁丰。而民无荒札饥寒之忧也。纲举目张。而政无颓弛废阙之患也。区区忧爱之忱。已略陈于前席。而 圣教之下。不敢泯默。谨具一疏封进。伏愿 圣明。特垂恕察。而 留神澄省。千万幸甚。臣禀气虚弱。多病易衰。癃残实状。已经 殿下鉴烛。如是而可能筋力奔走乎。每诵钟鸣漏尽之语。不觉愧汗浃背。况且宿病频频往复。多废食饮。呻痛不已。而出纳重地。不可一日瘝旷。伏乞 圣慈。特加哀怜。而 亟许递罢。使臣得以归死于田间。则是亦 天地父母始终生成之德也。臣无任惶懔祈恳之至。
乞致仕归田疏(戊辰正月)
伏以三元届节。阳春布泽。庶品群物。咸有昭苏之望。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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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独衰悴之疾。逐岁添剧。虽衔 恩畏义。强勉奔走。而筋力殆尽。精神顿耗。又自昨夕。忽得癨气。全废食饮。气息如缕。若是而不得就閒调治。则必至于欲去难运之境。窃伏念七十致仕。载在礼经。 本朝故事。近来美 典。皆出于待臣以礼之 盛意也。年虽悬车。而筋力强健不衰。家在于京辇之下者。不在此例。如臣禀质本来羸弱。疾病从而沉痼。家又在于岭外半千里之地。从宦之时。不得不寄托于旅舍。将护失其宜。保养不如意。安得不添病而至于死也。臣犬马之齿。恰满七旬。且臣之出身通籍。今已三十九岁矣。较诸四十强仕。七十致仕之例。则剩过八九岁。不于此时致还其职事。则老凤蹲池之讥。夜行不息之诮。并集于一身。而将无以归见古人于地下也。伏乞 圣慈。特垂矜怜。而 亟许退休。使之归伏田庐。歌咏 圣德以终馀年。千万幸甚。臣向来陈疏。专出于忧爱之忱。感诵 圣批。夙宵企祝。而秖缘诚浅。文拙。终不能回𤕻 宸心。伊后夜寝之全失。 玉体之伤损。犹复如前。今日诸臣之忧。莫大于此。而 自省编,心鉴二书。将未免为纸上之空言。无以为贻谟燕翼之本。故敢于乞退之章附陈焉。伏愿 俯谅其惓惓不已之诚。而涵养一款。更加 留意焉。臣无任祈恳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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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
辞右副承旨申乞致仕疏(戊辰二月)
伏以 真殿奉安。缛仪顺成。 殿下纯孝孺慕之诚。得以少伸。而抱弓遗臣。获睹是事。怆幸交至。涕泪横坠。丹忠耿结。不忍便出都门。而防墓之修。私情迫急。不得已冒呈辞单。而特蒙 殿下曲垂矜恤。 恩许由暇。铭骨刻髓。罔知攸报。窃伏念臣以衰病沈痼之身。岂可蹲冒累月。以妨贤路。以招人讥。而秖为草茅贱臣。过蒙 误恩。拔自孤寒。置诸近密。前后 圣批。极其隆挚。惶悚怵惕。益无所措。 国有大事。不敢告退。夙宵供剧。筋力殆尽。素患癨气。频频往复。今又苍皇作行。必致添笃。而所带本职。系是出纳重地。决不可一日瘝旷。玆敢临发封疏。仰暴危恳。伏乞 特赐递免。仍 许月前休致之请。使臣得以安分毕命于田亩之间。不胜幸甚。向来本院 启辞陈戒时。臣适守宫。不得同参。而其为 国忧遑之心。则一般尔。 天象玄远。不可以某灾为某事之应。指定为说。而大抵近来荐叠特甚。雷震于至月。月食于正月。未过数十日。又有阴虹贯月之变。吁其异矣。先儒言虹之为质。不映日不成。云薄漏日。日映雨气则生。而至于当夜虹见。理所难测。或者阴气太盛。四面傍出。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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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虹如晕。贯其中而围匝于外耶。此实古今史牒所罕闻之灾。必有甚㨾祸机。潜伏于冥冥之中而莫之知。故仁天预告我 殿下。使之恐惧忧惕。实脩其德。实行其政以禳之也。月食之灾。程子朱子。皆以为月不受日光。阴盛亢阳。而不小让阳故也。推此则月食虹贯。皆是阴盛而然矣。阴惨杀伐之气。如是过盛。则为害为祸。何所不至。而昨岁如此。今岁亦然。乃在于阳气盛旺。天时回泰之月。此莫非阴阳不得调顺而失其常度。乖舛至此也。累岁凶荒。生民困穷。以致人心日益诈伪。世道日渐偷恶。外面虽若小康。而从里面细察。则百弊丛生。无一可恃。天人之间。一理相通。乌得无灾异之荐出叠见乎。纲纪颓弛。而因徇苟且之习。猝难变改。文武恬憘。而桑土阴雨之备。猝难整理。如此之时。有如许灾异。岂不大可畏哉。然其所以转灾为祥。变祸为福。秖在于 殿下之一念。古人云。一念之善。和风庆云。一念之恶。疾风暴雨。此至言也。一念之善恶而圣狂舜蹠分焉。此所以致祥召灾。而国之安危。民之休戚随之也。臣窃伏读 心鉴等诸书。 殿下于心法用工。可谓至矣尽矣。而恐或知边分数较多。行边分数较少。故不能虚心澄虑物来顺应。而间有专著偏系。浮念憧憧之病也。盖专著于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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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一物。则明于此而蔽于彼。察于此而忘于彼。虽以视听言之。心在腔子里。而略略照管。则当视而视。当听而听矣。若心在于视听上。而有所专著。则视时不能听。听时不能视矣。此心虽不可异用。而常时秖是如镜明水止。无丝毫所蔽。则事物之来。各随分限应去。而既应之后。自然不留于胸中矣。先儒操心之法。或云。非著意。非不著意之间。或云。心不可有一物。伏愿 留意加工于此也。心之体用。皆得其正。则施于政令事为之间者。自能合理。可以与天地同其广大。同其无为。而阴阳无乖舛之患。 国事无可忧之端矣。臣复申前疏之意。极知烦猥。而犹不能自已。 殿下一身。上而奉 宗庙侍东朝。下而春宫若大小臣僚。皆依仰焉。而夜不能安寝。昼接万机之烦。积劳积伤。易于生病。 殿下纵自轻其身。而奈 宗社之重。 东朝惟疾之忧何。奈春宫之所忧悯何。愚忠所激。言不知裁。伏乞 特加恕谅而 留神澄省焉。臣无任怵惕祈恳之至。
辞吏曹参议书(己巳八月)
伏以臣于今春。伏闻 代理有 命。 圣上减应机之烦。 邸下著干蛊之美。八路生灵。莫不延颈蹈舞。况臣曾忝侍从之列。倍切欣庆之诚。而屏伏遐乡。未能获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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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盛仪。丹忠耿结。北望颂祝而已。千万梦寐之外。 异数荐叠。谏长之受 点才已。即 授铨曹佐贰之任。九字 恩光。旷绝千古。人臣得此。何以承堪。臣闻 命以来。神魂震惊。心骨战寒。宁欲钻地以入。而有不可得也。臣以岭外寒素孤贱之踪。本无才德。且乏功劳。而滥通台省。已二十馀载。其间履历。无非踰越涯分。夙夜畏惧。若无所容。而今番职名。更进数层。 除目之出。朝野骇异。听闻疑怪。臣若冒受妄进。则不但得罪于人。必获谴于天矣。臣之一身不足惜。奈贻累于 大朝惟简之明。何哉。 国家之所以维持。只在名器。而近来关防渐坏。名器甚轻。此一事大关于时政之得失治乱。臣尝慨然忧叹。今岂可身犯此科而玷污名器。更无馀地乎。臣诚至愚。无所知识。而一段忧 国爱 君之心。根于秉彝。况且受 恩如海。浃髓沦骨。虽赴汤蹈火。有不可辞。而今不敢冒进者。秖以所恶有甚于汤火尔。孤负 国恩。是人臣之大罪。以此而重被流窜诛戮之典。固所甘心矣。 代理之后。一番瞻望。是臣至情。如有一分可进之义。则臣何敢退坐乡庐。不为趋承也哉。臣昨年正月。以年满七十。陈疏乞休致。而未蒙 圣上之矜许。臣心甚惶悯。而窃以为癃老昏耄。无所可用。不待休致。而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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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废弃之物矣。即今耳眼之眊聩。筋力之惫败。逐岁渐加。比前若别般人。而疾病沈痼。不离床席。今夏又重伤于炎湿。自去月。左边脚膝。疼痛痿痹。不能行步。虽欲扶舁寸进于都门之外。仰暴危恳。而其势末由。玆敢县道封进。臣尤万万惶蹙。治书将封之际。获闻台言已发。虽未知语意之如何。而公论所在。理势固然。以此以彼。万无承膺之路。伏乞 邸下。特赐哀怜。 亟许递罢。使臣得以安分毕命于田亩之间。千万幸甚。臣无任血泣祈恳之至。
辞吏曹参议书(己巳九月)[再书]
伏以臣祇奉本月初三日 徽旨。不许臣辞递。 令速上来察职。臣惶悚悯郁。益不知置身之所。臣有决难冒受之义。有决难强进之病。而退伏乡庐。尤有所惶懔。只欲寸尺前进。申暴危恳。方扶舁登程矣。未过十里。忽跌落于水中。身骨多有伤处。而右臂尤重。疼痛浮高。全不运用。因此本疾添剧。痰结胸腹。左右冲刺。脚膝痿痹。比前特甚。衰老缕命。若将澌尽于朝夕。委卧旅次。作一僵尸。昏昏之中。时复省觉。臣受 恩罔极。稽 命至此。虽死必不得瞑目矣。艰得收拾精神。口呼短章。冒死封呈。伏乞 邸下。哀臣病状。实非假托。 亟递臣职。因 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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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司。治以逋慢之律。千万幸甚。臣无任呼号祈祝之至。
辞吏曹参议书(己巳十月)[三书]
伏以臣病势危迫。冒死乞免。日俟逋慢之诛。伏承 徽旨。 不赐矜许。 谕意隆挚。臣奉读未终。感泪横坠。寒素远臣。滥蒙 圣上终始陶甄之德。而罔有报答。夙夜畏惧。今何敢退伏岭外。孤负 恩命。而衰病残喘。兼以落伤甚重。杂试针药。而未见显效。其中右臂。一㨾疼痛。不得屈伸。起居饮食。专借他人之手。委卧旅次。不离枕席。已过数朔。虽欲扶舁寸进。得抵于都门之外。而势无奈何。盖以常时筋力惫残。故落伤尤酷。气血已衰。故完复无期。况今积雪冱寒。强疾作行。则中路添剧。溘死丁宁。窃恐 离明体下之仁。必不使之至于此境。而病昏之中。心有所自悼者。臣虽至愚。平生服习。只是勿欺二字。月前陈乞之章。刳沥心肝。只以实状仰达。而诚意浅薄。未能上格。言归虚饰。病为诬罔。臣罪至此。益无所逃。而情穷势迫。又未免渎挠。臣尤死罪。身在遐乡。虚带职名。而铨曹重地。决不可久旷。伏乞 邸下。特加矜怜。 亟许递斥。而治以慢 命之律。以肃朝纲。以安私分。千万幸甚。臣无任涕泣祈恳之至。
辞副提学书(壬申十一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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伏以美疹平复。庆溢 宫闱。 圣上释焦忧之情。 宗社垂无疆之福。臣远伏岭外。迹阻 贺班。只得延颈西望。蹈舞欢抃而已。此际伏承 除命。金吾升资之职。特出于 圣恩。才过两日。 除臣以弘文馆副提学。 召旨继降。臣惊恐震蹙。心骨交战。 经幄论思之长。责任甚重。如臣学术空疏。知识昏耗。决不可承当。易之负乘。诗之鹈梁。并萃于臣身。名器之玷污。朝野之讥诮。已极悚畏。而且恐私分滥越。灾殃随至。莫之逃也。臣戊辰正月。在政院。以年满七十。陈乞致仕。其时则病不至甚。仅可以自力奔走于 国事。而犹且畏古人钟鸣漏尽。夜行不息之讥。欲于未死之前。致还职事。而归老于乡。况今四五年来。衰病渐剧。精神筋力。便作别人。右臂伤痿。两耳聋聩。自分为 明时废弃之物。而安分守命于田亩之间。歌咏 圣德。以终馀年矣。伏念臣受 恩如海。浃髓沦骨。恋 阙一心。寤寐耿结。趋谢 恩命。仰瞻 天颜。因一侍 离筵而归。则虽死更无馀恨。而入冬以后。病添数层。伏枕呻痛。全废食饮。若是而扶舁作行。则如缕气息。安得不澌尽于中路也。玆敢沥血仰陈于 代理之下。伏乞 邸下。特垂矜察。 亟命还收加资。因递本职。以安愚分。以重 国体。千万幸甚。臣虽无状。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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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事 君之礼。岂可毫发饰辞。以犯欺罔之罪。天日照临。有所不敢。臣无任涕泣祈恳之至。
辞大司谏书(癸酉二月)
伏以臣千万意外。祇奉本月十四日 教旨。又以臣为司谏院大司谏。继有乘驲上来之 命。臣益增震恐。尤不知所以措躬。谏院长官。责任隆重。如臣之老耗庸孱。决不敢承当。且臣于前冬腊末。伏闻 大朝有彰义宫移 御之事。虽蒙 天心眷佑。群情登格。即为 回銮。而臣职在近侍。不得参呼吁之列。分义情理。极甚惶悚。只欲趋进待罪于都门之外。先发路文。未及登程。忽染红疹。出没死生者数十日。即今大势向减。而败症馀毒。叠见频发。委顿枕席。罕进粥饮。小或失摄。则如缕气息。若将垂尽于俄顷之间。以此病状。虽欲担舁寸进。而势无奈何。玆敢沥血陈书。县道封进。臣尤死有馀罪矣。伏乞 邸下。特赐矜恻。递罢本职。仍 命有司。治臣前后逋慢之罪。以正公法。以安私分。千万幸甚。臣无任涕泣祈恳之至。
辞左尹书(甲戌三月)
伏以臣年老病危。而幸得不死。获睹 邸下遭千百载所罕有之庆。喜溢 宫闱。颂腾 朝野。臣北望 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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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倍加欣抃。而远伏于岭外半千里之地。一未参贺班。分义惶悚。情礼亏缺。方惕息俟罪之际。祇奉 除旨。畀以京兆副贰之任。臣惊殒罔措。感泪沾襟。臣之不能陈力供职。世所共知。若筋力少可以寸尺前进。则一谢 恩命。更瞻丹陛而归。是臣至愿。而势无奈何。臣之罪尤大矣。臣之情亦戚矣。因伏念人臣之年至致仕。不但礼经有文。爰自三代以下。至于汉唐宋朝。班班可考。而我 国朝亦然。近来最多。盖出于待臣以礼之 圣眷。亦可以励名节。敦风教。实 盛世事也。臣之以年满七十。陈疏申乞致仕。在于戊辰春。其时则衰病不甚。可以强勉奔走。故 圣上嘉其志而终靳 俞音。其后五六年间。两耳聋聩。右臂痿伤。前春又经毒疾。馀症往复。长在枕席。有时气息奄奄。如不保朝夕。况臣犬马之齿。已七十有六。而出身立朝。恰满四十五岁。垂死残命。百念俱灰。而惟于在世时。致还职事之愿。结在心胸。未能暂忘。若究竟此一事。则可以瞑目于地下矣。窃见前后名臣硕辅。或有年过八耋而犹未休仕者。以其人关系于国家安危。且其精力强健。可做国事也。臣则本无才德。而衰病又如许。不足有无于 朝廷也。玆敢血泣陈乞。伏愿 邸下。特垂哀怜。亟递本职。因许致仕。使臣安心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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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田亩之间。千万至祝。臣于外司乞免之章。有所附陈。极知猥越。而愚衷惓惓。不能自抑。以畏天勤学。任贤恤民八字。敬为 邸下献焉。此是章奏间恒谈陈说。而大抵修身治国之要。只在此里。伏愿 特加警省。念玆在兹。幸甚幸甚。臣无任瞻望祈恳震恐屏营之至。
辞同义禁书(甲戌)
伏以臣之递左尹未满数月。同义禁 教旨。又下于千万意望之外。惶陨感激。罔攸措躬。岭外疏贱之踪。猥被 圣眷。历涉清要。已踰本分。况五六年来。 除命荐叠。而年老病笃。一未上去 肃谢。分义之亏损。情礼之欠阙极矣。受 恩如海。负罪如山。虽蒙 矜怜老病。不加逋慢之诛。而私心安得不惶悯抑郁。病添一层。臣之离违 轩陛。今已累年。恋 国诚心。不能自抑。每北望销魂。继以涕泪。筋力之难以奔走供职。事势固然。而欲于未死前。一侍 宝座。仰瞻 玉色之敷腴温睟。比前何如。因又入侍 离筵。小伸忠悃。而衰病转甚。气息如缕。自昨年春初。至于今日。不得出入于数里之地。若扶舁作行。则必不免溘然于中路。致仕一款。向于辞职陈书。仰暴哀恳。而未蒙 察纳。此缘臣诚浅语拙。无以感 睿听。而朝暮垂死之身。至愿在此。幸 怜其志。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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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赐俞音。不胜颙祝。臣才识浅短。毫发无报于 国家。只欲安心考终于田亩。而仍作结草之鬼。其情戚矣。 王府重任。决不可久旷。兹敢县道呈诉。伏乞 亟许镌免。因治臣违逋烦渎之罪。幸甚。臣无任战惧屏营之至。
辞大司谏书(乙亥三月)
伏以 皇天佑我 宗祊。乱逆之徒。次第伏法。神人胥悦。朝野蹈抃。臣之祇承谏长 除命。已浃两旬。固当苍皇上去。备位于侍从之班。而老病转谻。无以致身。尤极震恐。罔知所措。日昨 召旨荐降。益不胜惶懔悯蹙之至。臣病势若可以担舁寸进。则人臣分义。当此鞠狱未收杀之时。严惩讨。扶纲常。时日为急。臣何敢默无一言仰陈沐浴之请。而晏然退坐于岭外半千里之地也。况 大朝经宿 陵幸之后。即 临帐殿。累日亲鞠。 圣候之伤损劳悴。有不可言。远外焦虑。寤寐靡弛。垂死残喘。虽不能奔走供职。而昵侍 宝座。仰瞻 天颜之比前何如。臣之至愿在此。第臣犬马之齿前去八旬。只有三岁。且累经重病馀症。尚今往复。小有劳动。便即昏窒。一缕残命。方待尽于朝暮。若强忍作行。则中路溘然必矣。所带谏职。非閒司漫局之比。决难久旷。玆敢舁到岭下。口号陈书。仰暴哀恳之万一。伏乞 邸下。特加哀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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斥罢臣职名。因 命有司。亟施逋慢之诛。使 朝纲振肃。具僚戒敕。千万幸甚。臣无任战惧屏营之至。
辞纂修厅堂上书(丙子正月)
伏以新年。 东朝圣寿。恰满七耋。实是 宗社大庆。简册稀事。 两宫喜悦之情。必无穷已。八路臣民。孰不瞻望舞蹈。而臣忝在宰臣之列。不得进参 贺班。分义惶悚。情礼亏缺。一缕残命。生不如死。至于纂修一书。乃是春秋之馀法。海东天地。所以维持纲常。惩讨乱逆。无过于此书。臣之蒙 差于本厅堂上。已踰累月。而衰耗宿病。比前渐剧。无以进参于诸堂会议之末。以伸平日食肉寝皮之愿。惶悯抑郁。不自胜堪。昨年夏。伏受 宣赐添刊大训一部。感激 恩命。奉玩不释。得以细究其乱逆之酝酿排布。首尾情迹。无不毕露昭著。今又继以纂修之书。则遐方穷谷。可以尽烛其根本来历之如此。跻一世于光明正大之域。而义理名分。妇孺亦知。岂不猗欤休哉。臣垂死危喘。居在于岭乡僻村。传闻最晚。且愚浅之见。烦渎是恐。尚未陈书暴情。窃闻纂修已毕。册子登进。臣无丝毫功劳。而猥托贱名于诸臣之后。尤有所万万惶恐。伏乞 离明。特垂矜察。亟施逋慢之诛。幸甚幸甚。臣又于 圣上禁党禁酒两件事。不胜欣抃感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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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为今时救弊之第一良法。向来凶肚逆肠。全出于党论馀祸。而缔结纵酒无赖之徒。渐成不轨之谋。且见大小人民。以酒而亡其身败其家者甚多。若一切严禁。则人皆不变心性。不耗财力。大有助于安民足民之道矣。今春凶歉特甚。毒疠炽满。流丐之冻饿而死于道路者。居民之染痛而死于村闾者。有不忍胜数。极可哀恻。邦本之不固不宁。至于此境。实为可忧。惟愿 邸下。加意于格致诚正之学。著力于布德行仁之政。以 圣上御制常训心鉴,自省编。常常奉阅。为本原田地。而旁及于经史。惜取寸阴。不少放过。则意欲自消。学问自进。而酬应机务。抚恤生灵。皆出于诚心恳恻矣。八路遐远。有难于尽知详察。凡百政治。委托于藩臣。而责其功效。则庶可以内外如一。民蒙惠泽矣。宋臣司马光疏陈修身治国之要有六条。而臣愚以为修身之要。莫如立志不懈。治国之要。莫如得人久任。而即今末流之弊。多是文具。惟施之以实心实事。则自有实效。幸望以老臣将死之言。而 特加采纳焉。臣受 国厚恩。常以无少报效。为夙夜兢惧。而以其年老。岁有食物之 赐给。拜受铭感。益不自安。离违 轩陛。已过累岁。中夜北望。不堪心怀之渺渺。每诵朱子封事中不惟臣之苍颜白发已迫迟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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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窃仰天颜。亦觉非昔时等语。不觉伤感而涕零。一侍 离筵。小献忠悃。又臣寤寐至愿。而无以致身于远路。一念耿结。不能暂忘。曾前乞骸之请。实出于臣苦心血恳。累次烦陈。而未蒙 矜许。臣极悚悯。早晚归泉。无以见古人而目不得暝矣。情势迫切。语不知裁。臣尤死罪。伏乞 特赐谅察。以卒生成之德。千万祈祝之至。
上候平复后上书
伏以 大朝圣候有违豫之节。旋即 平复。 邸下侍汤焦灼之馀。欣喜庆幸。想难堪胜。臣以笃老危喘。床席沈淹。不得参臣僚问 安陈贺之班。只自北望蹈抃而已。分义情礼亏损至此。臣之一身。生不如死。窃伏念 圣上春秋已至衰晚之境。喜惧至情。常切于中。而秖是居在岭外。村庐又穷僻。 君父有病患。而症候轻重。加减久速。未即承闻。忧悯迫郁。不能自抑。臣曾于待罪喉院时。累次昵侍。仰认 圣上受病之源。专出于忧国忧民积劳积伤之故。虽向差安。而不可弛念。 邸下侍傍卫护之节。必靡不用极。而尤宜尽心惕虑于保国家安生民之道。 圣上常置心于怡安悦豫之地。则岂不有益于将摄。无阙于养志乎。窃见今年春夏。毒疠遍满。死了人命。不可胜数。间或有阖家尽死者。重以秋农。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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登熟。许多葬埋。尽费谷物。来头民事。诚可忧而可恤也。臣既无以致身于 天陛之下。区区忧爱之忱。以书仰陈。伏惟 俯谅垂察焉。
东宫痘候平复后上书
伏以皇天眷佑我 宗社。 邸下痘候顺吉。东方亿万年无疆之福。实基于此。 圣上喜悦之情。有不可胜堪。而八域生民。举皆攒手颂抃。臣忝在卿宰之列。 候贺两班。未得进参。罪累荐叠。情理欠觖。床席颓顿之中。惟北望舞蹈而已。窃伏念似此重病。虽过一二月。未易脱体。凡起居饮食诸节。必须 细加照管。使元气渐盛。馀症渐祛。以至于苏完之境。不胜祈祝。第闻凶逆之狱。蔓延不已。昨年之惩讨既严。虽或有漏网馀孽。宜自慑伏。而乃敢潜肆其毒如此。食肉寝皮之愤。不能自定。 圣上愆候虽已平复。而 亲临帐殿。恐或伤损。臣屏伏遐乡。益切忧虑。而村庐僻陋。无由趁时探闻。郁悯之怀。寤寐靡弛。即今三元之月。天时回泰。益笃 睿志于穷理尽性之工。保国安民之政。使风雨调顺而不失其时。年岁丰登而各遂生业。数千里许多苍黎。无一毫寒饿愁苦之气。则 邸下之受天景福。必无穷已矣。天人之相去甚远。而古人云。地上皆是天。又曰。人心才动。即通于天。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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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古昔圣贤战战兢兢。虽于暗室独处之时。必敬必畏。不敢怠忽也。伏愿 邸下缉熙之学。不以庶务之丛脞。而有所间断。盖学问工夫。不专在于看读经史。探索旨义。须于日用动静。应事接物时。必审察其义理之当否。理当如此。则断然行之。无小挠改。理不当如此。则绝之不为。无小疑惑也。如是则自无私意之侵扰。而心体湛然。应用不差矣。臣无以致身于 金门之外。小伸抃贺之忱。而又蒙 圣上特轸老病寒若。衣资食物。令道臣优数 题给。垂死残命。得此异数。益复惶悚感泣。罔知攸报。区区忧爱。略附所怀。伏乞 特赐矜谅而小垂察焉。
国恤后上书(丁丑)
伏以昊天降割。 圣母礼陟。攀号崩陨。朝野同然。伏惟 睿孝纯笃。哀慕罔极。有不可胜堪。而且 东朝违豫之候。累日弥留。上下焦遑。幸赖 庙社垂佑。诚孝有格。遄臻康复。 贺仪载举。臣不胜欣喜之情。县道陈章。略伸情悃。而中间迟滞。未及上送之际。忽伏闻 大王大妃殿下奄弃臣民。如丧之痛。靡所逮及。八域含生。方日以 天和遄复。圣算无疆。为往牒罕有之大庆。曾未时月。遽承 哀音。益复摧痛万万。我 圣上出天之孝。 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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汤焦煎。奄罹此境。叩叫之痛。哭泣之哀。想益罔涯。衰麻在身之训。 圣上岂不熟讲。而孝思之至。孺慕之切。有不能自抑。我 邸下大病新差之后。未过数月。叠遭丧祸。栾栾遑遑。见于 颜色。则 大朝哀疚之怀。有所难堪者。伏乞 强加节抑之方。自尽其调护之道而后。至诚奉慰于 严庐之下。亦或顺变节哀。 玉体不甚伤损。而可得以支胜。京外臣民之日夜颙望。专在于此矣。臣荐蒙 异恩。心极感颂。而病伏于岭外穷村。 朝报京音。不得续闻。忧恋迫郁。万倍于平常之日。年迫八耋。病入膏肓。半千长途。无由扶舁进去。随参于 陪祭之列。北望 天门。心魂飞越。情亏礼缺。罪合万殒。向于正月初。伏闻 痘候顺吉。不堪欣庆。陈书上送矣。因喉院以家僮直呈。有禁令。不捧而还送。此缘臣不知邦禁之致。而愚衷郁结。尚今未已。兹敢略具短章。仰伸微诚。伏乞 特赐矜谅而垂察焉。
升资入耆社后上书(戊寅)
伏以日月流迈。 圣母丧制已阕。 大王大妃祥事奄迫。孺慕莫逮之痛。益复罔极。臣远伏乡村。衰病奄奄。无由进入 脩门。一参哭班。情礼痛缺。生不如死。草野微末之臣。伏蒙 圣上特垂矜念。有升资加职。参入耆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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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 命。惶陨感泣。罔攸措躬。受 国厚恩。荐叠至此。而无一毫报效。夙夜战慄。不得暂宁。癃残筋力。仅能坐卧于枕席之间。虽朝暮就尽。少无馀憾。而惟一寸丹忱。耿结不昧。引领西望。心魂飞越。窃念老臣乞骸之请。至愿在此。而向来累度申恳。尚未蒙 准许。生为不守礼之身。死为不瞑目之鬼。俯仰天地。包羞忍耻。将无以归见古人于泉下。臣之情境。当复如何。盖人之一身。幼学壮行。四十而出仕。至于七十。则聪明减损。筋力难以奔走供职。故许其致还职事而就家安养。此实古今不可易之礼典也。是以宋之朱子。年六十九而引年得请。一时诸贤相庆有诗。昭在卷中。况臣本拙陋无用。而犬马之齿恰过十馀岁。区区私心。岂不悯迫之甚乎。伏乞 特赐谅纳。 亟许除名于朝籍。使臣得以安分待尽。则生成之德。与天无极矣。见今时和岁丰。黎民庶可以安乐。而但生齿繁众。曾前一人之田亩。今为十人之田亩。虽勤力耕作。不能供朝夕之粮。饥饿之患。势固然矣。若不幸而值凶荒。则必至于流散死亡之境。可虑而可哀也。欲救此弊。莫如十分节俭。窃闻百馀年前。公私凡百。器用衣食。短小薄陋。今则虽闾巷至穷之家。皆厌恶而斥弃之矣。臣曾以立志务实等语仰陈。伏望终始此心。使京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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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司各邑。节用爱民。则自然上行下化。风移俗变矣。臣精神耗短。口占略布。惟 谅其烦渎之罪而采纳焉。不胜千万祈恳之至。
清台先生文集卷之五
 笺
  
谢加 赐食物笺
嘉善大夫行龙骧卫副司直臣权相一。伏睹户曹行关本道监营文字。以臣老病。 令观察使题给食物。谨具拜受讫。臣不胜感激之至。谨奉笺陈 谢者。臣相一。诚惶诚恐顿首顿首 上言。伏以病未趋 朝。只切葵藿之向日。 恩加赐物。忽承米鱼之自天。荣感浃心。惊汗沾背。伏念臣拙陋下品。寒素远踪。早尝从事于词章。幸占科第。亦能历试于中外。愧乏功劳。涵濡三 圣之隆恩。涓涘未报。耿结一寸之忠悃。夙宵难忘。岂辞蹈火而赴汤。只欲生殒而死结。惟其乏经纶之学。遇事空疏。所以遭 圣明之朝。窃位尸素。累入台省。宁有骨鲠之风。久叨喉司。未称出纳之职。虽欲赞勋华之圣德。其奈无稷契之嘉谟。犬马之齿渐多。已迫八耋。膏肓之疾愈笃。奄过累年。梦近 轩墀。喜玉色之敷腴胜昔。头戴穹昊。仰 离日之光明益新。 东朝之圣寿灵长。 两宫欢悦。左海之和气葱郁。百僚奔趋。未参 贺班。方俟鈇钺
清台先生文集卷之五 第 318H 页
之 天谴。 特施宽典。旋降矜恤之 纶音。道臣奉 命而即行。乡庐踰分而弥惧。凶岁艰食。村多未炊之忧。美味盈肠。家有独饱之乐。邹圣陈举。斯加彼之至训。麦丘献贱。金宝人之善言。只增感颂之情。曷望报塞之路。兹盖伏遇 至行纯德。英谟毅烈。章义弘伦。光仁敦禧主上殿下。覆庇圣度。中和极功。春和颁施。赈贷之 惠泽旁布。岁首存问。恻隐之 仁心远宣。故令垂死微躬。获被旷世 殊渥。臣敢不顿祛沉病。益激愚衷。守素分而无求。保残命而待尽。愿 圣人缉熙之学。寤寐驰神。祝 宗祊巩固之基。江湖忧国。臣无任激切屏营之至。谨奉笺称谢以 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