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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溪先生集卷之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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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溪先生集卷之六
 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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鼎冈书院记
书院故伊川学舍。前有川从东北流。湾洄过谷口。而其名曰伊。故榜学舍曰伊川学舍。窃慕子程子伊川云。中世改之以为鼎冈。鼎冈今书院之北山。昔我 恭宪王世。啸皋朴先生承任以知州。设学舍于州四面。拔乡人之如赵德者而分掌其教授。时上舍俞先生绝举子业。穷居读书。学识行义。蔚然为儒林之望。朴先生举先生而属其责。先生自此日聚生徒。讲学于其閒。而方伯郑林塘惟吉以礼造访。留诗而去。南方士至今传之。州人士之学于先生者。皆明义理尚揖让。习俗丕变。儒教蔚兴。而奔走请益。户外之屦常满。一方之人。指书堂曰俞氏书堂。而眉叟许文正记其事颇详。既先生殁。立社于其旁以俎豆之。岁庚子秋八月。士林齐议。升享八贤。为九贤祠。厨库斋舍。皆如仪改设。庙三閒。讲室在庙之前十馀步许而凡六閒。室于左右而中则虚而堂之。以为诸生游息。宜于冬宜于夏也。院新刱。尚多式礼之未及讲定者。而儒林多故未遑焉。今秋始会议釐正。书朱夫子白鹿洞规。揭之堂壁。诸贤子孙及远近章甫会者凡三百馀人。章甫属余记其事。不敢辞而记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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遂为之歌曰鼎山之下。伊水之阳。孔曼且舄。九贤之堂。笾豆静嘉。弦诵洋洋。于千万年。吾道重光。 上之四十八年壬寅秋八月下浣。生员莼城朴泰茂记。
时习室记(主人李公万敷)
时习室者。息山李公閒居讲道之所也。公恬静高洁。无所事于外物者。而平生固穷求志。嗜学如古人。尝爱闻喜华阴山水之胜。筑室而居之。未几归商山旧庄。筑是室于北郭之外而藏书数十百卷。读矻矻不知年数之不足。有得则忻然而乐忘寝食。以古文题其楣曰时习室云。秋之花山。经过室而拜公曰吾辈无用于世。着手处。惟俛焉孜孜。毙而后已。子之志亦吾志也。盍为一言以教我也。不佞承命。蹶然而起曰唯唯。以公而辱不佞。不佞虽愚甚。安敢辞焉。夫时习者。圣人所以成圣根基也。公志圣人之志。学圣人之学。读于口之不足而书之手。书于手之不足而名之斋。其志可谓笃矣。然名者外也。外不可以自足内。宜君子之所益勉也。诗曰相在尔室。尚不愧于屋漏。公居是室而尚不愧乎斋名。则不亦悦乎。公作而言曰子之言善。是足以记吾室。授𥳑而促书之。谨书以复。
西溪䕺竹记
丽氏既衰。门下注书吉冶隐先生隐居金乌山中。 朝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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召拜为大常博士。辞不至。 上贤之。命除乌山税。先生种竹于 御赐田而以寓志焉。至今数百年。过者指点咨嗟。相传为吉氏遗墟。其上有吉氏冢云。昔年春。吾自洛南归。过砥柱中流碑而读其铭。造谒乌山祠。果有竹如所闻。移其根三四䕺而来。种之书室之庭。朝夕手自培忘倦。不数年已累十竿。冬大雪。草木皆凋落。而独有苍干碧叶。保晚节而自若。余喟然而谓左右曰此吉先生本色。士君子操守之严。不当如是耶。遂识之。时甲辰冬十二月既望后二日。
西溪书室记
方丈之山。南走百馀里。折而东北。至大江头而削立。为苍壁数十丈。与矗石楼枕流亭相望东西。仍南下数十步。凹而低。为芝山庄。其西有一区岩壑。窈而深缭而曲。廓而有容。宅幽而势阻。宜乎为隐者之所盘旋。而数閒茅屋。萧洒静僻。隐映于深松老桧茂林脩竹之閒者。即病夫西溪书室。病夫自少性恬静寡欲。不欲与事物相干。以故筑是室而居之。此事已二十九年。岁月既浸久。其閒又或处或不处。墙壁为风雨毁者种种焉。前年夏葺而新之。辟左右田园。列植花卉。门外石白溪清。雨后岩壑奔流皆瀑布声。远岫晴霞宿云。浓淡依微。朝暮变态。望之如画中光景。此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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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观而可乐也。于是理乱不知。黜陟不闻。惟畜书数十百卷。而读之不厌焉。或山而采。或水而钓。或独坐吟诗。或扶杖散步。惟意所适。有终身之乐。密庵李公尝见而喜曰吾子晚年之计得矣。吾欲名斋而勉吾子。曰固所愿也。遂手题省三,日新,主一,时习。左右而扁之。其后息山处士又足之曰光霁轩,天渊轩。其馀存诚斋,养拙斋,居敬斋,知命斋,聋窝,西溪书室,西壑精舍二十二大字。病夫所命名自励。而养正斋河公书也。识之为西溪书室记。
观鱼亭记
余既修书室。书室之南。凿上下塘。深丈馀周数十围。其地素有水源。而犹恐其不足。又引西涧而灌之。尹长叔城主见之。命之曰天云塘。且谷口有石门。名曰明德门。塘在石门东北五六十步。凿是塘为养鱼计。而塘上编竹为亭。以观鱼榜之。噫程氏盆中之玩耶。庄生濠上之乐耶。抑亦主人之自得于形骸之外。而与物相忘者耶。春日方暄妍。而试登于亭。玉波微兴。镜面生痕。双鳞队鬐。泼泼洋洋。或怡然不动。或俶尔远逝。于是意思活泼。忻然而喜。仍复自警而言曰夫君子观物以察其理。察理以反其己。主人能观鱼之伏而炤。以思不掩之诚。观鱼之牣而跃。以悟下察之妙乎。不然是徒有观鱼之名。而难免玩物之讥。主人其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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乎哉。
永慕斋记
先妣贞夫人舍不肖之二十一年冬十二月。卜头流馀麓。移奉衣履之藏。粤三年二月。搆永慕斋。往来省扫而憩之。斋在墓之西十馀步。不肖不孝无状。年二十五丧先妣。先妣春秋五十五。时则先君子在堂。不敢尽哀而哭。今先君子下世已五年。犹且顽而不死。复见天地日月。呜呼痛矣。此何人哉。退陶先生题李参奉永慕堂诗曰欲识个中追慕意。高山无极水无穷。可诵咏而悲之。
二乐亭题额记
秋省墓留永慕斋。息山翁自红流洞来访。会珠潭金大集。数四日谈话。翁将归。余曰山中多泉石佳处。皆吾斋之左右前后。吾斋合有善名。愿一言教之。翁许诺。顾左右而谓余曰人皆曰山水可乐。而能乐其真乐者鲜矣。夫山静也仁者乐之。水动也智者乐之。苟能以乐仁乐智之乐。推之于山水閒。而察其动静之真个为可乐。则朝暮寻常对山临水。无非自家涵养德性。周通事理许多功夫。而所乐无穷期矣。不然曾云巢咏周夫子诗。何以曰欲识个中真动静。终朝临水对庐山耶。今吾子之亭。环山而带水。名之曰二乐亭。庶乎其可也。若永慕之义。子记之尽矣。吾复何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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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听而忻然。书揭二乐亭三字。为之记叙其事。
尹侯清德祠记
景庙即祚之四年春三月。尹侯计安窝公自瑞山移守吾州。粤三年四月十九日辛酉。以疾卒于官。子弟扶榇而归。州人士去思不已。磨崖刻之。又曰此不足以表其惠而报其德也。遂鸠财募工。立清德祠而祀之。祠在治东数百步玉峰山下。庙为三閒而前置讲室。为章甫游息之所。厨库斋庑一依书院例排设焉。公性宽而严。和厚而确。嶷然有长者风。居家敦孝友睦姻于亲戚。出而与朋友交。信义自尽。𥳑于事物。读书求志。无异刍豢。士友敬之。以为今人所不及。及擢第登朝。落落自守。不喜苟容于人。以此进涂不大辟。而常栖遑于州县之閒。吾州在穷海之滨。而地广务殷。素号难治。公下车剔抉苦瘼。蠲刷烦苛。一切平易从事。待小民不屑茹吐。劳来劝相。使鳏寡孤独癃疾无告者。爱戴之如父母。然而胥吏奸猾闾里强豪。犹丧气屏息。无敢衡行。励廉耻尚礼义。以儒教教儒士。皆靡然趋学。莫不张拱徐趋。耻尚气凌人。既殁道路流涕。童子不讴歌。返榇之日。黄童白叟之在百里外穷峡閒者。皆匍匐设祖奠送行。而终晋之境号哭填道。此事非今世有也。求之古循吏而亦如公者多乎否。盖励俗如古灵。崇学如昌黎。公平如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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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伦。严明如赵广汉。廉𥳑节俭如张文节公。他日国史之发。必有太史氏大书特书曰尹公某治晋阳而如此如此云。
先祖湖隐先生旌闾重修记
晋之治南十里有笃古山。山下有枕流亭临大江。江上皆茂林脩竹。我 成宗王世。先祖湖隐公隐居行义于其中。公有至性。事亲诚孝多感人。五岁知温凊之节。八岁当父病断指。后丁忧哀毁出人。葬而庐于墓。时燕山君政乱。行短丧法极严。国人无敢犯者。公独毅然行制。不为昏威所屈挠。 中庙既反正。降书褒之。命旌表孝子之闾。闾在芝溪村南大路上。于枕流亭为东距五六百步。闾久而颓。曾王父凌虚公鸠财葺之。实 皇明万历癸丑春三月。而粤百有二十二年冬十二月。六世孙泰茂复以凌虚公之意。修其风雨之所毁者而新之。板则依旧书曰孝子从仕郎朴某之门。士人延安李万均笔也。噫人之秉彝。好是懿德。虽以寻常行路。犹必式而敬之。况子孙之于先祖乎。后之为先祖子孙者。有能继吾志而随敝随补。不使翼然棹楔。或有倾颓之患。则可谓无忝尔所生。其勖乎哉。
忍斋记(主人河公润宽)
晋之东二十里。有所谓丹池洞者。而为河氏世庄。河氏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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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丽侍郎公之后。门阑阀阅。殆甲于一州。而一壑之内。累十世同居。宗支蕃衍。柯叶布散。以冠者计而将近数百人。其大族可知也。吾内从河泽厚。河氏之最。而性𥳑正高洁。不肯从人自售。穷居笃行。以孝悌自励。乡党士皆推之以谨厚长者云。泽厚尝谓余曰吾幼而读书。自期待不甚薄。而今已蹭蹬老大。发种种白矣。自此四方之志已倦。而所着手者。惟敦宗族教子孙。寡过而毙耳。吾以是名斋曰忍。而欲以张公艺所尝勉者勉之。愿吾兄一言教我。余作而曰诺。敦宗族教子孙。无如忍。子之斋得其名矣。然忍之为德。岂徒是哉。动心忍性而增益其所不能。抑志忍尤而亦可以大有为。故书曰必有忍。其乃有济。东莱吕先生曰忍之一字。众妙之门。此又泽厚之所宜知也。泽厚欣然而喜。遂书以赠之。
慕寒庵记
余少时从洛中贤士大夫游。与李公万元最相善。一日至公第。公开一箧。出晦庵夫子影像而示之。忻然而敬。揭堂壁而瞻拜之。手摹一本而归。此事今已数十年。每欲扁诸座右。朝暮对越。而以燕居之所。恐有致亵不敢焉。遂藏弆于箧笥中。而常有蠹鱼之忧。秋七月编竹筑阁于天云塘上。八月既望后二日。卜中丁而奉安。名其庵曰慕寒。盖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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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南有泉从石閒出而甚清冽。与夫子寒泉而偶合。故取追慕寒泉之义而有是名焉。自此日必晨兴易服。焚香参拜。以寓旷世高山之思。嗟乎。世之相后五百有馀载。地之相去万有馀里。而夫子之像。犹得以朝暮瞻谒。无异手奉杖屦而亲承謦欬。则岂非小子之生平一大幸耶。记其事而书诸壁。又为之歌曰。宽而粹确而庄。夫子之像。俨然在堂。山峨峨水洋洋。夫子之风。永世无疆。
无言斋记(主人金公颖)
昔年余东游。观合浦桧原。谒两贤祠。与处士登月影台。前临大海。时大雨初收。日已薄暮。海中多晴霞霁气。微茫依俙。变态异状。左右层峦叠岫。连嶂比峤。苍翠倒影。出没其閒。望之如在半空。极目日域之涯。烟涛万里。𨓏𨓏往平屿孤岛。风樯浪舶。缥缈后先。或见或不见。海上诸胜盖如此。此皆可游而乐者也。其邑曰昌原。而处士居之斋以无言名而要余记之。噫余观海至今二十年。时时梦寐在此。今于处士之斋。安得无一言。识昔年所见者而赠之。仍愀然叹息而言曰。昔周之衰。击磬襄入海。当秦楚之际。有安期生者隐于海上。不知今之世。亦有奇伟不遇隐而忘世者耶。夫所谓无言之义。圣人已言之。归而求之。自得之耳。
枕流亭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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亭临大江上。所谓枕流者此也。江水绿净。洲渚明沙连十里。极目微茫。而往往白蘋苍葭。鸥鹭翔集。南岸有苍壁数百丈。沿江削立。而满壁皆深松杜鹃花。其下即茂林脩竹。西望烟岚云嶂。若在半空。依然半有半无者。是方丈山。而时或夕烟未敛。月色依微。平郊牧笛。断岸渔歌。皆亭上奇胜。昔吾六世祖湖隐先生。隐居行义于此。 上累召累不至。其后七十年。曾王父凌虚公又居之。筑乐天窝会讲坛。与学者讲道亹亹。时奇相国自献公来访。称之曰人与地相得。由此亭又擅名焉。今遗址芜没。无复旧时风流。嗟乎。一兴一废。其亦有数存耶。此皆此亭故事。并记之。
会讲坛遗址记
先祖乐天窝在枕流亭旧址。其东有馀地稍宽。筑为坛植松以荫之。为诸生讲习之所。名曰会讲坛。前临大江。而其上有脩竹数千竿。百年来古木苍台。荒废芜没。使观者共指而咨嗟曰故凌虚朴先生。与学者讲道于此云。书楼钟美堂皆先祖所筑。而基址不甚明。凌虚台凭虚岩则在东西相望处两峰绝顶。而其颓废亦然。俱可感也。志之以附枕流亭记后。
珠潭精舍记(主人金公圣运)
吾平生少人事。老于山水。观方丈岩泉数矣。自天王绝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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迤而南四五十里。有曰真珠潭者。而水石为山中之最。万壑潺湲。合而为一川。深者为渊。浅者为濑。从悬崖飞流直下者为瀑布。而两岸皆奇岩层石。水荡击石。下汇为珠潭。石上多松。松皆高不过五六丈。枝干皆赤。屈曲如蟠螭。满谷皆然。苍翠荫蔚。盛夏不知燠暑。谷口岩壁益崭然。其閒石径高低。或见或不见。有牧童骑牛穿夕烟过之如画。吾友大集居之。筑潭上亭曰珠潭精舍云。以吾为善言山水请记之。吾记其所见者而塞其请如此。仍复怅然太息而言曰。从古魁梧奇伟之士。或隐于山泽。乐而忘世者。往往焉。今世亦有如此者子耶。吾欲从子于此。乐子之乐。
爱莲堂记
先君 肃庙十年登第。越二年筮仕。立朝三十五年。 上宾天。先君方丧如丧考妣。时以安城郡事。已罢官矣。无复仕宦意。退而家居。葺斯堂而燕息焉。堂在正寝南数十步许。其制凡六閒。梁之自东而西者六。自北而南者五。栋之分列于上下者十六。椽之联比于左右前后者百有八十馀。隅为室温而明。中为楼爽而旷。于冬宜焉。于夏宜焉。东而为二层阶。列植花卉。阶下凿半亩塘。种莲于其中。而名其堂曰爱莲。日与宗族故旧。啸咏于斯。閒暇自适。有若将终身之志。善流皆乐与从游。而多题咏以美之。乡党父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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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今相传为爱莲堂故事。先君即世之二十六年元月既望。不肖子泰茂登堂感古。抆泪而为之记曰。以斯堂所见而言之。梅皤而菊黄。松篁交翠。皆可以名斯堂也。而先君之特以莲名之者何也。夫莲者出于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夭。中通外直。不蔓不枝。香远益清。亭亭净植。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是以周夫子爱之而以为植物中君子。试以先君平日需用于身心者而考之。于莲为彷佛焉。或以是妙契于莲而取周夫子爱莲之义欤。是不可知也。后之登斯堂者。观是莲而想先君心事。则庶不负先君名堂之意矣。
会讲洞遗墟记
陶滩头流之西。岩泉佳处。穹林邃壑。境界幽僻。又去大江不远。而兼山水之胜。其西双溪石门。有崔学士四大字遗画。高丽末韩录事惟汉又遁迹于此。盖从古为隐君子盘旋之所也。 皇明弘治时。我郑文献先生居之。会生徒讲道义。自此人号其洞曰会讲洞云。其后其家没于史祸。子孙漂泊流离。洞为无主荒原。而至今数百年。过者指点咨嗟。相传为郑先生遗墟。嗟乎。先生之居是洞。盖出于知几远引。而松桂为邻。麋鹿与居。初不相关于名利得失时事是非。则彼子光辈之百计罗织。必置之死地而后已者。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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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心哉。天之生斯人于宇宙閒。而反使之芟刈斩伐。一听小人之所为而曾莫之恤者。其意又不可知也。今来不能无感。谨识之如此。
养正斋记(主人河公德望)
头流之山南走数十里。折而东向。蹲蹲起伏又十馀里。而忽然平地奋身。仰之屼峍而插天者。士林山也。其下有所谓安溪村者。而故徵士谦斋河先生居焉。后人之过安溪者。指点为君子旧里云。养正斋主翁以先生昆弟之孙。志先生之志。学先生之学。平生乐居岩泉。高洁自守。不肯从人自售。读书求志。严而好礼。有慕寒斋讲道之风。就其所居第之南而别搆一室。为晚年颐养之所。甚萧洒静寂。如非尘世閒所见也。一日拜主翁于斋。主翁指斋额而谓余曰吾以养正名吾斋。子其记之。余作而言曰长者之命。不敢辞也。愿闻养正之义。曰易曰蒙以养正。吾老大而学则蒙矣。欲以是自勉焉。余遂蹶然而拜曰唯唯。吾闻有若无实若虚。颜子之所从事也。主翁其颜子之徒欤。主翁洁身笃行五十年。行高而志坚。学博而理胜。德足以宗匠士林。言足以矜式来世。而犹且谦谦卑牧。自居于蒙。此主翁所以正心以正身。正身以正家。一动一静一语一默。无或不一于正者也。是足以记是斋而为主翁贺也。曰恶。是何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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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然请以吾子之言。俛焉孜孜而终吾年也。遂识之为养正斋记。
临渊台遗墟记
我 明庙世。晋阳有隐君子。徵士李公琰字玉吾号云塘先生者也。云塘在治东十五里菁川江下流之上。而先生居焉。取江上之胜。江上有苍壁数十丈。削立临渊。而左右皆深松老桧。先生往来游憩。而名其台曰临渊台。眼前十里明沙。平郊茂林。又台上奇观。时崔守愚先生隐居于道洞。即相望地。而源源可朝暮也。有时短舠相邀。鸠杖往从。淡然无名利意。而逍遥于江山之閒。时人谓之南州二处士。今先生之亡。已百馀年。而台荒废芜没。风景依旧。而人事非昔。过者孰不指点而咨嗟曰。此李先生隐迹遗墟耶。北望道洞。崔氏之居亦然。俱可悲也。并识之。
西溪先生集卷之六
 跋
  
书钓隐韩先生遗卷后
不佞尝读诸子百家书。以其所著述。夷考其用心行事。则表里本末之沕然相照应。比之如影之于形。响之于声。而无毫发差也。邹夫子所谓诵其诗读其书。不知其人可乎者。盖以此耳。圣人岂欺我哉。先生以聪明警绝之才。沉静温粹之性。早得寒冈旅轩数君子而为之师。强志力学。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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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孟程朱之道。不肯为也。亦不肯与人言。平生隐居自修。不以富贵为心。贫贱为耻。 朝廷累以礼徵之。亦累辞不至。至亦未尝久于官。爱适岩山水之胜。卜筑居之。渔钓自娱。自号适岩钓隐。时之贤士大夫皆慕与之游。而莫不交口称曰钓隐先生云。先生之学问既如此。故其发之为文章。亦纡馀谨严。典重和平。俨然有忠厚老成底气象。而虽使瞢陋如不佞读之。亦知其为正人君子之言。而无非道理上做出来。则信乎文者诚人之性情之发。而其心之邪正周偏。有不可诬也。不佞以晚生末学。未及从事于门生弟子之列。而徒有高山景行之思。尝寤寐焉。今先生曾孙箕锡氏以遗集弁首之责责不佞。不佞非其人。乌敢当。然奉帚执鞭。固所愿而不可得也。则为一言赞扬遗徽。亦义不敢辞也。玆敢冒昧猥越。书之卷后。以叙景慕之私。若弁文之役。则世必有秉笔而立言者矣。复何忧焉。
泰安朴氏谱牒跋
朴氏皆以神圣王为祖。而中世有八大君分其封焉。其一密阳而子孙最显。吾先世亦密城之裔也。至高丽时。有讳元义。有忠勋德业。官至尚书仆射。仆射今辅国之职。王宠礼之甚厚。封为泰安府院君。泰安之为吾贯。盖自此始。而其后七百馀年。簪缨继焕。忠孝传声。蔚然为泰安望族。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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射公昆弟凡九人。位列台铉。俱有采食荣名。文彩照耀当世。既殁又同冈而葬之。在海州治西。时人号之曰九君山。至今相传为前古盛事。粤七世监务公。见王氏政乱。挈家而南。卜湖西青山县穷谷閒而居之。子奉礼公赘于晋。乐岭外风俗而移家于晋。子孙仍为晋阳人。顾其流离转徙之閒。家藏书迹。散逸无馀。且 宣庙世。南方大乱。其万一不没而存者。或失于奔窜。或荡于兵燹。族氏谱录。泯然无传。而昭穆分派。无处考审。呜呼。岂非孱孙之大可戚也。余每以是恨之。旁搜僻拾已有年。而终不得其可据文字。就考曾王考凌虚先生年谱中。有万历三十年壬寅。谱牒修录之文。而亦不可寻。前年秋八月。适于古纸堆中搜得是牒。果是先生所录。而手泽宛然矣。盖自奉礼公以下诸派。昭然载一纸之上。而宗支之分。内外之别。历历如指诸掌。遂更写一秩。而继之以先生以后各派子孙之名号官职嫁娶冢墓之为日后考据者。藏于家而为世守资。而今而后吾愿毕矣。噫后之为朴氏昆裔者。若贤而不失。吾所以平生用心。庶不委于虚误。然亦何可必也。若孝悌敦睦之义。苏明允,陆务观。已先我而道之。
读书录后小识
古人诗曰荆棘剪不去。芝兰种不荣。甚格语也。异端之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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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庄韩杨墨。至于老佛。诋毁我彝伦。诳诱我民生。邪说常胜。正学常不胜。而若其弥近理大乱真之愈往愈甚。为吾道心腹骨髓之患者。惟江西之说是也。元明以来。士之能杰然自奋。谈仁义说道德者。不为不多。而许鲁斋,薛敬轩数君子之外。皆以葱岭带来顿悟家风。假借吾儒之说而以文饰之也。若非此一部读书录之流传于后。彼传习录,卫道说,困知记诸作。肆然衡行。而人不知其外银而内铁。名儒而行墨也。山地上九之阳。岂复有一线馀望于地䨓之复也哉。然则斯录之为吾道重。不啻如九鼎大吕而已。宜乎为吾党之尊阁而敬爱之也。
题隅谷郑先生行录后
殷衰伯夷采薇。齐亡王蠋绝脰。宋灭天祥殉节。盖士君子平日所养。自有众人之所不可知。而忠义填骨髓。道理浃心肝。死生存亡。不足以动吾发。祸福荣辱。不足以易其介。故不幸遇变。而其树立之卓乎不可及如此。先生王氏旧臣也。见时政日非。谢疾家居。及 国朝定鼎。 上徵之。先生喟然叹曰国破君亡。有死而已。托于盲而不至。 上终莫能致。晋山诸生。至今尊慕之不衰。嗟乎。王氏四百年纲常。得先生只手扶植。而崒乎与泰山齐其高。昭乎与日月合其明。韩文公所云特立独行。适其义而已。不顾人之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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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者。其若人之谓欤。其若人之谓欤。余尝过雉岳山觉林寺。登 太宗台。访耘谷遗迹。又于金乌山下。谒吉注书冢。俱足以令人兴感。今读先生行录。益复三复而出涕。敬书之如此。
题河松亭先生遗集后
大岭之南。士大夫以学问自励。道德文章。杰然为斯文领袖者。前后踵相接。而南冥曹先生又从以崒乎并峙。志伊尹之志。学颜渊之学。以继往圣开来学为己任。一时求道之士。从之不敢后。函丈之閒。群贤济济。而其德业风节之拔乎其萃。为当日师门器重。士林山仰者。惟两冈先生及崔守愚河觉斋数君子而已。先生以觉斋堂侄。从少服事。亲承旨诀。薰陶于诗礼之训。涵泳于道义之方。而生于斯长于斯。终始于斯。则其践履之笃。造诣之深。盖有所亲切得力。而非他人所能及也。以故其发之为诗文也。亦删华剥彩。全尚典重。赡意趣饶风致。不失其性情之正。而𨓏𨓏援物反己。以寓规警。拳拳于自家心身修省之工。而不欲为等閒骚人花鸟题品。则先生平日所养。盖可想已。此则人人皆可知。而未必待后世之子云矣。若其有是才有是德。而世不我用。不能卒究其万一。则此从古圣贤之所不免也。岂独于先生而恨之哉。呜呼。先生之亡。已百馀年。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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馀残编。尚未能绣诸梓行于世。藏在子孙巾衍。而未免为尘蠹中寂寥空谈。以先生文章而不传于后耶。文章之不传犹可也。先生之文章不传。则先生之道亦不传矣。是为可慨而可惧也。
题家藏夙兴夜寐箴卷后
吾先祖凌虚先生平生乐居岩泉。泊然无意于世。而惟以古人之学。自奋自励。集生徒讲义理亹亹焉。一时贤士大夫皆乐与之游。万历四十一年春二月。方伯权公眄来访。会章甫数百人而设乡饮酒礼。以先生之习于礼。而有威仪节度之足以耸动于观瞻也。其归赠之以此书若近思录一部。晋山父老。至今相传为前古盛事。先祖之弃子孙。今已百馀年。世代既寝远。家又中经回禄。书籍之传荡然。而独此篇幸而存焉。噫维桑与梓。必恭敬止。况先祖常置案上。对越而读诵者。是岂为先祖子孙者所可恝然而视之若等閒书册者耶。一板二板。无非先祖之手阅。则临是编而不有感慕之怀油然而生。是无人心也。幸珍藏而勿失也。南冥先生题李公霖所赠心经后曰是书也。不过为他日恶少窗壁涂已。此则先生以其无嗣续可守者而发此叹。然虽使有嗣续。不贤则亦有此患。是可忧耳。
题成浮查先生遗卷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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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之以文章能杰然有当世之名者。汉唐以下。前后数千馀年。指不可胜屈。而便同吟虫过鸟。一时喧啾。卒皆同归于腐坏澌尽。泯泯而无传。此曷故焉。噫文章特人之馀事也。君子之道。载在方册。而近足以饬己制心。远足以济物经世。与天地同其大。与日月合其明。而卓乎其不可及者。此孔孟程朱群圣贤授受传承之法。而垂万世不朽者也。然则后之欲寿先生于宇宙閒者。乌可以文章为哉。先生早从南冥先生而师之。得闻为学大方。退而与东寒两冈崔守愚,吴德溪诸贤。结以为道义交。其践履之高下。造诣之浅深。非不佞瞢陋所敢窥也。而盖山海之门。群弟子之能祖述馀教。年高德卲。确实忠厚。自成一家。而仰无愧于先觉。俯不怍于后学者。先生为庶几焉。是足以传于后也。顾其文章之传不传。奚可为加损于先生哉。然先生所著述诗若文。亦非拘曲士弄觚墨者所能几及。而纡馀典赡。清丽雅正。了无轻浮刻薄之气。彫琢粉饰之态。而比之如平路逸驾。范驱而不失其驰。则此先生平日所养。粹然而深。卓然而高。推之文章之末。而自如是冲澹和平。得性情而中轨度者耳。不佞曾王父凌虚公。与先生生并一时。许以道义。讲劘源源。极一生无閒然。而今观先生之集。当日唱詶遗墨。宛然如昨。噫吾党士粗知向背者。孰不尊慕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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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而不佞之尤瞻仰敬服。继之以惕然而感者。为如何哉。此先生曾孙橲氏之责一言于不佞。而不佞亦不敢以非其人辞者也。后之观者。其或恕究而不以谮踰罪之耶。可惧也已。先生昌山成氏。讳汝信字公实。名其亭曰浮查。而自号浮查老翁。
书郑(彦儒)城主所赠濂洛风雅后
诗者所以言志。其志正则其言亦正矣。圣王之世。民志定而淫邪非辟之念。不萌于内。怠慢踞肆之气。不作于外。故三百篇节族音响。一是出于性情之正。而乐而不淫。哀而不伤。语和而庄。义宽而密。推是而行之。足以修身及家平天下而沛然则诗之为教于人者。岂不诚远且大哉。噫濂洛之去二南。几数千馀年。则其风谣俗尚。前后不相班。咨嗟咏叹。彼此不必同。而犹其讽咏閒声韵词致。无不冲澹和平。各得其正。如出于十五国之人者无他。治心性如古人。而其志无差殊故耳。时移世换。其俗虽变。古往今来。此心无改。人苟知此心之无改。而能操而存之。涵而养之。大公至正如周召。洒落光明如程朱。则出于口者。皆关雎之句。发于言者。皆清庙之什。风雅比兴之音。岂独二南与濂洛哉。自世教衰末。人不能保守其心。而为诗者全尚浮华。不失于险则失于诡。不失于靡则失于荡。滔滔是粉饰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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篆。以媚人耳目。而正音之亡。愈往愈甚。于此足以观世变矣。岂不大可悲也。郑城主彦儒诗人也。吾语之以此。侯曰诺。亦吾志也。如吾子可与言诗。以是编赠之。记是说而付之卷末。为为诗者之戒。
书郑城主新刊吕氏乡约卷后
士之读古书学古人。而推己及人。教民为善。俛焉孜孜于扶世道正风俗者。求之近世。我地主莱州郑侯是也。侯莅吾州之越明年正月。大设养老宴。劳一邑耆旧。刊吕蓝田乡约文。布四境而告谕之。州人士兴起感激。崇德业尚礼让。小民之蒙然无知觉者。亦能革旧而归新。过相规而患相恤。侯之功其大矣。嗟乎。据一乡而一国可知。即一事而百事可验。孰云世道衰末。俗薄民偷。虽欲行先生之政。而其道末之何哉。若使善辅相者。先格君心之非。而为端本清源之第一义。赞扬馀化。劳来劝相。辅之翼之。匡之直之。又从而振德之。则耕者让畔。行者让路。斑白者不提挈。非但三代之时为然也。或有以是而语岩廊大人者乎。于吾侯不能无感。谨志之如此。
题梧里李先生 赐几杖宴诗帖后
我 仁祖大王即位之越明年秋。议政府领议政梧里李文忠先生年七十八。以老上疏乞骇骨。 上不许。赐之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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杖。仍赐宴。加赐舞乐以乐之。都堂相会宴。耆老会皆请于 上就设焉。此事已百累十年。东方父老。至今相传为升平盛事。余窃慕之。以为圣人之待臣以礼如此。先生之能使君父待己以礼亦如此。自悲其不幸后生。未及及门而事之。今宴席唱詶诗一卷。在先生子孙家。甚奇迹也。年久而守之不失。亦不可不谓子孙之贤也。先生 宣庙初筮仕。 仁庙己卯卒。立朝凡六十五年。其閒南北多难。朝廷有反正大事。累经国家之变。而鞠躬尽瘁。夷险一节。立言行事。皆为后世法。此则太史氏书之竹帛。眉叟许文正公且论撰其首尾颇详。
题李(光溥)城主所赠小学后
李侯光溥。吾十载旧交。 上之十五年夏六月。来守是邦。下车不数日。来访西岳病居。翼年五月。以此书赠我。其言曰君子之道。要不出于事亲悌长隆师亲友之閒。而小而为做人坯朴。大而为成圣根基。年来人心日偷。士趋日荡。记诵词章之习盛。进就功名之念胜。而圣人之教。遂泯泯焉。岂非世道之大可悲耶。吾素知主翁平生即是小学中人也。以其所好者而赠之如此。余作而对曰乌敢当。然勉人为善。是古君子之义也。虽愚陋当铭念焉。识其颠末。以付于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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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洪退院所赠心经后
肃庙三十一年夏六月。洪公景濂来莅吾州。为政公平廉𥳑。教行俗成。远近称渤海颖川之治。一日访我于西岳书堂。与之语移日而去。往来相从相爱如古人。未几归。以此书赠我曰。自尧舜禹精一授受之后。下及于周程张朱。暨我退陶老先生。群圣贤之绍述传承。不过一个心而已。则是书岂非吾学之大源头乎。吾以是赠君。君可置案而读之。况朋友之道心也。君能朝暮对越而一心思我。故人之仪刑笑貌。恒在吾方寸閒。则虽在于千里之外。其实咫尺也。今日之别。何足悲也。余起而拜曰唯唯。敢不从命。嗟乎。此事已累十年。今公已殁。余亦衰败近死。追念往事。已古人尘迹。忠信如公者。此世安得复见。书之不胜于悒。
书三学士事迹后
生吾所好而所好有甚于生者。死吾所恶而所恶有甚于死者。此无他。自有一个义理横亘于方寸上。而巩固充实。跌扑不破。及其发也。建天地而卓然撑揭。昭日月而断然笃信。刀钜鼎钁。不知其为可畏也。千驷万钟。不知其为可乐也。如此等人者。世不常有。在唐宋杲卿天祥。在 明先生与郑桐溪,金清阴数君子而已。古之人以扶纲独立。比颓波砥柱。先生其颓波之砥柱耶。以临危不挫。比岁寒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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柏。先生其岁寒之松柏耶。彼卖国自活。奉皮币而不知耻者。信乎万古之罪人也。
题先祖凌虚先生遗集后
此吾曾王考凌虚先生遗卷也。以先生道德文章。其绪馀之传。若是其寂寥耶。呜呼。先生易箦之二年辛未。门人弟子编纂遗集。又叙述其年谱行录师友录诸篇。作为数卷册而藏于家。粤十年庚辰。郁攸之变。全秩归于煨烬。其后家藏之随得随录。零琐凑合者十不能一二存。而直泰山之毫芒耳。孱孙之痛。岂有穷已哉。不肖窃惧夫愈久愈失而终至于泯泯无传。谨取巾衍中如干所存。与夫并世诸贤集稿所载及远近士友閒诵咏相传。遂为之辑录如右。盖先生平生学问之要。亲切从事于性命义理之閒。而推之为饬己制行。待人接物。皆忠厚和平。未尝有崖岸圭角之露。故其文章刬华剥彩。省繁删蔓。语𥳑而密。旨雅而正。可以为教于后人多矣。后之为先生子孙者。若能世守而不失。虽残编断𥳑。犹足为世教矣。然安知后日之又不为前日欤。是可忧也。先生事行详略。非不肖所敢容喙。姑记其编辑颠末。以付于后。 上之十七年孟春下弦。曾孙泰茂书。
题尹计安窝所赠家礼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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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心经周礼与此书。故尹长叔城主所赠也。尹公洛中望士。为人忠厚谨严。不屑屑于进就。平生读书自奋。以为力学不怠。古人可以几及。以此饬己制心。皆有一定彀律。不肯为姑息苟且。而与朋友交。亦以礼相勉。南来与余相爱相从。纾平生之欢。未几公捐宾友。余以遗托。自袭敛比棺而检之。为哀词以诔。而其哀则丧兄弟者如也。呜呼。不幸后死。见哲人云亡。近年来。故旧又次第凋落。踽凉天地。无与晤语。如此而生。岂云有生世况耶。雨后小园花深。前溪水洁。合有意中人盍簪。而意中人皆已地下魂矣。谁与同此乐也。忽见此书在案。感而识之。
题己卯录后
我退陶先生状赵静庵行。而于己卯事记之详。余尝读而悲之。掩卷而涕潸然者数矣。今见此录。首尾尤纤悉。嗟乎。先生以不世出之贤。遇大有为之君。挽回世道。陶铸太平。可朝暮反掌。然而不意奸竖作蘖。时事大变。非但先生之为祸败杀身。而一时无辜诸贤。皆未免骈首就戮。靡然丧气。惨矣毒矣。世亦有是事耶。呜呼。吾道之穷久矣。孔子困于匡。孟子奔走齐梁。其后汉唐宋千有馀年。驱之于党锢而肆诸市。目之以清流而投诸河。以伪学书诸籍而拘幽窜逐于岭海瘴雾之閒。若以此等处而观之。孰云彼天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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仁。而善则福淫则祸也。朱夫子所谓山林为士大夫安顿保身之所者。宜乎为吾党君子之所铭念也。戒之哉戒之哉。
西溪先生集卷之六
 传
  
郑义士传
公晋州郑氏。晋山大族三姓之一也。名温。政承硕,晋山府院君櫶。其父与祖也。高丽末登第。官至大司宪。见时政日非。不乐于朝。托疾青盲而归。未几丽果败。我 康宪王素知其贤。累以礼徵之。辞不至。 上遣中使曰真伪不可知也。试以松叶刺其目。刺之瞳子果不挠。以此虽家人父子亦莫能知之。一日独坐见鸡儿啄于场。公低声麾之。夫人曰目有见乎。曰闻其声不见其形。世居晋之治东隅谷。晚年筑亭而命其名曰隅谷亭。公殁而基址尚存。过者指点咨嗟。相传为郑大宪遗墟。弘治閒。退陶李先生南游过其亭。而有诗曰郑公遗宅在。姜氏表闾崇。姜即故翰林应台云。嗟乎。武王圣人也。伯夷饿而死。箕子罔为仆。岂以天吏吊伐谓不可也哉。特以纲常之不得不扶。而舍乎此则人道灭故耳。识之为万古为人臣者劝。
俞处士传
皇明正德嘉靖閒。晋阳有俞处士。灵山人。名伯温字仲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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弘治壬子生。自少强志力学。大有时望。早岁入太学。所与游皆知名之士。竟不得而捲归田里。慨然自奋于进德修业。绝举子业。穷居自守。日从事于门生讲论之业。性至孝。事父诚爱感人。亲知宰近邑者多馈遗。不自有。尽献于亲。有庶母性嚚难化。待以至诚。人无閒言。庶弟二人者恶少也。每阴有害意。处士谨避之。一日处士自邑归。时当昏黑。二人者从之到阨处。将欲害。处士忽心动知之。下马执手流涕。二人者不忍而散去。处士无几微见于色。友爱益勤。二人者感悟。卒为善兄弟。其至行如此。嘉靖末。朴先生承任知州。与处士相善。为设学舍于其所居之旁。使掌乡子弟训导。时方伯林塘郑公惟吉造其庐而致礼。留诗以为别。 朝廷闻之。拜为教授官。以成其美。士争相趋学。而言必谨行必巽。可知其为先生弟子。处士殁。士林立社而祀之。其后并享八贤。为鼎冈九贤祠。处士有一子曰𦛜。龙蛇之难。父老倡义募兵。推以为将。入矗石城。城陷而投水死之。 朝家命立旌忠祠俎豆之。后又 命其祠曰彰烈。嗟乎。处士真古所谓豪杰之士也。既志大而学博。足以有为于世。而世不我用。隐而不显。时耶命耶。孰使之然哉。其子贤而义。为君父杀身成名。其亦家学之有自来者耶。至今数百年。晋山耆旧。莫不传诵而慕之。信乎其为教于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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者多矣。
竹阁处士传
南冥曹先生自三山入德川洞。卜筑山天斋。集生徒讲问学。南方士多从之。时有清香堂李公源。从江城往来交游。大为先生器重。侪友敬爱。处士其从子。而亦同事先生者也。名光友字和甫。性醇厚谨悫。自少非礼不言。非义不行。得大贤而为之师。早闻为学大方。心欣然乐之。行之日益忘倦。居家鸡初鸣。盥栉衣冠拜家庙。出而整案危坐。竟日读书。每曰今人以好读谓之好学。野哉。盖处士之读。不在章句閒。实好学也。事亲以养志为务。菽水之奉。常得其欢心。乡里多之。亲殁丧三年以礼。见者以为有古孝子风。家贫箪瓢屡空晏如也。居穷守约。嚣嚣然自乐。未尝变节。有妇党当路者欲荐之官。曰因妇势得爵。丈夫耻之。利达非我愿也。平生不与人争。不与恶人言。与崔守愚,金东冈,郑寒冈诸贤。皆与之游而契甚密。郑先生尝知咸州。处士有疾。先生为剂药遗之。伻问五日相续。其亲爱之如此。乐斋徐公思远性严毅。非其人不见。及见处士喜之。如不得交。处士寿考。年九十一终。人谓仁寿。既老气力犹强健。视听如少壮。好学不倦。至卒年不废书册之业。远近士多。往来从学。所成就居多。处士才性素鲁钝。而平生用人一己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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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工。勤苦自力。而诚实不怠。卒有以成其德而为后辈师。其有得于曾氏之学者欤。谦斋河公以处士外孙。讲道邱樊。领袖斯文。渊源之所从来。盖亦不可诬矣。处士之殁。今已累十年。而公议迹熄。揭虔无所。此有识者之所共悲也。然昆山片玉。藏光而光益著。空谷幽兰。埋香而香益远。在处士何足戚焉。书之以寓衰世之感。
姜氏忠孝传
古万历閒。海寇升陆。南境大乱。 銮舆西幸。国势板荡。一时忠义之士。纷然而起。忘身卫国。时有三龙者忠勇大名。郑起龙,朱梦龙而其一公也。公讳德龙字汝中。姓姜氏。其先晋阳人。自少有膂力。以武艺发身。及乱作。在元均幕下。均惧不知所措。公曰惧于贼事无以济。随事规画。累战累捷。招谕使鹤峰金公以实 闻。监咸昌县。方伯金晬又差为唐军放粮使。公皆悉心奉职。无或一失。丁酉贼再起。体察使李公元翼素知其为人。辟为体府营将。公与郑起龙,禹拜善等击贼数大破之。斩首累十级。然常韬晦不伐。不以爵赏为心。故卒不显。人多之。居家事母至孝。以养志为先。母老而病。病中思江鱼。时值水大涨。设纲无地。公忧闷涕泣。乘舟沿江。忽有大鱼跃入于舟。闻者相与咨嗟而言曰诚孝之感也。教子弟严而有法。衣冠不正不敢近。亦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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乎君子之道也。子得胤事亲亦有乃父风。父子之行。至今累百年。为乡党父老所传诵。于心景慕之不倦。书以识之。
松冈处士传
皇明万历閒。晋阳有松冈处士。其名恒字子常。河氏其姓也。平生力学笃行。孝友于家。信义于乡。乡人莫不曰君子人也。事父母甘旨定省。有曾闵之风。虽古之孝子。多所不及。母以寿考终。处士歠粥守冢三年。柴瘁不能起。志操介洁。不肯从人自售。乐居山水。所自好者朋友讲习。而孜兀忘倦。尝作松冈精舍。读书居之。遗逸而不怨。厄穷而不闷。以终其年。至今百馀年。耆旧父老相与传诵而称之曰某之世。有松冈处士。隐居求道。行谊如此云。处士之家世以文行相传。至处士而大。其弟竹轩,沧洲两贤者。又有进士公者。亦如处士。此皆南州盛事。并识之。
义妓传
晋阳城外大江之上。有石矗矗而立。此矗石楼之所以得其名者。而石大四五围高三四丈。下临深湫。上砥而平可坐六七人。而书其前面曰义岩。即义妓判命处。而义妓者论介也。万历癸巳六月晦日。贼陷晋阳城。城陷而无复可为者。论介喟然曰国事至此。生不如死。然徒死无益。岂为沟渎之谅哉。以凝妆盛服。登义岩弹琴而歌。酋长喜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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遂嫣然而迎。与之舞。舞将半。抱贼投江而死。诸贼大惊欲救之。已无及矣。贼丧其帅。大乱奔溃。城复全。 上闻之。命立义妓之闾。闾在义岩北数十步许。嗟乎。士读书讲明义理。平居谈论。莫不自许以忠臣烈士。而及一朝遇事变。未免徘徊于死生之閒。不能决然于熊鱼之分。卒为天下后世笑者种种焉。彼无知一贱娼之能忧社稷扶纲常。含笑临江。视死如归。了无纤毫顾惜之意。而又其奇谋秘策。出于人意虑不到。歼贼魁于乘胜方张之际。振士气于败衄残伤之馀。捐一缕而为南方数百年收复根基者。此果前古史所尝有者乎。吾欲招李璥,白士霖辈而告之。
三缄斋处士传
三缄斋金公命兼。吾乡闻士。先世蔚州人。处士宽厚谨严。平生不与人戏。亦不与人争。言语必慎。名其斋曰三缄云。少时从谦斋隐者。闻饬己制心之方。力学强记。至老不怠。居家有礼有法。日必衣冠拜家庙。朔望则省谒亲墓。而每祭祀仪节。如朱夫子家礼。教子弟甚严。有柳玭,颜氏,胡文定馀风。年老閒暇无事。日读书孜孜。以为一毫不及古人非古人也。其励志自修之笃如此。才足以干世。德足以范人。而竟不合于世。没而不显。识处士者多冤之。嗟乎。天之生斯人者命也。赋以命而反厄之者。亦命耶。
西溪先生集卷之六 第 464H 页
不知翁传
两湖閒有落魄老翁。翁敝冠敝褐。手一筇肩一橐。周流行乞。足迹无所不及。能文词。行过山水佳处。触物成章。然皆口草而无一收拾。遇酒饮之无量。酒酣起舞。呜呜而歌。不知日将暮而夜已分。平生无所汲汲。能多食而不饱。或不食而不饥。风雪裸体而不寒。人与之衣则受之。旁有裸体者则辄与之。逢人长揖不拜。偃蹇轩昂。气象奇伟。时复拔剑长啸。悄然而悲。泣数行下而止。人与之游。问其姓则曰不知。问其名则曰亦不知。问其乡里亲戚之居。皆曰不知。以此谓之不知翁云。嗟乎。此瑰奇不平之士也。士志大而不见知于时。则宁欲污其迹而洁其行。以隐沦忘世。而倡狂自恣如此。古之世如翁者。其接舆之流乎。余尝闻之。愿与交而不可得。其后逆旅中见之。所见果如所闻。与之语如宿昔之欢。执其手叹息而言曰子之所为者。非子之志也。其情诚戚矣。然名教中自有乐地。傲物轻世。非君子所可为也。翁笑曰然。然不知得失。不知是非。又何知何者为可为而何者为不可为也。出门而去。不知所终。此事已累十年。不见其人。不闻其踪迹。未知其殁耶否耶。近闻俗离山穷谷中有褐衣老人。披草为庵。绝粒食采药修炼。不知此人者翁耶。竟恣睢于方外而不知返。吁可悲也。
西溪先生集卷之六 第 464L 页
郑孝子传
郑公亿龄字寿伯。晋阳人。其先世有讳弘祚。己丑之狱。崔守愚先生为郑汝立所诬引。而前晋州判官洪廷瑞者。又从中告变曰逆贼之与崔永庆相通。闻于州别监郑弘祚云。皆主狱者所指嗾。而嗾廷瑞告所闻。将以实汝立之言也。及被逮未入狱。又纵人诱以祸福。答曰平生所守。有直而已。入鞫庭直对云曾闻崔处士隐居道洞。琴一张鹤一只。忍饥嚣嚣而乐。此外复无闻也。假令与逆贼交通。岂有五里之判官不知。而四十里之弘祚知之者乎。闭齿不复言。受刑讯而终不变。士论义之。公其孙也。以故慷慨气节。有乃祖风。少读太公兵法。为进就计。及登第不肯诺诺从人以自售。手题旅馆壁上曰人閒之紫陌红尘。眼无开处。物外之绿水青山。梦有归时。遂浩然而归。绝意名利。渔钓自娱。事母至诚。晨昏温凊如古人。承顺适意。务得其欢心。每当佳辰令节。置酒会亲戚召故旧。深杯彩舞。献寿于亲。陶陶尽欢而罢。母夫人常曰吾儿事我至孝。虽菽水之供。不愿人三牲之养也。夫人以寿考终。公亦已年衰。三年歠粥居庐。守制甚严。非壮龄所能及也。嗟夫。公有是雅操至行。而不见知于人。人之知不知。于公皆度外事。而其为知者之咨嗟叹惜则极矣。于是乎不能无世道之悲也。
西溪先生集卷之六 第 465H 页
西山孝子传
处士隐居君子。名世熙字皞如姓河氏。河氏晋阳望族。先世有觉斋,松亭两贤者。以学识行谊为后辈师。一庙而俎豆之。松亭即觉斋之从侄。而于处士为高祖。处士生有至性。自八九岁时。已知为人子事亲之道。祖母年老。保之如婴儿。未尝顷刻离侧。甘旨之供。皆尝而后进。一日有疾𤺌剧。处士血其指而得延龄。时年十四。人莫不啧啧叹曰真孝子也。事母亦以事祖母者事之。侍末疾。不解衣不交睫者累月。而至诚终始如一日。必尝粪以验其差剧。比丧袭敛而葬之。如古人之礼。守庐墓侧。歠粥三年。三年不出庐外。除丧奉祭祀亦然。 上闻之命旌表其闾。闾在所居里之东大觉大路傍。处士性𥳑洁端严。平生不求仕进。乐居岩泉。日读书自娱。言巽而行洁。志高而操确。观者起敬。交口称厚德长者。余每曰吾不幸生晚。不及见古人。然所谓古人者。必古之如此老者也。心爱之不已。今处士已亡。嗟乎。如斯人者。斯世安得复见。姑以平日所见者而记之。为西山河孝子传。
金华子传
金华子者。友人李君世根之子也。生而莹秀。嬉戏非凡儿比。稍长自知力学。事父母服勤不怠。谦逊恭谨。不与人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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罕言语。喜怒不形于色。沉静有长者风。于植物偏爱兰。移数根而种之家庙傍。溉之培之。皆自为之。人有问则曰秋兰九畹。屈灵均之所尝滋也。取其香比诸君子之德。岂非所当爱者乎。闻其言而其志尚可知。不幸短命。年十八而殁。嗟乎。使假之以年。玉成可朝暮事。而只与其才不与其寿。如花之方发也而火以灼之。如树之方茁也而风以摧之。彼苍者天。此甚意思。颜之夭蹠之寿。是亦理之正耶。喟然太息而书之。以付南国故事。
西溪先生集卷之六
 说
  
二子字说
叟二子之冠也。请名于朴修撰公。公命之曰思敬思义可乎。叟演其义而字之。敬曰元直。义曰季方。而为之说以戒之曰。敬者不可斯须去心。义者不可斯须去身。君子主敬以直其内。守义以方其外。则敬立而内直。义刑而外方。体段既成。功效辄验。而其德不期大而自大。其用无所施而不利矣。故坤六三之文言曰敬以直内。义以方外。以释直方大无不利之义。圣人岂欺我哉。敬汝则过于柔而或近于懦。敬以直之。振发清明。义汝则甚于刚而将至于厉。义以方之。剔去自用。此修撰公之为汝名之。而叟之亦为汝字之也。勉之勉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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盘松说
爱莲堂下有小塘。塘上有盘松。大不满一围。高可四五尺。枝干轮囷。屈曲如蟠螭状。而盘据四方。直覆塘水之半。盖不待人矫揉而其性然也。观者异之。相传为爱莲堂塘上盘松云。此松我先君所手植也。昔年辛未。先君自晞阳谢绂归。绝仕宦意。家食几四五载。一日逍遥于凌虚台旧址。见台下有一稚松。异于众松之挺然直。而颉屈可怪。遂移栽塘上之石隙中。松长而石隙自柝。其根入于地而其盘如此。先君每摩挲奇爱之曰他日为人玩赏。使吾堂生色者必此也。到今六十三年。先君下世已三十三年。人事大变。而手植犹宛然如昨日。于此乎不能无桑梓之感也。
剑说
昔年余南游海上。观床足岩。返而次云兴寺。寺亦南海上名山仙刹。留数日。有一老释手一剑叉而前曰此吾法祖松云师惟政壬辰阵中所用也。素以神剑名。而现灵验辟鬼怪。时人比之莫邪干将。至今数百年。相传为法家世守之宝。今小释老而且无法子孙可属处。或恐为广明贼所夺。愿夫子归而藏之。后必有辥卞者起。余许诺。归而募工妆之。长尺馀。磨则光芒闪烁。试以发向刃而吹之皆断。刺人可血如缕立死。嗟乎。政特一浮屠子耳。其学虚无寂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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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道绝物离群。则与我君臣父子之伦。忠孝节义之行。初岂有一毫近似。而犹其临国难奋孤忠。忘身赴急。矢死不渝。虽士大夫平生读圣贤书者。殆不及焉。则奇哉异哉。深山邃壑禅台道窟之閒。如许好人物凡几个人哉。其剑又不为阅劫㘿尘。而竟作儒家之藏。亦奇事。并识之。
西溪先生集卷之六
 上梁文
  
西溪书室上梁文
幼而学壮而行。盖圣师教人之道。达则兼穷则独。亦君子听天之机。随遇而安。适可而止。伏念鲰生学不足为识务。才不逮于需时。铅椠之工。虽就场屋閒从事。轩冕之贵。柰非本分内攸宜。决意摆脱于公车。留心涵泳于实地。红尘紫陌。付太虚之浮云。绿水青山。乐閒境之馀日。爰谋穷谷筑室。以便静坐看书。相彼天作之名区。认玆地藏之胜槩。溪清石白。可以濯缨而振衣。竹老松明。足为怡颜而娱意。优游居息。叶我愿与我求。偃仰屈伸。有孰争而孰夺。萧洒三閒之筑。既卜日而拓基。窈窕一壑之幽。遂得主而阐胜。莳花种卉。又是次第閒情。玩图观书。谁知自家真乐。窃慕朱夫子云谷。不羡李公择山房。玆当梁欐之升。聊奏儿郎之唱。
儿郎伟抛梁东。月牙朝旭照帘栊。庭阴分寸真堪惜。然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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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为不息工。
儿郎伟抛梁南。云岚缥缈卧龙庵。平生我已知如许。梁甫吟来泪不堪。
儿郎伟抛梁西。入德门前路不迷。知有先生精爽在。升堂如复听撕提。
儿郎伟抛梁北。于天峻极集贤岳。英才钟毓无今古。伫看番番藩四国。
儿郎伟抛梁上。仰视天河光荡漾。谁识自家方寸閒。本来有此虚明象。
儿郎伟抛梁下。㶁㶁寒泉流不舍。知有源头活水来。盈科可警吾儒者。伏愿上梁之后。物我相忘。是非不到。初不与于世事。岂有俗人之猜。永无负于山盟。弥坚猿鹤之契。
家庙移建上梁文
立祠堂于正寝之东。圣贤遗制。奉神室于人居之右。道理未安。孰曰仍旧贯焉。宜乎斯速已矣。顾不肖奉先之道。未能尽诚。而毋忝所生之诗。岂云无愧。每于瞻慕之际。潜怀忧惧之私。况祖祢妥灵之堂。有此失所。为子孙继孝之义。尤非得宜。陟降洋洋。得无不安于位。寤寐耿耿。如有速戾于躬。玆盖先君之所未遑焉。是以小子之不敢怠者。遂即新而卜地。乃改旧而僝工。如革如翚。非敢望奂轮之美。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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侈不俭。只可容笾豆之将。考圣王宫室之制而允宜。称先代昭穆之序而靡忒。寓遐祝于四世神灵。献微诚于六章歌颂。
梁之东。牙岑高截插天中。祖先积德知如此。山不骞崩泽不穷。
梁之南。一水芝溪清且澹。有藻有蘩须采采。盛之筐筥不为贪。
梁之西。枕流亭畔草萋萋。先生贻厥孙谟在。视彼门闾大字题。
梁之北。卓彼凌虚岩百尺。杖屦遗墟尚宛然。景仰千年感何极。
梁之上。九万长空廓荡荡。陟降洋洋知在斯。肃然如复接精爽。
梁之下。朔奠晨参日扫洒。孝者即吾百行源。苟能诚敬格纯嘏。伏愿上梁之后。庇风雨而永护。奉香火而无愆。传子传孙。一念不匮之思。若考若祖。百代如在之诚。
尹计安窝清德祠上梁文
铭之金石。是岂足以报遗惠于仁侯。享以笾豆。尚庶几乎慰遐慕于多士。秉彝所在。询谋佥同。惟我故地主尹公。三韩巨阀。一国名门。诗礼传家。家承忠孝之业。簪缨奕世。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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守清白之风。佳玉明珠。必由昆邱而生。名父有贤子。祥麟瑞凤。特于熙世而降。圣主得良臣。早骥程之腾蹄。遂鸿逵之展翼。謇謇朝著上。古直臣匪躬敢忘。恳恳章奏閒。惟大人格心是务。明时见屈。从古已然。直道难容。在今安免。大刀本非割鸡之用。荒枳竟为栖鸾之资。逖矣吾州。在岭海穷荒千里之裔。甚哉其弊积。公私沉痼百年之长。不有贤太守易辙改弦。患在水火。谁使我小民安堵奠业。望切阳春。展禽之黜纵冤。尚为幸于是土。叔度之来何暮。适相及于伊时。下车之初。首访忠孝烈三行。开閤之后。仍执公廉𥳑一心。所以百废俱兴。遂致四境咸泽。集青衿于弦诵之场而教养有所。武城遗谟。宴黄发于樽俎之席而孝悌成风。仙居故事。桑麻春雨。共不失耕蚕之时。稻黍秋风。其孰有租税之虑。主乎仁而严以济。吏则畏民则安。粒我烝而化已成。少者勤老者逸。盖为政既执平准。况临财肯取纤毫。明月依然照冰壶。胸中无物。点尘不敢侵玉鉴。心上有操。皂盖铜章。憺忘官人气色。峨冠伟带。浑是寒士风裁。文簿全稀。复何为也。囹圄既旷。使无讼乎。若非道义良朋讲劘相乐。时从山水佳处讽咏自宣。德之流行。易如置邮而传命。民之感化。无异尚草而偃风。女哇男嬉。孰不欢欣和悦。家传户诵。举皆蹈舞讴歌。南瓜之熟有期。方惜其去。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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牖之迁无妄。那意云亡。皋衣三呼。阖境四集。民皆失乳之痛。莫不放声长号。士抱摧梁之悲。无非掩泣相吊。噫岂徒州人之无禄。寔实为 邦家之鞫詾。已德容之归真。九原难作。尚遗泽之浃骨。万世不忘。一片荒碑。岂尽岘山之泪。三閒新庙。爰谋益州之祠。非但大小民同声。又是远迩士公议。于以鸠财而殚力。遂至卜地而僝功。经之营之。庶民子来而趋事。斧彼钜彼。良工云集而输诚。申甫柏徂徕松。已木石之咸备。离娄明公输巧。岂绳墨之或差。无害无灾。伊谁之力。孔曼孔舄。不日而成。厨库斋庑之彬彬。悉遵古制。牲牢粢盛之秩秩。可诏来人。夫然后庶展我诚。不如是曷报公德。东阁残梅开又落。几等閒于春光。南楼霁月缺还圆。尚彷佛于颜色。玆涓吉日。庸举脩梁。咨尔山川之灵。听我儿郎之颂。
抛梁东。起看扶桑晓日红。留带吾侯方寸色。天长地久也无穷。
抛梁南。菁江之水碧于蓝。吾侯玉海清如许。涤尽尘泥一㨾涵。
抛梁西。嶷然方丈与云齐。吾侯有是岩岩象。如在帲幪听耳提。
抛梁北。昭森星宿拱宸极。于斯如复见吾侯。一念曾从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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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笃。
抛梁上。浩浩长天九万丈。峥嵘白玉楼何处。留我贤侯灵陟降。
抛梁下。济济青衿列右左。芬苾春秋静且嘉。贤侯从此不遐我。伏愿上梁之后。栋宇永安。俎豆不替。山不骞水不渴。寔侯德与之偕存。巷有哀浦有思。非我言污而阿好。
慕寒庵上梁文
设先圣先师之像而瞻拜释奠。其岂无所以乎。俾后代后生之辈而对越致诚。是盖不可废者。旷百世而相感。耿一心而弥勤。窃伏念自孔孟之亡。大道遂隐。迨周程之作。绝学复明。横渠康节涑水之贤。猗欤前脩柯则。龟山五峰豫章之学。卓乎来人准绳。时我延平先生。得此考亭夫子。浑然纯粹。统承吾道渊源。洒落清明。佩服师门旨诀。悟洙泗一贯之妙而真工邃密。排陈陆二家之非而邪说披靡。自汉唐以来所未有也。盖颜曾之后集大成焉。顾以千载下晚生。徒切一念閒景仰。诵其诗读其书而缅想謦欬。如有闻若有睹而瞻仰仪刑。虽欲奉帚而抠衣。嗟九原之难作。何由谒祠而展墓。杳万里之无涯。玆敢手摹影真。于以别设庙宇。有时祇拜。可慰寤寐之思。无日不瞻。替作朝暮之侍。地宜一亩之宽而卜我天云塘上。材用千竿之猗而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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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光霁轩前。精舍依然旧时之竹林。邃壑便是今日之云谷。况层岩喷流之冽彼。又寒泉馀响之在玆。宜乎为扁额之资。是以有揭虔之所。登门负笈。虽未袭于春风。上堂焚香。如可沾于教雨。宛转一幅里。典刑尚存。依俙七分中。精爽不昧。腾善颂于张老。愿旧梦于周公。
抛梁东。箕子遗墟礼义风。弦诵家家皆至教。山川彷佛旧龟蒙。
抛梁南。武夷何处锁烟岚。东方礼乐还华夏。到底沧洲与晦庵。
抛梁西。骎骎异教使人迷。不知子静何如者。耻向良朋听耳提。
抛梁北。一抹嵩华空黛色。痛哭神州非旧时。如何复见陈良学。
抛梁上。云捲长天天日朗。大道明明无可疑。须将义理勖吾党。
抛梁下。即今谁复真儒者。莫如慥慥着功夫。时泰不忧身在野。伏愿上梁之后。神呵鬼禁。辟盲风怪雨之害。山明水洁。拥祥云瑞日之辉。俛焉若杖屦之承。愀然如羹墙之见。庶垂阴骘。以诱愚衷。
西溪先生集卷之六
 邱墓文
  
西溪先生集卷之六 第 470H 页
族高祖考涟川县监府君墓志铭
公讳安宗字仁卿。朴氏新罗太祖赫居世之裔也。其世始自密城。中世移贯泰安。十二世祖讳元义。事高丽有忠勋。封为泰安府院君故也。父讳世勋 安陵参奉 赠工曹参议。祖讳氤从仕郎号湖隐。曾祖讳自㽕成均生员金海教授。俱以行义相传。母金海裴氏训导柱之女。 皇明肃皇帝嘉靖二年三月十八日生。生而温良端正。游戏异凡。五六岁已嶷然如长者。性至孝。七岁遭父忧。三年蔬食。祭奠必亲行。居丧不在成人之后。人以为有父祖风。稍长事每至诚。甘旨定省。一如古人。每谓家人曰今之事亲者。閒多亲在不能竭力。亲殁而恐不尽节。不已缪乎。又曰事亲不及曾子子路。不足为尽子职也。其自期如此。后母夫人以寿考终。时公年已六十二。犹守制甚严。哭泣寝苫。水浆不入口。既葬使弟持平公安祖,郡守公安邦庐于墓。公则以奉守馈奠往来焉。未几持平公不胜丧死。公悲恸致疾。绝而复稣者三。外除。方伯上其事。 特除斋郎。后连有石城,鸿山,涟川之 命而皆辞不至。隐居修身。日读书自娱。居家谨祭祀。勉饬子弟。敦姻睦敬之风。井井可观。年七十八终。葬于长山先兆之次。公性介洁。平生不与恶人言。行事虽微细。必审义利。恭而好礼。与人不争。常以谦退自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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耻为尚气凌人。一时贤士大夫。皆慕与之交。咸曰君子人也。夫人郑氏。乌川著姓。有一子昱早死。孙惟俭,惟良俱无嗣。铭曰。
廉而悫。朴而无华。善而无报。俾后人咨嗟。
族高祖考成均进士 赠司宪府持平府君墓志铭
公吾高祖考郡守府君之仲氏讳安祖字信卿。新罗神圣王之后。而其先自密阳移贯泰安。以尚书左仆射惠文公讳元义为中祖。后有讳文巨。红巾之乱。力战死之。讳斐。丽亡抗节不仕。两世为王氏忠臣。实公之六世五世。曾祖讳自㽕教授。祖讳氤从仕郎。父讳世勋参奉 赠参议。从仕公亦以孝行旌闾。母裴氏盆城显族。 明嘉靖丙戌二月丁亥生。聪明嗜学。自少时得才名甚盛。二十擢乡试第一。成进士一等第二。退而喟然曰科举之累人大矣。既往不可谏。来者犹可追也。遂弃之。读书求志。高洁自守。居家孝于亲友于兄弟敦睦于族。出而与朋友交。皆以诚信自励。以此乡党敬之。母夫人年老。公兄弟私为寿稧。每当佳辰令节。置酒会宾友。奉觞献寿。尽欢而罢。人多歌咏以美之。后夫人没。公与兄弟庐墓三年。寝苫歠粥。哀毁不胜丧。卒于庐。方伯以实 闻。追爵司宪府持平。遗葬在州治南藏洞先兆之次。公既志高而操确。言逊而行危。不以富贵动
西溪先生集卷之六 第 471H 页
其心。贫贱易其介。平生嗜善不倦。行之如不及。教子弟每以孝亲悌长。饬己制心为戒。晚年自号山西隐者。著山西杂录二卷。配平山申氏。亦从夫职追 赠。有二子暹,昙。皆早世无嗣。铭曰。
孝友著于家。忠信行于乡。俾后嗣可炽而昌。寂寞秋草原。无人守遗藏。于乎。彼苍者无良。
族高祖考 赠户曹佐郎府君墓碣铭
公讳安道字由卿。朴氏系出密城。中世有讳元义。胜国中叶。以忠勋德业。别封为泰安府院君。朴之贯泰安。盖自此始。其后有讳文巨。死于红巾之难。子讳斐。 国朝初抗义不屈。越二世讳氤。又以善事亲旌其闾。世为忠孝之家。孝子公于公为祖而父讳世绩。亦行义发闻。无命早世。母坡平尹氏司仆寺正某之女。 皇明嘉靖八年六月十六日癸亥生。六七岁已坚介自立。慷慨有大节。弱冠以文词得名。应乡选累进累屈。遂去之。笃学嗜善。以古人自期。居家以孝悌为本。事父母。生事之葬祭之。情礼两至。虽古之尽子职者。殆无以过也。壬辰岛夷之难。父老倡义募兵。推公为将。时俞公𦛜亦以重名在行伍。公曰俞公长者。且有群望。非此人不可。咸曰诺。公为从事。勒兵入矗石城。与节度使崔公庆会。论列兵事。谋画多出人不意。崔公喜曰真将
西溪先生集卷之六 第 471L 页
帅材也。事无大小悉委之。及城陷。与崔公俞公投江而死。是癸巳六月晦日也。公堂侄凌虚公敏。求遗体于积尸中而葬之。在州南十五里屯岭东麓。难靖 朝廷录宣武勋。 命立旌忠祠。并祀殉义将士。今 上甲子追 赠通德郎户曹佐郎。号其祠曰彰烈。遣官祭之。甚盛事。公正大尊严。气象如秋霜烈日。儿时读汉书。至李陵降胡。慨然叹曰人生不能百年。宁可爱死屈节。为万古名教罪人耶。呜呼。此岂非熊鱼之分。素定于胸中。而为言行终始之验者哉。配永川崔氏。副司果奇男之女。有妇德。夫党称之。子女二人。子始生军资监正。女适成瀚永。始生生一女适白梦庚。庶出子三益谦,益诚,益諴。成瀚永四子楗,橉,橹,杭。铭曰。
事亲竭其力孝也。报国判其命忠也。忠而孝。卓难及于公也。
族高祖考竹村府君墓碣铭
泰安之朴。本新罗之后。中世自密城移贯泰安。高丽光禄大夫尚书左仆射泰安府院君谥惠文公讳元义。其鼻祖也。其后十馀世。世有闻人。以忠孝华其阀。而至竹村公尤以涂丹雘称。公讳安室字和卿。别号竹村。又曰筠庵。生员讳世勤。从仕郎讳氤。教授讳自㽕。其父祖曾三世。妣光山金氏进士讳梓之女。 肃皇帝九年庚寅四月八日生。性
西溪先生集卷之六 第 472H 页
介洁。自髫龀时。已不与凡儿比。及出就外傅。自知力学嗜古书。非孔孟程朱之书不读也。于文一趋蹊径。不为徇俗为决科之利。时俞进士伯温先生方设伊川学舍。进弟子而讲学问。公从之。励志求道。力行不怠。俞先生喜曰异日为吾师者必此人也。公平生𥳑正自饬。一以谦谨恭巽为心。与人交无矜骄色。常若不及于人。事父母务尽至诚。家贫妻子饥寒而甘旨自裕。所居去亲庭稍閒。而定省风雨不废。丁内外忧。附身附棺。备尽情礼。三年不脱衰绖。歠粥哀毁。朝夕之奠。器必亲涤。人以为善行丧。伯氏贫甚。祭祀或不称于制。则公辄卖田而助之。追养如生事焉。晚年尤喜读易。博究天人之理。亦尝留意于六艺之科。旁治暇务。心契身通。以为一事不及古人。不足为古人。慨然以古人自奋。以此学者多师之。方伯以公孝行 闻于朝。 上有旌表门闾之命。而值壬乱不果。识者恨之。年六十四终。门生数十人为之服师丧三年。朋友加麻者亦百馀。葬于州南屯岭卯向之原。夫人黄氏。长水大族。我 朝开国相翼成公喜之后也。以克配君子称。有一子信。早世。嗟乎。公有才有德而好善笃学。不汲汲于富贵。不戚戚于贫贱。其言语事行。足以为法于人。而竟没而不显。悲夫。铭曰。
寒而不求煖。饥而不求饱。惟高洁自守。心悦古人之道。我
西溪先生集卷之六 第 472L 页
命刻之。以志君子之墓。
族曾祖考处士府君墓志铭
吾曾大父凌虚先生。平生高洁自守。隐居求道。为当世士流之宗。公其季氏。而终身师事者也。公端雅沉静有器局。谨言行笃彝伦。事亲甘旨温凊。出于至诚。母丧歠粥庐墓。羸瘁不能起。早孤事兄如事父。敬爱备至。终始无所变节。其孝友如此。公少以能词章有名。十六魁乡解两试。屈于南宫。叹曰此丧志之一坑坎也。不可为也。绝进就意。恬静独居。心悦圣贤之学。读书孜孜。深究义理。暇则从山水佳处。萧散自遣。士大夫敬之。乐与之游。竟无命短折。又无嗣而其世绝。嗟乎。贤而不显。善而无报。岂非天理之洄泬而不可知者耶。公讳扬字升远。先世泰安人。高丽左仆射惠文公讳元义其鼻祖。而父讳安邦清风郡守 赠左承旨。母晋州郑氏参奉角之女。公墓在长山先兆之次。铭曰。
志古人学。读古人书。丰焉而啬。吾道非欤。四尺之崇也。而守之无人。增使我泣涕沱如。
祖妣 赠贞夫人李氏墓志
祖妣李氏。籍载宁。以新罗佐命功臣讳谒平为始祖。曾祖讳仲贤副提学。祖讳景成庇仁县监。考讳潚陜川郡守。有勇略。龙蛇之难。累立奇功。母密阳朴氏。万户士信之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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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明万历三十三年九月十七日生。生而静婉端庄。有淑德懿范。年十六归我祖考。祖考讳庆光字祐甫。既庙见。奉祭祀事舅姑。情礼备至。姑崔夫人嗜江鱼。祖妣左右求而继其供。未尝以大冬冰合而或阙之。崔夫人每谓孙女辈曰尔辈他日事姑。以尔母之事我者事之。及内外忧。皆蔬食寝苫。持丧如古制。除服犹不忍食肉几岁馀。里人欲上其事。辞曰此情理之不得不然也。何足为称誉。后当所天丧。无过度哀。敛袭之服。皆手自裁曰一失其谨。千古不可改也。祭奠亦躬行焉。既葬号哭不食。勺水不入口者数月而终。我 肃庙七年辛酉十月二十三日也。春秋七十八。临殁命吾先子曰末俗事名。吾死无负吾志。使侍婢扶起。盥洗衣裳。怡然就床而逝。少无怛化色。盖以从归为乐也。葬于州南盘龙浦坐亥之原。即我祖考墓青龙麓也。方伯闻而欲褒 启之。吾先子以遗命乞止。方伯叹曰有是母有是子也。后以子贵追 赠贞夫人。祖妣无子。取吾先子而嗣之。官黄海水使。有一女。通德郎权斗章其婿也。
成均进士李公墓志铭
公古德长者。吾自少从游。识其平生事行之出于庸众人者远矣。于心敬慕之不已。今公殁已久而墓木拱矣。忠言直道。不得复见于世。追思之良为于悒。其胤子万均将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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磁表其隧。以吾知其先人之厚。徵一言铭。虽非其人。安敢辞焉。谨按公讳字润甫。李氏延安大姓。上世有中郎将讳茂。从苏定方平百济有功。采于延。子孙以为贯。其后世有达官巨人。 本朝昭敬王时。讳昌庭忠勋德业。为世所望。官至观察使。追 赠吏曹判书号华阴先生。于公为曾大父。大父司宪府持平。父文徵青松都护府使。母骊兴李氏。处士世镇之女。我 孝庙四年癸巳八月十六日公生。自为儿时。已有长者风。不屑游戏。既读书勤苦自力。十年而成。文词大闻。累应选。屈于南宫。年三十九成进士。退而喟然曰今吾发种种白。迄可休矣。弃举子业。閒居讲学。非圣贤之书不读也。明于经术。习于礼教。以为力行不怠。古人可以几及。老益孜孜而忘倦。閒暇无事。喜吟诗。时复弹琴啸嗷以自娱。至 肃庙四十五年己亥。以寿终。寿六十七。葬于礼宾山下丑坐为封。公忠厚宽严。居家孝于父母。悌于兄长。敦姻于宗族。与朋友交。信义自励。人亦以信义推之。见世无知己。自守益坚。耻为从人自售。沉潜儒术。勤于仪则。百礼必躬行。以笃人伦。尤致勤于奉先接人之节。行益修而名益贤。竟不显而没。士流悼之。俱曰善人亡矣。孺人务安朴氏。士人昌徵其考也。后公没。合葬于公。子女四人。请铭者其长男。而次万彬。权赆,郑熙远其婿。铭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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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过必改。见善必为。敦厚之行。高洁之仪。可以式可以表可以师。
殇童子墓铭
殇童子者。莼城朴奉茂春卿仲男也。戊子十月生。生九岁死。死之翼月。附葬藏洞先墓之侧。童子生而聪明莹秀。善而多才。吾奇爱之。字之曰贤孙。幼而嬉戏。筑石为屋。为俎豆骏奔之仪。稍长知读书。能通文理。嗜之如刍豢。忘寝食而读之。父命使休辍而亦不肯为也。自此足迹不下堂。惟朝夕问父母起居。退而读书。见者异之。以为朴氏家昌矣。不幸无命。短折而亡。呜呼。假之以年。其远到可期。而苍苍者于我不仁。此吾积恶之报。复谁怨也。吾不忍其殁而无名。为之铭以识其葬。铭曰。
父之哭母之泣。倘不昧昧。长逝者于悒。于乎。先冢在上。百世之圫(一作托)
亡室恭人河氏墓志铭
上之四十三年正月一日。恭人晋阳河氏。舍其诸稚。其二月葬于州治东富大村之南麓庚坐原。夫泰安朴泰茂铭以表其隧而为之叙曰。恭人晋阳著姓。高丽平章事拱辰其元祖。而近世有松亭先生者。以学识行谊。为世宗儒。讳受一中生员明经科及第。官止亚使。于恭人为高祖。曾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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瓒。祖自澄。考橧。有才不显。妣昌山成氏。处士夏亨之女也。 上即祚之三年丁巳九月十一日丙子生恭人。恭人生而英慧。比长罕言笑。勤箴绩。有淑慎之德。年十六笄而归。奉祭祀以敬。事舅姑以诚。以至宾客之接。仆隶之御。亦皆随事得宜。有古妇人风。一门称之。无命早世。寿四十一而终。嗟乎。善而无徵。宜寿而不寿。天耶命耶。门户之衰耶。呜呼悲夫。子女四人。女金景潾。子弼成。馀幼。铭曰。
百年之期。存没之离。脩短无常。谁其尸之。于乎。长逝者茫茫。而增我生人之悲。
处士河公墓碣铭
呜呼。此西山河处士葬耶。河处士葬而吾忍泚笔于铭其碣耶。处士南中高士。吾少时从游。尊事之不怠。昔年处士亡。吾窃自叹曰。吾党衰矣。为哀词哭之。其后追述孝子传。往往读而悲之。今又其墓铭之责。辱及衰朽。此重事。恶敢当。然知处士者莫如我也。岂可以非其人辞。遂据其世系行录而叙之曰。晋阳之河。自高丽平章事拱辰。其世始大。子孙累十世。贵显相传。为晋阳诸姓之最。而嘉靖间有讳受一。以学问名。乡人立祠祀之。于处士为高祖。曾祖琬。祖自温。父檍。三世不显。母光山卢氏士人腀之女。处士讳世熙字皞如。性简正温醇。幼少已有儒者风。五六岁。能解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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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嗜读书。忘日夜自力。师教以小学。处士受而喜曰做人㨾子在此。率己而行之。年十四祖母疾剧。处士断指以进。得延龄。乡邻称孝童子云。早孤事母至诚。以养志为心。母夫人寿考康宁。每言吾儿善事我。不愿人三牲之养也。及夫人疾。处士日侍药尝粪。丧而治丧如古礼。歠粥居庐。以终三年。 上闻之。命旌表孝子之闾。处士自少落落自守。不能随世苟合。弃举子业。高洁独居。强志力学。检身有礼。有过则改。见善则迁。教子弟必先行谊而后文艺。于亲戚不以其人之贵贱而厚薄之。与朋友交。初持一心。无所变节。处心淡泊。不喜棼华。口不言生产财利。闻人之过则曰但吾自不为。何必言人之短。所相与善。非孝友良善。必文学名誉。士大夫识不识咸曰厚德君子。夫人再娶。郭氏典籍瀜之女。李氏士人必白之女。无子取族子胤清为后。女四人。其婿郑相惠,韩宇锡,裴胤脩,尹商保,韩主簿。处士墓在晋州治西五十里南岩。铭曰。
恬而静洁而无瑕。巽而悫多而不誇。其风穆如。俾后人咨嗟。
子妇孺人南氏墓碣铭
孺人南氏殁而葬于州治南盘龙浦丑坐原。孺人吾第二男思义之妻。性端庄贞毅。识大义通大体。事舅以诚。奉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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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以义。有古妇人风。入吾门数十年。未见一失。吾心喜之。以为淑善之报。必获福于天矣。无命短折而死。嗟夫。吾久不死。逆理悲切之戚至此。此命也。为之何哉。孺人以庚辰二月生。己未十月殁。寿四十。其世宜春著姓。国初相在之后。而大父垕同副承旨。父图翼承文院著作。母广州李氏燕岐县监允协之女。而 宣庙中兴相国文翼公汉阴先生其高祖也。生四子。男受纹,受䌽,受绘。纹有室。䌽冠而未及娶。绘未冠。女幼。此孺人之产而殁。不能识其面者也。人说其母则悒然悲泣。亦不忍见也。铭曰。
生寄也。死归也。寄何倏也。归何促也。呜呼。善而无禄。理不可测也。
郑娘子墓碣铭
郑娘子。前丰基郡守郑君泰周仲女也。娘子英慧过人。八九岁通箴绩饮食之方。事父母勤子职。处姊妹尽兄弟之道。持身有礼有法。出于成人。一门奇之。不幸短命。年十六而亡。其父为之附葬于所居里先墓侧。久而悲念之如始死日。闻者莫不出涕言之。嗟乎。生而特异。死而寥廓。无益于生而徒伤父母之怀。吾未知孰使之然也。虽欲诘之司命而其可得耶。余尝读孔岩记事。至许娘子铭。三复而悲之。今娘子事亦然。亦悲夫。郑君说其事。请为铭表其墓。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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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诺。铭曰。
端饬之行。雅洁之仪。慈仁之性。于乎。善而多德。夭而无命。
成均生员河公墓碣铭
公高洁自守。隐德不售于世者也。为人敦厚谨悫。乐学嗜善。行谊如古人。长于我六年。而吾与之游。兄事之以礼。不幸后死。见良善之亡而至今悲之。今其长男必清以公言行大略。属余而泣曰。长者知吾父厚。铭吾父墓。长者责也。吾应之曰诺。乐道人善。吾志也。况于子之先君子。安敢以老朽辞。谨按公讳世应字应瑞。河氏元祖拱辰。高丽世以左司郎中使契丹。丹主欲鞫以降之。竟不屈而死。追爵尚书工部侍郎同平章事。图形阁上。其后子姓繁衍。连以文行世其家。至松亭先生讳受一而学识为当世儒林之最。登明经科。退居不喜仕。官止户部郎。乡人立祠俎豆之。寔公之高祖。曾大父瓒。大父自灏。父楙有德不显。母载宁李氏士人煊之女。我 显宗十三年辛亥正月四日公生。才性卓异。读书同学儿不能及。既出就外傅。学大通。以能文词得名。二十九中生员。又以亲命治论策。应试累进累不得。已而叹曰得失命也。不必汲汲于此。误了我平生。遂弃之。留心于古人之学。制心行己。以礼自励。至今 上三年四月二十六日终。寿五十七。士友皆出涕相吊。咸曰君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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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亡矣。葬于所居里州治西九台酉坐原。公性孝友。事亲无违志。兄弟亲党之贫者。其衣食服用。多出于公。人以是贤之。閒雅善谈笑。治园林。每以令节会宗族故旧。饮醉为乐。乐游名胜。多往从之。入则与子弟乡生。讲说经礼。平生好孔氏传毛郑诗。日夜读咏之不怠。不以富贵为心。贫贱为耻。喜为诗。诗稿若干卷。嗟乎。公有才有德。其生若不偶然者。而怀宝遁世。没而不显。岂非有识者之所共悲耶。孺人郑氏姜氏李氏。郑氏梓之女。姜氏泰齐之女。李氏曼徵之女。子女四人。男必清,克清。女郑谟,李峤其婿。而必清文科直长。铭曰。
其心洁而廉。其守确而严。其命厄而穷。是何理也。彼苍者穹。
秀士韩君墓碣铭
韩君师瑗仲翼。以今 上癸丑殁。葬于州治西平居里之负坎原。距其生 肃庙辛卯为二十三甲子。其大人柳坞翁以门户之所倚仗。而不幸短折。哭之恸而明欲丧。又不忍其苗而不秀。没而无传。指其墓而强泰茂一言铭。嗟夫仲翼。而已作土中人耶。仲翼年十四五。从我游溪室。受鲁论毛郑诗。时文理已通。常居寡言语。步履端详。吾心爱之。以为俾韩氏昌而炽者。必此人也已。惜乎有才无命。遽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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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斯。不忍使仲翼泯泯于后。亦吾志也。敢以老癃辞。仲翼西原人。韩氏本殷太师之裔。而中世有讳兰。佐丽祖刱业。官门下太尉谥威襄。其后十数世。族蕃而显。蔚然为国人之望。而若大提学文敬公脩,领议政文𥳑公尚敬,右赞成文靖公继禧。文章道义。德业功名。载国乘而最著。自文靖三传而至遁庵公承利。值燕山政乱。避地而南隐于晋。晋之有韩氏始此。子汝哲献纳。子诫奉事。子梦参号钓隐。以遗逸荐授教官。殁而祭临川祠。于君为高祖。曾祖讳时晦 赠承旨。祖讳荣世县监 赠参判。父讳箕锡。性杰骜诗酒自娱。不求仕。母全州李氏忠义葂之女。君生而英秀。自孩提戏嬉。非凡儿比。稍长自知读书。临文善为推覈问辨。不事章句涉猎。勤苦自力。能词章善草隶。亦谦退不伐。不欲以能自居。知者益多之。事父母甘旨温凊如古人。父母有不安节。执汤药而忘寝食。一饭再饭。犹父母之为。随事承顺。愉声和色。务以父母心为心。推以事兄长处宗族接宾友沛如也。呜呼。岂弟温良。其性质之美也。明快勇决。其趋向之正也。汎滥乎经史而着眼既高。沉潜乎礼法而制行既严。若假之以年而着实从事。逸驾脩程。其进也不可量。而遽有是。天夭是椓。使之半途而废者何哉。吾恐自君之亡。善者怠而不善者恣也。配庆州朴氏士人涵之女。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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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女。墓则祔于君。铭曰。
父兄之恸。亲戚之哭。特一家之悲。惟善而无命。大有志而未就。寔吾党士大夫之嘘唏。
秀士姜君墓碣铭
姜氏世多贤而多不克寿。如进士公讳瑞,忠烈公讳寿男父子。忠孝棹楔彪炳。而寿不过三十二四十一。忠烈之孙处士公讳重璜。学识行义。卓然为士流望。而春秋又四十二而终。仲辉之贤且秀而趾诸祖之美者。宜乎促其弄(当从竹)二十九而为乡里士大夫之悲也。仲辉讳綊。姜氏系出晋阳。以兵马元帅讳以式为元祖。而处士公于仲辉为曾祖。祖讳渼。考讳老星。两世隐不仕。母恩津宋氏松斋之栻之女。司宪府执义存养斋挺濂之孙也。以我 章文王三十年甲申二月十六日生。自幼容貌端雅。资禀纯明。成童已嶷然不群。聪颖有才性。早知力学。刻苦如不及。每读书务以所得于𥳑策者。推以验之于身。事亲孝处兄弟友于。待宗族交朋友。和敬信义。随处曲尽。各得其宜。值先祀吉蠲粢盛。出于至诚。一如古人之礼。以此远近士无不一辞称曰君子人。而致敬如老成焉。为文不事彫篆。务从平实。范围力量已蹈作者轨辙。而霶霈理胜。亦不失菽粟之趣。使假以年而卒业。其成就究竟岂足以区区取科第立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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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议哉。 当宁壬子夏。先公犯痘。仲辉亦忌是疾。亲戚劝令出避。仲辉泣曰吾父在死地。吾安敢避。执药汤不离侧。先公竟不起。哀毁过制。歠粥寝苫。羸瘁骨立。见者危之。踰月又犯是患。殁于庐。实闰五月十八日也。士友识不识。多出涕相吊。恨不能百其身而赎之。以七月日葬于所居宜宁县东渔火里酉山之下。从先兆也。嗟乎。吾与仲辉之先子为早少友。而过从岁相续焉。以此识仲辉已自其孩提丱角。而每一见辄长一格。心爱之而以可畏称。岂意仲辉遽至于斯。使我白首者。抱后死之悲耶。配广州李氏石潭先生润雨玄孙世瑜之女。有二女幼。铭曰。
兰之香茝之芳。将我刈之。充我纕帏。于乎。未秋而枯槁。天乎鬼乎。
子妇孺人李氏墓志铭
吾老不死。目不乾逆理之泪。而今又铭李孺人圹。此岂人情之所可堪哉。然孺人之圹。不可无铭。遂忍痛泚笔而为之说曰。李氏唐中郎将茂之后。而奕世簪缨。为延安名族。处士万均,进士,府使文徵。寔孺人之父祖曾三世。而高祖持平 赠吏曹判书。五世祖昌庭观察使 赠吏曹判书。俱以忠直显。母安东金氏直长大智之女。观察使振之孙也。 肃宗二十五年十一月二十日申时孺人生。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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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英慧静婉。自孩提已非常儿比。年十七配吾长男挺元。未于归而遭姑丧。奔哭持制甚严。蔬食水饮。事舅至诚。近自衣服饮食。以至于日用千百万事。无不承顺适意。恐有一毫违忤。一门称之以为女士。不幸无命。寿五十五殁。今 上二十九年正月十一日也。其翼月葬于长山先兆之次。孺人京华贵族。然持心务从勤俭谦谨而无矜骄色。每曰妇人之道。当以和顺为主。又曰布衣之妻。藜藿敝布足矣。奉祭祀涤器具馔洁而丰。备尽情礼。接宾客御仆隶。亦皆各尽其道。无一失度。性慈仁好施。见人之穷困饥寒。思若疾痛在己。解衣推食而救之。有侄女生数日而失其母。孺人抱而泣曰吾视汝当加于己出。养而教之。终始如一。爱诸侄子亦然。侄辈感其恩。事之亦如母。呜呼。其性行如此。德善如此。而反不得其寿。丰啬命耶。脩短定耶。气化者茫然耶。天之将畜其不食之报而以裕其后人耶。有四子。男受绚,受絅。女柳澳其婿。一女幼。铭曰。
禄不报善。寿不称仁。何漠然长逝。而增使我悲辛。于嗟乎孺人。
西溪先生集卷之六
 行状
  
六世祖考湖隐先生行状
公讳氤字子馥。姓朴氏。新罗太祖之后。中世分为八大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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密阳君子孙最显。高丽时有讳元义。官至光禄大夫尚书左仆射。封泰安府院君。子孙以为贯。六世至版图总郎知谷州事文巨。红巾之乱。力战死之。追爵版图判书。生高兴监务斐。 国朝初不仕。于公为高祖曾祖。祖讳尚德通礼院奉礼。考讳自㽕成均生员金海教授。俱以行义称。妣某氏。某年月日生公。生而莹秀聪明。性温醇端重。𥳑洁方严。不屑嬉戏。勤于读书。诚孝出天。五岁能为子职。得厚味必先以献诸亲。八岁教授公有疾。不解带不交睫。亲调尝药饵。及疾革。取刀将断指。为左右所夺。流涕出外。以石叩指出血以进。疾乃瘳。后以寿终。公持丧一依家礼。哭泣不绝声。既葬携一童仆。庐于墓侧。晨昏上冢号哭。不避风雨。庐下树木蒙密多猛兽。未尝近逼。或投以雉獐之属。人谓诚孝所感。时燕山行短丧律。犯者辄抵罪。丧礼废坏。无复素冠者。公独毅然不少挠屈。族人皆劝令从众。公曰群奸用事。士流多无罪被戮。吾以行丧得罪。死亦何恨。言者不复敢言。 中庙四年。有宰臣奏达。特令旌闾。 降书褒之曰不畏鈇钺。笃守彝伦。且屡徵之。辞不就。公能于文词。屡魁乡解。及燕山政乱。弃举业。谢绝交游。穷居自乐。晚年筑小亭于江上。扁曰枕流亭。日与学者讲论义理。琴歌渔钓。澹然自娱。自号湖隐老叟。每日晨兴拜庙。退而对案。端坐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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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未尝见其有惰容。恭巽谦厚。耻为矜己凌人。寡言笑。不论人长短。教子弟必以义方。某年八月二十九日以疾终。士友多出涕相吊而哀若亲戚。某月日。葬于晋州治南长山亥坐之原。即孺人丁氏墓左也。后士林欲立祠祀之。以 邦禁未果。孺人籍桧山。忠顺卫副司果颢之女。先公殁。有三男。长世勋。 中庙追念公行谊。除 安陵参奉 赠工曹参议。次世勤生员。次世绩箕子殿参奉。世勋生三男。安宗涟川县监。安祖进士 赠持平。安邦清风郡守 赠左承旨。二女尹应成,河宗启。世勤生四男。安宇训导,安宙生员,安宅,安室。一女郑潜佥知。世绩生二男。安道 赠户曹佐郎。安国。一女成汝孝。内外曾玄百馀人。于乎。公之至行高风。可传于世者。宜不止此。而兵燹之馀。存者无几。子孙之痛。为如何哉。不肖惧夫愈久而愈泯也。乃敢略叙梗槩如右。世之秉笔君子。幸垂察而取舍焉。六世孙国子生员泰茂谨状。
先考嘉善大夫。行黄海道水军节度使兼瓮津都护府使府君行录。
先府君以崇祯甲申后十四年。我 宣文王十年戊戌正月初九日丙午亥时。生于湖西青山县南西平村第。生而头角峻伟。眉目莹秀。呱呱之声。无异巨人。见者异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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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六岁。已有量局。临事不拘细节。尝佩短刀曰异日吾得意。以此斩尽小人之头。每嬉戏。同队儿推以为长。出入奔趋。一唯其令。
○十岁继参判府君后。参判府君素有鉴识。府君髫龀时。气象豪迈不羁。不能媚人耳目。伯氏诚谦季氏诚胤。容貌端雅。才性聪颖。而参判府君独拊府君之背曰他日辟我门者。必此儿也。取以为后。
○弱冠慨然有兴复中原之志。尝北望叹息曰神州之陆沉久矣。大丈夫当马革裹尸。岂可碌碌为蜉蝣生灭耶。壁上题一诗曰宇宙无男子。中原帝单于。所以穷山夜。务观读孙吴。谢文墨习骑射。
○府君性至孝。事父母诚礼备至。定省甘旨。一如古人之为。及 肃庙己未十一月。丁参判府君忧。翼年庚申十月。又遭贞夫人丧。敛殡葬祭。一依朱夫子家礼。三年蔬食。肉浆不入口。朝夕之奠。晨昏之参。非有大疾病。不敢阙。哀毁羸瘁。除丧累阅月而后得稣。人以为孝子之家。家风不坠。
○肃庙九年癸亥十一月。府君登增广及第丙科第二十五人。年二十六。仪相奇伟。器局宏深。言语举止。昂然出群。及其应讲。临席兵家旨诀。晓畅无碍。随处辨问。应对如流。时尹相国趾完为主司。见西铨长曰今榜得朴某一人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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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材也。铨长亦见而喜曰国家有急。能奋发忘身者。必此人也。许以大器。人咸期府君之才望。宜早擢显要。而府君尝以微事忤当路。卒为其所枳。坎轲数年。人皆惜之。
○越二年乙丑春。除备边郎。丙寅八月。移司仆寺内乘。率职处事。守法自固。同僚惮之。丁卯十月。迁宣 传官。复兼备边郎。时政府多事。自 上有特选之命。宰相皆以府君应。方值务殷。簿牒堆积。一时公卿之以文章鸣世者迭居堂上。口占如流。而府君应写无碍。笔翰如飞。时或出意见辨论事皆中窾。堂上皆吐舌曰文武全才。在此人也。
○是时府君就首相禀事。议不合。争之甚固。首相有慢语。府君辄励声投帽而出。呈病不入府。首相追悔就谢之。
○一日承 陵松廉察之 命。摘发潜斫。乃当路家也。欲掩迹。就见请甚恳。府君曰欺 君臣子所不敢也。复 命以实。朝廷为之肃然。有一同僚性狂戾。群居多失度。府君正容言曰诗不云乎。相鼠有体。人而无礼。可以人而不如鼠乎。其人惭谢。不敢复然。
○与同僚人侍。时当大寒。风雪甚酷。同僚皆不胜寒。进退失常。而府君独毅然竖立。不离跬步。 上嘉奖之。尝于 上前讲说兵事。随问陈对。无一留碍。 上曰尔能晓八阵图法乎。府君奏曰其逼神处。非臣所敢知。若依㨾葫芦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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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可为也。 上命使试之。府君设旗帜排行阵。俨然成钩连隅落之法。 上曰当世奇才也。特 命宣酝。
○戊辰九月。升训鍊院主簿。十二月迁都总府都事。己巳七月。转本府经历。至十一月超拜为训鍊院正。庚午正月出知光阳县监。既下车刑赏适宜。自奉清𥳑。吏民俱便。政弊一新。才岁馀。阖境大治。狱无滞囚。
○县有一士人曾与府君不协。及府君至。诣官请罪。府君笑曰向时与今日。公私有别。何足称罪。闻者皆服之。
○光州地。有妻杀夫者。里人横罹其祸。疑不能决。前后推官坐是见罢者几十数。方伯差府君按查之。府君受而无难色。不日而决。皆得其情。人以为神。方伯叹曰明断可谓出人数等。自是凡有道内疑狱。必委之于府君。课最所云治如龚黄。智若神明者。盖以此。又为顺天府兼任。发奸吏数十辈考治之。府中肃然。奸党慑伏。
○明年辛未。岁大饥。府君极力赒之。画俸禄之半。付赈资。官贸或不给则发私储以补之。邻境闻之。扶携相率而归者日缰续。有一人为不义事觉。里人欲捕告于官。泣曰吾亦人也。何面对贤使君也。宁杀之无使使君知也。
○府君每于粜籴出入。必亲视之。斗斛精平。民无滥费。时复翻帑。照数检覈逋负。以此猾吏畏伏。不敢容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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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未冬。因舟师水操。郡县试射。府君居第一。事 闻升通政。翼年壬申。以事忤方伯。弃官归。县之男女老少涕泣遮途。方伯以擅离 启。配湖西之黄涧。光之士民百馀人叫 𨵽伸理。事得已。县人磨崖去思之。
○府君自此见世道不古。无复仕进意。家食者久之。丙子九月。 除砺山郡守。呈病不赴。十月以特选奉 教按湖西冤狱。兼察守宰臧否。时湖西忠州地有冤狱。累年不决。而 上使朝廷选文武中明直人按覈故也。府君到州。原其情而活之。时论快之。既复 命。白贪吏十馀。一时罢去。其甚者罪至窜配。其中有一人当路子弟。而与府君素相熟。府君携酒往饯之曰向日之奏。不敢欺 君父也。今日之饯。不能忘故人也。时人比之苏孺文事。明年丁丑七月。出为上土佥使。己卯正月。入为龙骧卫副护军。癸未四月。以忠武卫副司勇入训鍊院试才。临射矢误发贯左臂而出血下如注。府君犹辞气自如。手不释弓。发必中的。观者壮之。堂上擢以为首。自 上有赐赏。五月转忠佐卫司果。复为龙骧卫副护军兼五卫将。十月出为南原营将。
○是时湖南荐荒。贼党滋蔓。郡县几不能保。府君到镇。拊之以德。戢之以威。宽猛相济。贼不敢近。而邻境晏然。兵阃以实 闻。 上赐弓矢以褒之。镇民立石颂之。公曰此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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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拔而折之。居岁馀衙门无事。日读书吟诗。萧然自适。过客为之谚曰旧时讨捕营。今为读书坊。明年冬十二月。复入为龙骧卫副护军。寻弃归。粤四年丁亥春正月。 上以治绩超异。特除甲山都护府使。
○甲山关外极北界也。俗近羯羠。素号难治。前年岁又不稔。府君到府。悉心抚摩如光阳时。居数月四方多归之。增户几千馀。翼年又荐歉。民田多可免税。而方伯不许。府君曰受人牛羊而求刍牧不得。立视其死。圣人罪之。今吾去矣。即日解印绶归。方伯悔而谢曰此吾过也。公若去。吾且去矣。府君不得已止之。捐俸馀数千斛。以备民租税之半。每日食不过再。馔不重肉曰。民饥欲死。安忍独饱。饥氓逐日盈庭。而卒无一人填散者。
○府素多民瘼。府君召集府中父老。询问蠲涤。其不可去者。亦为之稍加损约。定为恒规。上下便之。为政务在除烦苛尚宽平。服其心而感化之。民有告以其子不孝。府君喟然叹曰守宰民之表也。渐摩失宜。致有此极。此太守之罪也。招其子以天理人彝之不可已者。反复晓告。仍赐以米肉曰尔父之失其养久矣。以此归养。其人退而恭为子职。
○府君尝有善马。人窃之。从者覈其可疑者请治之。府君曰吾所失小而彼之蒙恶名大矣。勿问也。窃者还其马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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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首。府君叹曰尔能自知其非。苟充其端。义不可胜用。仍以其马赏之。其人感而归。遂为良民。其终始化民善俗。多此类。
○府有仓。储数万斛。红腐不可食。而每年散收。常数依旧。民甚病之。府君遂散其三而收其二。节官用以补其一。民皆免害。国计亦不屈。
○府有一士人。曾与府君相善。及府君下车。藉力衡行闾里受弊。府君即捕囚覈治。时论快之。事已负荆来谢。不敢怨讟。府君亦待之如初。
○府君之素与不相合者。为本道按使至府。故以疑讼十数委之。府君立剖决俱当。按使大加惊叹。上 褒状。翼年戊子。因绣衣洪公重休。 启以善治善赈。升秩同知中枢府事。追 恩三世。特 赐熟马一匹以嘉奖之。
○府君莅政数载。仁爱严明。随处得宜。以故善流乐劝。奸党畏伏。吏民安堵。百废俱兴。方伯题课最曰刚直明快。且兼清白。又曰发奸如神。善治馀事。地且近胡。民多被害。自府君莅府。胡人不敢南牧。以此又云威振边塞。胡虏慑伏。三年己丑。秩满而归。吏民攀辕设饯。道路填塞。不能离邑境数日。既还。府人将铸铁碑。多有破其釜鼎而助之者。碑既立。大小民过则必下马。虽牧竖樵儿。亦不敢骑牛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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曰吾明府姓名在此。安敢不下。
○己丑三月。从甲山归。自 上召见。特拜训鍊院都正。盖格外异数。 国朝所未有也。庚寅三月。为同知中枢府事。九月以加德镇弊 命别拣入。府君应荐为佥使。有亲知谓府君曰海曲一小镇。非吾子宜也。府君曰官无厚薄。为 王事则一也。到镇殚心镇抚。不以小官而卑之。前后守将旅进旅退。兵器悉凋敝。脱有事变。莫可受用。府君捐俸金悉加修缮。战船大小十馀艘。亦皆一时治补。主将欲具由登 闻。府君以志不在干恩。力辞止之。既归镇民立石去思。
○海上有淫祠。崇奉已久。远近靡然。大为俗弊。府君曰惑一世乱吾民。不亦妖乎。焚其祠毁其神像。众皆愕然。以为祸必立至。竟无事。妖患遂熄。人皆服其定力。
○越五年甲午十一月。以别选拜平山都护府使兼本府营将。前此莅是府者。率贪滥。民多投贼。朝议以为非廉直人不可以保。以府君交荐者如出一口。 上特命召拜。
○府君赴任。聚府中父老。约为月朔月半之会。问旧政询民隐。凡有疾苦弊瘼。许令除之。其最关于公事而不可废者。则不得已存之。而亦剔去烦重。务从𥳑便。又令民之鳏寡孤独冻饿无告者。各自来告于官。发仓廪以赈贷。及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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省敛。只取元数而除加耗之为守令自己私者。民感而争先。未满一旬。男女负戴而至者数万斛。府君又出委俸禄。为一府徭役之费。
○府在西关沿路。使行烦数。而其许多经费。皆取足于民。民不堪命。往往相聚为盗。州县追捕。民益骇惧。府君悉召民。饷以牛酒。办出千馀缗别置库。使富民分掌。取其息以供其费。定为永规。一府鼓舞之。
○府多军校吏胥之游食而为民弊者。府君悉令罢归耕蚕曰。以此辈为目前使令之娱。而贻实害于民可乎。
○府君为政。以忠爱为本。民有犯科者。必不加鞭扑。勉使自新。莅府四载。民不知刑。狱无滞囚。然至有胥吏奸猾。豪强武断。必御之以威。略无容贷。有一吏窃簿书弄法而事秘密。虽其同室人无知者。府君因事摘发其奸状。按问情实。无异目击。吏辈皆愕然相顾曰神可欺也。太守不可欺也。课最所云民视父母。吏畏神明者此也。
○府有一士族。以势家亲党。藉权力无忌惮。多犯公谷。民受侵渔。而方伯以下莫敢谁何。府君即令捕囚。按得其情状而鞫治之。一时当路大官。皆抵书伸救。从旁善辞请解者又不一。而府君终不回挠。竟致远窜。府内喜贺。
○府有云峰书院。即李牧隐申壮节祠。而讲室与斋庑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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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颓敝。府君捐俸禄数百缗。委士林修葺而新之。聚士讲学。供亿皆自官办给。士皆鼓舞。
○是时管下守宰有军器失火。自官例有改备之需。而皆归于私龙断。所备不足为缓急之恃。府君以事系营将。巡到检阅。摘其情而罪之。督令依旧改鍊。道伯就见府君。力救之。府君面折道伯。不容毫氂。以此虽素相亲知。不敢累以关节。三年丙申。瓜已满而因方伯褒 启。加住一年。丁酉七月。承入内 扈卫之命。既还。府人亦立鍮碑。其铭曰蠲刷百役。泽流万世。
○七月由 扈卫将迁龙骧卫副护军兼内禁卫将。八月转为忠武卫副护军兼禁军将。寻拜同知中枢府事。九月出为所江佥使兼黄海道防御使。
○府君居镇岁馀。以军卒鍊习。器械缮修事 闻。赐弓矢食物。翼年戊戌。因海西岭北两道绣衣。以平甲二府政绩交章褒之。自 上特赐绯衣金带。仍 命升秩。为水军节度使。又罢瓮津府兼行都护府使事。盖是时朝廷有瓮津设水营之议。而议未决。及是 上特嘉府君而有是 命。水使之兼防御使府使者自此始。
○新设水营。大小各㨾布置。皆出于府君节制。而事务缜密。法取𥳑当。城堞閒多颓圮。府君以巨役之不可专委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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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多割俸雇人而筑之。躬操𦙀(一作版)锸。身为之倡。役者皆忘劳竞劝。军器与战舰。亦皆随敝随补。极其精致。
○营下郡县所藏器械。率多陈蠹无形。府君皆照数考阅。董饬修缮。其甚者论 启请罪。郡县惧。望风解印去者十数。
○水操时皆诣期会。而一守宰以当路子弟。称病不赴会。府君曰正体统所以尊朝廷。此 王事也。安敢以豪势自高。依军律拿治之。郡县皆震恐。
○水操处无行营。每临时造成。民病之。府君曰为吾一日便体而贻众民苦耶。特令除之。代以军幕设行。定为恒式。
○府君兼带府使。瓮人闻之。聚首相贺。私与戒曰吾辈慎勿犯科。为贤太守所弃。
○府有一人坐冤狱。前后推官与道伯。皆傅死议。府君一问知其冤。叹曰古人杀一不辜而得天下不为。宁坐是见罢。吾不忍为也。极力伸理。㬥其枉而活之。府人皆曰明府之爱人如此。
○府素多委积。而任掌滥捧。已成恒规。府君曰此而不革。民无以支。量入斛斗数。前期布告四境。亲自监捧。斛面精平。民甚便之。
○是时岁大浸。加以疠疫。府君割俸禄多方救活。其死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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穷不能葬者。皆捐财赙助。使之掩埋。且以缗钱千馀。委之府内。为四穷死丧之备。
○西关之俗。素鄙夷。虽隶儒籍者。全尚弓马。不事诗书。府君效韩文公潮州故事。筑一斋于邑邸。拔府中有文学者数人。立为师。诲蒙士。春夏做时文。秋冬读古书。供亿笔砚之需皆继给之。每月朔进而课之。严赏罚立科条。于是列邑兴起。儒教蔚然。
○府君为政。推赤心而置人腹。至诚恳恻。忠厚感人。民或有祭祀宴会。必以酒馔进献曰明府之爱我如子。我之爱明府亦如父母。临食不忍忘父母。箪壶之馈。逐日踵门。又尝有峡氓来献新稻数升曰新物不敢先食。
○府君少时有一人甚不逊。及按节。从者请问罪。府君笑曰吾岂若是小丈夫然哉。其人闻之。诣门谢。人咸服其恢洪。己亥以病辞归。府中有清德碑兴学碑。营卒亦磨崖颂之。
○庚子正月。复入为忠武卫副护军兼御营将官。二月拜济州牧使。未及赴。以特 教旋为安城郡守。
○是时畿内不稔。饥民相聚为盗。杀掠闾里。安城为尤甚。 上忧之。下大臣议。 教以安城虽文窠。勿拘政格。拣文武中可堪人。大臣皆以府君对。 上召问方略。府君对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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岁饥民穷。致此窃发。莫如先发仓储。以布 殿下仁爱之心。 上称善。又奏曰郡盗固不足忧。而臣窃覵方今列邑酷吏。剥割生灵。民情骚然。如在膏火。如此不已。大患将起。此实我 殿下侧席忧虑处也。 上曰非尔几不得闻。即命绣衣八人。分察各路。府君出閤门。有一宰相艴然语曰御史复 命。若无臧吏。将柰何。府君徐曰视吾舌。其人默然色沮。盖其子侄之在外郡者。方贪滥故也。府君既出。 上顾谓左右曰安城不复忧矣。
○府君遂单骑驰到入境。除追捕之令。释贼徒系狱者数百人。召致庭下。宣示 上意。尽散积粟。计口而赒之。勉使归农。收其兵器。铸田器而与之。皆再拜而退。未满月。山野晏然。 上嘉之。下教嘉奖。特赐表里一袭。秋大登。食仓谷者皆趁限输纳曰此吾 圣主所命。贤使者所赐。何敢后也。
○郡有势者。夺士族孤弱家先茔要地。相讼数十年。而太守不能决。及府君下车。片言剖断。谕以在法当掘。其人多得权贵书嘱。为羁縻计。府君怒。发官丁掘之。收捕剧治。闻者莫不惊叹。
○是时又有宰执使切族取非义于郡中。而抵书伸嘱。语多诱䝱。府君曰此等处若不峻切。豪势贪污之弊。无以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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救。遂火其券而治其人。方伯劝止而终不从。宰执复为书谢之。卒为其搆诬。居五月以情外见罢。府君夷然不自辨。郡中土民数百人。诣京师上书愿借。而所中深卒不得。
○是岁六月 上升遐。府君自安城趋哭于都下。既因山还乡。执方丧甚严。身不脱绖带。口不近肉汁。羸瘁不能起。亲戚故旧强劝行权。逾期不得已从之。每朔望或以事未赴州家哭班。则必为位北向焚香拜哭。
○自此宦情渐薄。尝有诗曰发已霜华六十春。一生何事没要津。如今始觉邯郸梦。非复风尘昨日人。又曰是非人閒事。都不入耳喧。惟有难忘处。无计报 君恩。葺芝溪旧亭。而种莲于亭下小塘。扁曰爱莲堂。日与宗族朋友。逍遥自适。野服婆娑。不知其为旧时节度也。一时名流多题咏以美之。翼年辛丑九月患痢。十月十九日辰时终。春秋六十四。时朝廷方拟湖南兵马节度使。而成服后数日。 恩旨至。即还呈。
○十八日。府君谓侍旁人曰吾梦到一处。 大行大王开宫阙列侍卫如常时。召我引见曰予之不见汝已逾年矣。及退曰姑退去。明日来此。异事也。明日吾必死。却药饵不进。果于是日捐馆。临终摩挲所佩剑曰丈夫初心。将以此北清中原。以雪丙子之耻。蹉跎不成。所憾者此也。召子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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茂就旁。戒之曰今吾死矣。汝须谨言饬行。无忝世业。奉祭祀接宾客。尤当十分着念。无得罪于祖先。又当戒尔子孙。世世谨守。又曰各处先茔。须随时省拜。无或旷阙。语讫怡然就床而逝。士友皆出涕相吊。为之加麻者百馀人。
○讣闻 景庙深加悼怆。令本道厚 赐赗。每以 先朝之所倚任而未及卒用为惜。是年十二月二十六日。葬于州南药洞午坐之原。后十四年甲寅九月。移窆于鼎村里江阳洞戌向为封。山下有乡族居焉。而出家僮助役曰宅与葬。虽术家所忌。于此老之葬。安忍争也。
○府君既卒。所历郡府。皆专人致赙。甲山平山则议欲立清德祠。以 朝禁未果。府人至今惜之。
○府君性刚直峻严。临事抗法自固。绳尺分明。虽䨓霆在后。鈇钺当前。未尝动一发。尝为郎入侍。有一台臣论事不公。府君廷立折之。备陈本事委折。而言论堂堂。义理坦坦。 上直府君而退台奏。 命宣酝曰虽有出位之嫌。为人臣刚肠直节。不当若是耶。由此用事者忌之。或有所为不正。必相戒曰无令朴某知之。
○每入侍。进退动止。皆中矩度。未尝失尺寸。 上尝褒谕曰朴某虽儒臣之知礼者。无以逾此。尝于 陵幸。随驾遇雨。从官皆奔走失次。府君独冒雨而从容仪表安详。 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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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见之曰彼非朴某耶。 召之果府君也。其见知于君父如此。 上尝谓左右曰国家脱有事变。西班中可恃者朴某其人也。
○府君平生落落守高。不肯从人自售。筮仕数十年。非公事。足迹一不近权门。尝有一卿宰比邻居而多行不法。府君恶之。一不踵门。一日使客要之曰一来必得好官。府君骂曰官爵非宰相私帑。来则与不来则不与。惟意所欲耶。人皆为府君危之。而府君毅然不以为意。见人之阿附权要。若将浼焉。有亲知一人为势家狎客。绝之不复与。侪流莫不敬惮。
○府君出入内外。一心奉公。为政务在忠恕感人。每曰刑以齐之。其服之也外也。外则不久。德以化之。其服之也内也。内则能久。每赴任。必召集吏民。约束律令。三犯然后始加惩励。务令自新。不屑为俗吏深文之治。仿陈古灵仙居古事为乡约文。布谕四境。设养老宴。以明孝悌之义。封其墓复其户恤其后。生存者褒赏之。著显者登 闻之。以故上下激励。争效为善。平山课最所谓谁云未学。孝悌之治。盖以此。
○每临民仁爱恳恻。溢于衷曲。思欲匹夫匹妇。俱获自尽。而于鳏寡孤独。其如伤若痌。尤不能自已。虽稔岁必采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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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旁曲。而有饥者则赈之。衣缨家子女孤贫不能嫁娶者。为之择婿拣妇。俾不失时。而捐俸金以资之。时人以为有柳河东之风。
○每莅任。 圣庙释菜。社稷享祀。皆躬亲执事。至于笾豆牲牢之属。亦必亲自监敕。极其精洁。遇水旱灾异。齐戒沐浴。虔诚致祷。虽太阳烘垆。䨓雨翻盆。不敢少避。多有感应。
○每为政。一念汲汲于民事。鸡鸣衣服冠而坐。终日听事。不敢自便。虽就寝之后。民有告则必兴。尝有一胥吏自下沮之。府君怒曰奸臣当国。忠言见遏。猾吏在官。民情莫通。此大小一也。遂痛绳之。由是小民视若父母。出入官门。无异私室。㬥尽情𢛕(一作悃)。无或畏缩。
○府君素喜读书。每于公退暇。净扫书床。读下三四遍。或十馀遍。夜亦如之。读四书六经。不事涉猎。务为沉潜玩索。百家诸子。无不一再览。而尤致力于小学朱书。每曰不读小学。无以振刷仪文。不读朱书。无以分别义理。以至弄(当从竹)数卜筮之法。音律灵药之方。亦皆曲畅而旁通。以此出而为治。一以刚方严直廉𥳑公平为主。而济以文教。率以礼俗。刚柔兼备。体裁咸具。时之以吏事发闻者。举皆茫然自退。称望之不及。权相国大运尝语人曰朴君为治。虽使龚黄复起。必不能过。洪尚书万朝亦尝白 上曰殿下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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廷朴某。为文武中第一循吏云。
○府君居内外职次。有疾不能视事。则曰不可无事食禄。必计而还之。累典雄要。一味廉约。常曰身食厚禄。亦已足矣。岂可为子孙营产耶。俸馀非民瘼则归于穷交。官用或不足。输家财而补之。每罢官而归。行橐萧然。无一物赍。南药泉九万尝语人曰今之朴某。古之清献。赵承宣湜曰朴某非吾辈所可几及。而水边青字尤可畏也。
○府君居家。日必晨兴盥栉。参拜家庙。退而整案端坐。不设惰容。待人殚尽诚悫。不以亲疏尊卑閒之。客至虽三尺童子。必下堂迎接。
○每当先忌。宿齐戒。终日夜危坐。以待鸡鸣。齐之日。不见宾客。不听家务。专心一意。以致如在之诚。年已望七而必躬奠。非大疾病。未尝使子弟代之。临 国讳日。亦衣去华美。馔辍鱼肉。齐慄一如私忌。
○每常居未尝背日。其在厕上。必避其光。有迅䨓风烈。或危坐或俯伏。虽寝必兴。正衣冠而坐以待止。
○府君律己。以忠孝敬谨为本。治家以恭俭𥳑约为务。尝有一儿孙衣帛繻。府君曰儿无知觉。但知帛繻之好。而不知衣帛繻之为不好。习与成性。长益浮靡。将必有捍格不胜之患。由此一帛繻。误了儿一生。此必然之理也。吾平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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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恶在于奢。其渐不可长。即命火之。以是一室不敢为盛服饰美饮食。李公凤徵每称如朴公。迹武而行儒也。
○府君每以受 国厚恩。报效无策。为一生心恨。手书孝友传家。忠义报国八字。为子孙世守之戒。
○府君性严峻。无论朋友与乡子弟。或有过失。规砭诃责。不遗馀力。然其于情实所当恕处。亦必曲加宽贷。务尽包容。平居气象庄重。毅然有不可犯者。而及其与人谈笑。开心见诚。城府坦坦。和平之气。薰然袭人。人为之语曰望之秋霜。即之春风。
○府君家业颇饶。而轻财好施。散诸穷匮。不少悭吝。有为亲求者。尤极力周之。每岁饥。见穷乞儿曰彼虽至贱无依赖。自吾 君视之。均是民也。九重之内。必一念不置。吾岂忍独享饱煖。于廊邸空地。为结数十閒草幕。备饘粥而止畜之。不拘多少。至则受之。至明年麦熟而后罢。以此所济活甚众。而穷交贫族州里闾阎。待以举火者亦百馀家。常曰财者天地閒公物。与人共之可也。岂容贪吝。以为一己私乎。
○府君立朝四十年。事行卓然。一时公卿识不识。莫不器重推服。而虽平日不悦者。亦莫敢毁之。俱曰一切忠直之士。如权相国大运,南相国九万,尹相国趾完,李相国台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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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尚书道一,姜参判硕宾,权参判瑎,俞尚书夏益,朴修撰行义诸公。识府君最深。而洪尚书万朝,尹相国趾善。每临朝廷大事。必就询于府君。
先妣贞夫人河氏行状
先妣河氏。系出晋阳。高丽世有讳拱辰。以左司郎中使契丹。丹欲鞫以降。不屈而竟遇害。追爵尚书工部侍郎同平章事。图形阁上。寔河氏之鼻祖也。世袭簪缨。为晋阳望族。十四世而至安州牧使讳禹治。以清直名。子承仕郎讳淑有才不显。于先妣为高祖。曾祖讳魏宝生员。祖讳悏进士。考讳达永隐德不赴举。皆士流之宗也。母咸安赵氏主簿英沂之女。渔溪先生旅之后。赵夫人有至行懿德。见称于夫党。尝梦得明珠。有娠而生。寔先妣也。先妣资禀淑婉。志行端静。自髫龀已罕言笑。不喜谐戏。及八九岁。能解子职与女工。处事多出成人。先公每抚顶叹曰使尔得为男子子。河氏其昌矣。宗族妇女尝登山设会。请与偕。先妣正容曰吾闻足不出闺门。妇人之礼也。况处子乎。众妇女惭而辍会。时年十四。十六归于先君。先君讳昌润字德而。既庙见。事舅姑奉祭祀。出于至诚。甘旨粢盛。备尽丰洁。平居秉心。洞洞属属。严恭畏慎。閒言绝于娣姒。和气溢于门庭。丁内外忧。歠粥寝苫。哀毁逾制。每上食祭需。手自具。祭器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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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涤。以终三年。终制逾期而口不忍食肉。临忌哭泣如初终时。 肃庙辛未。先君升通政。先妣为淑夫人。庚寅先君进阶嘉善为同中枢府事。朝廷用二品例封先妣为贞夫人。先妣以 孝庙三年壬辰七月十一日甲午生。 肃庙二十七年辛巳正月二十七日。考终于芝溪私第。春秋五十。其三月九日。葬于州之治南盘龙山先兆之次。后二十二年壬寅八月。移葬于州西头流南麓坐向丁癸也。先妣性慈仁恻怛。骂詈不加于仆隶。骄妒不施于妾媵。每训饬女孙辈曰。妒是贱陋。士妇女焉有娼妓行乎。臧获有犯科。必先恩而后威。不事察察为苛。以此家室齐正。上下雍睦。以至宗族之疏远者。皆翕然归心焉。尝谚翻小学内训等书。置之座侧。看且读甚习。而其最关于妇职者则必率己而行之。不肖之方在娠也。起居饮食。用列女传为准。及不肖生而教之有法。自幼及长。身不得衣帛。口不得重肉。人有问之曰是无妹独子。何薄爱如此。先妣曰厚衣食所以侈口体。侈口体所以溢心志。为父母教子骄怠。是深爱乎。既成童。勉以诗书之业。教以孝悌之方。常曰人而不学。近于禽兽。学而不勤。无以成就。念玆在玆。无敢惰逸。又曰酒色荡性之物。博奕妨学之艺。汝其慎之。与人交。和而不争。争则友叛。闻人过。掩而不言。言则怨集。汝其戒之。凡所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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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戒而开谕之者。皆出于圣贤之谟。而殆不愧于孟母三迁之训矣。先君蚤少通籍。游宦数十年。先妣能内外治家。头绪井井。大而先墓守护之节。小而官司徭役之务。随处沛然。各得其宜。临财薄于己而厚于人。衣裳非有事。不用绢䌷。而见穷族之遭昏丧。邻里之有饥寒。极力赒救。若痌在己。恳恻之意。溢于衷曲。戊寅二月。偶遘一疾。浃岁沉淹。虽气力甚惫。而神识愈明。临终令不肖扶起。盥洗整衣裳。入家庙行拜礼。返而就床。已而乃逝。呜呼痛哉。此何事也。不肖积年侍癠。既无诚孝之感动神明。而药饵调护。又不能尽其方。未尽百岁之期。奄遭罔极之变。叩地叫天。无所逮及。罪实在子。尚何言哉。为先妣子者。惟不肖泰茂生员。泰茂生二男二女。男挺元,挺新。挺新进士。女适金景潾,郑相夏。挺元生二男二女。男受绚,受絅。女适柳澳。一女幼。挺新生三男一女。男受纹,受䌽,受绘。女幼。金景潾无子。继子镇东。郑相夏生一男一女。男之观。女适姜祖钦。呜呼。吾先妣淑德懿范。非但宗党之所称美。乡里州闾莫不一辞称曰女中君子。则文字有无。何足为加损于先妣哉。然而不肖年迫桑榆。奄奄垂死。是录之成。今而阙焉。则后之为先妣子孙者。将欲闻而无徵矣。不肖没世之痛。尤如何哉。不肖惧夫是。敢冒昧猥越。略叙平日所见。而以告诸稚。若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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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守而不失。以备日后秉笔君子裁择而取舍。则不肖地下之目。庶得以瞑矣。呜呼痛哉。孤哀子泰茂泣血谨状。
子妇孺人李氏行录
子妇李氏。其先本延安人。上世有讳茂。从苏定方平百济有功。采于延。子孙从而为贯。实李氏之元祖也。其后世有达官巨人。号为名族。至十有二世。有盆峰先生者讳澍。屡为谏官。謇謇有古直臣风。以言事见斥。没而不显。卒 赠领议政延宁府院君。寔生讳昌庭。位爵贵大。至观察使。追封吏曹判书。号华阴。寔生讳早世。官止持平。亦 赠吏曹判书。号镜岩。两世亦以忠直名。为一代搢绅之最。于子妇为六五四世祖也。曾大父讳文徵青松都护府使。大父讳成均进士。父讳万均有才不见。母夫人安东金氏直长大智之女。观察使振之孙也。我 肃宗二十五年己卯十一月二十日申时。子妇生。既长姿禀英慧。志行静婉。自为处子时。已有淑德懿范。年十七归我长男挺元。未及归。有姑丧。以素舆奔赴哭之。是丁酉正月。而子妇年十九。其持丧诚礼备至。蔬食饮水。哀毁逾制。朝夕致奠。晨昏参哭。必躬自行之。虽疾病寒暑。未尝有惰容。族党皆曰妇人之善行丧。事舅亦务尽至诚。近自衣服饮食之节。以至于万事万物。无不顺其志无违。昔年辛丑。吾遭草土有病。朝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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滨死。子妇日夜救疗。忘寝食遑遑。供粥饮躬执爨。病中之有所求者。随物备进。咸适其宜。一心洞属。终始不渝。而夜则虔诚齐沐。稽颡祷天。请以身代之。吾于心自喜曰吾子妇善而多德。足以嗣吾母之世也。不幸无命。至今 上二十九年正月十一日。以疾殁。得年五十五。以子妇贞静之行。淑善之德。宜有天报之厚。而反不得其寿。时耶命耶。天道之洄泬耶。此吾积恶之大而家禄之否也。复谁怨也。其二月。葬于长山先兆之次。后年移葬于州之治南二十里襄阳洞南麓乾向为封。嗟乎。子妇京华贵族。然持心一以勤俭谦谨。无骄惰侈靡色。常曰女子之道。当以和顺为主。又曰布衣之妻。藜藿敝布足矣。处事皆有礼有法。无有一失。其奉祭祀也。诚以备粢盛。敬以致齐戒。克尽精洁。丰约称制。其接宾客也。能适酒食之议。以致礼敬之道。不以亲疏尊卑厚薄而加损之。其待臧获也。发恩威而并施。酌宽猛而各适。由是臧获畏而爱之。无一人叛而亡者。其性慈仁敦厚。见人患难。思若疾痛在己。虽素不相识者。不忍忘之。昔在己未。仲子妇南孺人殁。有乳下女。子妇收之。幼而抚养。长而教训。每曰此儿无母。爱之当加于吾子。怡愉一室。人无閒言。而凡在诸侄。视之一如己出。侄辈感之。亦事之如其母。教子女拳拳劝勉于日用人彝之则。所言如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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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君子。其长女于归。临门戒之曰汝归夫家。事舅姑以孝。奉君子以礼。和尔族党。宜尔室家。无或得罪于古人之道也。不动颜色。怡然而送之。其言皆闺范妇职之宜。而曾不以四百里而远。一及俗女子啼泣别离之情。其仁善如此。严正亦如此。故上下归心。咸得其悦。举衣之日。邻里莫不流涕。婢仆尝老而归。闻讣来哭。有千里而至者。子妇子女四人。长女适柳澳。次男受绚,受絅。末女幼。呜呼。吾忍含默无言。不告尔后世耶。把笔抆涕。叙之如右。其微言细行。虽不得参考而备录。然览者于此数节。足想其言语事行之为妇人之贤者也。为尔子若孙者。能世守勿失。而不至泯没于后。则后之为人之妇者。亦必有观感于斯。而得以兴起者也。老舅西岳拙斋翁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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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遗事
  
姜处士遗事
处士姜公讳重璜字圣膺。其先晋阳人。生而颖秀。有孝友之性。既长勤学自饬。行谊如古人。居家晨则盥栉衣冠。入拜于庙。退而端坐读书。终日无惰容。奉祭祀敬。接宾友诚。待兄弟处宗族。忠爱感激。有缪肜,张公艺风。以此士大夫多遣子弟挟书从之。朝廷有荐之者而不果用。嗟乎。岂非命耶。岁庚子。为省诸妹之在京师者。而值先忌南归。时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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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道不通。至中原赁船而行。忽为风涛所渰没于水。有一卿宰素知公。发舟人大索数日。得其尸葬之。葬在高阳朴寺之里。过者至今相传为姜处士冢云。
宋执义遗事
宋执义挺濂先生字继孟。恩津人也。性忠厚有德量。自少为学自励。乐从先生长者。师事同郡林先生真怤。得闻学问宗旨。饬己矜严。事亲出于至诚。前后丧。守墓三年。哭之几灭性。见者以为非今世所见也。 仁庙乙亥取生员。 孝庙甲午擢文科。历事 显肃两朝。自郎署累迁台省。数为司谏执义。每上疏言时事艰危。生民疾苦。论事好直言竭论。不屑为诺诺从人。族人有贵显者而足未尝一到其门。由此人益高之。晚年退居于凤城之月如山下。卜筑书室。名曰存养斋。日与学者讲业。远近多从之。其子之栻亦以行谊笃绪馀。有士友望。所谓松斋处士者也。
柳兴德遗事
柳兴德世章晦伯公。先世文化县人也。以武艺登第。性倜傥不羁。不能苟容于世。由此有众望而进途不大辟。处事必审义利持大体。界限分明。论议辟易。见 朝廷有己巳事。无复仕宦意。未几得兴德县监而去。罢官归田里。不复求仕。高洁自守。以没其世。公既志高而行饬。自守己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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弟。以至奉祭祀接宾友。斩斩自成。皆有仪法可观。见者敬之。以为非儒者所可及也。其弟讳世彰字晦仲。行谊亦然。平生隐居读书。忠信如古人。士大夫多称柳处士云。
权上舍遗事
执长权上舍讳继亨字汝善。花山人。卓荦奇伟。能文章善谈论。抑抑有长者风。少以词章名。成生员遂弃之。喜吟诗。乐游名山泽。萧洒高洁。超然于世累之外。居家敦孝友勉谨饬。耻言人过失。然至于义利界限。分别甚严。辩论堂堂。䨓厉风发。虽自谓贲育者。不能及也。平生落落自守。不能取媚于世。士大夫识公者皆曰。如权上舍某。正大魁杰人也。
沈进士遗事
沈上舍浚。青松人也。平生清介雅淡。不屑屑于世务。不汲汲于名利。能文词。成进士而弃举子业。老于江湖。渔钓自娱。喜游山水佳处。云有名胜可观则辄往见之。不问地之远近时之寒暑。客至留止饮醉。醉则弹琴咏歌。尽欢而罢。人以为风流人豪。公外若跌宕。而内有操守。言语事行。别无异于众者。而其实分别义利。较计分毫。多平凡人所难及处。不知今之世。如公者能几人哉。
柳山阴遗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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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山阴县监柳公介仲讳圣和。西厓先生五世孙也。为人敦厚谦谨。有古君子之风。孝友出人。事亲至诚。遇诸弟族党。笃恩爱无所变节。居乡不与人争。亦不言人是非。以此乡里归心。无一人恶而怨者。 朝廷既贤其行谊。又以世禄旧制。除为 寝郎。旋授山阴县监。居数月以事罢归。无复仕宦意。治家自修教子弟。一以谨言饬行为本。而尤致谨于丧葬祭祀之节。年老刚健。好善自力。晨则盥栉衣冠。参拜于庙。出而对案读书。矻矻忘倦。河隈大村也。逐日宾友之抵宗族家者。殆不可数。而无老少贵贱。一切先往见之。日以为常。不知为疲。盖忠厚谨悫。性也非勉强也。息山李公每言如柳介仲。黄卷中人也。
金蔚山遗事
金蔚山始镔休伯。吾党非常之士。以聪明特达之才。加以学文而扩充之。于天下书无所不读。天下事无所不知。虽盘错肯綮。叩之则沛然若江河之决。然常自韬晦。不欲自处于能。常居默然如愚人。虽自谓知公之深者。亦岂能尽知其所有哉。嗟夫。如斯人者可谓当世管葛之材。而竟不遇于时。栖遑于州县散局之閒。而不能卒究其所蕴。岂非天哉。
成疆斋遗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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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早有求道之志。而自信太笃。自期待太高。文词甚富。才足以倚马而弃举子业。摆脱势利色货之关。易如反手。其视耳目之玩奉身之具。不翅如草芥。以至夭寿而不贰。夷险而一节。读书以四书五经为本。而参之以濂洛关闽。每曰我东方自箕子明畴之后。乌川郑先生倡明绝学。以及于我 朝。醇儒继作。祖述传承。至于我曹夫子而极。今夫子亡矣。一脉将绝。安得不自任也。故常慕颜子自博而约。欲罢不能而竭其才。及其不容人力之地。四面皆黑。无路可入。人若涉此境界。死亦乐云尔。盖其励志之高如此。
禹昆阳遗事
禹夏亨会叔。祭酒先生倬之后。自少有奇气。卓荦不羁。投笔登第。 当宁戊申知昆阳郡事。有逆竖崇坤,熊辅,希亮等谋叛起兵。连陷安阴,居昌等邑。列郡震骇。莫知攸为。公鍊本郡兵。驰入晋阳城。以速发兵赴贼。告兵使李时蕃。不肯从。语多依违计。公怒曰临危敌忾。人臣之义。宁以单身往死于贼。不忍玩愒时日。坐见 宗社岌嶪。生灵糜烂。杖剑而起。时蕃不得已许赴。乃与营将李硕复,河东府使朴道常,南海县令尹㵑。勒兵至居昌省沙坪。贼众数万人。然其实平民之被诳劫者。而乌合蚁屯。莫可成㨾。公曰此贼何必血刃而诛也。驰檄于贼阵中。而喻以义理。使壮士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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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人。环贼阵大呼曰顺逆之閒。祸福斯判。速斩贼魁头来。因鼓噪而进。贼兵四溃。而果缚致希崇。遂斩之。贼遂平。省沙之役。终始皆公之力。而人有夺其功者。不得与带砺之券。识者惜之。然公憺然不以为意。人或语之则曰忘身赴贼。只以分义之当如是。非以希功而望赏也。无意于得失。亦何妨。信乎如公可谓烈丈夫而通大义者也。后进官为兵马使。闻公亡感而书。要为后之为人臣者劝也。
安斋朴公遗事
安斋朴公峤。本竹山人。居三嘉之安邱村。自号安斋。性忠信谨厚。待人满面和气。居家无崖异之行。出言行事。表里如一。平易𥳑淡。随处曲当。不屑屑于绳检而行自成。不汲汲于进修而德自卲。望之蔼然。可爱而可敬也。以此人无贤不肖。皆翕然归心。咸以为如安斋公。夷考平生。无一点瑕累。惜乎。以公之德性纯资。不得亲有道而文之以学问也。
姜圣辅遗事
姜圣辅。晋州校属。性素耿介。自幼口无鄙俚语。仪状休休。在丑夷。昂然出群。时明庵处士郑公栻喜游名山泽。足迹不肯一日閒。圣辅往从之。行则辄偕。竹杖芒鞋。遍一国岩泉佳处。无所不到。处士行而过圣辅。圣辅方把锄芸田。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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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锄而起。不告其家人而去。家人不知所之。居一两月。自金刚月出而归。圣辅平生善刻石。所到处处士手书明庵郑栻四字。其下继书姜圣辅。则圣辅辄刻之。噫。人生斯世。汩没尘垢。无一日快活。而死亡随之。若郑处士者。尽是物表高人。然处士犹例也。如圣辅之鄙贱者而亦能办得来这个事。岂非清绝之得于天。而其视平凡人。不啻高数等者耶。圣辅居州东五里馀飞萝谷。人不名之。呼之曰萝谷居士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