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逋轩先生文集卷之三 第 x 页
逋轩先生文集卷之三
杂著
杂著
逋轩先生文集卷之三 第 335H 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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伏以孝为冠德。人所鲜能。故生则复其身。死则旌其闾。乃 朝家岁讲之典。而间或有至行表著无愧古人。为一州所嗟叹者。虽举于乡荐于道闻于 朝者非一。而终未蒙旌美之列。湮没百年之久。生等窃悲之。人事之未至欤。抑或气数之所关欤。何为而如是也。本府有裴经者。万历间人也。柏竹堂尚志,监司桓,执义孝崇。为其祖与曾高。家世节行名于世。而经也幼有至性。人皆异之。及当壬辰倭乱。负母奔窜于山谷之间。两腕俱脱。猝然遇贼。同行者皆死。而经独拥母哀号。乞全其命。贼乃两释之。彼倭越海猖狂。残忍虐杀。不问老弱贤愚。惟以芟伐为事。凡遇我人。如草薙禽狝。而惟此母子独能免焉。倘非其人孝彻神明。诚贯金石。颜色语音之间。有足以感动异类者。其孰能之。其他若尝粪以验差剧。居庐泪草皆枯。特其人之疏节耳。乡人感其孝。既书之于节行案。极其褒称。而又具状转闻于 朝。宣庙允下旌善之 命。适值丁酉再乱。 朝廷骚挠。其事遂寝。后崇祯间。洪侯命耇复采乡议。报于监司吴公䎘。即令复户。近来乡议愈郁。官报累转。因循中格。迄未蒙 旌闾之褒。吁可悲矣。凡以孝得旌者。虽发之以公论。而亦必由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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呈御史请蠲石门纸役文
伏以名区胜赏。无预于公私日用之益。而从古人情。必爱而护之。不欲其一日荒废者。其故何哉。高人名释之藏修栖息。固其所也。而士大夫宣力四方。原隰鞅掌。簿牒堆积。暂避喧嚣。消散滞累。以长其智虑。如裨谌之适野。安石之游墅皆是也。则胜地之有关于人。而不可以等閒视也明矣。安东为府。素称巨丽。西岳,映湖,归来之胜。鼎峙郭外。非不好矣。而犹未免车马人物之喧。惟石门西去十里而近。寄在千仞绝壁。俯瞰大江九曲。平临苍翠千叠。幽夐孤绝。迥出尘表。游观之胜。殆无与让。退陶先生发携书再往之叹。万竹徐公亦有一日仙之句。前后使星。遨头无不泛舟。容与理策登眺。遂成故事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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呈赵监司(显命)文
窃以管子顺民章曰。夫民别而听之则愚。合而听之则圣。此何以称焉。以其至愚之中。至神者存。千人合辞。其情不外于理也。理隐不见而情露易察。则为治之要。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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逋轩先生文集卷之三 第 337H 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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逋轩先生文集卷之三 第 337L 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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逋轩先生文集卷之三 第 338H 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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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安东镇管十五邑文
国运不幸。清州之贼猝发。杀害阃帅。分据郡邑。幸而 天讨亟加。 王师累捷。竹山安城次第败衄。曾未几日。凶魁授首。亦足以少慰神人之极愤。而馀党尚在纠结
逋轩先生文集卷之三 第 338L 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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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道内文
呜呼。今日乱逆之变。尚忍言哉。绿林啸聚之患。潢池窃弄之逆。考之前史。何代蔑有。而猾贼大逆。未有如此贼之尤者。敢生射天之计。卒然称乱于内地。杀害阃帅。分据郡邑。危摇我 社稷。震惊我 君父。恶极天壤。祸酷一邦。闻之骨寒。言之齿污。尚忍言哉。况我岭南学校之所濡磨。古家遗风之所渐渍。君臣之义则素所讲明也。忠义之声则素所著闻也。不意今者凶贼一魁。近出岭中之名家。阴连湖西之诸贼。尚逭 天诛。益肆凶锋。招胁民人。祸焰不测。岂但举国神人之所共愤嫉。抑尤吾岭千古之大耻也。乃者竹山安城。次第收捷。凶魁授首。馀党殆尽。观此安阴居昌之贼。不过沸鼎之一游鱼。而
逋轩先生文集卷之三 第 339H 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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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明有儒者气像论
论曰大凡君子论人之际。其权衡审。其品题明。未尝无实而误许。亦未尝失实而过许。于其许之之中而自有一定不易之意。则只观其辞气之如何而可以得之矣。何者。孔明若而人耳。而谓有儒者气像。夫岂朱夫子而有过许之理。谓孔明为真儒则诚过矣。许孔明以儒者气像则奚过之有。请试陈之。儒者之隐而未出也。嚣嚣自乐。落落无求。如龙潜九二。凤翔千仞。则其气像何如。而惟孔明实似之。儒者之出而当世也。行止正大。事业
逋轩先生文集卷之三 第 339L 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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逋轩先生文集卷之三 第 340H 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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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猿日记
戊申二月。鼎揆及从弟应秀皆占别试。东堂会试。定在三月二十四日。已约振伯(金圣铎),和国(李万宁),大彦(柳梦瑞)诸人同行。忽闻振伯与和国三月十一日发去。而儿辈行具未备。不得追蹑。十二日始出宿松坡。十三发程。时湖南边山骚屑已多。曾见朴应教泰辅为全罗御史时。有疏论边山形势斗起海中。盘据百馀里。洞府幽深。请移镇寘此。以绝奸寇窃据之患。而 朝家不省。春初流闻边山有大贼屯据。聚散倏忽。掠取牛畜。楼去村女。湖邑莫敢谁何。故物情骚骚。若不保朝夕。然已定之科。不可坐停。故治送儿辈。
十三日午后。大彦忽然来到。颜色殊恶。余迎讶曰谓已赴试。何为来此。大彦遽曰科举何事。大变方作。惶怖罔知所为。为之奈何。余大惊曰莫是边山贼动耶。曰边山浪说也。今日食后有一凛然恶少年。率四五健奴子。入坐于厅。谛视则平生所昧之人也。即俯躬向余。因自道其姓名曰李能佐。忽又扼腕作势而言曰近日事。丈侍未闻之乎。因以臣子所不忍闻之说。率口大言。无少忌
逋轩先生文集卷之三 第 340L 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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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六日夕。丰基金从胄嶷家奴子来致一书封。乃屏翁到彼中书也。书云在家十二日。猝有千万恶境。既已誓死拒免。而犹有馀虑。其明晓抽身出来。仅达翠谷。欲自北东迤入海。为影响眛眛地。平生知己如君。未暇面诀而来。故以书相诀云云。余执书不觉于悒。
十七日早。答书先送曰方发向。今夕与少昌(金胄嶷),德
逋轩先生文集卷之三 第 341H 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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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日晓头。屏翁与少昌偕至。屏翁曰君之来此。交义可见。余曰见君书辞。知作计甚误。此来正为挽回地耳。因问其所遭节拍。则曰十二日夕在家。见有乘骏马五人。掠北篱外过去投曹寓。随从亦数十人。心甚怪之。问于邻汉。则曹家内外孙为祭先茔来云。初昏一客骑白马来吾家。下马上阶。气骨轻健。坐定自云李能佐。即曹处士外孙也。折腰致敬曰久仰高名。路远未曾一拜。因发臣子不忍闻之说。余不胜骇惧。正色答曰吾头可截去。彼汉遽曰丈侍所执。乃第一义。我辈则落在第二义耳。闻青城权某有盛称。故欲往见之耳。吾曰安东之人。守分畏义。必无一人相应。况权某素刚。非我病残之比。见必有大变。彼汉即起退去。十三日昏黑移时后。大彦忽来见我曰今日忽遇逆境。罔知所措。急往见青城而回来。故如是犯夜矣。仍传君言曰青城闻此大惊云此辈大逆也。祸家馀息。怨国至此。滔天极恶。行当族灭。君当急急回往。严辞叱喝。使之走去。可以脱洒耳。其言闻极正大。所以直抵于此。必于今夜之内。身亲叱斥。不使一刻留接于吾土也。余击节曰此人之言。固当如是。昨暮其汉亦来此处。吾已授首却之。君又往叱如青城言。
逋轩先生文集卷之三 第 341L 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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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九日。早食踰岭。历北坪少歇马。踰玉山。日已没矣。投凤停。寺僧从瓮市还者传乱离作矣。贼入清州。杀兵使营将报至邑内。闻极寒心。余曰国有大变。岂山房安寝
逋轩先生文集卷之三 第 342H 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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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日。送屏谷于其家。余亦归家。则鼎揆已还在矣。曰西行三宿丹月。而道途间。人物担负纷披若避乱状。将渡獭川。有一骑马客自驿出。惶忙西去。问之。则曰我燕岐人。清州贼报的实杀兵使营将。吾家距贼不远。故急往移避家室矣。适又官行上船。乃荣川倅罢归也。问以科事。则曰 朝家有变。退以四月云。故与同行回程。不由大路。从间归矣。
二十一日。金朴自海坪归路。见我传言在渠外三寸家。善山千总金汝健者过之欲有言。见我在嗫嚅不发。问客谁。曰安东吾甥也。乃云贼报急矣。安阴郑希亮,松面李能佐,湖南罗崇坤等。招集数邑。众至数千。方据牛首岘。声言向安东云。城主急急传令。故入去云云。此金朴所传也。余念此贼见斥安东。必欲相报。一念应尔时鸟岭路塞。 朝廷声息茫然。江右贼势先声如此。殷忧百端。欲暂避官路以观之。时老妻病疟。仲妇亦当产朔。而春穷到骨。闻松坡有买土钱。使长儿往卖家前田。又闻
逋轩先生文集卷之三 第 342L 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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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六日。使鼎儿轿运两病于金溪上里。留长男守杜陵。余随往安泊寓眷。回到金溪。闻前府使朴公师洙为府使兼安抚使。从北路入府。赵应教德邻为号召使。 朝廷命令始至。喜不可言。而两使之来。想 九重之忧方殷也。其夕汝周往候赵应教。余则无马不出。嘱以详探回报。仍自念今玆逆变。出自搢绅。牛首诸贼。又为屯结。则及此两使之来。当有倡发义旅之举。以著吾南忠顺之俗。以纾 圣上南顾之忧。无过于此一著矣。
二十七日。汝周来云京报昨至。今月十三日。果川崔奉朝贺奎瑞得告变人。乘妇人轿入城密告。即捕南泰徵磔死。馀党次第就擒。吴公命恒以大司马领兵而下素沙。贼望风溃散。獜佐就捕。槛车上京。闻此喜剧。如披云睹日矣。又闻两使方发书诸乡老。要与计事。
二十八日早。余借乘。与金复濂入府。鼎儿追后到西门。门已戒严矣。踰木城入校村。从北门转通于号召使。即以一令旗开门。入见号召使于书员厅。时无一人至者矣。号召使曰见吾书乎。对以不见。因发其箧。书在未发。即投与余。因言京报大快。而安阴贼尚盛。豕突可畏。君今入来。必不寂寂。须火急倡义。使正气发舒。凶燄自戢。余曰鄙意本然。但士林无一人到者。即当入校发文。以待近地人先到。方可始事云云之际。俄传大使出来。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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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九日。食后入见赵使。赵使曰通文发乎。曰达夜书写。分布各面主人。而文尾云敢有后者。当以军法从事。即今多士至矣。赵使曰上大夫职帖下来。 天恩惶感。余曰速治堂上笠饰则何让于天降红衣耶。傍有茶母年少者。余戏谓妇人在军中。兵气恐不扬。赵使抚掌曰老夫何妨乎。因谓余曰义将则吾已定焉。君好矣。子以(裴行健),德希(金梦洙)亦可。余答曰鄙意则不可以白面为也。当以前朝官有威望者择出。然后可以风动义声耳。赵使曰然乎。顷之乡人近者次第来不已。几至三十馀人。李密庵栽,柳正郎升铉,张梁山后相,金振伯午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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逋轩先生文集卷之三 第 344H 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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逋轩先生文集卷之三 第 344L 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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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初四日。早发向府中。道遇雨无雨具。衣冠尽湿。还杜谷宿。
初六日。发向义兵所。道逢丰山人自府中来。传云牛首诸贼。自相屠灭。义兵不动云。故回向金溪宿。
初八日。鼎揆及师叔(金复濂)罢归。始详传大司马越秋风岭。官军亦环至。义声四起。故贼中鼎沸。胁从密谋潜断。遮日四索。掩杀贼魁希亮,熊辅等九人。其馀死者百馀人。的奇昨到。官军自安平罢归。两使明日复 命而
逋轩先生文集卷之三 第 345H 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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屏谷拿去后。未闻出场如何。忧郁不可言。四月初。忽有青衣汉来谒。问汝何人。对曰鸣凤僧精察。退俗来居葛川。曾与我僧时相亲者也。余曰缘何来。曰入于馀丁。年满已三年。而本府兵房不肯为兵曹贴移。情势极悯。愿奉片纸。请嘱乡厅。使出给帖移。上京除贡。余忽念此汉必往京主人家。狱中消息可通。遂作乡堂书授之曰归时见我。有分付事。过一日来曰得帖移上京。余曰枝谷拿去后死生未知。又其二子拘忠州狱。汝去路历入其家。致汝上京之意。则必有送信自京主人家。岂无相通狱中之理。得报回传可也。对曰有两件文书。请其宅奴子分执而往。余再三申敕。仆仆辞去。旬馀余自寓所。随金溪诸人。会于湖岩。渊末儿望见我。忙奔告曰枝谷放释之报。自丰山来。余极喜。即吟一绝云天地无私日月明。风霜雨露杀和生。清明既望湖岩路。好鸟西来向我鸣。其明日往枝谷。则尚未到故退还县内。闻其始至。急往见之。执余手颂祝 天恩罔极。仍传 亲鞠时事曰夜设 御座禁门。百官环列。灯烛如昼。原情捧招后自 上亲审。徐曰此人语有条理。取友又端。可知其冤矣。当自此放释。因 命留门。大司谏宋寅明曰狱体则当送刑曹。待其审覆。 上曰予不得亲放一士乎。又 命内侍送出门。罗卒领至主人家。皆无前 异数也。闻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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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十四日。营吏有告目。云使道今日行次。本府有知委事。自下告目。初甚惊怪。更思之。若有大段何问。当有牌帖。而使营吏告目。未知何事而然也。即入去闻之。则有自 朝家传谕事。河上川前枝谷一并告目云。监司即灵城君(朴文秀)也。大彦,方叔次第入来。独善伯(金敏行)入宁海未还。监司留数日待其来。一边知委乡中士夫同来听 旨。实前古所未有。事体非常。惶陨无地。善伯罔夜出来。传 旨之日。灵城入明教堂。堂上设卓子。奉寘 传教。三人席藁庭下。三人一家及乡人四百馀环立。别写 圣旨。各寘三人前。监司立卓左。敬读 圣旨。若曰顷者逆贼獜佐,熊辅之姨从曹世枢就捕。同参逆谋情节。一一承款。而其中有曰三月十三日獜佐往河回进士柳梦瑞家。仍送梦瑞于权德秀,金敏行家议事矣。夜深后梦瑞还来。而能佐独为出见。其间事情。未能详知云云。柳梦瑞,权德秀,金敏行。所当依法拿致。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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逋轩先生文集卷之三 第 346L 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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漫录
中庸性道教三字。古语有以稻米饭设譬亦有理。盖三个名目虽别。本是一串。自禀受言谓之性。自当行言谓之道。自品节言谓之教。所从言之地头差别。如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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戒慎恐惧两个其字。当贴己字看。
十七章章下。亦可以见道之用广而其所以然者为体微矣。读者多于用字下体字下作吐非也。盖上十二章。既以用之广体之微。分段两下说去。到此则用广字体微字。已自作一句。文法是略略提掇之。语句不合破碎作吐于中间。
道即诚之道也下道字。有道达之义。
诚为本道为用。本立而道生。苟无实心则何以行道。下文言不诚无物者此也。
灾及其身此节。属上章亦通。第申言保身之道。故下而为一章之首。
屏翁于中庸好只读大文。其意不欲先为注解所拘缚。亦善矣。但于章句不屑玩索。时有反背处。
大学篇题程子说论孟次之。其意若曰虽以论孟而犹居其次。是归重大学之语。故学者必由是而后。不差于入德门户也。非拖曳到论孟地头。不然于大学篇题。亦不衬贴。
正心章正字独无训释。盖心是活物。才有意于正之。便不得正。故朱夫子阙之也。传文亦只言四有三不。而不言正之之法。盖知其所不正。便自得正。故朱子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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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学不言敬。至此七章始发之。朱夫子亦不得已也。
第八章结语。与七章九章结语不同者。盖用经文其本乱而末治者否一句语法。明其为身与家境界。故传者特用经文反结文法。其下章又家与国界分。故亦用经文所厚者薄一句反结文法。斯义也阳村入学图说已言之。吾未及见也。顷见金云若举似。乃知吾说之暗合也。
絜矩章注老吾老。盖引孟子语。故下得所谓二字。只举上一句。而以及人之意。便自包在其中。尤觉有精彩。章句妙处。此类可见。
忠信。絜矩之本也。
亲贤乐利四字。乃子朱子引上止至善章烈文诗释语。盖平天下为新民之止至善故也。或者以此四字。于此末章内。分作两段。以用人属亲贤。以理财属乐利。充填说去甚破碎。大失章句本旨。
大学一部。是心统性情图也。
传文必是子思所作。非子思。似不能做得此㨾文字。
夫子为万世道学之祖宗。故子思特揭其字于篇首。以致贤贤亲亲之意。故篇末又以字称焉。此非寻常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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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理一体而万用。天下万事中。理无所不在。所谓命也。至细至微。天命何尝不存。俗语所谓莫非命者。极有理在。
庸学表里之书。故大学篇末。以明善诚身言之。使相接也。
葛庵先生以莲叶露喻心。是善形容。
李开谷有言庸学是士子之食经。此言甚好。
徐花潭曰一非数也。此言自好。
昔南衮问文章法于佔𠌫斋。答曰文章更无别法。只是常谈中加点化。此言尽好。
密翁刊补一书。考据精博。其有功于朱书不少。
屏谷直是先天之学。一部漫录。皆自家胸中实见得。
读书不得意味。与嚼木札相似。
少时读大学。偶题卷端曰曾子之作此篇。其在闻一贯之后欤。到后思量。不为无见。
心中不可多思虑。自家胸次常令洒落最好。
读书。乍觉意思不相接续。即弃之。复从头更始。必精神贯彻全篇然后唤做一遍。如是读去。不过十许遍。便觉首尾洞然。
才有为人底意。便不是儒者本色。
凡书看读。要须先得他主意。方及作文法。
逋轩先生文集卷之三 第 348L 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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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以后文字。尤不可无识。苟于义理等书。全不窥门户。虽时文亦无可观。但不可衣被眩弄。有害心术耳。
古人云时文可以观世变。尝见近来一二举子辈科作。良可寒心。分明是乱世之文。得失在数。何可如是。
无自己实见得。虽小事亦做不得。
象数虽微奥。犹胜于谈理。
士大夫立心制行。苟欲圆转不方。便无可观。
古人言百读不如一诵。诵则吾有。不诵则非吾有。
有欲则心自小。多思则见不精。
人之解事。固以见识。而及到做处。须有气魄。方得担著结杀去了。
读书无真的见解。对人说。自上口不得。
人有恒言。不知一二。苟于一二上。觑得了了。凡天地造化屈伸往来之妙。便可指掌。易道虽大。只此推转变化。以是言之。人多不知一二。
易画是万古名画。后世称神画。或画龙乍点睛。忽变化飞去。是人为尚尔。况包牺氏造化之笔。乍见天地自然之文。信手画出。天地妙化涵畜其中。是圣神之画也。用之以筮。宜其有前知灵验也欤。
曾见朴锡之。问启蒙难看。锡之曰君未得看此书法。须
逋轩先生文集卷之三 第 349H 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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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传义理虽无欠。似不若本义之以卜筮填去。其中自寓无限义理。其注法简而尽。只以卦体卦义卦象等字略略提掇。盖易之体本自洁净精妙故也。学者须著眼看了。
程子易传序曰。得于辞。不达其意者有之矣。未有不得于辞而能通其义者。程子所谓辞者文辞也。读文而后通其义理。不主文。无以知义理。则文辞之重如此。
韩淮阴之言。攻瑕则坚者瑕。攻坚则瑕者坚。是言兵法。而大凡读书看文。亦须依此法。
尝拜李先生时。长房客满。侍末席。先生举中庸首章性道教三字历问曰诸公且道此段。是说个甚底。皆以工夫说对之。先生最后顾之曰汝亦言。对曰此段似只举大纲名目。至下文戒谨二节。方是下工夫。先生曰是也。义理等书。尤须活看。方得作者语训。如太极图说无极而太极。太极动而生阳等语句。苟泥著局定看了。便似不成文理。
西铭盖自乾称父以下。疑如序文。自于时保之以下。方是铭体。其所下字。皆于古书语句中摘来借用。乍见如危动未安。而熟玩详味。便见句句生活。字字稳贴。
原道见道之大用。在日用流行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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尝谒锦阳丈席。先生以感兴诗教学者。微月斗柄等句。把作譬喻说与。因乘间窃请曰小子平日不如是读。先生曰何哉。对曰首四句似是即景。如诗之兴体。太一之句。犹未全比。至末句翻转。方是贴著比义。自然意味深长。先生喜曰乃言得之矣。
陈侍郎书中薄物细故一句。密庵刊补注曰此指祖宗陵寝之雠。盖孝宗本意。非以陵寝为薄物细故。朱夫子亦非谓孝宗真以是为薄细。但议和之际。既曰诸凡薄物细故。吾已捐之。则陵寝之雠。未免同归于薄细故。曰云云。此其语意伸缩。煞有造化。今决定曰某指某。既非孝宗本意。又失朱夫子语训。请注曰薄物细故。本汉文和匈奴诏中语。使善读者自认如何。
默洞尝语余曰。古人云天上无晦朔。此语何谓。答曰天上则月光本无圆缺。但人从地面看之。有见时有不见时耳。
年谱之体。以简约为贵。尤不可多系议论。卢伊斋所撰晦斋年谱。略略标截。而脉络自分明历落。恰似太史公年表月表之例。外此则西厓所撰退陶年谱极精切。虽仿晦庵谱。不得不阔大。而绝无支蔓语句也。
屏谷好谈象数。每戏之曰。古人云察见渊中鱼不祥。况
逋轩先生文集卷之三 第 350H 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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密老之文。如潦时凿地。随处得水。便自无中生有。
屏谷言理。必将气字带来。作浑沦说。虽曰言理。不言气不备。拖引夹杂。恐生语病。每攻其非。后来渐觉无痕迹。
屏谷每言阴气自上而降。阳气自下而升。故人老头发先白。木枯上梢先萎。此其證也。是大不然。阴阳虽升降。只是一气。春夏是气将辟。便自下而升自上而降。秋冬是气将阖。便降者升升者降。地居中间。主其产育。气之辟而聚也。温热薰蒸。便充塞两间。人唯见其上升而不觉其下降者。亦温气也。气之阖而散也。憀慄疏冷。中间虚阔。人唯见其下降而不觉其上冲者。亦寒气也。岂有阴独下降。阳独上升之理。是非所以语造化之妙也。虽以图说阴生乾阳生坤为證。然图之上下。乃是平面看。若曰阳生北阴生南云尔。非若天地之判然为上下也。
鸡鸣以后。人须起坐。不可苟卧耽睡。小学曰鸡初鸣。咸盥栉。孟子曰鸡鸣而起。孳孳为善。是事亲与为善。皆以鸡鸣为节度也。诗曰鸡既鸣矣。朝既盈矣。又女曰鸡鸣。子兴视夜。凡古人言夙兴。皆以鸡鸣为限。学者尤不可不知此意也。
李先生德宇宽重。每有视瞻。不以瞳子斜睨。必全身举
逋轩先生文集卷之三 第 350L 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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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生见三巨人。山泽翁如好果子。表里浓熟。无生涩气味。孤山若亭亭瘦鹤。迥出尘表。及见葛庵则如大川乔岳。不可测其高深。
荷塘如玉其人。相对便觉清气来袭。其诗文亦清切简当。若雪翁则规模自别。风流笃厚。言论色笑。迥别常调。而度量恢恢。
屏谷尝禀于葛庵。辨张敬堂所撰一元消长图。打作十二图之非。先生徐曰此则恐当如柳拙斋之言。盖拙老亦以此意作书于石溪公。主意在一元消长一图自足云云。
少时与长川从叔同学写字。吾书甚劣。从叔每嗤点。心甚愤之。遂闭体帖。讨一束纸。入密室中。每一丈写十之一字。纵横竟幅面。以没黑为度。如是凡十馀丈。渐觉笔路有馀。间架恢恢。始出同写。吾书反胜。从叔大惊谓得神助。
世人例有三欲。食欲色欲科欲也。吾于三欲。粗能断制。
屏谷每言君能淡淡为难也。似是知己之言也。
士之为学。如农夫然。有紧急用力时节。若蹉过此时。后虽悔之。亦无及矣。
老先生少时。在月澜寺读书。一夜六七起。或倦来假寐
逋轩先生文集卷之三 第 351H 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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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岩先祖少时博读群书。灯下拍烧笠子不觉者凡三次。至今流传。盖古人有刻苦工夫。今后学何可悠泛而望其成就耶。
如心经虽一两句。须看得精切。今役志抄写。细细蚕卵。毕竟干我何事。
小学一书。先儒云是做人㨾子。如陶氏做瓦相似。只做得形质而已。至大学。方始用火燔做出来。
大学絜矩之义。以矩而絜与絜而矩之。皆不稳便。诸说纷纭。卒无定论。要之絜字须兼执字度字两义看了。方是该足通畅。
濯去旧见。以来新意。讲学之活法也。插入外来义理。搀乱本文正义。看书之大病也。先儒此等语句。须勿泛看。
学而章注。非乐不足以语君子。语字难晓。或看作谓字非也。盖程子于此章三大文中。特举一乐字。以明前之说。所以得是乐之张本也。后之不愠。所以为是乐之效验也。若曰苟未至于乐底地位。彼不愠之君子。非所可论云尔。语字当以此意看了。
三年无改章注。在所当改而可以未改。读者多看作可改与不必改之义。亦误矣。盖孔子之训。主于不改。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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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闻道夕死章注。程子曰非诚有所得。岂以夕死为可乎。盖孔子言是正意。程子说又别是一义。言所贵于闻道者。必诚有所得。苟非诚得则其心岂能真知其朝吾闻夕吾死。无少憾恨也耶。若以岂以之语。训为孔子说。大段错了。语意歇后。是知程子则以岂以为闻道者言。学者当熟玩之。
季氏旅于泰山章注。范氏曰夫子岂不知其不可谏也。又曰安知季氏之不可谏。冉有之不能救也。上下语意。若衡决不相合。盖岂不知云者。是以圣人之识鉴言也。固无不知冉有之理。其曰安知云者。是以圣人之心界言也。不轻绝人而尽己之心。其于不可谏不可救上。初无思量与知之意耳。盖圣人之神通浑厚。两不相碍。益见其大处。范氏说周遍曲尽。亦可谓善言圣人矣。
许行章布帛长短。密翁谓布与帛虽悬绝。苟长短同则
逋轩先生文集卷之三 第 352H 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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鸢鱼轩重修劝缘文
伏以胜地忽然将废。不能无慨于人情。大事如欲亟成。必也有资于众力。矧尔昔贤之攸宇。可无今日之添修。述夫青城奥区。一府最胜。列岫屏拥于后。面面苍壁丹厓。大江环抱于前。曲曲苔矶沙渚。在野地而境僻。允矣君子之藏修。居岩穴而界宽。尤合硕人之簻轴。肆古松岩逸士来筑鸢鱼小轩。陶老当年题白首喜闻之句。鹤爷中岁伸一半倘分之言。平生寄适之在于斯。后学尸祝之即其地。竹韵松月。华人咏白雪之有香。山高水长。游士爱清风之不尽。粤在戊子之夏。忽有崩石之灾。书院遂移于上游。亭子孤寄于故处。子孙来寓。既非常居之便。典守募人。恒患农场之远。任他风打而雨漏。渐见瓦落而桷摧。云物为之凄凉。江山减却颜色。在今残裔。多惭先业之坠湮。异日荒墟。应被行路之指点。时已急矣。惧实深焉。思厥永护之方。莫如小刹之寘。自有玉渊石门之例。岂乏劝善化主之僧。以贫道雅相知心。要军持一出宣力。人生于世。顾义气之如何。事系前贤。承委托之珍重。发文求助。尽有先辈之已行。结社投閒。亦是
逋轩先生文集卷之三 第 352L 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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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道内士林文(松鹤书院奉安时)
伏以生等昨于座中。始见仁同士林通文。则首论冰山之位次。次及班爵之崇卑。似欲有所变易于今日者。生等窃惑焉。两先生升啜先师之庙。是何等重礼。而乃敢轻议于其间哉。冰山奉安之日。一道多士定为世代之次。非其时刱为之也。盖自先生倡建儒宫。崇奉前贤。率多归重于世代。而未尝拘论于爵秩。如答卢庆麟论三贤祠。槩可见矣。如思孟程朱之外。皆欲限之以世代。不欲以道德高下等第之。况于爵秩之崇卑乎。近世愚老于鄙乡虎院升祀之时。果有爵品之议。而此则厓鹤两先生肩随之年。非可以世代言之。而班列周旋之间。自有体貌。故因其平日交际之意而有所云云耳。至于旅轩先生。实有不同者。以言其年岁则既有先后之相悬。以言其爵秩则又无同列之分。何可拟议于虎院而援为后来之断案哉。而况冰山已定之位。实是道内公共之论。则其在今日。宁有异同之理耶。伏愿佥尊博采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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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告一面文
锦水成墟。子孙飘荡。此实吾乡亲旧之所共伤心处也。今闻其青孀挈两儿。自宁海来投于寿洞本家。而其残薄难依之势。一面所知。傥非万分困急。措身无地。宁有是也。念之足令人陨涕。平日李友心事之好颜貌之丰。孰谓无福之人。而一朝奄忽。家室破散。成童之子。寄食他乡。无处寻家。孑孑寡宅。失所东西。莫保朝夕。其亦惨矣。君子遗泽。未及五世。善人之后。理宜必复。兜院遗墟。既有夫党之可依。数亩遗漏。亦有初年之就食。傥趁此时。缚得数间屋子。使之安插。招呼散亡婢仆。一处保聚。则前头生理。庶有万一之望。馀息婚娶。亦有凭依之道。此则吾西后亲旧之责也。玆与四五老伴相议。出文通告于面内。望须随力顾助。合得数斛役粮。则委任金君柱国。冻解后即始事。吾侪所出虽微。而于彼家为大助。况人心所同。他面之人。亦有闻风而继之者矣。未知佥意以为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