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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怀堂先生集卷之四
有怀堂先生集卷之四 第 x 页
有怀堂先生集卷之四(安东权以镇子定著)
 疏
  
有怀堂先生集卷之四 第 220H 页
辞承旨疏(癸卯三月)
伏以臣情势万无冒没荣次之理。而呈告还给之 命。恩出格外。三牌不进。罪戮是宜。而每蒙只推之 恩。至于喉司之以出纳苟简。请得变通。而不 赐允俞。 特赐疏批。以开其路。又 命牌招。以催其进。如臣蝼蚁之微贱。凫雁之去来。何所概于 圣心。而曲费区处。有若必致者然。臣是何人。敢承异数。惶恐感激。声泪俱发。水火涂炭。岂敢辞避。而第馆学儒生金范甲等。以臣外祖文正公臣宋时烈道峰书院黜享事。满纸丑辱。而疏方入启。臣于此时。只以分义之至重。 恩私之至渥。着朱戴帽。扬扬阙庭。则是生于空桑而无复人理。朝著之间。亦安用如此人哉。玆敢来诣阙下。陈疏径退。伏乞 圣慈特谅臣罔极之情势。特赐递罢。仍勘臣罪。以安贱分焉。
辞刑曹参判疏
伏以臣衅累滓秽。玷辱朝班。人所共指。臣亦自愧。 圣度天大。特霈含垢之仁。荐蒙收录之 恩。玆因西阃。乃充副价。义虽往役。资寔滥竽。惶恐感泣。罔知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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措。卿月之班。固非如臣罪累猥屑者所可冒躐。而秋曹亚席。尤是贱分之外。惶陨闷蹙。进退皆罪。不敢偃然乡庐。谨以来伏郊外。而顾分畏义。亦不敢自进。徊徨郊畿。情势穷蹙。不得不号呼于 天地父母之前。伏乞 圣慈亟命还收资秩。递改职名。以安私分。以重官方。千万幸甚。
辞岭伯疏(甲辰八月)
伏以臣衅累谫劣。百不犹人。通籍三十年。常在于州县之职。簿书米盐。苟了职事。而亦致官谤。自分为 圣世之弃物。前年冒没承 命于两曹佐贰者。秖以远行在前。往役之义。不敢不勉。非敢为因仍供仕之计也。长路初旋。遽承岭臬之新 命。惊惶感泣。罔知攸措。大地典藩。职责何等重大。承流宣化。持外台风宪之责。何等华显。而臣敢厌然承当。终至于偾误狼狈。则臣何足言。岂不仰累于 圣主则哲之明耶。臣之不足冒当。固通朝之所共知。自前膺是任者。无不陈疏以辞。以俟 处分。而喉司无不捧入。臣违牌已多。罪积逋慢。镇日呈疏。终蕲一捧。此亦臣难冒之一端也。且臣万里行役之馀。狗马之疾方苦。伏枕涔涔。精神昏瞀。四肢不收。三牌之下。竟至逋慢。席藁私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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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戮是甘。以备局草记。庚牌又降。惊惶震駴。感激涕泣。不敢不来诣阙下。而以臣难冒之势。决不可以恃凭 恩私而敢自唐突也。玆敢号呼于 天地父母之前。伏乞 圣明察臣人器之不称。疾病之难强。特命递改臣新授职名。仍治臣逋慢之罪。以重官方。以严邦宪。千万幸甚。
辞户曹判书疏(丁未十月)
伏以臣年前待罪岭藩。前秋冒叨北藩。俱致台疏。前后一意。而诟辱层加。皆肆鄙悖之口业。元无事状之指摘。而乃请屏裔。荷 天地之洪恩。获保沟壑之偃息。杜门空山。祝诵万寿。前日更化之初。特荷牵复之恩。畿辅薇垣之 命。次第沓至。恩荣极备。有泪如泻。衅累之踪。迟回不敢自进。特蒙 天恩。亦得递改。纵微诚未达。而贱分粗安。千万梦寐之外。忽伏蒙度支之擢授。仍 命驲召。序联八座。何等重秩。斟酌国计。何等重任。秖有感泣。深增惊惶。惝恍陨越。罔知置身之所也。且臣尤有所夙夜痛迫之馀。感激涕泣。不能已已者。臣通籍三十年馀。亦尝忝玷三司。自量愚騃。不敢冒当。外则仕于州县。入则忝侍春坊而已。是以侍 先大王于书筵。亦有年数。猥蒙记有。当 先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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嗣服之初。频蒙银台之 召命。忝叨亦且十馀朔。持公事入侍之际。仍论大学定性书之旨。 天颜温粹。赐答如响。臣退而未尝不感泣。臣闻将有臣外祖文正公臣宋时烈道峰黜享之泮疏。情势不可供职。呈辞三入而特 命还给。庚牌五违而每 命只推。喉司之启请变通。而不 赐俞允。特降疏 批。以开其路。又 命牌招。以催其进。而臣情蹙势格。终不能进。则始 命罢之。仍蕲 恩点。以满三朔然后。复以前践。臣之微贱。蝼蚁也。臣之去来。凫雁也。有概 圣心。曲费区处。 恩威互宣。不差轻重。微人细事。犹尚如此。则况刑政重事。国家大务。而可以不经 圣虑。泛应于章奏而不能照察者乎。此臣之所以含冤茹痛。恸哭而求死者也。乙巳以来。疏劄之不致敬于 先王。无所不有。至于徵夏而极矣。我 殿下孝悌之德。通乎天地。义理之明。昭乎日月。特下 明旨。以正其罪。明君臣之义。慰国人之心。社稷之灵长。亦未必不赖于是。则臣之感激涕泣。钦仰 圣德。欲为之赴汤蹈火而不敢辞者。不特臣身所被之 恩荣而已。第臣衅累既深。不可抗颜于清朝。微官冗职。固有不宜处之义。况此六卿之列。度支之重。岂有一毫冒承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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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哉。当此国计荡然之日。宜得材谞之臣。亟为之捃摭。反以如臣驽下庸愚。百不犹人者。苟然强充。上以累 则哲之明。下以致偾事之羞。则臣虽万被诛戮。岂有补于国事哉。且筹司堂上。同参军国之议。固不可人人冒预。以臣愚劣。亦得滥竽。且臣前后 除命。既不得一谢。当 嘉礼大庆之日。亦不得趍参贺班之末。分义扫地。罪戮是甘。伏乞 圣慈念名器之不可虚假。重任之不可苟充。 特命改正新授职名。且收筹司之 命。仍治臣逋慢之罪。不胜幸甚。
答曰。省疏具悉。度支新命。实循庙议。意亦非偶。卿勿过辞。即速上来行公。
辞户曹判书疏[再辞疏](丁未十月)
伏以臣以新授职名之滥猥。在乡封章。乞 赐改正。圣批不允。旨意隆挚。又因大臣陈达。不令县道陈疏。仍下别谕。谕以度支之久旷。上来从速。以臣蝼蚁之贱。叨此旷世之异数。惶陨感激。徒有涕泪。 恩荣浃骨。不知死所。旌招非分。有不可计。冒没登程。来伏城外。而自顾庸陋。忧悸转深。先儒谓人有付一钱而亦乱者。臣之无似。寔符斯言。一钱之付。尚恐亦乱。则千乘之赋。一国之需。岂有一毫可干之理哉。且臣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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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此职。用貤峻秩。以蚊负山。人为之代怖。负乘致寇。臣亦以自危。若欲徒贪 恩宠。强承重任。既代大匠之斲。必致血指之汗。臣何足惜。有辱 圣眷。玆不避烦渎之诛。冒死号呼于 天地父母之前。伏乞 圣明特命还收臣新授职秩。以重名器。以安微分焉。
论北咨疏(丁未十一月)
臣伏见北咨。从头至末。无非悖说。而结之以不能办理而许其宽免。其宽免之辱。甚于悖说。为今日臣子者。其愤痛抑塞。寔不忍一日有生也。臣不知彼意之何在。而或出于一场喷血而望其谢恩辨诬之必有其赂。外若示宽。内实困我。今遣大臣陈请。正中其初意。而事无捉摸。措语寔难。且咨语虽举 先朝。而此事固不干于 先朝。然臣子之万万痛心。求死不得。欲日走千里。沥血刳心而不可得者。寔不在于事在先朝与否。而既曰皇旨。陪臣有难得请于删改。更有敕旨。又或不出于慎择。则使臣之埋骨燕山。固不足言。而善后之策。茫然莫知所以为计。初不若谨其始而虑其终。探其情而折其冲。研几投窾。不辨之以言而辨之以事。不必如此张皇。但遣一赍咨官于沈阳礼部。善辞说而陈事实。且言债虽难徵。今亦已追。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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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可还给其人。又不可留用于本国。玆以送还云尔。则彼之辱我。既在于宽免。而其咨之悖言归趣。亦在于不还而已。我之送还。寔出于不甘其辱而已。国力之难易。前例之有无。皆不暇论。我朝之于彼中。若高丽之于辽金。非若高丽之于胡元。我朝之于 皇明。则以堂堂数千里之国。甘受有国以来所未有之辱。而不知所以处之。亦何以为国也。臣实痛之。或者以为既不追徵。而谓之追徵。事不诚实。此则有不然者。我国之事彼。一言一事。果出于心腹。而无一言之不实乎。况一边发遣捕盗将校。严囚徵追。仍正枭首之律。虽不满其数。而亦已徵捧。则谓之虚诈。亦不可也。孔子辞以疾。不见孺悲。取瑟而弹之。使彼知其非实。亦何害也。或谓即今国力不能办此。此则诚然矣。然内之各军门太仆版曹。外之关西湾府。各出所有。虽不罄储。或可备也。彼既许以宽免。势或不受。彼若仍受。则数年之閒。凡用银之费。一切停罢。痛节而善据。则亦安知不能满此数也。设令科敛于百官。为臣子者。遭此君父无前之辱。性命亦有惜不得者。况于财乎。或以为此事有似色怒。仍致生梗。咨既出于沈阳。银亦当还沈阳。皆非事理之外。言恭而理直。似无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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梗之虑矣。且臣想其咨指一篇精神。皆催债之意。非许免之辞。苟满其意。一译官之往。可得善意。苟不满其意。虽遣大臣。而愈惹其怒。古之善谋国者。知彼而量时。此臣之所以妄料而预忧者也。虽然此事终不可不特遣重使伸辨。而但先尽在我之事理。细探彼中之情伪。筹无遗策。一举万全。不可遽施于莫可端倪之时。以抵有悔之地耳。臣当主辱之日。忧愤痛迫。有怀不敢不陈。伏乞 圣明裁察焉。
辞职疏
伏以臣当主辱之日。忧懑痛迫。妄虑百出。不敢自外于君父。略效区区之愚悃。而伏承 圣批。诲谕备至。事理明晰。若慈父之教迷子。惶恐感泣。图报无地。而第念愚騃不解事。触处愦愦。据此一事。亦可推知。则度支重任。决不可堪胜。必至于偾败而后已。伏乞 特命递改本兼诸任。以幸国事。以安私分焉。
辞职。因论持敬疏。
伏以臣赋性愚騃。未谙世事有曲折。生长乡曲。不识朝廷有体例。猝当重任。徒增忧闷。间以职掌间事。猥有所陈达。欲效工执艺事以谏之义。而言语拙讷。事理梗枳。且冲口而发。不能审择。忽不自知其言之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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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何。而伏蒙 圣度天大。特赐优容。人或意其雷霆之震迅。而忽有得于春阳之温和。大圣人之恢廓大度。固非小人之腹所可测。而亦千古以来所未有之盛节也。夫人臣之进说于其君者。非不知雷霆之可畏千斤之至重。而秉彝根于天赋。恩遇理在必报。则有怀不敢不陈。有事不敢不谏。欲其君之孚休。而不顾其身之利害。赫赫忠赤。初非难知。而时君世主知之者亦鲜。故世固有忠臣孝子而国家灭亡。昏君末主固不足言。而人臣之幸遇兴王明主。而亦有所不免刘洎之忠而卒抵于死。叶居升之直而亦瘐于狱。悠悠此恨。古今何限。而臣独遭值 圣明。位任隆显。妄抱杞忧。辄陈愚衷。仪节粗率而言语愚妄。纠其仪而罪其妄。在法当然。而 天颜温粹。酬答如响。辨其理。如昵交之争事。察其心。如慈父之恕子。千古人臣之所不得于其君者。臣独得之于 殿下。惶陨感激。涕泪如雨。欲为之图报万一。而灭身湛宗。亦不敢辞。则毕思竭力。死而后已者。诚臣之夙夜虞度。食不能甘。夜不能寐者也。第人臣事君。不徒有其心。亦当有其力。不徒竭其力。亦当成其事。徒有愿忠之心而不量其力之所不及。徒竭奔走之力而不念其事之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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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成。终至于偾事败绩而身亦抵罪。其人之愚妄。固不足惜。而独不有累于人君则哲之明耶。今臣之愚粗浅陋。智不足以虑事。力不足以任干。非但自知甚审。亦通朝之所共知。而比年以来。精神昏瞀。如在暗雾中。寻常簿书之间。认东为西。指有为无。郎吏相与以惊怪。臣亦自觉而愧忸。寔无颜于临莅。则岂有一分治文书较财赋之势耶。且臣疾病沉苦。日甚一日。不能食。已四朔矣。只恃粥耳。今则粥亦不能多匙。真元日铄。渐就委顿。加以头目眩晕。久坐则自颓。久立则自仆。两耳流脓。听声未分。两眼赤涩。视物不明。数日以来。眉睛疼痛。不能开眸。伏枕叫呼。顷刻难支。以备局之启。庚牌俨临。而不能祇赴。一倍惶陨。以此病状。实无万分一供职之势。不得不号吁于 天地父母之前。伏乞 圣明特命镌削臣本兼诸职。俾得归死田庐。以卒生成之 恩焉。臣于乞免之章。不宜有所赘陈。而伏觌 殿下一念典学。经筵时开。一日万机。克勤晋接。或至日三。虽大禹之寸阴是惜。文王之不遑暇食。蔑以加矣。诚三代以后所未有之盛德大业也。然必有书册外工夫。晋接前本源。然后经筵晋接。不归于徒劳与文具。而大禹文王之德业。可几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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矣。先儒有曰涵养须用敬。进学在致知。此二者如车两轮。如鸟两翼。未有废一而可行者也。心有私欲则不得其养。心有邪枉则不得其养。小智私慧营营憧憧往来而缠绕。则亦不得其养。敬者一刀两段截去一切此等私意。一而守之。不杂不贰。则存诸心者。诚与直而已。诚者真实不安排而存乎内者也。直者明白不计较而形乎外者也。古人持敬之法。不一其说。而此最初下手处也。圣贤之工夫。固不可易言。而虽凡夫之时或有至者。一加提醒。不无此境界。但不能久则终一凡人而已。况以上圣之资。一加意而操存。则必不止于日月至焉而已也。天地万物皆有其理。而不有致吾之知以穷之。则无以尽吾性而穷物情。以措之事业。试以最近者致之。亲不可不爱而所以爱之者当如何。长不可不敬而所以敬之者当如何。仆妾不可不制而所以制之者当如何。以之治国也平天下也。莫不皆然。诵古人之言以寻之。求古人之事以实之。此固韦布致知之法。而帝王之事业。比之韦布。不啻千百之广且大。则其所广究而深思之者。亦不啻倍蓰矣。人生而静。天之性也。中庸以中为天下之大本。而恒人之情。易动而难静。故先儒有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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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后皆已发之说。则众人之心。虽不可遽责以寂然不动。立天下之大本。而一日之中。须着一两时宁定。斥远纷挠。默坐摄念。观鼻端之白。察天渊之机。则根本若有所立。而应事接物。颇觉有力。此先儒自得之说。而朱子亦曰试之有效。殆周子之所谓主静者也。况帝王之内有纷华。外应万机。尤不可无此主静一端工夫。如此则体用本末。粗有所据。而言语者所以发于中而宣于外者。兼内外该本末。而下工夫处。此最为先。故立诚先从不妄语始。圣人亦云仁者其言讱。又曰有馀不敢尽。盖言不寡则心荡。言轻发则气流。持心定气。必于言语上加工。程子所谓发禁躁妄。内斯静专者。诚修辞立诚之至要。而况人主一言而千里之应违系焉。尤不可不慎也。此皆儒生常谈。而殿下日御经筵。法言盈前。其于此等说话。固已洞然而有得。则臣之所陈。诚野人之所献芹。匠石之所谓秕。而目见 圣主典学之勤。而不能不感激于愚衷。敢效区区。亦圣化风动中一事也。伏愿 殿下察其意焉。臣无任屏营祈恳之至。
辞金吾。兼请停 陵幸疏。(戊申八月)
伏以臣腰间湿痰。硬结牵引。坐卧不可堪之中。连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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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对常参。忍死趍参。症情越添。昼夜叫苦。口酸胸痞。别症又剧。咫尺之地。不能运动。顷刻之间。不能起坐。今日以鞫坐。 天牌俨临。而不能祇承以参。违慢之罪。万戮犹轻。且臣待罪地部。今已十朔。不能有丝毫之补。而国计日益狼狈。今至于莫可收拾之境。日俟罪戾。夙宵惶懔。而曹务之剧。须臾堆积。外邑之纳物。各司之受价。不经臣手。皆不得有措。其弊也远人留滞。诸务不行。狼狈之事。有非一二。寔不敢一日自安。而若入鞫坐。外人皆不能通行。而许多文簿。有非鞫坐中可铺。则此时金吾。决非地部之臣所可兼行。伏乞 特察臣病势添重。职务烦猥。先 命递臣知义禁。以便公私。不胜幸甚。臣伏见 备忘。以拜 陵事所降指挥。孝思之隆。爱民之意。溢于辞表。臣奉读感泣。虽以臣之愚滞。亦有知吾 君之仁孝出寻常万万也。第九月虽晚。旬前非收获之后。田路本狭。治之虽俭。不除禾塍。无以通辇路与军行。自京至彼数百里之间。所失秋禾。不啻数百万。道边有田之民。空失已成之谷。则亦必有失业而呼泣者。 行幸诸费。皆出本曹。而经费荡竭之馀。决不能经纪于一月之内。臣与所经道臣守臣。终伏北地之诛。固不足恤。而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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阵仪卫。一有不备。岂不有伤于国体乎。然以我 殿下大孝至诚。自不能已。则姑迟四五朔。明年二月间。田畴之间。未及播种。道路之治。自可任势。该曹与诸邑储蓄拮据。有以仰待诸费。而民閒务闭之时。过关防而耀武。临田野而省耕。拜 陵恤民。俱得其时。此固愚臣区区愿忠之至意也。伏乞 特加圣思。不鄙荛言焉。
辞备局有司堂上疏(戊申九月)
臣以腰膂之痛。两朔呻吟。或值分义至惶恐之时。忍死强起。欲差仍添。涔涔床席。自数昨猝患伤寒。百骸俱痛。不省人事。殆至三四日。而犬马之齿。踰六望七。数月呻痛数次大痛之馀。真元大铄。奄奄垂尽。似争数十年气血。委顿叫苦。有顷刻难支之势。时月之间。决无复起为人之望。而地部剧务。不可暂旷。备局有司之任。亦不可一日虚带。伏乞 圣慈亟递臣本职及备局有司堂上之任。俾得安意调治。以寻生路。不胜幸甚。
论京兆驮价疏
伏以臣腰脚之痛。四朔沉苦。而百般针药。有加无减。步武不能自运。坐卧亦复作痛。作一僵尸。昼夜呻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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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乃血气已衰。湿痰瘀结。非时月可疗之病。而臣犬马之齿。踰六望七。气日益衰。病日益进。已成病废之人。永无起动之望。度支剧地。非可一日虚带。而军国重务。又非如臣愚騃。不通晓世事者。所可一日冒据。伏乞 圣明特察臣病愚实状。特递臣本职及备局有司之任。以便公私。臣待罪地部。已十馀朔。略识曹务情伪矣。当入者不入而不当出者出。罔有纪极而元不致察。以至国计日缩。将至于凡百应行之事。亦不能应副。此可以为国乎。本出于奸民猾胥之百般舞弄。初以请嘱货赂而得之。末乃据以为例。咆哮烦聒。若有所恃。其痛骇莫此为甚。其出于近年而最无据者。臣亦若干釐正二三事。而尤无据者车马契也。凡驮运之事。三百年来坊民之役。故京兆主管而策应。各该司有当输之物。移文京兆。则京兆定驮数。捧甘于坊民。户曹出物输纳之。则有小关于京兆。犹各司之文移耳。过四五朔之后。汉城府移文本曹。裹送所出甘结小纸十数百。使依此给价。此何有自本曹一毫防奸之事乎。但其中可六驮者。或以六十驮者多有之。户曹不无减削之事。而此乃偶一碍眼者。不察而过之者。奚啻千百。汉城府草记所谓所入物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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皆户曹上下所关粘付者。未知何所据。而草薍沉藏等役。岂户曹之所可预知其驮数乎。其文移所谓内沉藏每日四十驮。四十日而止。当为一千六百馀驮云。内沉藏。果若是甚多乎。果若是则恐有伤于 圣上节损之盛德也。且三江坊民日渐逃亡云者。众目所睹。三江家户。果皆减于前数。而破垈毁屋。果有几耶。民户应役者。必不下二千馀户。而设令只一千户。千户三两钱。当为三千两。岂有不能责马之理。应役者果多减缩。则此亦奸胥之用奸耳。京兆自当搜出责役。不此之为。但令户曹给价。不亦闷乎。臣为 殿下守财。当拣其当给与不当给而出入之。不此之为。只得依所索而给之。则一库直足矣。何用设置官长为哉。贡物之弊。殆不可支吾。而其价皆百倍之价。而称以加用。使本曹给价者。比初给又十之。举一国而剥肤椎髓。率填于都民数百人之口。天下古今所无之事理。而国储日竭。数十年之内。如将枵然一空。而都民之奢侈。日以益甚。其势亦将相随而狼狈。而风俗日败。奸伪日滋。此贡物之弊也。国初立法。凡一国之财。皆萃于户曹。而各司皆仰给于户曹。事理则然。今则各司各自有私属。至于渔盐之利。户曹百不得
有怀堂先生集卷之四 第 228H 页
一而皆归于各司。至于司仆之富厚。视户曹殆十倍。而人粮马料。皆仰于户曹。御营禁卫营最后出。而其富皆户曹之所取贷。而将校及雇役。皆自户曹办出。实无意义。而各司之仰给者下人。指一为十。认百为千。奸伪万端。而掖隶所需。皆莫之敢诘。只得进排。小人之心无限。而国家之财有限。以有限之财。供无限之求。其势一败而后已。至若曹中耗蠹。若发卖若借贷若行下。不可毕数。而最无据者。役人贡物事也。当初以大同所纳役价计给。则惠厅所给米二千石。本曹所给绵布百馀同。外邑所纳。虽席索之微。皆有役人价。而奴婢贡则虽纳三匹者。亦纳役价三匹。计不下于数百千。而元无所使。只有负纳布同事。而其馀则皆官吏之所使唤。而亦无可使。奔走于各其所知者行下而已。贡物一百二十馀人。亦皆有马而只运堂郎禄丘价及分儿物而已。计士出城即骑去。官员出城有衣笼马而已。浚民膏血。即所用只此而已乎。此百馀人者。安坐饱暖。只出一奴以待之。此何事理。究厥初设立之意。必以阙内大小输运。必用此辈。而今既不然。则减其数以减其价。不有益于国。必有益于民。是独不可以已乎。今宜得一能堪度支者。参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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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留。上禀下议。为国家数十年之计。方可支数十年国计。如臣者早宜退斥。不可一日苟置。以病国而害民。有官守者不得官守则去。在臣自处之义。亦岂可一日苟然在职也。伏乞 圣明速赐处分焉。且臣伏见 备忘记。有进宴后老人 赐物之命。此盛德事也。年之不贵于天下久矣。此古人伤后世之辞也。有虞氏之治天下也。上养老。西伯善养老。 圣上此举。舜文之德也。然有国老。有二品老。其待之也。亦自有别。前判书黄钦年既九十岁。恬静清修。国老之贤者也。所居之地。适值凶歉。所农不足以粥岁前。子为官者亦休废。不得为邑于近地。此诚宜厚加廪给。俾无冻饿也。又有前同知权德明。姻联 王家。亦非庶老也。今年九十五岁。一国之年。无有高于此者。亦宜有优渥之典。臣职在廪饩。敢有所闻知。伏乞 特加裁处焉。
因李亮臣疏。引咎辞职疏。(己酉三月)
伏以臣奉职无状。厚招官谤。仍之以凌踏丑辱。罔有纪极。辱朝廷而羞当世。决不可一日抗颜于世路。而伏蒙 圣主特加开释。虽臣之所以自明。亦不能如是明确。感泪被面。粉身难报。虽其声罪至重。当俟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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勘。而天日下照。霈泽傍流。臣安忍自嫌。不一陈㬥于天地父母之前。以请罪戾也。臣之猥叨本任。已过十有馀朔。槩审掌故。深究弊源。则国朝之经用税与贡。皆在本曹。税以颁百官三军之禄。贡以供 御供及阙内日用之需。百司用下之费。及大同设立之后。宣惠厅计一年中阙内百司之费。先给其价于贡物主人。使之进排。本曹则句管文书。较商出入而已。元无给贡物之事。数十年来。费用日广。欺罔日甚。各司之进排者。肆然欺诈。指一为百。指无为有。然后元贡始不足而有本曹之加用别贸。则加用而别贸者。例从市直。而今月增价一匹。来月又加一匹。别贸之价。有加元贡。如义盈库只供油一石。而报以十二石。则其时堂上略加诘问。而犹给七石之油。问其价则已至百馀同之木。如酿酒之司元无粘米之交酿。而请交粘米八石。则给四十石之白米。各司莫不如此。而事事皆然。物物皆然。而非贡人吏人之无端敢为此也。有请嘱焉。有贿赂焉。有曹吏游辞欺弄而分利焉。如此则元贡之不足。日甚一日。本曹之给价。多于惠厅。昔之合税贡为用者。今则只以税入而当贡税之用。则经费之匮竭。亦势之必然也。又有预受而为利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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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预受。明年又预受。又明年则以前前年所受者。称以久远遗在而荡涤焉。此亦有请嘱贿赂。而无不如意。驱催一国穷民剥肤推髓之财。以填奸吏骄民之欲。而经费荡然。无以为国。臣之始至。适当匮竭之馀。无以为计。而先防其请嘱。究覈其文簿。禁节其滥报。以为支用之地。则盗憎主人。不得不怨。计其遗在之远近。参酌其新给以加减。则不得全食其前所受而怨矣。考覈其十数年。以请嘱货赂而增无据之价者。减其若干。以便于公私。则以今有所失。后或为例而怨矣。怨固有之。而欲防渗漉。理当如此。以是为聚敛而代为之争价。臣诚愚昧。莫知其所以然。前之受价者。或以请嘱。或以货赂。虽当同受价。而随其形势。受有先后之不齐。以开请货之路。则定其出给之月日。以防此弊。而本曹春夏则有两西贡物之给。故定以夏五月冬十二月。则以不得任意任势而怨。然考较其日用之细碎文书之真伪。然后方可出给。势不得不如此。非可如受其请嘱而矇然以给也。今则才经十二月。毕给无馀。二月之两西贡物。二月初亦已给之。此皆有文书之可考。郎吏之可證。与受之可问。而肆然登之章奏。无所忌难。彼情形之臆度。言语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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捃摭。尚何可言。吁可异也。奸民之无状。为官长者不得不惩。近以表里契市民状称内入浩烦。请受其价。究探其内入则元无之。其诬上而欲盗其价则笞之。内赏格本用该曹之贡䌷。则称以该䌷矣。中年每䌷一匹。给木四匹。使市民进排。则此固出于市人之弄幻。而十数年来。忽增以七匹。自内所用者至些。而外耗经费者至多。今殆至于不可支。臣亲考文书。查得其曲折。使济用监以鼎䌷进排。则此固法例之当然。而犹为市人地。较其前后之中。使给五匹木则于渠足矣。先之以请嘱。又群至臣家。拦诉咆咻。臣数其请嘱之罪不恭之状。杖其十馀人。此果不问其曲直者。而其所咆咻者。以今观之。盖有所恃也。臣为度支之长。设令误笞市民十馀人。此胡大事。而乃有代为之讼冤而报耻者。真堪一笑。其为士大夫之羞则大矣。且人之伉佞。自有天分。臣常屡近耿光矣。臣虽有十喙。必已在 圣鉴中矣。第臣既有官守。不能自效。而国计日匮。无以支遣。幸赖我 殿下俭德至昭。内用至节。仅支时日。而亦未有以裕国足民。计无所出。夙夜忧惧。思尽一日之职责。则傍人讥议。自己利害。诚不暇顾。而臣行己擿埴。动遭齮龁。终至于随意胡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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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蹴喷薄。虽臣之疲软可凌。有以致之。而其为士大夫至羞。不可一日于官次决矣。掌国赋而聚敛为政。贻害国家。在 圣朝政刑。亦不当置而不问。伏乞 圣明特先削本职。下臣司败。明覈罪状。以正王法。不胜幸甚。
答曰。省疏具悉。卿之固执。予亦病之。为国尽心。知之久矣。况谗诬之言。于卿何有。卿之滞处。予当随事疏之。今日地部。舍卿谁先。卿勿过辞。从速行公。
户判仍任后辞职疏(己酉四月)
伏以臣顷遭重劾。丑诋非士大夫所堪闻。诚宜不敢复齿朝行。而前后 圣教。诲谕开释。恩浃骨髓。虽木石豚鱼之顽不知识。亦当感动。臣亦人类耳。安得不感激思效。而且当大论方张。其事则讨逆。臣猥忝大夫之后。分义不可不一出以参。以伸区区之诚义。则台疏之斥以无廉。固臣之自取。律以古人处义之方。果未知其如何。而伏蒙 圣主委曲庇护。如慈母之怜乳息。开诚诲奖。如圣人之恕迷子。一递一复。无非所以体物而曲成。臣感激恩私。终宵涕泣。伏念 殿下之推诚闷下。旷绝今古。自古得此于其君者。亦无几人。则臣虽冥如豚鱼。岂忍敢一毫矫饰以自绝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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仁覆之天哉。取考臣未待罪前丁未一年。则所捧钱十一万八千三百六十九两。各色木二千同。而用下者钱十二万七千两。木之用下者亦如入数。其末也犹有军门之丏贷。而戊申所捧钱九万二千六百两。各色木一千一百馀同。而用下七万九十七两。不如入数。而一年之中屡经大费。则以臣之愚不敏。其啬用致怨。势所必至。而 御供之当入。市价之当给。自前年至今日。无一钱见亏。臣妄意可幸无大何。而台启之请给。 圣教之申饬。臣诚惶恐。莫知所以为措。皇明之季。经费虚竭。户部有银八万两。贤相叶向高为之流涕为忧。而但曰求利则随事生弊。十分节用。终归稳着。此四字竟为用财之四字符。而夫子不云乎。均之与人。出纳之吝为有司。有司之事势固如此。而臣之愚騃。诚不晓事。掌赋匝岁。而其效使家人交谪。亲旧怨讪。官吏怨于府。民庶谤于路。 殿下以为固执。朝廷以为迷滞。臣虽无状。岂不自知其然。而以如是之入。又如是之出。不如是。亦无以支世用而为国计。臣之情亦苦矣。财者人之所同欲。得者常苦其不足而为谤。输者常苦其过滥而为怨。如 魂宫祭需。岂有一毫不如式。而守直官一夜灯油用一升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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类。其他纸地或有大过。则臣妄意其参酌。而旋因诟责。亦不敢竟。而至于六朔一改之衣资帽带等物。此是应给之需。而夫六朔云者。始月入于计六之数。而末月在计六之外。方为六朔。自十一月至四月为六朔。到五月改给则正为六朔。必欲四月初改给。则此四月之朔。前入于前次计六朔之中。又入于后次计六朔之中。蹉过四五朔。则转转蹉过。又作一次。而一次之费。不啻数十百金。有司之往复。亦不可已也。昨者 魂宫草记。以擅减祭需而全不动念于六次之给。臣诚莫知其所谓也。比如较甲乙之年。甲者则甲生。甲子乙生丙寅。恰为三岁。而计其花甲则计甲而不计丙。乃为二年之长。计数之法固如是也。 魂宫之必以四月为六朔。谯责不已。至以上闻。臣莫知其故也。如海西税谷之折钱。与道臣再三往覆较量。询民情而问市价。并船马价计以定式。而黄州先纳。遽亏其七百两。本曹责其无端亏欠。则答以今方捧置。从当输纳。昨于书状官之筵奏。正为黄州事而其言如是。此两件皆非实状。而致勤 圣教。臣之罪戾。不特前所得之衅咎如山。不可复齿于朝行者而已。臣之前后罪犯。决不可复厕衣冠之列。而十数日之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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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不足以伸廉隅。而前愆后罪。交至并加。合伏重诛。以客使将到。职在酬应。一日之间。庚牌三临。惶恐悚蹙。无地可入。不敢不随牌诣阙。而咫尺 天陛。末由入肃。拜疏径退。逋慢之罪。尤当万死。伏乞 天地父母。特垂矜察。亟命削臣复授职名。仍勘臣罪幸甚。
答曰。省疏具悉。今复授此任。意非偶然。而然卿之前日之固执。宜当自省。故昨日除授之旨已谕矣。今复再三固执若此。在上者岂可以姑息因循之风劝下哉。京兆生民居业虽悬殊。其所赖活。不外乎此矣。若如卿意。何以设大同。何以设贡物。今日复用卿者。只取任怨奉公。而于执滞处。岂可以任卿而不为裁抑乎。滥者虽可禁。何可因此而坚执应下之物乎。至于日昨草记判付之事。三年祭需。固有前例。昨年之冬。亦有申饬。而直自减数。特推申饬。焉可已乎。且海西米作钱事。日昨筵中之教。非特不欺民。意在为民。亦不必如是烦渎。卿勿过辞。从速行公。
受由下直后疏
伏以臣伏蒙 恩暇。昨已辞陛。继有 圣教。使之仍留。无状贱臣。有何一割之可用。而前后 恩数。迥出千古。惶恐感泣。糜身湛宗。何以答此 鸿恩。臣诚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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恍涕泪。不知死所也。第臣十一岁丧母。十七岁父亡。孤露零丁。仅获长成。未及三十。幸沾禄食。一日之养。已无所及。风树之恸。穷天之冤。未有如臣之最苦者。只以拜庙省坟。为万一伸诚之地。虽宦游四方。未有旷数岁不上坟展诚者。而自丁未冬入京供职。居然日月。已易二岁。霜露之感。固不可自胜。而上年霖雨无前。茔域多有可修。而择吉修理。自有时日。猥蒙 圣恩。追貤巍秩。荣及泉壤。而以臣在京。尚未焚黄告墓。则九泉之下。犹未有受恩之荣。情理尤切恸迫。忠孝本无二致。未有缺恩于其亲而能忠于其君者。未知筵臣所达之如何。而臣之情理。诚有所不可遏者。且臣本非高蹈之士。常怀尽瘁之诚。生逢尧舜。岂忍永诀。道路之间。病不至死。即当为复路供职之计。筵臣所达。盖亦误闻也。玆敢疾声呼吁于 天地父母之前。孝理之下。特垂矜察。使之从速往来。俾伸至情。则臣幽明之感。碎首结草。不足以为报。
归家后辞职疏(己酉七月)
伏以臣伏蒙 圣恩。归省坟墓。少伸私情。感祝 恩渥。诚不知涕泪之所从也。臣既出身事主。身非己有。圣眷隆厚。糜身难报。瞻天恋阙。食息不已。拜奠毕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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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当奔走上道。以伸犬马之诚。固臣之职分与至愿。而第臣赋命奇薄。奉职无状。动遭踬跋。无所不有。大臣之前后陈达。指意非常。而臣诚惶恐愚昧。莫知其所以然也。凡度支用下之规。计士计其多少。郎官较其虚实。文书有绪。次第上之堂上。则参酌加减。固在首堂。今六月所给者。亦如此而已。文书已成。手决已下。各司应受者。受去已久。今欲加给。从何处起端。但通一年所上重记者而计之然后计其加用者。盖以元贡受出。当在数朔之内。则于贡人初无所损。而以本曹用度言之。朝三暮四。初不足深较。而六月则税物未尽到。无面破船。皆不可预料。而望新捧于十朔之外。其间意外大费。皆不可不虑。则不若十二月之今年税数已定。而望新捧于数朔之内。虽有意外之大费。亦足以周旋。此经费之虑。谋事之术。而极费区处。欲为后式。其物种则皆有定价。初非任意加损。而有元贡无元贡各种。不啻百数。减分削伪。赢屈增缩。要适其可。庶知空敛之弊。而欲支难支之经费。以为支过时月之计。工心独苦。或非他人之所及知。而众咻群怨。臣亦自笑语曰。与者已倦。受者不厌。与者虽以为足。而安知受者之犹不厌。是当覈郎吏究文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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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必一决于市井之口而有所轩轾也。说之至此。令人羞欲入地。而臣欺罔之罪。已不可胜言矣。至若内赡寺油价则初非加用。乃殿数有加。元贡不足。当自宣惠厅变通。取考誊录。则壬寅年因本寺贡人上言。自该厅覆启加定。今亦当如此而已。丁未年则臣受任于十一月。未及知之。戊申年则当俟本寺及该厅壬寅之定例。决不当给价。而臣特给四石油之价。殆百有馀石之米。看其提调面颜耳。在例不当给也。今年则仍提调上疏。本曹覆启。依壬寅例。加定于惠厅。故今年分给时。郎厅计士初不举论于加用中。则三年内全不给价云者。盖未详此等委折也。司宰监之烧木。物本细琐。事易诈伪。故本曹规例。初不计其遗在。于加用参酌以给。多则给三四万斤之价。小则给一二万斤之价。轸其贡人之所诉。盖欲饶贡人耳。非以为当给而每年或给或不给。文书可考也。盖以比其人柴木之元不计加用者。差胜故也。今年则本寺文报以为若勿给加用。而请复惠厅权减十万斤之价。则臣特从其请。以此移文惠厅。而十万斤之减。势难一时猝复。故参酌请复二万斤耳。本曹非有给一文钱也。只给二万斤价云者。盖亦过许也。非特此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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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来台启所言。臣付一笑。本不欲相较。今仍此事。亦不免说起。则盖昨年鞫狱出。使罗将雇立。所给雇米四百六十馀石。而乃曰以本曹贡人责立。不给一升。抑勒以使。逆家籍没中世枢田送勋府者。已三十馀结。而乃云不满数结。昭在文书。一考可知。而一不详问。只以喷薄为事。特以臣为易凌耳。身在下流。何可咎人。然臣亦人类耳。前后受人之困凌丑诋。无复馀地。而强颜复入脩门。扬扬见同列对吏民。则是不知人间有羞耻事。人理绝矣。宁复有是理。臣世受 国恩。遭值 圣明。灭身报国。是臣至忱。岂敢为长往逃遁之计。而李亮臣之疏斥。与后来诸说一串。而所谓谄附一款。尤士夫之至羞。实无抗颜清朝之理。 圣眷至重。 天牌屡临。适值 亲裸 太庙。臣职在荐俎。欲一出陪 驾。以伸分义。非有因仍从仕之意。而已有沈圣希之疏斥以冒出而请罪。伏蒙 圣恩。曲赐保全。既递复仍。感激大恩。固不知死所。而又值客使入境。冒昧一出。事毕即以省扫辞 陛。寔不敢自同无故之人。而然且连有台启。语若论事。意在齮龁。至若今大臣之一陈二陈。指摘尤切。则臣之无状不职。益无以自掩。虽以 殿下之至仁至慈。亦不得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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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赦之也。伏乞 圣慈亟递臣职。仍勘臣罪。以为欺罔苛刻者之戒。臣初以由归。仍值滞留待罪。永阻 天陛。伏思向日 榻前之圣教。浃骨之恩。万死之罪。瞻望云天。有泪满面而已。臣无任惶恐悚蹙。祈恳屏营之至。
答曰。省疏具悉。大臣陈达。不过体例。顷日筵教。不啻丁宁。则非特过矣。分义道理。不当如是。卿勿过辞。宜即上来。
再疏
伏以臣虽无状。早受言于君子矣。亦尝读兔园册子矣。岂不知仕者期于忠。而忠者不有其身。平交尚不可失信。而况于君父之前乎。自非大不获已万不能堪者。必不忍自陷于不忠不信之诛。以上孤君恩。下负素心。天地鬼神。鉴临此苦心。 殿下于臣。天地父母也。日月之明。庶有以下烛矣。臣之所遭。不可以一二计。以近日宪臣之避辞言之。则臣于台启。若有相较分疏之意。台启之出久矣。臣方在职。足以自达。岂不即疏辨。特以引事说起。以明当去者众耳。文书之在案。事实之在人。一考可知。一问可覈。臣虽好欺。独不畏文书之可證。事实之可覈。非若言语之过耳。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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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互相说无说有。今宪臣之避。以为宜若不爽。而自托于笃厚而不辨。则笃厚之风例如是乎。晚致之田移勋府者十四结。当初台启以两贼之田送勋府者不过数结云。故臣疏举世枢之三十结。而曰世枢田已三十结。则举多以见少。一已字。已包晚致田矣。国家设赋之初。徵作役价于正供之外者。非以厉民也。盖以备曹中之公用。员役之料食。以勿犯经费然后。方可责掌赋者滥用。其意至详密。而近来役价皆归于贡人。贡人之受于惠厅与本曹。米则三千二百八十石。木则一百二同四十六匹。其人则一百十一名。其事则驱堂上之轺轩。持郎厅之雨装。行下于堂郎之亲旧。筑墙担轿等事耳。其待于本曹三十人者。元无点口责役之事。则不过七八人负钱木于库中而已。事当依旧制。曹中员役食禄者外。当于役价中取以为料。而以书吏数多而使令只二十人。而真是役隶。故乃于贡役中减其私役之最无据者及曹中待令十一人。以其代。取其各人之石米匹布。以充使令之雇价。以纾经费之万一。以存朝家之旧制。是果近于虐民乎。臣以此事尝一陈于榻前。以为定式。则此又不必更论于疏中也。臣于宪启。初既不辨。则今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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置之不道。以终初意。呶呶辨明。臣诚自愧其浅之为丈夫。而宪臣以二条之不辨。隐然驱臣于真有隐慝而不敢辨者。齮龁之意。往而不已臣之情势。一倍难安。不得不一陈于 圣明之下。以㬥其难进者又如此耳。诚不敢自辨也。至若谏长之疏。上一款多涉过情。下一款直是实状。臣若凭恃宠灵。扬扬冒入。复当其庙堂之筵白。台谏之论劾。各司之牒嘲。吏民之巷讪。则堂堂礼义之国。乃复有如许人耶。上自庙堂。下至国人。未有以臣为可任者。独 殿下或意其可使。而前后 圣教。督之以分义。责之以不诚。取之于众非之中。收之于共弃之馀。得此于敌以下。犹为之感激思死。况于君父乎。此臣之所以昼夜涕泣。北望宸极。冒万死而欲进者也。然拂众意而任之。以致国家之危乱者。考之史册。班班可知。臣恐后之视今。犹今之视昔也。臣蒙被大恩。不能报涓埃。而徒以此身冒此事。万被诛戮。何以赎其罪之万一乎。且国之为国。以有四维也。人之为人。以有廉耻也。臣之不可复进。国人诵之。台谏言之。臣若恃恩私。唐突冒进。可谓曰人有廉耻乎。臣按唐制。天子与坐而论政者三四人。而主计者与焉。事虽在于簿书米盐。而其重如此。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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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无廉耻之人。而据此重任。列之朝廷。示于国中。可谓曰国有四维乎。臣之无状。固不足言。独奈何于国体与重职乎。臣灭身湛宗。不足以答 圣恩。而反以不赀之身。以为损国体坏风化之资。臣为人臣子。何忍为此。此臣之所以涕泣北望而不敢进者也。 圣旨既不许县道封章。则臣当致身畿邑。以请罪何。而臣待罪鸡林时。困于簿领。得厌食萎薾之症。供剧之馀。近来尤剧。归乡一朔。委顿床席。饮食全废。气息奄奄。一步之地。无以自致。席藁私次。泣血封章。走家僮直呈喉司。以冀天日之下烛。伏乞 天地父母。特加怜察。亟递臣职名。仍下司败。正其宪律。以为人臣不忠者之戒。千万幸甚。臣无任祈恳屏营。涕泣俟罪之至。
下乡时乞免疏
伏以日月不居。 大行王大妃因山已讫。虞卒亦过。圣情号慕。久而弥笃。一切祭奠。无不躬亲。孝悌之德。感格天地。凡厥臣民。莫不钦仰 圣德。油然生孝悌之心。大化旁流。可以迓续天休。无状贱臣。不幸有狗马之疾。移步则辄蹶。处冷则辄泄。不能污朝班而犯斋戒。仅一趁班于 虞事。一参散班而已。前后不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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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过于臣。分义扫地。万戮犹轻。而特以资品之故。罚止问备。惶蹙恐悚。求死不得。而又添一段愧恧矣。夫事君尽礼。尤当先责于高品。宁有此倒行之政刑乎。又况 圣教至严。臣虽不足比拟于人数。而为臣不忠。一至于此。则不可自立于天地之间。亦岂有官职高卑之可言乎。即当自屏于荒远之地。以伏鈇钺之诛。而闻有台疏则不知所论列者何事。而迁延数日。今始退出江外。以祈严诛。伏乞 圣明亟命攸司。快正其罪。且臣愚騃。数年在朝。衅尤百出。自分大何。而只赖 殿下之至仁至明。俾全其进退。则决无复入之理。而今之上来。秖欲一伸情礼于 因山。忍死入肃于 天庭而已。何敢贪荣冒宠。因循冒蹲。偃蹇轺舆之上。俯视吏民。雍容大庭之末。比肩朝贵。不知人间有羞耻事耶。人非既极。鬼责亦深。旅栖以来。宿疴添剧。一日加于一日。若过十数日子。便作道路弃骨。急治归装。以便就木。逋慢之罪。一倍难赦。瞻望 天阙。伏地涕泣。伏念 孝宗大王之在宥。招延贤俊。共赞大业。臣外祖父臣故文正公宋时烈。寔有鱼水之契。臣祖父 赠参赞臣諰。亦与其选。 睿渥殊隆。逮至 显庙。眷遇特厚。臣祖父感泣 圣恩。恨无以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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报。而勉子孙以死忠。外祖南迁。至湖南之川原驿。顾谓臣曰。吾受 孝宗大王至恩。不能报。今将死矣。愿汝曹勉之。臣亦禄食 三朝。顶踵皆归生成。追二祖之至意。仰 列圣之盛恩。欲报之于 殿下者。岂有量哉。灭身湛宗。固所不辞。今幸 殿下聪明有临。励精图治。皇天眷佑。年谷屡登。臣固当老死沟壑。颂祝圣寿。而然且国势孤危。民生困穷。妖逆屡作。天象示警。若涉大川。茫无津涯。臣愚无识。妄忧 圣世。中夜无寐。涕泗横流。今当退伏之辰。敢有一言之献。学术蔑裂。芹𣌑自愧。伏愿 圣明试垂察焉。臣闻天地之生万物直而已。运四时诚而已。人之所以为人者。亦以是而已。非是则罔也。帝王匹庶其所以立心者。无二道也。此立心之大本也。其所以存之修之者有二焉。涵养也省察也。涵养者。优游渐渍。无使间断。而其所下工夫处。必于一日十二辰之间。须着一两辰收敛湛静。毋令走作。则根本有立而运用有力。此朱子门人之所以自试有效。而朱子亦许以周子主静者也。积习久之。无时不然。则固不违之仁。而众人不能遽如此。帝王万机。其势尤难。故姑欲一二时中作意收敛。立此根本也。省察者。体量验察。勿令有失。而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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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下工夫处。先自不妄语始。言语者人之最初先而且易者也。于此谨之。然后内外交养。体用俱该。易曰修辞立其诚。未有辞不修而能立其诚者也。孔子曰仁者其言讱。讱者重难而不易发也。学者用工尚如此。况帝王其言善则千里之外应之。不善则千里之外违之。其不可不谨如此。然多则难谨。故必先于辞寡上。下工耳。其所以处事应物。则莫若廓然而大公。物来而顺应。廓然而大公者。普遍万事而无有系着。物来而顺应者。随事体理而不用计较。然此理广大。未易下手。而其患只在于自私而用智。自私者先立己见而自以为是。则理碍于意见而不能明。用智者自以为洞究物情。可以运用而情有不然。反有所误耳。其所下手处。先于喜怒上用工。方其怒时。遽忘其怒而观理之是非。当其喜时。姑置其喜而审情之真妄。勿匆匆于喜怒而沈潜𥳑重。久而后方发。则亦庶几驯致乎大公顺应之道矣。先其所先见于施为者。必在于宽弘。孔子曰为上不宽。吾何以观之哉。执德不弘。亦为曾子之所叹。则况人主之体天容物者乎。然理与欲常相对。减一分人欲。增一分天理。凡其遏欲而存理。如去谗远色。改过不吝。不殖货利。不泄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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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忘远。群圣人之所勉者。以 殿下之聪明睿智。不患不能。而以禹戒舜仲虺诰汤之意。亦为 殿下惓惓也。于此而有所不能。则全体大用。皆无可言者矣。臣愚死罪。敢陈勤恳之贱忱。伏乞 圣明少垂意焉。臣无任祈恳屏营之至。
辞知中枢府事疏
伏以臣于前冬。身縻职名。留疏出江。未承 圣批。遽寻乡路。虽曰情苦。实涉偃蹇。全亏臣子之节。合伏鈇钺之诛。伏蒙我 主上殿下天地涵容。慈昭并施。 批旨温谆。回罪为荣。臣感泣 洪造。铭心镂骨。俄有西枢之 命。迥出梦寐之外。臣之愚顽土石也。微贱蝼蚁也。 圣心之记有。恩私之荐藉。愈往愈隆。一至于此。莫知所以致之。秖有惝恍涕泪而已。凡臣子之于君父。孰不戴天履地。沾被洪慈。未有如臣之受 恩高厚。沦肌浃骨者也。收之寒疏之踪。超置八座之列。怜之多口之中。全其进退之义。退处三载。无职名者盖少。趋走承 命。未有一二。至若变故之际。亦阙奔问之仪。 圣恩深隆。臣罪深深。罪不可常贳。恩不可常冒。则虽閒官散职。决不可一日滥处者也。夫居在畿辅。地近京阙。瞻尺五之天。望觚棱之气。朝暮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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庶几之喜。吉凶趁 候贺之班。身虽滞于閒退。礼无阙于臣子者。固人臣之至情。古人之所荣。而臣早抱风树之痛。志切松楸之依。连牵衣食。恋系农亩。邈京信于遐乡。阻 圣候于隔岁。凡系 候问。一切废阙。身处峻秩。迹同齐民。动静食息。无非罪尤。则虽末班斗禄。诚不可冒受而添罪也。臣愚騃固滞。无片能可纪。无一割可用。通朝之所共知。 圣明亦已洞烛。而年至望七。疾病沈痼。左体已全废不运。行步必须人扶。诚明时之废民。一世之弃人。使置之沟壑。安意待尽。未死之前。北望五云。颂祝 圣寿。诚 圣朝曲成万物之一事。而在臣贱分。亦得粗安。伏乞 天地父母。特镌臣职名。仍永刊仕籍。俾终蒙 生成之至恩。无一物不得其所。千万幸甚。
答曰。省疏具悉。予之不欲舍卿。取卿质实循公之所长。知枢閒职。尤不宜过辞。卿其勿辞。从速上来焉。
因闵镇远劄子。乞免工判疏。(辛亥)
伏以臣滓秽之踪。本不可束带立朝。而 圣朝浃骨之至恩。粉身难报。 陵寝迁奉之大事。分义至严。冒耻犯分。一参看山。而竭尽心目。毕陈浅臆。少效区区之至诚。而未有一毫之成心。今此交河完定之 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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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以诸议之纯同。则臣何有无于其间。而日前典籍李凤鸣忽然来见。多言交河之不可。而颇有恐喝之言。臣答以此非一人之私。乃国家莫重之事。君意如此。自可疏陈。不必来吓于不紧之人。既以此答送而心私怪之。自用耿耿。今又有原任大臣之劄。以臣待罪岭营时。为逆贼占山而其效如此。其地术为岭人之所笑。而不当预于定议。地术之可笑而不当预于大议则固然矣。第十馀年前。希亮之父郑重元生时迁葬其母。而湖岭隔远。邈不闻知。其后臣忝守安东。始闻有其事。而亦不的其地之在何处。则或传者果谁耶。流言固生于白地。此言之孟浪。何其甚也。臣之所以留滞于洛中者。只以随参于看山。以粗欲自尽其涓埃之忱。而今既不可预则以其衅累之身。决不可一日因淹于辇毂之下。玆敢留疏以请鈇钺之诛。而径出江外。仍寻乡路。再入脩门。永无其期。臣之一息一缕。皆 殿下之赐。古所谓主恩天大者。真歇后语。而此生已矣。图报无阶。渡汉以往。一步一泪。自陈及此。泪落入纸。不知所云。伏乞 天地父母。特命削臣职秩。勘臣罪名。不胜幸甚。
答曰。省疏具悉。世道若此。浪传浮言。大臣犹惑。良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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慨叹也。元无是事则径寻乡路。不亦过乎。卿其勿辞。其即上来行公。
辞平安监司疏(癸丑)
伏以臣本愚騃。百不犹人。猥蒙 圣眷。冒跻非分。福过之灾。自作之孽。丛生沓至。殆不可比数于人类。年前之前后所遭。虽系无妄。寔陷群咻。臣羞愧自废。杜门待尽。 因山国祥。皆不敢赴。臣虽不敢自同于平人。而臣子之义。扫地无馀。益增罪戾。甘心显戮。 圣度天大。轻罚旋叙。洪恩普霈。顶踵归化。又以前事。 特下洞烛之教。虽得此于侪友。犹当有知己之死。况虮虱贱臣。蒙被此恩于 圣明日月之君父乎。夙夜感泣。欲为赴汤蹈火以少酬 圣恩之万一。而愚浅老孱。无以自致。只有伏地涕泣。祝 圣万寿而已。西枢之 除。既洗屡岁之罪戾。方感激涕泣之际。西关重藩之 命。又下于此际。惊惶罔措。无泪可挥。只欲钻地以入而已。臣年前所被人言。 圣明既有洞烛之教。臣何敢自辨。只以疾痛呼父之情。略陈实状。非敢自以为是也。中国自范文正以后元明之世。皆有义庄之称。臣之愚妄。窃欲效之。置田收谷。以为祀先收族之计。有意而力不逮。乃于谷贱之岁。斥卖庄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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买谷于谷贱之地。以为储谷瞻用之计。而赈饥当待春。穷冬则封桩。其势固然。而地近县治。官吏误认以用馀之谷。以致御史之封标。不先开谕。臣固不能无慨然。而本出国事。臣何敢深嫌。继闻道臣有出给之意。而臣意以为既系定夺中一事。则道臣虽给。臣不当擅受。故移书重臣。欲伏闻 圣教之如何。以为奉行之地。而行语之间。果引古人之事而仍断其非是。则古事尚且非之。岂敢以不韪之目。强加于奉命之臣乎。然拭唾重怒。气忿招拂。臣固浅之为丈夫。则其于台疏之践踏。相较亦一羞也。至于原任大臣地术可笑之斥。出于流传之浪言。伊时臣既疏辨。岭营东邑。亦何足深较。大臣初置之疑信之间。而日月昭然可證。又何待呶呶也。然臣之不可更齿于朝列。臣犹自知。人谓斯何。千万意外。忽承 恩除。有若无故者然。惶陨惊骇。罔知攸措。继有开释之 教。催促之命。成物之天地。怜子之父母。仁无不周。爱无不尽。报生以死。真歇后语。区区廉隅。有不暇顾。奔驰上道。拟一号于京辇之下。行至中道。宿疾添剧。食饮不进。头痛呕泄。犬马之齿。登七无几。其势固不得更起为人。狼狈惶恐。终不敢自已。玆敢遣僮呈疏喉院。臣罪尤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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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死。伏乞 圣明特命削臣新授藩任。仍勘臣罪。以重国事。以肃朝纲。千万幸甚。
论狱情疏(癸丑六月。在箕营时。)
伏以臣伏见近来京外大小刑狱。掌刑之臣多不致察临。急取决于律官之手。则律官率多文短。不能通解律文。又多低仰其间。而官长既不能通知律文。又以一时之意。硬执谬见。小民之冤死者。盖亦多矣。而狱成之后。只凭前状。循例加刑。既不能取服。又不能疏决。滞狱率至十数年。而罪人老死于狱中。刑措之治。亦何由至。则臣常病其然。其在州郡及秋曹。固尝潜心究索。未敢少弛。今待罪西藩。道内之滞狱者。亦多矣。臣读其案究其律。一字不敢放过。疏决亦以十数计。其中楚山之囚人康税永者。亦其一也。臣细考文案。则税永与邻人旕金者诘田税事。以无柄熨斗掷之不中。掷于壁上而壁坚而跳。还中于旕金之额。而初不大段。出入邻里。过二十三日得病。九日乃死。其婿告官。初检尸状则伤痕左边额角。长一寸三分阔三分。几尽完合。疮痕作痂。覆检则曰伤痕长一寸三分阔三分。深径一分。肉柔软色微黄云。则以尸状观之。正律文所谓伤已完合者。而尸亲之招亦曰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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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有痕而已。而检官以因驱致死为实因。则其时道臣责之曰辜限已过。伤处既完。当以无冤录病死条。而初检状以因驱致死悬实因。辜限已过与否。全不举论。诚极骇然为题。则始乃论报曰脑髓流出。凝结作痂。覆检时深径一分。则疮未完合。举此可知。而考见大明律则限内伤死者。以杀人论之。又曰打人头伤。风从头疮而入。因风致死者。以杀人科罪。又曰辜限内不平复者。各依律全科云。又曰跌折肢体。破骨堕胎者。限五十日云。以此为发明之辞。而凡杀狱实因。非检状所录。一字不得加减。乃所以重狱体。而脑髓流出。不出于初覆检。又不出于尸亲之口。而猝然以脑髓流出凝结作痂云。则凡人身作痂。必脑髓而后作痂乎。大明律曰辜限内皆须因伤死者。以斗驱杀人论。注曰伤人皆须因驱致伤。若打人头伤。风从头疮而入致死之类。以斗驱杀人科罪。此条明言辜限内致死者。故其下文乃曰其在辜限外及虽在辜限内。伤已平复。别因他故死者。各从本驱伤法。注曰打人头。不因头疮而死者。各依本驱伤法。其下文曰若折伤以上辜内。医治平复者。各减二等。辜内虽平复。而成残废笃疾及限内不平复者。各依律全科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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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科云者。指本驱伤之全科而不减二等也。若以律全科为杀人律。则被打者虽残废。而既平复则打者其可死乎。其下文辜限法则曰手足及他物驱伤人者限二十日。以刃及汤火伤人者限三十日。跌折肢体及破骨堕胎者限五十日。今以此狱比拟此律。则虽在辜限内。疮处几完。犹当不死。况过限已十馀日乎。肢不折骨不破胎不堕。何故用五十日之限乎。其时道臣不知以此相诘。而从其发明被责之辞而终至成狱。使无辜小民。受六年累十次之刑。臣实怜之。故考案按律而从其本驱伤之法矣。今筵臣乃当时之初检官。而乃曰脑髓流出。更无结痂之事。落痂其果成说乎。结痂之说。乃初检官之检尸时说。非臣之说。成说与不成说。非臣之所知也。臣非争较是非使客气者。但小民无所告诉。死于饥又死于狱。无人肯深思而甚怜者。此臣之所深悲也。伏愿 殿下恻然深念。深敕有司。必令用意于刑狱焉。且伏念臣言其迹则滓秽也。言其人则至愚也。言其年则已迫悬车矣。多年屏退。虽因罪辜。而其在国体私分。亦各得所。忽蒙 天地父母生成之恩。洗拔于泥涂之中。置之衽席之上。西门锁钥。乃畀之滓秽之贱臣。在国家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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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之道。虽非所宜。而在臣贱分。 圣恩罔极。罔知所以为报。则思所以报之。职任郑重。乃所以洗其衅累。则思所以自新。妄拟程子西监之赴。欲以二三朔。策励驽钝。以报 圣恩之万一。而若其因仍盘礴。扬扬于吏民之上。臣之初心。不敢萌此。况在任数月。筋力益败。精神益耗。终日昏瞀。若在烟雾中。虽欲策励。寔无其力。如上一款狱情。臣则自以为是。而安知非昏妄中一事。触事愦愦。无以任职。怪骇之责。寔所甘心。每思 圣恩。中夜掩泣。徒欲报 圣恩而强其所不能。则臣之罪戾。固不足言。其如重任何哉。玆敢沥血陈此哀恳。伏乞 圣明特察臣恳。特 命递臣职名。仍令归伏丘壑。以毕馀生。亦 天地父母裁成万物之一事也。臣无任祈恳屏营之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