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或作者
正文关键词
声明:本站书库内容主要引用自 archive.org,kanripo.org, db.itkc.or.kr 和 zh.wikisource.org
三秀轩稿卷之三
三秀轩稿卷之三 第 x 页
三秀轩稿卷之三(延城李贺朝乐甫著)
 序(十五首)
  
三秀轩稿卷之三 第 531H 页
赠李甥序
吾姊氏无他男女。唯有汝一人。宁欲一日舍汝。而割忍慈爱。远送于此者。实以汝大人兄病。不能刻苦课督。故欲使从余读书。以不至于废学。其志可谓戚矣。汝其可因循悠泛。玩愒时日。以伤慈训哉。汝亦初违膝下。顾安得无怀慕之私。而三年则免于怀。七年则出就外傅。即古之道也。汝今十有二岁矣。况汝于余家。实有魏舒之情。则此来也不过为同至渭阳而已。岂可徒为涕泣。以不莼其学习之心哉。汝苟勤谨无怠。有所成就。使他日归觐之时。有刮目之实。则吾姊氏必欣然悦豫。以大慰前日朝暮倚闾之苦。汝亦可以有辞矣。汝其勉之哉。至如博陆之戏。固童心之所不能无者。只当为破闲消寂之资。不可有所偏嗜。盖不但有妨于惜阴之训。假令兀坐终日。伊吾不辍。一心有鸿鹄之志。则虽日读千遍。终必为寻行逐墨。口诵目触之归而已。则何益之有哉。东方曼倩三冬文史足用。斯固天仙之事。不可尚矣。古之学者未有不由勤而得者。或映雪囊萤。燃松就月。甚至于悬髻枕
三秀轩稿卷之三 第 531L 页
锥。无所不用其极。此岂非后人所当法者哉。顾余赋性甚懒。重以有目病。虽居闲处静。而放倒殆甚。汝须视余为戒。而一以古人自勉也。至若日用事要之间。亦莫不各有规度。步趋起居。必须端方正直而徐而后长者。慎勿轻易出游而与僮仆辈戏嬉太过。以致侮予之辱。衣虽弊。不可以有耻之之心。昔仲尼亟称于子路者以此也。虽然密密手中之线。亦当爱护而勿令坏灭也。于饮食之节。尤所当审邹圣已有贱之之教。陶家儿亦探索梨栗。见责于其父兄。凡此皆不可以不戒也。予尝以此勉汝者数矣。今又渎告而不已者。诚以恐姊氏托付之不效。必欲使汝玉成而后已。此又不可以不知也。乙丑季秋夜。书于常山县斋。
赠镇川诸君序
湖岭之交。世所称人材之薮也。自余南下。便得数三君子。颇纯诚雅饬。一见已可知为良士也。于心窃自喜。然其所蕴之浅深。则未及有以叩之矣。逮其从游既久。情好既笃。益知其为人。盖皆聪明颖秀。或得于家庭而博识强记。贯穿古今。或天资夙就。甫成童。词彩笔势已大进。或拔于寒贱而能留心远大。发奋而笃学。政古所谓茂异卓尔不群者也。始信冀北之果
三秀轩稿卷之三 第 532H 页
多良马也如是夫。昔柳子厚得一钴鉧小丘。犹且悲其埋没于荆棘而不市。曰以兹丘之胜。致之丰镐鄠杜。则争买者日增千金而愈不可得。今以诸君之才之美。若生于京国而战艺于翰墨之场。其自号为操觚弄墨之辈。必将瞠然而退舍矣。其声誉之蔼蔚。何可量哉。而顾乃滞弃于衡茅草莱之间。不克使其名行大显于世。斯岂不可惜也。虽然自衒而求售。君子耻之。诸君苟能益懋其德。令其日章之实。终有不可得而掩者。则虽蕴诸椟中。而人必以善价至矣。何忧乎人不知也。唯诸贤勉之哉。其懋德之方。则诸君方从吾伯氏游。其必有以闻之也。
镇川小江亭讲会序
吾伯氏于莅任之初。▦然叹曰。牧民之道。吾未之学也。恐其不能有以得力。至于兴学诲人。乃君子之所乐。而亦 圣朝之所崇。吾不可以不勉。遂选邑中秀民百五十许人。已一再会讲。而以不得晦翁之白鹿为恨。寻闻治东数里。有亭曰小江。即故南氏之弃地。而有园林之胜。于是遂集诸生于其中。挈壶酒赍榼肴。单马而往访。则有丘呀然峙于旷野之间。而陂池环合。岩壑错立。篁古松翠杉紫檀之属。又罗生于
三秀轩稿卷之三 第 532L 页
其间。颇有幽邃之趣。陟其巅。又平广如坛墠。信弦歌舞雩之所。是日会者。凡四十七人。冠者二十三。童子二十四。列侍左右。或跪而坐。或拱而立。以序执策而进。往往有声音甚亮。若出金石。观听者莫不竦动。讲讫。诸君子遂趋而出。执爵而相与贺曰。昔子游为武城宰。弦诵洋洋。仲尼莞尔而过之。越千载而至宋朱夫子为同安,南康然后。始又大行焉。然自朱子至于今。又若此其远矣。而寂乎不闻有继之者。今先生自下车以来。以讲此事为先务。不以我诸生为鄙夷。举于蓬茅之下。厕之宾客弟子之列。谆谆训教。必欲其成就而后已。此诚旷世之盛事。 国家之耿光。岂陋邦与吾生之私幸而已。况佳辰胜境。奉杖屦而周旋。荐樽俎而献酬。则斯亦岂非幸中之幸也。且兹丘之鞠为榛莽者久矣。樵叟牧儿。亦皆陋之而不顾。今先生劳车骑而临之。倘佯啸咏终日。乐而忘返。将使兹丘价增三倍。则先生之泽。非及于人而止耳。虽一石一木之微。亦可谓被其光而受其赐矣。执爵而贺。所以贺吾生之幸。兼贺兹丘之遭也。遂属余记其事。作镇人之美谈。余乃述诸君子相与贺之言。以为小江亭讲会序。
三秀轩稿卷之三 第 533H 页
镇川吉祥寺同游诗序
县西二十里。有所谓吉祥寺者。自余之在洛也。已闻其名矣。矧今所居处于阛阓之间。屋宇卑仄。庭庑下陋。又匝之以藩墙。终日不闻禽鸟声。块蛰其中。抑郁而意不适甚。欲一登诸天。以涤烦恼而无可与偕。又不喜独往。迁延莫之遂。一日邑中士友数人过余曰。将以某日游某寺。愿与子共之。余乐而诺之。至期往赴。则诸君不果来矣。以为其欺我也。且怒且怅。低徊久之。少顷始乃联翩以到。余与之欢笑道故。惊喜欲颠。向令诸君即至。不俾余有凝伫之苦。则其为乐岂若是耶。寺在野麓。无大川奇石之胜。而古槐十馀本。环周蹊径。蓊茜荟蔚。翠阴浓滴。黄鸟数群。又上下其间。坐来颇有幽静奥如之趣。日晡。林霏岩云。缭青带白。兴灭百状。亦一奇览也。知会之不可常也。赋诗饮酒。薄夜半而不怠。童子又告余言月已上东岭矣。余蹴诸君。相与步中庭。或啸或咏。山谷互答。呼僧取酒樽。各引满一爵而归。颓然就醉。枕藉而宿。晓起疑若梦寐。略书其兴。仍编和酬诸篇。作同游录云。同游者六人。朴子美,姜汝望,南子昂,姜汝弼,朴仲亨。余居其一。时丙寅首夏十八。
三秀轩稿卷之三 第 533L 页
赠姜汝弼(齐说)
谈者称在野多读书之士。余尝以为不然。其在童幼。未尝不才也。有妻子则分田殖财。以畜妻子为乐。甚至斗夺纷然。履讼庭如房闼。其外是者。又好议论。朋游驰逐。讥州府得失以为高。奚暇读书哉。盖有之矣。余未之见欤。比余居兹土。得姜君汝弼而友之。即其人也。始余遇汝弼于家伯氏座。目其貌耳其言。固已心存而异之。逮其亟相游好。叩其中颇聪明。耽嗜经籍。文辞已蔚然。一切里闾薄污之行。避之若浼。以是华闻滋大。推邑中髦士之秀。指无敢先汝弼屈。余于是乎益信吾信之不失也。汝弼谓处于家。志不一而业不专。携群书入山寺。攻苦食淡。手披口吟。穷日夜不怠。弥数月而忘归。汝弼既冠矣既娶矣。岂无人事之烦室家之累。而能摆落遗弃。乐众人之所不乐。非其志之勇。曷能如此哉。今余访汝弼于山中。老师辈称其刻苦之状。吃吃不置曰。僧之眉已厖。庭下手植木已围。其寿与居此盖久矣。见章甫之负笈来者何限。而未始有如此子之勤且笃者。余闻其言而壮之。抽架上书以试其工。汝弼应口诵无疑。犹水决而东走。试他帙无不尽然。且必究穷微奥。贯穿而后已。非
三秀轩稿卷之三 第 534H 页
直背文而已。余益奇之。不觉敛襟以谢。但闻汝弼之为是工。将以用于都会之试。此其志犹未也。夫都试者。将由是而达于乡解。其为科也。盖甚微矣。获之未得为获。奚以是为足哉。吾尝闻读书之大用。夫书者。群圣人之事行文章。无不载焉。学者苟能诵其言思其义而有得于心。则入而处。可以修身传道。出而措诸事业。可以佐王泽民。发而为文。亦可以垂耿光照后世。无往而不宜矣。岂不休哉。汝弼业勤而望小也。吾道是说而告之。
赠朴君(琏)
朴生汝器献艺于有司。不售而退。一日过余。余视其色。若有不怿然者。惧其沉郁伤气。不能振奋。乃援古而谕之曰。荆璞玉之美者。卞和得之献诸楚。楚之君臣。石视而怒之。两刖其足。至三献而后。赖有一人知之者。封和为陵阳侯。遂传为天下之大宝。曹沫鲁之勇士。为鲁将与齐战。三败北。割土地以和。后柯之盟。沫执匕首劫齐君。尽复失地以雪其耻。名声动诸侯。璞之美同也。沫之勇一也。其前后得失若此者。显晦有期。胜败有数故也。士之于科也。亦犹是焉。子而无璞之美沫之勇则已。有璞之美沫之勇。则何患乎无
三秀轩稿卷之三 第 534L 页
成功也。吾闻君博观书善属文。镇交于湖岭。号称多才士。诵典坟秉毫翰者。林立麻列。磊落相望。而咸推君为先登。京师大夫操文衡者之过是邦也。亦莫不见而器异。争为鼓誉。华闻往往播于远迩。其为有璞之美沫之勇审矣。然而屡遭黜辱。踯躅而不进者。盖所谓显晦有期。胜败有数者也。子宜善藏而勿坏。试之于三献。淬匕首励志贾勇。以俟柯之会可也。乌用是戚戚哉。汝器遂充然施施而去。余乃书其说以贻之。
寄李按使养叔令公诗序
向余得李按使陈情乞归之章读之。其言恳切悽惋。有感动人者。余未尝不三复而悲之。虽然自古孝子之心。孰不欲终身左右其养。以报劬劳哉。苟或出而事主。业以身许之。则私恩亦有不可顾者。岂惟其自期如此。虽父母之所以劝。亦莫不然。此人臣之通义也。故余以按使之去。为有不可者一。而不能者二。何也。按使弱冠登朝。出入显要。言无不行。谏无不听。今又简自 宸衷。委之以一方宣化之任。按使之年。今三十矣。夫以按使之年而居是职者。在古亦罕。以我东言之。盖无一人焉。按使之受知于 圣明者。可谓
三秀轩稿卷之三 第 535H 页
绝异矣。虽夙夜靡懈。竭力奔走。犹惧其不尽报。岂宜遽怀归志。辄以私渎挠之乎。此所谓不可去者也。况圣明所以擢授按使者。非止欲建高牙立大纛。以荣耀其身。特以按使之通才达略。有足以宽宵旰东顾之忧也。虽冀免之章日登。其不轻允之也明矣。此又所谓不能者一也。藉令 圣明特轸按使之私情而有欲许之意。其奈东民之不舍何哉。盖东民之困瘁极矣。自按使之来。若赤子之遇慈母。有无归活我之愿。必将拥周道而卧车轮矣。此所谓不能者二也。然则为按使之道者。如之何而可也。惟当姑抑怀慕之私。益究承流之惠。使民急少苏。 主恩粗报。然后待瓜而归。以诗人所谓王事靡盬不遑将母之语。为慈闱慰焉。未必不为有光于子职。此庶乎得忠孝之两全欤。
赠浮屠义天序
儒与佛之道。犹水之于火薰之于莸。其不相合久矣。孔子曰。道不同。不相为谋。为吾徒者。宜斥绝之不暇。而自古贤人高士。犹且乐与之游者何哉。岂以其乐山水嗜安闲。不逐逐于世利。有可取欤。虽然此则末也。韩愈之送文畅序曰。不知者。非其人之罪也。知而
三秀轩稿卷之三 第 535L 页
不以告者。不仁也。盖哀其迷溺沉没。欲告之以二帝三王之道君臣父子之伦。以冀其或悟。此真仁人之心也。自余居是地。得浮屠义天而友。亦尝一造其庐。为人颇聪明。又能作诗文。余爱之甚。然益恨以其才性之美。落于彼而不知返。思欲以所谓二帝三王之道君臣父子之伦告之。而惧无以入其心。一日浮屠袖其所为文一通以示之。其言曰去就荒唐。早抛礼义之教。余固知浮屠之心。有蔼然向善之端矣。又闻浮屠有二亲。方奉之于其所居之室。竭力而事之。是必见吾二帝三王之道君臣父子之伦。欣然有慕于心。将弃其学而学也。岂所谓豪杰之士。不待文王而兴者耶。过而能改。是勇也。知而不能改。是弱也。今浮屠岂可拘于法。趑趄迟回。以重得罪于圣人也。诗不云乎。出自幽谷。迁于乔木。惟浮屠勉之。浮屠常从余求一言甚勤。遂以是乐为之说。
送金姊兄出宰清风序
姊兄金公递国子数月。力求外拜清风府使。将行命余赆之。余念古人之于赆必以言。今当以何言为赆乎。闻公之出也。朝廷夙夜之贤。咸赍咨涕洟。不忍其去。欲以是言以冀公之少留也。则公方疾驱其车。惟
三秀轩稿卷之三 第 536H 页
恐人或挽。此岂其所乐闻哉。清之为邑。多山水楼阁之胜。擅于上游。欲以是言。以侈其行也。则吾将候春风掉扁舟。访公于龟岛之间。尚能为公赋之。非今日所必道也。宜可以太守之事勉焉。而若其寻常求牧之政。世俗之吏皆能之。岂吾所以望于公者。然则终无可以言欤。无已则有一焉。湖岭世称文献之薮。材俊辈出林立相望。而清独交于其间。蔑蔑而无闻。地之羞也大矣。今天幸惠公为其主。盍思所以成就乎。为其地卤莽之甚也。人或以难成疑之。是未知养材之术者也。场师之于木。栽培扶植之功得其宜。虽非桐梓之良。条畅支达。日以硕茂。可以为明堂大厦之栋梁。木犹然。而况于人乎。汉之蜀郡。处于西极。人文未开。文翁为守。大兴儒化。变賨渝之俗。作邹鲁之乡。司马相如,杨子云,三苏之徒。相继而起。为天下之文章。且以公之已事而言之。我东成均之化不明久矣。衣缝掖冠章甫者。聚为朋曹。游谈败业。诗书礼乐之教息。而悖慢薄污之行闻。有识之士。怛悸痛心。视贤关为互乡而不敢近。自公掌其教。设科甚严。虽一下斋之微。必考业而进退之。暇日入明伦堂。间三席而坐。使诸儒执策而前。为之讲磨其旨。申之以孝悌礼
三秀轩稿卷之三 第 536L 页
义之说。谆谆而不已。又以诗属而和之。陶养情性之正。达扬上下之志。由是无贤愚勤惰。感愤激厉。熙然大洽。将不日而几于道。此何莫非上之人导迪渐渍之明效乎。是以君子无不可化之人。无不可治之邦。清虽卤莽。被以公之至教。夫安有不服者乎。权敦君尚夏。又方讲道于黄江。邑中民士。皆有所矜式。若复招延之。使教如焦先生故事。岂少补哉。吾故以公之行而卜之。其必不劳而化行矣。呜呼。昔吾先君子之出宰是府也。亦尝留意此事。治民之暇。引诸生劝学。勉励课督。士风稍振。未几遽被 召还朝。不及究其惠。后又无继之者。迄于今数十年。废而不复讲。谈者常惜之。公即事吾先君子者也。今若以此为先务。卒使是地有丕变之实。则无异乎先君子之教成也。吾于是重有望焉。
送李令公得甫赴莱州序
自古国家安危。在于兵戎之有无。兵戎之有无。系乎按边者其人与匪其人也。希文理西夏。元昊惧而瞻破。莱公镇北门。契丹大服其威。彊圉坐而无事。朝廷重于九鼎大吕。此得其人之明效也。苟非其人。则抚御失所。衅隙百出。鲜有不自招寇难以遗君父。宜乎
三秀轩稿卷之三 第 537H 页
有国者不可不审择也。我东莱州。处南极界岛夷。夷人风帆。瞬息往来翕忽。又常滞止馆中。鸟言卉服。与吾民相杂。其接应酬酢之际。方便调柔之道。莱伯实主之。其为任不轻而重也较然矣。而况黑龙之岁。岛酋秀吉空国而来。将以求其所大欲。我 先王赴诉帝庭。得天下之众以临之。遂不得逞其志。而虏之惭愤怨怒深矣。迄于今百年。休养民卒。磨淬刀剑。未尝一日忘跳梁之心。曩者移咨传檄。亦无非所以尝试我也。守兹土者。岂不视前日为尤难。然庙谟不长。又以地远而有瘴疠。往者多阘茸愞脆之徒。如是而望彊圉坐而无事。 朝廷重于九鼎大吕。不几于却步而求前乎。今年冬。我 圣上简自宸衷。举完山李学士。超秩而充是选。又褒之以刚明风力。足为远人所惮。呜呼。此实学士之所蓄积而自励者也。 圣明可谓善知公而能官人矣。夫明足以烛事机之微。察利义之辨。刚而有风力。则忠勇毅然。威武不能屈。虽古范寇之所成就。其果有出此者乎。然则所谓彊圉坐而无事。 朝廷重于九鼎大吕。将于公之行而卜之。人或以瘴疠为之忧。是诚友朋相爱之心也。然吾方为 国朝贺得人。奚暇以私为之忧。古人为知己者
三秀轩稿卷之三 第 537L 页
死。匹夫之交犹然。况臣之于君。虽汤火不可辞。又何瘴疠之足云。由是言之。匪惟人之不暇忧公。公亦未可自戚戚也。乃余欲规者存焉。莱之为地。多宝玉财贿。京师之巨商大贾。一切牟利之辈。辐辏而充斥。又因以出入干谒。使地主得近腻之说者有之。岂非污辱之甚乎。公宜斥远此徒。如粪土蛇虺。常使府中肃然。然后可以为蛮夷敬服之一端。公其勉之哉。夫以公之刚明风力。宜无所奉规。而赠言不以规非古也。吾故以是说乱焉。
送李甥归结城三山序
李生秉哲君保。即吾伯姊之胤也。姊夫青阳公病解县绶。又不乐还京师。遂逦迤而西。濒海而居焉。吾姊已与之偕。生又挈妇以归侍。将行。谒余于灵芝山中。娱嬉谈谑。至数日不能去。嘻吾与尔非世俗之曰甥曰舅而已也。始尔实坠于吾家。逮与吾姊氏共爨也。尔龄恰八九。常守于左右。而以余有一日之长。又从而问字。比岁吾家有远役。而尔辄随而不后。故未始有大乖阔。窃自谓向后亦不失如此。今乃事有大谬者。将落落相望。邈然未有合并之期。乌能使余不戚戚而悲也。夫舍城市朋游之好。而就薮泽处闲旷。宜
三秀轩稿卷之三 第 538H 页
非少者之所愿欲。而能自詑其居胜。若充然有得。是其心必诚甘乐而然也。尔可谓识去就之分矣。嗟乎珠贝之在乎泽也。虽埋没泥土。而常烨然发光怪。人皆知为至宝之所藏。狻猊伏乎草间。若无能焉者。而一日踊跃奋迅而出。使百兽震惊。惟尔之玉貌奇气。岂久于鱼虾之侣者耶。虽然别而无赆。非古也。赆而不以规。犹不赆也。今尔之归也。无应接见闻之烦。蚤暮定省之外。可以块处一室。一以黄卷为友。且读且诵。浸淫而酣饫。时又哦诗写字。以陶养其情性。舒畅其神气。乐而不能已焉。能如是则虽靡有明师强辅之助。久久自然有进步处。苟不然而专务乎外。或荷锄锸。或操网罟。出入于陇亩之间。翱翔于川梁之上。自以为能事。则人之见之。亦若可高。而其中未必有莘野之乐磻溪之趣。而终然贸贸焉。与村闾之凡夫无辨。为士者爱闲之实。岂若是苟哉。耕渔以养亲。固孝子之事也。然口体之养。养之小者也。念吾姊与姊兄之所以望乎尔者。必不以彼而易此也。余乃处于田者。欲以是自勉而不能。故于尔之行。密以授之。
寿谷云先生七十序
今年为谷云先生七十之期。其季子正字君。为涓日
三秀轩稿卷之三 第 538L 页
治笾豆之羞。与诸昆季称觞以上寿。余小子亦忝在席末。获觏盛事。时仲冬天大寒。而先生坐不累茵。衣不重裘。虽发须皓白。而两辅渥丹。匕箸又无减于壮者。齧决有声。仍念先生于平居。又未尝一日言病。而视听不爽。步履如飞。先生真异人哉。夫人之欲寿者。以其有寿之乐也。苟疾病呻吟。委贴床褥。针焫药饵之与伴。惴惴然苟度时月。则虽享有期颐之寿。乌睹其为乐也哉。先生家世寿耇。先生之曾王考都正公为七十七。王考文正公为八十三。先考同枢公为七十三。即鲐背鲵齿。固先生旧毡。然传曰仁者寿。又曰视履考祥。若先生者。又岂无所以自致者欤。先生蚤服家庭诗礼之训。其文章行义。实尝见推于师友。趣操又清高淡雅。视庸夫俗流。不啻如粪秽。于一切物累。泊然无所动心。惟以坟籍毫翰自娱。内子之丧。今几十年矣。而不置媵。常独处一室。嗒焉静坐。过者莫不疑其为畏垒之居也。自世道板荡。人代沧桑。又翩然遐遁于华阴洞中。以自放于山水。乐而不知返焉。夫以先生之德之懋也。而又无劳形摇精之失。有山林居养之异。则其于延年益寿之方。可谓无复憾矣。由是言之。虽道家所称千二百岁可矣。若七耋者。亦
三秀轩稿卷之三 第 539H 页
何足以为先生道也。嗟夫斩伐沦丧之馀。老成典刑。殆无存者。而独先生康强无恙。岿然若鲁之灵光。此后生小子所共瞻依而为庆者。盖非余一人之私贺也。抑又有一焉。昔屈原不堪其时人之作弄。有长生度世之愿。今先生亦必犁然有感于斯言。嘻嘻独不可重为之自爱欤。余小子不佞。固不足以知先生。然窃书其妄揣者如此。以附古人颂祷之义云。
观澜亭和诗序
记余于仲冬之初。访金君仲辅于西湖。登所谓观澜亭者。亭凡数楹而轩室具焉。占地高旷。实临瞰积水。望之翼然如翚飞。亭中有书一架,琴一张,梅一盆,香一炷。位置井井。时夜深。雪月皓然。相与凭栏酌酒。打话亹亹。仲辅谓余曰。余少也迷方。几误却一生。幸赖天诱。得少唤醒。如寐者之觉也。然年齿已三十矣。不可以不加人一己百之工。而穷孤寡陋。无师友磨切之益。子将何以教之。余闻而叹曰。昔晦翁有言人三十岁觉悟。便从三十岁。立定脚跟做去。又曰人有光明宝藏而失之。一朝知其所在。汲汲赶追捉。仲辅真其人哉。仲辅之设心既恳笃如此。是亭也又境界超绝。偃仰宴息。足令人志气清爽。观澜之名。又深有意
三秀轩稿卷之三 第 539L 页
焉。仲辅苟能读书肄业于其中。而顾名思义。以进进不已。则此可谓有馀师矣。尚何以穷孤寡陋为患哉。仲辅曰唯唯。及余归卧灵芝山中。仲辅以所为观澜亭诗一篇。寄而求和。余遂次之。仍书前日答问之语。为小引于首。
赠姨兄全城公子赴燕序
臣子之勤劳于王事者。固职分之所当然也。而其行役之际。怨叹之声。犹往往发于讴吟。此诗人所为赋独贤也。今姨兄全城公子。于六年之内。为万里之行者再矣。宜若不可堪者。而余窃覸其气色。乃无一毫几微。何哉。嗟夫公子以天潢玉派。一家福禄之盛。为世所艳。则其父子昆弟所以交相警诫。图报 国恩者。宁有极哉。虽水火犹不避。而况于饮冰之役乎。公子之年。今三十五矣。则他日斯役也。盖将不知其几矣。虽然专对之重。圣人已言之。此岂止为筋力之劳而已也。且古人以蛮夷之知敬为贵。夫蛮夷禽兽也。以禽兽而犹加敬焉。则其为人可知也。噫。专对之道与异类之加敬与否。亦惟在公子一言一动之间。公子其勉乎哉。至若兄弟分携之苦。予乌能无慨然者。而余方且壮公之行而羡之之不暇。又何必为区区
三秀轩稿卷之三 第 540H 页
儿女慕耶。
送李令公得甫按海西序
岁丙子冬。完山李令公归自湾尹者盖属耳。而又受海西节。将行。授纸于余。索以赆语。余不佞遂作而叹曰。甚矣公之贤劳于外也。公之策名登朝。今十有馀年矣。以公之文翰才望。宜在 王左右。以拾遗阙备顾问矣。而乃反縻以邑绶。困于吏役者几半之。如南而莱州。西而顺县也,海牧也,湾塞也。皆其所莅。而今又按节而出也。则可谓独劳也甚。而处之殆亦失于当矣。比余又窃听搢绅大夫所传诵者。庙堂之议。亦深器公为人。方且重用之矣。然则又何为而有是除也。余不佞又思之。今之按使。即古方伯连帅之职也。其为任不轻而重。海之为道也。又有数十州土地之广人民之众鱼盐之利。其关防锁钥之壮。实甲乙于箕京。况今西土荐饥。 主上有宵旰眷顾之忧。是即所谓轻内重外之日也。公之膺是 命也。不亦宜乎。颇牧之出于禁中久矣。虽以 本朝言之。其名臣硕辅之有丰功伟迹于国者。其少也率皆出入边障。习于民事。则前后 朝家所以委寄于公者。其意又安知不出于此耶。公其勉之哉。嗟乎海即公之桐乡也。
三秀轩稿卷之三 第 540L 页
其父老有召杜之思焉。今公于承流宣化发号施令之际。固将恢恢有馀地。而无龃龉难合之虑矣。况先正栗翁又尝按本道。其法制教条具在。自可仿而行之。且其所居。有石潭九曲之胜。其遗芬馀韵。至今蔼然被于山溪之间。公于簿牒之暇。若时时命驾。倘佯而啸咏乎。则尤岂不有益于疏滞导郁之道耶。余不佞又因此而有所感焉。闻治之旁。有山曰首阳。彼孤竹二子之尝有迹与否。固未可知也。而倘爱其山名之偶同于古也。立数楹于其中。购求二子清高之真像而揭焉。则闻者必洒然有廉顽立懦之志矣。顾世人往往以此等诿之于文具而斥之。愚以为非通论也。昔朱子之治南康也。见庐山有卧龙潭者。盖未始有武侯之迹焉。而辄立祠而祀之。夫君子所以兴慕古人。风动衰俗之至意。后之人容有不能尽知者矣。噫。吾先君子于尚书金公宇亨之为按使也。尝以是托之。而金公则未遑。厥后又未闻有主张而克举之者。今余不佞又妄不自揆。敢以申之于公。公其有意乎。若然者。余不佞将早晚一出从公而西。窥所谓石潭九曲之胜。以寓高山景行之私。而又采柔蕨酌寒泉。谒二子像于首阳山中。以挹其清风也。公其亦许
三秀轩稿卷之三 第 541H 页
之否。
三秀轩稿卷之三(延城李贺朝乐甫著)
 记(三首)
  
游平康三清台记
造物之欺人久矣。余约游蓬山凡三四。而不一成意。念常抑郁。八月十五日。从县北行六十里。至所谓三清台。四面云峦合沓。东峙者尤刻削奇峭。或高或低。如少长拱立。上又平如筵席。可坐百许人。其巧类智者所施设。台之称亦以此。溪水从西南逶迤。循东峰下以去。朝日映澈。流若织文。激而为小瀑。瀑底又澄泓为潭。潭西石壁错立如屏。滑泽过于琢磨。高几数十丈。坐其上。懔懔魄动。不可俯视。投之石。但闻水声激越。良久乃已。有鱼数十头。出游往来翕倏。童子五六人。操网而入。呼噪击水驱之。贯柳以进。鬣与腹皆紫色。令厨人烹之。鱼而有知。必谓之暴客矣。溪石玉洁可爱。翠松赤枫荫之。山查葡萄之属。又从而轇轕。其实离离下垂。从者摘而馈。味皆甜滑。向北诸山。其名甚雅。一曰箕山。一曰商山。余解衣带。挂之丛木上。枕石而卧。饮酒就醉。苍然者与目谋。泠然者与耳谋。心融形释。殆忘吾之有身。虽陟毗卢之巅。濯百川之流。其为适傥不能过之。溪上有古址。相国吴公为宰
三秀轩稿卷之三 第 541L 页
时。筑书室以教邑人。其后废而不讲。迄于今百馀岁。鞠为莽草。吾伯氏嗟异之。方将经营小屋。效白鹿故事。岂地之隐显。亦有时欤。
游青龙瀑布记
余游三清水石。谓邑之胜。当尽于是。西北行数里。涉二水踰一岭。望见大川一带从东北滔滔劈峡而来。屈曲折旋如蛇行。深者畜膏。浅者沸白。石之在水中者。或斗起或盘卧。如熊罴之登于山。牛马之饮于溪。下岭数百步。有一气出于溪上。霏微袅娜。如炊烟状。余或意。其中有人居。问于仆曰。彼何气也。仆笑对曰。是非烟也。水之气也。余惊曰。异哉水之气。奚为其然也。遂疾驱而至。果川之激石为瀑。瀑喷为沫者也。瀑之落于水几数十尺。水之积又四丈。瀑之肥如车轮。翻崩倒流。声甚澒洞。类大风驱急雨。山谷震荡。使人悚然心动。又闻水底有老龙潜焉。岁旱辄祷而效。人或喧哗其上。水必成虹彩。岂龙之为耶。灵怪矣哉。
游青龙山记
得瀑布之一日。从社仓东南行。过二岭。忽见石门呀然而开。两边石峰轰立。如剑戟相向。中有溪水澄澈。又多枫树。霜叶半酣。入六七里皆然。只峰益秀溪益
三秀轩稿卷之三 第 542H 页
清枫益酣。至寺门。沙弥数辈持肩舆以候。余凭而上。寺在山腹。新创未完。面万丈翠壁。庭有懒翁所植侧柏。寺之北。立浮屠及小碣。谓懒翁弟子碑云。憩蒲团少顷。又设席柏下而坐。前有巨石亘之如阶除状。古涧流其下。左右鸟声上下。似与游者相乐。令童子倾壶饮数杯。陶然而醉。至日晚。犹不欲归。始知昨日之未始游。游于是乎始矣。自余客兹土。见州治数十里之内。山皆培塿。水皆污下。木皆丛刺。石皆乌黑。无一物可于心者。遂以为天下之陋地。虽地之人。亦不敢以为不。一日伯氏出游。得三清之胜。归以詑之。余犹未之信。及今来赏也。其实又大过望。况瀑布与兹山之出于邂逅者耶。过此必益有佳处。路峭险不可穷。噫。以有如此之胜。谓为天下之陋地。地之人。亦不敢以为不。岂不诬甚乎。特吾与地之人。求之不详也。吾惧山灵之见怒也。为之文以谢。又贻后之游者。
三秀轩稿卷之三(延城李贺朝乐甫著)
 题跋(五首)
  
从氏子东兄东游录后
自余之游海岳也。充然以天下之美。为尽在己。时时詑于吾从氏。从氏虽不言。其意实欣然深羡之。今年仲秋。从氏以单奚匹马。飘然而东。阅数旬而返。余亟
三秀轩稿卷之三 第 542L 页
造宿。相与谈其胜。从氏又气傲然。视余游犹无也。然若以其经行者论之。或有从氏见之而余未之见者。或有余见之而从氏未之见者。或有余与从氏所同见者。要之余不必多让矣。及出其所为东游录者读之。长律短绝。率皆幽深清远。得名山神助。二百五古。又滔滔浩浩。如瀛海之无涯涘。余始怃然而叹。知从氏之所自负。果在于是矣。亦安得不输一筹哉。夫一胜一负。一倨一恭。固理之常。然一朝而挫于人。非勇也。吾何修而可以比也。才本于天。吾诚末如之何。将待春风。重理蜡屐。益穷其所未穷而后。请以游览之富。当诗什之工可乎。嗟乎蓬莱。即三山之一也。彼秦汉之君。寤寐终身。庶几其一见。而风飙道阻。舟楫路穷。卒莫之至也。今余以一介布韦之微。能万乘之所不能。斯已奇矣。犹不知止。切切然与从氏较量毫分。欲极其欲而后已。不几于愚且饕乎。此又可以自戒也。
题安季清关东诗卷后
余端居无聊。只傍一树盆梅。独自吟啸而已。安君季清贲然来扣。以东行诸作袖示。余受而读之。自海上诸胜。至山之内外。无不极意纵览。诗亦模写如画。念
三秀轩稿卷之三 第 543H 页
余于蓬瀛。非生客也。今与季清相对。展此卷以谈其景。何异重入其间。拍手而争颉颃也。季清素负能诗。声诗之如此。固无怪也。苟非道气仙韵。其何能办此奇游哉。吾闻昔有安期生者。爱兹山居之。季清于今行。果与之相遇耶。不然虽呼季清为其人可也。
朗原君八帖画跋
右八帖。即王孙最乐堂。倩关西曹画师笔。将以卧游者也。公实就其所尝经行者命焉。非谓我八路之胜。尽于此也。然此亦莫非瑰特奇绝。可喜而可爱者。又曷可少之哉。昔宗少文好山水。西游荆巫。南登衡岳。欲怀尚平之志。及老且病。叹曰名山难以遍睹。凡所游履。皆图于室。嗟夫彼少文。诚以老疾俱至。无济胜之具也。若公则不然。筋力方康强。步履又不减少日。将今年游一山。明年游一水。凡以名胜称者。必尽历而后已。虽已见者。亦往往再见焉。则其面目之真。固未尝不森罗于眼中矣。宜若无所事于丹青粉墨之间矣。而犹且区区于此者。岂仁智之乐。无所不至。不忍须臾离。而有造次必于是之意耶。余小子尝候公。公常穆然清坐。时时展示此帖。而又抚琴动操。令众山皆响。余小子辄爽然自失也。曹师今之顾陆。其画
三秀轩稿卷之三 第 543L 页
亦尽可传也。
朗原君八帖画跋
余小子又思之。此帖非我东舆地图。实为公游赏图也。然则虽十帖百帖。一以公足迹所履可也。顾何必以八帖为限也。然则如近而三角。远而岭东九郡。以及辽蓟诸胜。皆宜见于帖中矣。且既以是为公之游赏图焉。则夫所谓逼真者。岂专在于隆然泠然而止也。公之游也。固尝以角巾鹤氅蓝舆竹筇。登临觞咏于山水楼台之间。而使人望之如神仙矣。帖中若更添此一段。幻出其时境界。则公于指点想像之际。岂不益亲切有味。而恍然若简斋之于倚楼图耶。惜乎曹师之意匠。其不及于此也。
四仲契帖跋
惟我外王母贞敬夫人韩氏。享年八十六。且常康强无恙。内外诸孙。皆得远事焉。顾诸舅诸母多蚤世。故其所以事吾王母者。实以其所以事诸舅诸母者而移之。怡愉敬爱之极。观者或疑其为母子也。余兄弟则又时奉吾母氏而往侍之。其融泄尤可知也。诸从兄弟凡十有七人者。又从而联行逐队。戏嬉游娱于其侧。欢欣湛洽之好。殆无间于同气。若是者盖数十
三秀轩稿卷之三 第 544H 页
年如一日也。至甲戌仲冬。王母始弃诸孙。以其年寿之高。则诸孙之心。亦宜若无憾焉者。而顾膝下团侍之乐。邈然不可以复得也。则思慕不已。遂相与泫然流涕而言曰。人事则虽变矣。吾辈盍谋所以约束期会。源源相面。以无替畴昔欢欣湛洽之好也。不然。又何以寓不忘吾王母之私也。佥曰诺。然其不汲汲而行之者。非敢忽也。以方在三年之内也。于祭祀将事之际。犹往往有会合之便故焉耳。及今年正月而禫也。诸兄弟咸集。莫不有廓然之思。又相与谋曰。自今以往。吾辈之足迹。将益疏于此中矣。前所经营而未遑者。盍熟讲而亟举之。佥曰诺。遂约以四仲一会。又议成契宪若干条。并与兄弟表字年甲书之于帖。名之曰四仲契帖。掌令公之胤德钦。上舍公之胤德年。以侄而亦与焉者。不忍死其两兄也。帖即监司公在岭营。为此事准备来者。人各得有一焉。诸兄仍命余小弟。题识其尾。嗟乎。凡为兄弟者。其本则出于祖先一人之身也。然颜面阻则情意阻。情意阻则路人也。夫以一人之出。而路人焉可乎。凡我同契之人。其必有以勉之。昔苏明允谱其族。而曰见此者孝悌之心。必油然而生。余于是帖亦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