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晦隐集第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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晦隐集第五
 杂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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礼制
辛酉冬。外弟李肇行冠礼。余与朴持平士元往观。崔正字文叔徐内翰君望诸人皆在座。肇之季父汉弼。并冠于是日。告祠堂之辞。肇当告之。而其季父之名。当在肇之上与否。诸人未能讲定。余以为肇既是宗孙而书于旁题。则当曰肇及肇之季父某。今日加冠于首云云可也。诸人以侄先于叔。且自告之辞。尤不可先己为嫌。而竟从余言。将加又未定孰先孰后。颇持两端。乃一时并加。此义未知如何。礼有并有丧之文。而无并有冠之文。信乎礼变之无穷也。
我东婚礼卤莽。中古以来。士夫皆于婚夕委禽于妇家。而不行合卺之礼。三日后方行之。此甚无谓。徐花潭始折衷为婚夕合卺之礼。至今行之。其时则犹多不行者。族祖东冈公。与洪耻斋家结嘉事。始断然行之。公即花潭门人也。
我东旧俗。尚有流传于小民者。娶妻三日后。始为同牢宴。亦平时士夫之所行也。
国典于大臣丧需。元无锦段。只是乡织绵苧。染亦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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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盖其微意。章服则用平日所著。其他则不许用唐织。法意严截如此。今俗无识。既非卿宰家。又无力而曰为亲送终。不可俭也。称贷措办。僭用无节。极可寒心。设令家力有馀。不可犯法。况至贫者。不量而为之。才经敛殡。催债者到门。辱及亡人。此岂孝子之所可忍为者耶。窘迫之后。则虽悔无及。至卖先宅田民而偿之。无所于归。祭祀不得成㨾。其轻重大小如何哉。其弊与偷葬者无异。吾意则虽有位有力。章服外无得用唐织。妇人丧则自姑母传服者。或嫁时衣外。皆不可新制以唐织。未知子孙果能世世遵守否。
国恤居忧人成服者赵乐静。不成服。只以私丧服哭阙外者族祖参判公(老星)。一时成服者半。不成者半。以两公为据。庚申冬。 仁敬王后丧。先人于忧中。以布裹帽。生布团领。成服于阙外。除服时亦以此哭阙外。变除时则用方笠布直领。为私服而返。
王妃丧。用麻带。郑相琢误看仪注。以麻带启下。至今承讹。
禫月不仕。始于族祖参判公。近时皆不仕。而李参判敏迪禫月行公。崔汝和亦行公。
太虚亭崔恒策勋为宁城府院君入相。既卒葬于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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州。今南汉山城下。其夫人有技能见识。宁城葬后。夫人见山曰此是无后之地宜改葬。而国制礼葬之地不敢迁。吾宜别葬。遂自卜于其近地十馀里。而卒乃别葬。至今有后云。此是堪舆家说。而可见国初严于君赐之礼也。
孔大司宪瑞麟。以清白吏为 中庙朝名臣。墓在龙仁处仁佛成洞。表石前面。只书职名。夫人配祔。旁隅只刻四字曰平生清苦。此可为近世浮夸之戒。
丽朝虽不至如三国时之多用水火葬。亦似未免太半用之。其所谓地葬。特深穿窟。如凿井之形。筑以小石。今往往崩毁处。称以高丽葬者是也。是故志石表石。亦不多见。神道碑则尤绝无。盖或间有一二讲礼者为之。如近时婚礼亲迎者之绝无而仅有也。安瑭相公之族弟璐。著丧祭要录。有葬后返魂。又有大祥后返魂到家两节。盖其时则与丽末国初之俗稍变。而以从前地葬稀阔。故深山郁密。既无闾阎。又多虎豹。守墓极难。立斋寺借僧力。设忌祭于寺中。只以蔬菜行之。至今有僧斋之说。间有有力者则别立草屋。留男奴行朝夕祭于神主。如朝家守陵官。至今称丧家男奴曰行者。盖行祭之讹传也。丧人自非诚孝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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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者。则皆委神主行祭。还家而处。蔑礼莫甚。三纲行实以庐墓三年。谓孝子旌闾者。事势如此故也。今则山事渐逼窄。墓下虽或无奴。闾阎相比。三年庐墓。有何难耶。退溪以后渐次修明正礼。今则奉主返魂。祭馔用肉。而庐墓之制则废而遂绝。略记其源流。
俗传 山陵之祭不用肉馔者。黄喜相公虑物力之难继。庭请固争。定为素馔云。吾意则传说未详。盖不能脱去丽朝崇佛之习而然矣。
中古以上庐墓之时。士夫家更奉前丧之主。并祭于墓所。故 仁祖丧时。朝议欲奉 仁烈王后之主。并祭朝夕于 仁祖魂殿。慎独斋以为吉凶不可杂而止之。
吕参判尔徵。郑监司百昌友婿也。两夫人同避乱江都。节死草葬。事定开敛。而颜色已变。不知谁为某夫人。终难为日后合葬之礼。故两丧俱葬于杨根。两家子孙轮回祭之。此所谓无于礼之礼。而虽善于礼者。亦不过如此而已。
大祥后奉新主入祔时。家礼无告于正位之节。盖缘祔祭既行于卒哭后。故无再行祔祭之节矣。古昔无三年上食之事。卒哭后直祔于庙。故礼节如此。后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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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行上食。而爱礼而存羊。仍行祔祭。丧礼备要于大祥后入庙之下。义起而置告辞一款。以一版为告列龛之辞。列书四代而告以祔主之事。而亦不言当行于何时。壬戌五月。吾家祖妣大祥。家君欲依备要先行告辞。而未审告事时日。欲依他告辞前期告之。则有未变除前。径先向吉之意。心极未安。欲于祥日晓头先行之。则当晓哀遑之中。又别行一事于祭前。有违于诚一之意。且若具书年号及四代官位。则当具酒果。事体当如朔望之参。故只于罢祥祭后。将奉主入庙之前。以短辞除年号及四位官衔。而只曰今以先妣某封某氏。祔于显曾祖妣某封某氏云云。而无酒果。跪告后即奉主以入。盖既告于行祔祭之时矣。今不可更告。如备要之多辞。又不可于奉新主入庙时全无告辞。故折衷而行之。
高丽仁宗十年。御龙舟于大同江。以忌月。乐悬而不作。郑知常奏礼有忌日。未闻有忌月。若有忌月则当有忌年。请作乐。制可。按知常乃导主淫乐者。而其言则是。今俗孝子或有终其月行素者。此是过者。浦渚赵相著家礼乡宜曰。家礼有是日不饮酒不食肉夕寝于外之文。国俗忌日前期。不饮酒食肉。礼文所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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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然此国俗近厚处也。愚谓东俗袭僧斋故然耳。
本朝典章。全袭丽代。以高丽史礼志。较五礼仪可知也。国初宰相无识礼者。不能整顿于初。至于今因袭。节目间固多可议。而最可异者。祭祀每于三更前。坐外仪彻晓行事。其所卜日乃归虚。若祭以二日则是为祭于一日之夜也。若祭日是三日则已于二日行之。事甚无谓。
昼祭用烛。乃我东佛事之习。如墓前必设长明灯可见也。自 宣庙朝以后。墓灯废焉。宋颐庵论礼。有曰唯奠礼必用香烛者。意者一家之人。精神相接。固无所待矣。若其自外来者。须凭光气熏灼之功。可通幽明有无之际。玆所以用之者欤。又曰家礼大小祭祀。并无用烛之节云。愚按此似皆非也。家礼吊客条。有曰主人家然烛以待。吊客非必于昏黑时来。而如此云者。盖古有土殡。如启殡迁柩之节可见也。既为土殡则帷幕外设。魂帛之处。亦必幽暗。故客至必然烛也。今人无土殡之事。殡厅行祭。吊客入来。皆非昏黑之时。而必欲然烛。非礼也。
祭用油蜜果。本于佛供。盖素物中最佳者。无过于蜜果故也。丽朝及我朝中叶以上。全用佛教。遭父母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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者。皆用素祭。而以蜜果为最上矣。今既复古用鱼肉。而因仍用此。甚不当也。好礼之家多不用。而尚踵旧习者过半。
桃实之不登于祭祀。盖以礼称果之小者。今草果微细。无不用之。而独不用者。亦缘俗忌辟鬼也。此尤不经。按海东野言。 太宗朝于后苑积藁中。忽得红桃于二月。味极好。即荐 文昭殿云。时王之制。祭祀之礼。未尝不用桃也。
从祖于燕行。历首阳山访夷齐庙。明朝原任学士出为永平府者。立碑记事。酌定夷齐祭馔。而只用薇二器玄酒二盏。从祖谓同行曰以此推之则文庙颜子前。必用一箪食一瓢饮方可耶。
钱牧斋谦益曰世道下衰。风教刓敝。乡里妇孺。虽有伯姬,孝己之行。截发刲股。残肌捐身。非其子孙富厚。竿牍游扬。卒皆草亡木陨。声销影灭。乡贤之祠。木主林立。多于储胥。有志者过而唾之。若坐涂炭。数年以来。士大夫廉耻扫地。辫发而事奴。挟筴而干寇者。腼面攘臂。恬不知耻。是岂可视为细故哉。(钱说止此)此实今日我国之痼弊也。
我东帖里之制。最近于深衣。真所谓可以为文。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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治军旅。故中古多为文士便服。盖为燕服之上服而朝服之中衣。至于今日。专为戎服。而非武士及临阵则不服此衣。未知其故。许龟城兴善庶族也。尝言其曾祖许草堂晔迁葬改棺时见之。袭用帖里。而上衣太长。下裳太短。异于今人之所服云。盖其制亦变于古矣。以草堂丧用此衣之事推之。一时知礼之士。亦不嫌用于送终。可知矣。
故事
尹月汀曾为承旨。见 睿宗朝日记。 下教曰 恭靖大王。乃无庙号。此是阙典。今宜上谥。遂谥 安宗。其后仍称 恭靖。而 安宗之谥则竟废不称。抑未知何故云云。载月汀漫录。顷年吴校理道一请上谥。遂上 定宗。吴亦未详故事。而 庙主所题及公家文书。无一载录。以致既上谥而叠上。邦家典礼。可谓乖乱。近闻 宗庙配享臣题主中。权揽之揽字。以览字书之。不有改定云。诚可嘅也。
家君每以书经平章百姓之百姓。蔡传以为畿内民庶为未安。今见张太岳居正文集中。有曰书言百姓。皆言百官。古时世家宦族。或以官为氏。或以父祖名字。或以封邑。惟居官赐爵禄者乃有姓。故黄帝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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廿有五人。得姓者十四人而已。尧九族既睦。平章百姓。百姓昭明。协和万邦黎民。是自宗族而推之百官。自百官而推之庶民也。后世以庶民为百姓。误矣。
丁丑秋。金进士一镜言。闻诸任判书相元。古史传录除官。自上特除曰御除。宦官曰中批。宫人曰内除。盖当昏乱之世。宦官宫妾用事之时。而有此标题。今我东人混称自 上特除曰中批。殊失本旨云。
倭国僭有年号。而不敢书于送我国文书。丙子后倭人以为尔国既背明朝而犬羊是事。我之年号。亦岂下于清国乎。遂写送年号。时朝议或以为不可受。而崔相鸣吉以为我既失节。不必与彼相诘。遂受之。至今用其年号。
宣祖朝以前。春坊官及大臣。每称小人于 世子。未知自何时称臣。
权阳村撰 神懿王后碑曰 后姓韩氏。皇祖讳圭仁赠积善毓庆同德赞化翊祚功臣。特进辅国崇禄大夫门下左政丞判都评议使司事兼判吏曹事安川府院君。皇考讳卿赠忠诚恭谨积德毓庆辅理功臣。壁上三韩三重大匡领门下府事安川府院君。皇妣申氏封三韩国大夫人。赠秉义毓德补祚功臣。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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政大夫门下侍郎赞成事。同判都评议使事判刑曹事元丽之女。以此观之。国初则 王后父祖外祖并有勋号。不知自何时变制除勋号也。
洪鹤谷以大臣赴沈阳时过平壤。监司陪行。有不能事。欲责之。军官曰闻都差使员甑山县令陪行云。责此足矣。鹤谷掉头。即命监司入来。监司欲上座。叱令立庭。拿入军官施棍罚后。出送监司。启罢甑山县令。不敢为一言辞色。此虽挽近事。犹有大臣体貌。
除拜政体。亦各有一时时体。家君言李副学行遇是族从姑夫。而与之同居。故详知其除拜。吏郎之除。先于弘文录。乃古规也。赵正备曾经玉堂。而遭塞不得拟两司者久。而以济用正多兼学教授。以其能文也。金掌令德承位望在中下。而每兼汉学教授。以其能汉语也。
丁丑乱后。陪 世子往沈阳讲院官。皆极择差出。辄皆规避。朝廷不能制。渐次降其名望而用两司。亦已罄竭。以新出六品应为吏郎者差送为言。而其实远恶。故凭藉好言而悦之。吴挺一新出六品为典籍。郎官欲以差送。堂上南人也。问郎官曰此人新出六品。似无履历矣。其实欲图免。郎官慰藉曰此人名望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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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为吏佐者。堂上唯唯。遂除司书。后日政。堂上又呼挺一直拟吏郎。郎官稍停笔。堂上厉声曰才拟司书时。郎官已通吏郎。今何持难。郎官语塞。遂直拟吏郎。
大典。政府检详兼刑曹正郎。不知废自何时。而至今刑曹有检详厅。按因树屋书影。唐长庆初。穆宗以刑法为重。每大狱有司断罪。又令给事中中书舍人参酌出入之。号曰参酌院。见李肇国史补云古今事例相符。
我国平时则皆以幞头垂脚带为公服。故纱帽团领。乃视事之服。出入官府及公私出入。皆不废常服。今则朝士皆以便服出入。入直时亦不著纱帽团领。黑笠白道袍充满城中。至于台谏则尤异于庶官。故虽数十年前。不敢以便服出街路。亲旧返魂时。设帐幕于郊外。不敢出哭于路次。盖既为私丧则不可以浅淡服出路上。又不可以红袍相吊。故灵车过后。立于最后。随至丧家。入大门后。始脱红袍。著玉色团领乌角带入吊。罢更著朝衣而还家矣。今则此法顿废。两司皆以白衣。无时出入。诚可骇也。
李完平元翼解汉语。为司译都提调。译辈禀事时。使皆以汉语来达。以此皆能通习汉语。近间全不解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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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随众为译。每使行时。一二人外皆不通。事极寒心。闵相鼎重为都提调。抄年少聪明者。使与已习之译。偶语问答矣。今渐颓废。汉学兼教授。古则毋论名望如何。必以解汉语者为之。今有前例文书。故每差下启辞。必曰某晓解汉语云云。而徒以名官差下。
国朝中古以上。内地监司多以觐亲成婚事。往来京中。多见于名公状碑中。
南判书铣历七道监司。咸镜道则未按而为南兵使。建节遍八路。世称国初东原府院君咸傅霖按八道后一人。今阅栗谷集。撰李泽行状。乃杏村后。而按七道而畿伯则再焉。只平安道未按而为兵使。合再畿建九节。近日洪判书万朝按七道。为江华留守。只阙黄海道。而湖南则再按。亦九建节。可谓盛矣。
见许持平厚文集。有曰平时监司骑独轿。暑日则去帐。以日伞随日影所及而遮之。寒日则垂四面帐而行。近间三面举帐。不知其为犯僭于 御辇云云。其言诚可悚然。且余思之。监司虽曰二品。既是守职。则乘双轿似僭。如公移则一从衙门品。章服一从资级。监司既不得带金则安可独乘双轿用二品例耶。或传 明宣两朝间。最重承旨。 传教曰既经承旨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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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非嘉善。皆许乘双轿云。为监司者无不经承旨。故因仍乘双轿。承旨既滥觞通政。而不得经承旨者甚少。故虽除牧使郡守者。皆乘双轿。习以为例。或有未经承旨者亦乘之。可以观世道矣。
驿马之法极严。朝廷非有马牌。不得擅发。高山,鱼川,居山,输城,大同,金郊,幽谷,成欢,延曙,良才。皆以六品文官称兼察访而送之。大小使臣之牌外。滥骑皆许一切直启以闻。李参判命俊为高山。监司五马牌外不给云。近间监司兵使,水使,统制使,虞侯,都事新除。称以新迎。多则十馀匹。少不下五六匹。来待京中。至于军官。亦皆骑之。考大典则军官皆使备骑战马。盖非但驿马之不可广许。临阵不可用驿马。又不可恃驿马。故使之各于随主将赴营时。私持战马。意甚好也。或者曰监司专擅一道事。尚瑞院马牌。朝家例各分授五六个。使之任意用马。于他道亦用之。况可不用于本道耶。又营吏文书皆载而巡行。李公之只许五牌马。似窒碍难行云。而朝家之预留马牌于各营者。盖为或有紧急驰闻事。而不可用陪持人。则始发驿马而用之之意。岂常时遍行于道内耶。营吏文书则似必以刷马载之。而大同后刷马为难。因仍冒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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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用驿马也。今见溪谷集。湖南御史时。书启曰 反正前百度废弛。营吏辈皆于上下番。责立刷马。甚无谓。请自今皆以私马往来。参礼察访亦依他驿例以文臣六品兼差送之。以为弹启云云。平时之只给五马牌。而馀用刷马者。益信无疑矣。今则监营贸易各营军官私行及祭物节扇时。皆用驿马。又或使其子弟骑到京中。留而横行。国法之荡然可知也。
庆州府尹赴任时。奉往家庙。则用五方大旗帜及银钺仪仗。如奉迎教谕书时所用之物。而制作极精且华。
济州有风云雷雨祭坛。每行不废。近年李衡祥为牧使。始启罢之。盖仍袭耽罗国时典章也。
余陪家君往南海。南海人迎新令亦用纛。
我国官制无常。京畿水使既兼京畿黄海忠清三道统御使。而又兼乔桐府使。体貌尊重。而以本府凋弊。不置判官。统御使躬亲为米盐琐细之事。敕使来时武宰某为水使。以守令使出站于坡州。以统御使军官教谕书延逢。六角皆使前导。各官疲于接应。遂罢出站。以中军代行。
本朝中古以上。固多有小官举职之事。家君在北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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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阅古来文书。曾有居山察访。以北兵使率妾以行。状启罢黜。盖边地除挈眷。意固有在。北边异于他边故也。居山高山固是兼察访直启之地。而今则必以庸杂武夫差送。岂有如此风棱。
领相崔公言 先朝曾以苯字下问。儒臣无能对者。有一武兼曰此在白居易养竹记。 上嘉之。仍命武臣入参引见。
稗官杂记曰武官张同知世豪。无宿昔之分于晦斋。而其自燕回来也。遇晦斋安置江界。见衣裳单薄。脱狐裘赠之。晦斋受而不辞。又曰鱼得江为曹四宰润孙作冥鸿亭上梁文。有曰重入枢院。再聘幽燕云云。观此两事则武臣固曾为赴燕使。而今不然何也。使武臣赴燕。知山川道里异国形势。岂不愈于差送无识饕利之宗室乎。
徐判书必远之判兵曹也。引诗交韔二弓之义。使将士皆佩二弓。
推恩赠先三世。国典也。郑判书广成生时。子太和已为议政。而遗言曰吾爵亦高。不必推恩。盖所以赠加者为其职卑。六卿而加赠。亦近于浮文也。
仁祖朝诸臣力争追崇之不可。 上曰诸臣何以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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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亲推恩乎。自是遂停生亲之赠。
灵城府院君申光汉卒逝后。 赐黄柑使用奠。事见洪忍斋撰灵城碑文。今阅郑柏谷昆寿年谱。 宣庙壬寅十一月卒。十二月 赐黄柑云。 异数前后相类。
按成晋善所撰昌宁名世录曰。成之始祖仁辅为户长中尹。注曰权遇梅轩集序曰三国之末。豪杰割据州郡。高丽太祖混一之后。遣王官监之。掌民者谓之户长。将兵者谓之将校云。又三国史。掌民者谓之城主。掌兵者谓之军主。如今守令边将而特有一级。无州府郡县佥使万户权管之阶也。至今城主为尊称地主之号。所谓户长将校。亦如城主军主。而今将校则为混称诸军门将官之称。今世人不解如此。各其谱中先祖有户长则辄羞称之可笑。若使户长如今之吏役则岂有造给印信之理。又按国朝大典有户长用荔枝金带之文。今虽为吏役。因仍用印。此事之源委。不可不知也。
咸兴延笔之得名。自延泽始。 仁庙己卯。李太湖元镇谢北伯惠延笔诗。注曰延笔。即北方良工延泽所束云。闵相鼎重按北时。择延氏旁孙教束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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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沧江赘于洪州李氏。其上世有李公升者。丽朝名宰也。沧江初赘时。其妇翁示以一幅古画人物。又有妇人像。古绡剥落曰。此传家古画也。后数十年。赵公偶得尹孝全为忠清监司时劄录曰。外先李公升画像并夫人像。在后孙洪州李某家云。遂以此为据。改妆其画像。尊奉于祠堂。盖初不书某公之像。故传世既远。后生孱孙。不克承闻。而尹公则曾从故老知之也。沧江之胤之耘。耘之戊辰年为 太祖大王影帧摹写监造官。谓堂上曰千万年之后。若又如壬辰之变。蒙尘于道间。则南别殿所奉 影帧。亦非单位。若无题识以 太祖大王影帧云尔。则后何以辨。此言最有理。(后乙亥。朴礼判泰尚启请南别殿 影帧并题识。 允之。)
从祖判书公。辛酉赴燕京时。使焦秉贞写真而归。使朴兄士安题曰宜宁南某字某五十七岁真。此亦可以知其老少之果如何耳。
余曾于乙卯冬到星州。闻州有陇西公李长庚画像在山寺而不得看。每以为恨。近闻墨寺洞有陇西后裔家。藏陇西以下六代画像为一册。置之祠堂云。亦我东之所罕有也。
申平城景禛画像。使李澄画于十叠屏风。幅幅各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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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具公服。或跛倚或半面或起行或平坐。各有意态。
我国无不被兵燹之所。唯安东奉化太白山下得全。故安东府户籍。自罗丽以下皆在焉。近世有一府使曰年旧户籍。置之不关。遂尽为浮造还纸。千年古迹。今不可寻。权参判泰一府人也。私取一册而归。藏其家中。有英阳南氏奉常大夫卫尉少尹南敏生帐籍。父奉翊大夫典理判书上护军晖珠。祖追封匡靖大夫签议参理上护军有孙。曾祖奉翊大夫典兵判书星老。且载祖妻四祖。曾祖妻四祖。外祖四祖。其例颇详于今制。乃洪武庚午帐籍。敏生年四十三时也。以此得正谱牒之讹者。其亦幸矣。府使固可谓爱纸。而权公亦留心故事之人也。
水灾为害。惟数丁未。乃嘉靖三十七年也。犹以为近古未有之变。 显宗乙巳秋。大雨连日。洛江及汉江二江。漂流屋舍。溺渰人物。不可胜记。灾倍前古矣。知其然者。安东芦林书院。乃古白莲寺。而唐乾符中所刱也。毁旧刹构新院三十馀年。而是岁为水所漂。自乾符至今几七百年。则乙巳之水。即乾符以后一大灾耳。呜呼。世道益末。亿兆无禄。灾害并至。生理鲜少。居必依高。用避凶德可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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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东人区区诗文。不足为流名之资。宜从耳目所到处。据实著书。虽学识不高。亦可为文献可考之资。余尝劝徐直长建中著尚瑞故事。劝崔校理昌大著弘文馆志。后皆成书。
风土
水之大者为海。野之大者为坪。东语海及坪之释。皆称바다。江陵之北坪称以뒷바다。盖바다者。便为阔大之义。水陆通称。近见钱牧斋集。以为山中开野处亦谓之海。此盖中国与我国。俗称同也。我京都东郊三角山之下。名曰海村。俗称바라올者。似亦从山川开野之谓也。
西河李丈评我东山水曰。海山无如金刚。江山无如四郡。溪山无如永平。
仁王山。或称弼云山。未知其出处矣。今见苏阳谷集。天使改仁王山为弼云云。白沙李相少赘权相辙家。家即新门外慕华馆东。故自号弼云。
杨州旧有德海院。有楼临路。后负道峰山万丈峰。院亡于兵燹。只传楼院之称。自京东北行三四十里间。无歇马避风雨处。余每慨然。丙子年间。李双柏世华判兵曹。素有耕稼癖。余劝以楼院前坪。本为甲士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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场。今乃荒废。宜种黍稷。须先立酒幕。为复院之渐。非但便于行旅。自可粪田。李公乐闻。启达于 上。朝暮出入。除拜辞。躬看设屯。遂命家僮。载粪而随。曹吏及禁卫中军以下。皆不敢不助。公匹马坐田间。与朴西溪相值。浇午饭于笠帽匣上。溪翁曾对余叹其俭质。李公未到深秋而递。犹得杂谷数百石。李相濡交代。余仍劝成。幕遂大备。今为五六十家。与板桥相埒。此地都是沙砾。蔬菜亦未成。今则污浊归下。不但水田肥饶。种瓜亦为佳品云。
山川陂泽之破落衰残。日甚一日。甲戌前留结城时所见。比庚申以前留结时。不啻落十层。癸未又到结见之。又落于甲戌不啻倍筛。己卯年李寿翁为洪牧。余在京送之曰须长养州后月山林木。到州果著力禁之。今来见郁然。此为比前日稍胜之一段。始知凡事在人之为力而已。不专系于古今衰旺之运也。
燕岐地有合江亭。亭主葬于其上。临终遗言子孙曰身后如有过客来游者。勿阻碍。持酒肴来饮者。必先奠于吾墓。然后饮游。板刻于亭壁。至今来者遵行。不敢废云。
庆州风水无后馀。故其土狗皆短尾。俗称以东京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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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今京中亦目短尾狗曰东京狗。
两南人心风俗。迥然不同。岭南则必欲成人之美。虽有一艺一能。必张大而表彰之。虽庶孽下贱。同至京中则相执为礼。荐引于仕涂。湖南则必相诋訾。又间构捏扬恶。至于下贱。亦巧令无信。甚至杀人频频。无复畏忌。
林德涵言罗州会津。旧有诗店之号。盖多能诗人。中古称棋店。多著棋高手。今则称盐店。只事煮盐。诗棋皆废。可以卜世运俗尚之高下云。
高丽史五行志。灵岩有月生山。盖月出山之旧名。
赵玄谷纬韩善滑稽。尝为南原府使。受由上京。亲朋咸来慰远道行役。赵曰自南原抵京甚近。而自金沟至参礼驿甚远难堪云。盖金沟之于参礼。五十里为一站也。
余曾三游枫岳。第一于甲辰秋。自金城县斋。随祖考入山。止正阳寺而归。第二于壬子秋。自家君关北臬司归京。逦迤而入。至摩诃衍而归。第三于甲寅春。自京入北。自楸池岭游丛石,三日浦,鉴湖等地。自温井动石洞入至钵渊寺而归。盖领得内外山脉络矣。此山名动天下。宜有图经以传于世。而我东无好事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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寂寥无闻。洪海州锡龟有文。兼能丹青。每言吾于未死前。一游山中。则可以图出矣。遽归泉下。辛酉夏。适与赵耘之话。出示其先沧江公所画金刚图数幅。一曰长安寺。二曰长安寺东北望。三曰碧霞潭。四曰表训寺。五曰表训寺门楼东望。六曰自摩诃衍北望。七曰摩诃衍东南望。八曰三日亭东望。皆各画一面景色。如海内奇观之例。盖金刚万二千峰。攒束排云。曲曲异趣。若以一幅总图。则互相蔽压。无以曲尽面目。李判书弘渊曾为江原监司。自谓得妙理。总图一大簇以示沧江。沧江曰若如鸱鸢之浮空者。身在天半而见之则可悉矣。以筇鞋寻访则当其峰回洞转。必随所坐而异幅。乃可摹出所见。将焉用此图云。余于病里抚其图想旧游。不觉心神清爽。
三陟之三陟浦。置佥使。平海之越松浦。置万户。皆筑城于海边。而无战船兵船。 孝宗朝。议者或以为既皆内地。又不如前时之倭船频到。可无他虞。革之宜当。 命图进地形。 传曰风景甚好。不必革也。
我东诸书。皆称白头山一名长白山。未有辨别者。余随亲北道。见长白山自白头东支。南迤至明川吉州间陡起。东北向转。为回逆之势。六镇诸山。皆祖宗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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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其一支南迤为磨天岭。而天岭之高。不及长白。故在岭南端川。已见长白顶。
我东山水之胜。虽多可论。而亦多人迹不到而遗漏者。余曾过吉州。见西北镇之地。群山耸秀。其间必多名胜。后闻之土人果然。其间二三百里之内。皆泉石洞壑。明丽清爽。若使置之近畿。岂不擅以名胜。又闻咸兴府西北百馀里之外。高迁社最深处。有观音坊。其上有大山。永兴人陈珩尝入其山。登最高峰。自平地匍匐行几五十馀里而后始登。众岳皆低看之。仍望见直西甲山境间。秀耸群峰拔立。如束白玉芙蓉者数十。极是奇观。远以望之。不啻如断发岭之望金刚云。姑记之。以俟日后远游探历之资。
俞士亨言曾往香山时。过价川地。山水汇渊如汉江。抱石峰而过。仍分歧为二水如白鹭洲。台名舞真台。自价川郡向外南仓。路边三十里。而极有景致云。
海西人为之语曰海州三多。谓官多石多言多。有同岭南三恶。路恶妓恶马恶。
郑礥有海州芙蓉堂诗曰。十二曲栏无梦寐。碧城秋思正迢迢。此盖用唐律碧城十二曲栏干之语。而后人误认以为碧城必海州古号。壬辰乱后。录扈 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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功时。州人吴某有执羁劳。故并 命录之。该曹以碧城君下批。其后又有人撰州志。名曰碧城志。顷有人赠余海州墨。铭曰碧城精气。今则已为故实。殊可笑也。
言行
岭南人称完平西厓曰。完平可欺而不忍欺。西厓欲欺而不可欺。
西河李丈人言。其先相公白江曾为完平从事官。契分甚厚。癸酉年白江为全罗监司将赴任。时完平已退老江上。故过辞焉。临分完平携手出坐槐树阴下曰。我有 宣酝之酒。与令公对酌可乎。仍曰我平生梦兆必验。昨梦令公为湖伯治我丧。今令公过我。我必非久长逝乎。且我最愿速死。盖近者如郑仁弘自少清名直节。耸动一世。而老而不死。神识昏昧。为其徒党所欺。终为凶论。我以此为戒。每恐不即死云。是岁完平竟捐馆。
朴锦洲炡新除南原。新迎吏私通本府曰年少两班。不言不笑。兀然端坐。其中不可测。一时以谓此可为锦洲画像赞。
丙子前金判书时让。独能知胡寇之必来。其时胡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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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于春秋出来。户曹主管接待。一日金公之侄素以户佐来言。明日胡差欲出汉江洗马。将以该曹持帐幕供具。先出待候矣。金公曰汝须出待于三田渡。胡差必不往汉江矣。佐郎殊未信而重违叔父言。翌朝出待三田渡。俄而胡差果驰到大惊曰。何以知我到此。佐郎答曰此亦同是汉江。故出待矣。胡差即托以驰马。驰十馀里至南汉城底而罢还。还后问金公以何以知之。金公曰胡人有志于我国已久。假托洗马。而欲知近京保障地形势耳。闻者叹服。
金参判始振言。庚寅年间。清人责我国以变易朝廷。敕使十馀辈连至诘问。以尔国公卿。与前异者何也。盖金自点流窜后。无可为力。潜以我朝斥去旧臣。新立局面。将图北伐之意。漏通飞语故也。 上出馆所相对之际。通事往复啧言。不可胜答。诸公卿罔知为说。元原平斗杓即曰我国前日某宰某公。皆方为某职。敕使通事之所共目见。而唯一金自点贪奢不法。故去年台启远窜而已矣。此外未知何人不在朝乎。敕使可历指而言。则我亦有对耳。敕使语塞。遂不得生衅云。
赵沧江平生最谨慎。虽细事不放过。与李听蝉志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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交谊甚笃。且爱其笔法。片言只字。一一收藏。而尝见一札曰粉胸绣臆。今归何处。思之不见。愿言为劳。字体飞动可爱。而即毁去之。子弟请其由。答曰此曾从我借见黄孤山书。书粉胸绣臆谁家女诗。故今更求见其书之谓。而若置此纸则后人不解其由。必以为情语。故毁弃耳。
沧江为临陂守。以竹皮为席。名曰箨团。欲赠蔡湖洲以为草堂所铺。适湖洲子弟以瓦覆草堂。沧江叹曰瓦家不合此物。遂辍去。湖洲极愧叹。
西溪言沧江尝曰今世以复雠雪耻为言者。决不可行。君子岂有心知必不可成而漫为外言。自欺而欺君者乎。
郑东溟尝曰佞疏不如直疏。直疏不如无疏。
赵耘之言曾于金监司弘郁丧。吊毕而出门。郑东溟入来。为之逡巡退让。东溟立而睨视曰尔是何人之子。耘之举亲以对。遂曰 圣上杀金文叔。此为 圣德之累。惜哉惜哉。盖其时 上密遣掖庭人看吊者。故人皆畏不敢吊。溟翁故发此言。使之闻之。
耘之尝往谒东溟。溟翁小斋方塘。墙菊庭松。潇洒绝尘。仍抱膝长吁曰自从胤之之亡。无可与言诗者。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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咤久之。又曰胤之资禀。实是间世。行谊又出流辈。而惜乎其士论先于文章也。胤之赵乐静字也。
许察访𤊟言。其叔父沧海公格。閒居终日。披书著诗文。不接杂客。不谈世事。平生不近女色。八十四而终。前一日出书簏。尽焚所著述。索酒尽饮一壶。具冠服望拜父墓。倚书册坐逝。
春波浩浩。鸥鹭汎汎。隙地栽花。矮檐迎月。蔡湖洲在渼阴江边得此语。以为得意。东阳尉以为波字不如流字。质之于赵沧江。
岁暮天涯。松桂一壑。天寒海上。橘柚千头。此语是西河李公梦中所得。曾刻于图章。半世欲谋菟裘而竟不能焉。
西河尝论怀川曰尤翁气力可闵。当之者碎。触之者糜。此岂可久之道。
乙亥冬。林德涵言故金参判汝钰之族弟汝锡。居长城才身故。与涵中表亲。其所著述。多理会于时务。论及全州常木曰自朝家近多禁之。固好而无可细析可用之财。以正木各十尺为匹。上下置青丝。行用则可以细分。度而用之云。又论宋相事。多列其不是处。自己亥以前所见如此。其子知光年二十馀。而极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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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识文学云。
家君谓朴承旨世坚。不以文章名。而实则过于负名者远甚。在台谏直言指陈时事多可观。李惠仲每阅朝报。值朴公启辞。必致意而览曰近时所罕也。金相寿恒于戊戌己亥间。每称朴仲固合置玉堂而人无推挽云。盖朴公外则貌寝。而为人极内明。明烛数毫。于兄弟间亦友爱甚至云。西溪亦曰我仲氏极明察。洞见下人欺蔽之状。故曾为歙谷令。未赴任。出宿城外之日。已多发奸摘伏。邑人尽逃。吏曹别关捉致新下人后始赴。
申判书晸临终。遗言其七子曰。吾死后当与李惠仲,南仲辉,李乐甫诸公同饮。须于祭奠设四杯。吾平生不嗜蜜果饼饵。并勿设。汝曹各奠一酌可也。
吕相公圣齐尝曰人谓与朋友夜话为好。而不如自初更拥衾稳眠。人谓受大卓燕饮为乐。而终不若得适口味健吃朝夕饭。人谓登陟好山水有兴。而终不若在吾好居第安便过了。
尹相公趾完为奉常直长时。禀事于都提调白轩李相。李相曰近尝本寺祭享所用。知味酒甚不佳。以方文酒别酿以用则如何。尹公曰国家典章。不可轻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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改易。姑置如前。而别为申敕似可矣。辞退后白轩谓子弟曰此人他日必为贤宰相。盖宰相之大体。宜在于毋改旧章。
末俗污下。请托公行。家君秉西铨时。一切挥却。而自大小朝士一家故旧。皆不免此习。旁蹊曲径。无所不至。唯林校理泳在扶馀。荐一武士。抵书于余冀转白。后数日送书曰毕竟思之。所荐之人。乃为公分则少而为私分则多。幸还送前书。
宋芚庵渊为珍山郡守。立木牌于郡前路上曰。骑牛者勿下。助我诗兴。
具绫川为珍岛郡守。多种柚子。令乡所衙前使令官奴。各各分守。递后数十年为将相。柚皆老大多结子。郡人必先送饷绫川。至今送其子孙家不替。
李时万为铁原。自卜葬地于府西相望地。于官园隙地多种梨。府人至今于墓祀时。摘梨送供祭需。
李参议禬为江陵府使。最勤劝农。屏驺从。以匹马行阡陌间。如有晚来耘锄者辄杖之。又觅给木绵。使之种播。一时颇变懒农之习。衣绵之具亦裕。
俞市南棨为务安县监。岁将旱。公禁民秧种。民初不便之。他邑皆歉而一境独稔。先人牧清州亦禁秧。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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乃后知其利。
李君辅为龙安振威等邑。凡事目行会。分付境内时。又为谚文解释书其下。使愚夫愚妇皆晓然知之。民皆便之。
己卯朴弼渭登第时。其父泰晦作乐无数。而其妻金大司谏洪福之女。独有忧色。泰晦曰吾家有庆而汝独何忧。妇曰少小见家亲积工十馀年乃登第。今吾郎未尝见其读书而忽有此事。非福伊灾。安得不忧。未几果发觉换批封事。其智识之过人如此云。
有陈再昌者辛酉夏为凤山郡守。本炮手保人也。于登第时。先诣炮保户首处拜谒。可谓不忘其本。徐兵判必远荐拔之。屡经邑宰。才亦有过人者云。
有曹德健者曾为书吏之役。居彰义洞。有至行。与再从以近亲数十人同室以居。埋一小瓮于庭中。群从中各以不满于心而欲加勉戒之言。即书小纸纳瓮中。每岁终合坐。出瓮书。尽开见。即焚之。毋使他人见之。各自勉励于心。而终不知为何人所言。于其先墓下。亦别贮祭器。临祭极其诚敬。至今闾阎无赖人。亦不敢直呼其姓名。必曰德健氏。德健之死。在 显庙中年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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戊辰五月。余往大平洞从叔母丧次。有水原朴生员者到门请见。余思相识中无此人。而第使入来。其人不肯入而再三请余出来。必欲于无客处有所言。余送答曰有可言者则虽众坐处无妨。其人入来。自称姓名曰朴弼道。观其形貌动止。必是妖人。问其因何事来见素昧之人。答曰粗解风水。见一处有好山。敢来告。余曰吾家本无求山事矣。其人迟留半饷。又请出门外从容相话。余曰山事既有闻。而吾不求山。其他可言者。言于此地。不可言者则不言而去可也。其人遂辞去。不复记姓名矣。是年十月。畿伯状启水原人朴业贵有谋逆事。勒捧都目于府地人。遂拿来就服正刑。吴都事遂一曾见于丧次问答时。及禁府行刑时见之。果是朴弼道者变名云。余于其日。只恶其行止荒唐而不款接。旁人或以余之忽待人为病矣。至是思之。未为失也。朴贼于鞫厅。发两大将两南监司亦将助渠之说。此虽无形之乱言。上下不以信听。而盖当其时。家君方在首相。余若或屏处接见。则岂不困哉。聊识之。以为接人之戒。
无事此静坐。一日是两日。是独乐乐也。与君一夕话。胜读十年书。是与人乐乐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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词翰
凡纂文集。诗文宜从简约。而书牍最是流出胸中之文。可以想见其人物。如画像之不取貌美。只以恰似为准之义也。钱牧斋纂归震川集凡例曰。欧苏集俱别载小简。古人取次削牍不经意之文。神情謦唾。彷佛具焉。
崔孤云俪文。有曰巫峡重峰之岁。丝入中华。银河列宿之年。锦还东国。家君以为丝入。盖取禹贡莱夷厥篚檿丝之语。以言自东夷随贡篚而入也。崔汝和则以为周礼考工记。有丝一入二入之语。入染之谓也。取譬自小国入大国之义云。而此说则恐不必然。
李延阳儿时受杜诗于权石洲。石洲问何句最好。延阳答曰右臂偏枯耳半聋为好矣。石洲笑曰此儿将不能为诗学矣。
明人袁中郎诗。有曰閒时浊酒憨憨醉。饭后青山缓缓登。颇有意致。
钱牧斋有无花诗曰无花亦有便宜处。省却花飞一段愁。亦自有别趣。
我东人于壬字。皆用上声读。权石洲有诗曰艰难共说壬辰年。近时或有以石洲为来历。而壬字仍多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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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上声矣。今阅苏阳谷集。有除夜诗曰访水寻山计杳然。一丘高卧岁频迁。今宵殿最屠苏饮。已换人间壬子年。壬字用上声。已先于石洲矣。
崔孤竹赠洪娘诗序曰万历癸酉秋。余以北道评事赴幕。洪娘随在幕中。翌年春。余归京师。洪娘追及双城而别。还到咸关岭。值日昏雨暗。仍作歌一章以寄余。岁乙亥余疾病沈绵。自春徂冬。未离床褥。洪娘闻之。即日发行。凡七昼夜已到京城。时有两界之禁。且遭 国恤。练虽已过。非如平日。洪娘亦还其土。于其别。书以赠之诗二首。其一曰相看脉脉赠幽兰。此去天涯几日还。莫唱咸关旧时曲。至今云雨暗青山。闻诸孤竹后孙。洪娘即洪原妓爱节。有姿色。孤竹殁后自毁其容。守墓于坡州。壬癸之乱。负孤竹诗稿。得免轶于兵火。死仍葬孤竹墓下。有一子。孤竹集中载其诗。而序则不载。后人何以知咸关旧时曲之有谓耶。聊记之。
德涵言其旁亲百花亭林欢。有泰仁披香亭诗曰。暝色生秋雨。寒香落晚荷。千家大堤上。人语柳边多。欢曾学兵法。起义兵于灵岩。刊握机橐籥二册行世。
李骊州绥禄有诗曰水涵星星涵水。星水相涵明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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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世忘我我忘世。世我相忘知几岁。
赵耘之言。其先公沧江宰临陂县也。宋进士民古自韩山寓所来访于县仓开坐时。喜甚多酬酢以酒。宋醉倒殆不省事。即以官马驮送县斋。沧江随后到。宋下马颓卧县斋。瞋目视曰吾诗成矣。仍朗吟曰昏昏溽暑醉如泥。送客风骠散碧蹄。官路驿程和梦过。不知身已小桥西。沧江甚讽咏嗟赏云。
家君于庚寅年间。与崔正硕英,闵参判蓍重往净土寺。时李翔亦在寺中。闵公诵传洪公柱世诗曰风尘触处多颠踬。始识山林属望高。翔以为攀附山人之意而喜之。其愚昧如此云。
朴久堂长远尝游三角山。有诗曰溪路却凭樵客问。药名时与寺僧评。三更睡起禅窗下。松桂花阴绕鹤声。时年十一。曾见赵沧江日记。为平康宰时。久堂外祖沈都正誢为铁原。久堂幼小时从焉。沧江往铁府见之。喜其夙成。归后送书相讯云。
申判书晸豪气见于诗。玉堂滞直。请替于洪公柱国而不来。有诗曰丰山学士厌承明。掌吏徒劳请直行。清喝不来门已闭。别单今日又填名。阙内入直官。皆为长省记合书。而唯承旨,兵曹堂上,总管,玉堂,春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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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书小单入启故也。
李相端夏每主松叶论。丙寅入相后尤力主。时连有松虫。松树多枯死。申判书晸有诗曰木觅青松虫食尽。相公何处做经纶。
李判书世华己巳后居坡州。邻有韩生家酿桃花酒。未熟而遭回禄之患。李公赋诗曰愿作韩公屋上火。吸尽桃花数斛酒。亦自佳。
金判书万重诗。虽无深沈豪健体格。而软媚有致。如对酒禁花暮。论诗桐雨清。甚佳。挽余亡室五言古诗。亦悽怆有致。
吴判书道一尝有诗曰。醉后相扶只短筇。盖人皆咎其酒失。故自慨之意也。
吴贯之以礼参奉审 庄陵。归路有诗曰。风江稍得新秋爽。云嶂偏多薄暮天。自以为得。
李判书玄锡为清风府使。写所著诗。名曰江山风月都重记。踏印置之。又赋三有十无诗。谓有楼观有江山有烟霞。无米无盐无酱无馔无鱼无酒无妓无乐无文无武。
崔朔宁天瑞字子休号蚕川。孤竹之玄孙。颇有诗才。辛巳 国恤。以缮工直长。分差往 山陵。有诗曰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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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殿里奉 玄宫。夜起彷徨向北风。明日千官哭尽处。 桥山深锁暮云中。
李瀣。参判夏镇之子也。早死而尝有一联。有时客到长松下。尽日溪流乱石间。崔文叔亟称。以为近古。
泥中通细径。松下得孤村。李宜绳湖南路间所得警句也。
平昌郡守李云根有诗曰。关东二十最残城。太守生涯冷且清。谷口荒田收黍稷。山腰官阁蔽柴荆。四民本乏工商士。一吏常兼户礼兵。暇日黄堂浓午睡。此身忘却绊簪缨。可谓记实。宜入采风。
客道茂山好。人皆侧耳听。山山参可采。水水鲤堪烹。白日貂登木。黄昏鹿入城。我言君莫去。此物祸之萌。此乃钟城朱震亮所作也。
永兴人金旻有女子。生于 孝庙癸巳年间。旻爱其聪敏。试教文字。一览即诵。间或赋诗。又善占。适德源人朴悌章。尝在夫家。寄其父诗曰之子于归家室宜。思亲一念自难持。双城此去舂粮地。车马仆从孰借之。又赠其夫诗曰腊月初三夜。残灯挑两悲。文君多病日。李白远行时。北路云千里。南天海一湄。归期应不远。何必苦相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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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承旨瑗之妾李玉峰。以才胜德见黜。后作诗送呈承旨曰。近来安否问如何。月到纱窗妾恨多。若使梦魂行有迹。门前石路已成沙。终不更畜。承旨即赵竹阴希逸之父。
金高城盛达之妾。曾不解诗。高城殁后。诵唐诗数百能诗。咏梧桐曰爱此梧桐树。当轩纳晚清。却愁中夜雨。翻作断肠声。
刘村隐希庆。有忆陜川猿溪旧主诗曰。宅在猿溪畔。依俙梦里寻。世业传儒术。家风继孝心。老奴无气力。长程未得临。馀生今不死。更感主恩深。盖村隐之主本陜川人。村隐集刊行时。其子孙嫌为私贱。改此题曰猿溪旧事。老奴改作老夫。
金鼎泰。家君陪吏也。庚辰春。往拜琵琶潭。路中值雨。有诗曰萧萧寒雨里。孤客渡长川。路滑人登岸。桥崩马踏田。颇佳。
癸亥 反正后。李圣求,敏求附托西人。黄㦿以西人附托南论。盖其时仁城君珙当杀云者。诸功臣西人之意。不当杀云者。南人主之。而愚伏一队草野公论。深惩于光海戕杀同气之事。以活仁城为清论。黄㦿亦附愚伏之意。李烓有诗曰鲲鹏南去沧溟阔。宛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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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来月窟空。虽甚浮薄。句法极佳。
浮云自作他山雨。返照俄成隔水虹。此乃李烓诗极佳。金参判始振每诵传。
悬厓赤叶秋寻寺。竹屋青灯夜检书。此亦李烓诗极佳。
郑东溟有露梁亭舍往来。一日不知何人。题诗柱间而去。溟老见之。以为高手。其诗曰既济又未济。喧呼匝两津。所以东溟老。卧看名利人。
辛巳夏。见鹤谷凌虚亭壁上。有题诗漫漶曰。少年人笑白发人。白发初非白发人。今日白发君莫笑。明朝君亦白发人。此虽戏作亦佳。不知谁氏所作。
甲午六月。余留渼阴赵氏亭。有即景一联曰。明沙沾雨还嫌污。独筏浸江不畏沈。盖未足成而有寓意焉。
宣庙尝令诸驸马习书。日书供上纸八幅以进。或粗书则 命中官推考。善书则赏格。字大如掌而法书则使各从所好。如是者七年而后止。三驸马之善书。盖以此也。 宣庙尝曰东阳书如处女。锦阳书如娼妓。海嵩最次之。闵左相鼎重以其妇翁东阳之子之言传之。
宣庙欲使韩濩习书于閒僻之地。 命除加平郡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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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教曰毋怠毋迫。
韩濩弟济号九峰。开城奉常寺有其书。寺中节目悬板极好。濩子敏政亦善书。龙仁忠烈书院额字。即敏政笔。
李参议禬喜书。江陵府使时。尝书草书。因东莱纳鹰吏送卖倭馆。倭人以为僧人之书而不买。盖李公习怀素体也。
朗善君赴燕时。持许相穆篆书而去。路间有一人多聚书画文籍者。朗善委访。仍示许篆。其人大加嗟赏。遂分留而去。其人以书册答之。朗善归送书册于许相。许相留看。遗命身后还于朗善。
琐闻
胸腹痛。用橐驼毛烧存性。和酒饮之为妙。权灵光持以书状官之燕。得其方以来。试之辄效。
辛巳春。洪承旨受畴痔疾极重。百药无效。其侄佐郎禹翊适访我。时南海人郑梁吉亦到。言乌胆极好。屡见效云。洪归试之果然。乌午前所捉则有胆。午后则无胆。故必捉于午前。其胆极小。以纸涂抹。付之痔疮当处即效。
崔公振海尝言。为守宰时。以蟹醢饷故旧。时已春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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答书曰蟹经岁便成沙。沙可食乎。以此自戒。岁后则绝不饷人蟹醢云。
东俗逐鸡。必曰朱朱。意谓俗语适然。今见风俗通曰。俗传鸡本朱氏翁化为之。故呼鸡皆曰朱朱云。乃知汉音朱。与我音同也。又俗于夏时。稚鸡称软鸡。或有辞吐俚者称连鸡。常以为笑。今见尔雅。鸡大者曰蜀。稚未成曰僆。乃知软鸡为俗下语。而称僆鸡者为正也。
赵沧江少日在广州宫村。忽听树间有杜鹃声。渐入屋梁间。其声呜呜。即身自把捉。迫而视之。乃生鸮也。极以为讶。以器覆而囚之。达夜哀鸣。真是杜鹃声也。始知鸮为杜鹃。
李议政浣治第于大寺洞。捐馆数十年后。闵宗道劫夺居之。园有议政手植梨甚甘且大。闵家入居后。全不结实。甲戌后其庶孙讼冤还入。梨又结实。
益山邑内距三十里。有官家栗园。而其栗一年三次结实。故名三栗。
三陟江陵之间羽溪地。有桑葚大如大枣。最大者长寸馀。味极殊异。
漂汉人尝泊济州。舟中有一盆树。柳身槐叶。且有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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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柳絮。而自三月始开淡红。渐渐加红。至九月则渥丹。久留如百日红。极是珍异。其树喜湿地。且折而种之皆生。如柳性而叶及丝极细。如烟光岚气。且有红絮半年著红。中原人所谓烟树者似谓此也。南春城之曾孙寿奎家有一株。名曰垂丝槐。
物性之相感相克。亦有不可晓者。咸平甘苔。柔腻异常。遍于一国。近年有人埋葬于其浦口来脉山脊。苔遂绝种。其理不可诘也。
扶安边山多青石均薄者。其地人捲起之覆屋。胜于屈皮。突石尤好。且海州最多均薄之石。多船运于京。余到温阳驿村见之。亦多均薄之石。一村之突。皆少柴而能暖。
瓦砚古称铜雀瓦为第一。东方未有此法。顷年李判府事正英为瓦署提调。令尚衣院砚匠及玉匠与瓦匠。同议为瓦砚。其法以造瓦土。三筛极精致。无沙石后。合水成泥如饼。以手担之。更以刀刮成砚形。入置火所陶出之。则坚于石砚。刀不得入。以锭玉沙敛正而已。其重稍不及石。而坚则过之。最有墨光。贮水或至数十馀日而不乾。初造十馀。而入陶太半窳转。仅能用三四。外舅西河公为瓦署提调。更依李判府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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命造之。工手颇熟于前。余亦得而用之。个个堪比石品之好者。润墨贮水之功则过之。比浮石琢造之功。便易不啻倍筛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