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俭斋集卷之三十一 第 x 页
俭斋集卷之三十一
杂著
杂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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砺城尉宋寅 中庙驸马也。能文善草隶。卢稣斋守慎常欲破格论荐。处以宗伯文衡之任而不果。公尝自言康陵志文。最是着意笔。他书皆不及云。平居不以鍮铜为溲器。或恐异时镕作饮食器也。余尝见其所为家令。虽祭品皆务从简约。绝无豪盛底意思。可尚也。
具绫海宬二相思孟之长子也。少年策名登籍。历翰林铨郎。发轫如此而己丑为正言。遂发再究崔永庆之论。以此见忤东人。抨击相续。以至窜配。虽以壬辰扈从功录勋超资。竟不得实职而卒。盖公尝遇庆尚都事许昕于崔沂所。许谓其方伯金晬亦言永庆与汝立相从有状。公业有闻。不容不并入启辞。及再讯。崔供云衰年昏昧。致有错说。而相从则未也。时晬已还朝。 宣庙召问之。晬乃引密阳教授康景禧。景禧引晋州判官洪廷瑞。廷瑞引州人某某。即诣讯不服。会永庆病死乃已。则其言实根于金晬。非公诬做可知。而仁弘,自献辈反以诬杀贤士为目。 宣庙亦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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绫海坐钩党。未几叙复骑曹郎。壬辰从 驾西行至开城。公直前白今日变难。皆首相某误国。宜正其罪。以谢国人。而台谏比周不言。持平黄鹏以某族甥。阴护尤力。请先黜鹏。首相遂因此去位。当光海戊午。废论方兴。而公又确然守正。不献议不参请。至被远窜之启。其刚强之气。至老不衰如此云。
文虽小技。非着力难成。金慕斋言书必万读。文方入神。我 朝惟容斋尝万读中庸。故其诗入神。李东岳安讷亦谪居沔川时。读杜律有至万三千遍者云。此可为后生法。今之为士者。往往有不窥经书。不读百遍。而妄论文字者则陋矣夫。
译官之弄奸。盖自光海朝始。 宣庙以宗系事奏请也。行中有用赂图成之论。其时译官洪纯彦以为宗系稍迟数年无不可。而用赂之路一开则将为后日无穷之弊。遂遏其论。象胥中亦有此等人。信乎贤愚之不系世类也。当 章陵追典时。李公安讷为奏请副使。译辈因袭光海馀风。名为赠赂。多肥私橐。李公欲杜其弊而莫能得。然费不满万。以三千两还纳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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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文翼光弼尝谓象胥市井有掀天动地之势。若使文翼及见今日则又将以为如何耳。
李月沙廷龟未经弘录。而后为弘文提学大提学。李东岳在堂下未经清望。官不过礼曹正郎。而后为弘文提学。皆以文章特进也。
东岳为文。必遍示知友。人人厌服然后方入正稿。稍不满意。辄弃之改撰。故其诗首首精鍊。如千百选一。晚学钝根尤宜以此为法也。
训局都郎俸入颇厚。名官例多兼带。而洪监司命耇独曰此非名士所宜居。竟不就。其志操已如此。后来成就非偶然也。窃覸近日如训局惠厅之类。人必折简奔竞。恬不知愧。虽有自好者。或不能免。亦一世变也。
申文敬钦在童角时。已赫然有名。先进长者多折辈行相访。任疏庵叔英题板。多倩尹月汀根寿,金南窗玄成,李梨川弘胄诸老宿名宰笔迹。非但疏庵之文名致然。前辈爱士重才之风可见。此后生之所以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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具绫城宏为兵判也。兼佩训鍊御营总戎捕盗四大将符。其后李延阳时白以总戎使拜训鍊大将。以不可兼带。上疏固辞。 仁祖下大臣议得递总戎。旋拜兵判。又以大司马不可兼大将。累辞不许。而近来不得兼将任。未知始于何时也。
统营之设。始于李忠武舜臣。初以全罗左水使兼之。今为特营。
营将之复设。其议初出于月沙。而镇管旧制仍以尽废。今则视营将为治盗之官。未见有补于诘戎。或仍为列邑之弊者有之。临乱何以得力。不如牵复旧制。李忠武之为钵浦万户也。馆舍有桐木。水使成镈欲伐为琴材。公拒之不许。镈大怒而不敢取。初出身时兵判金贵荣有孽女。欲与公为妾。公曰吾不欲托迹权门。立谢之。栗谷先生公之同宗也。为吏判时闻公贤。因人求见。公谢曰同宗则可见。在铨则不宜。其素所树立如此。宜乎末终之卓然也。
自建胡跳梁。朝廷每以为忧而不讲桑土之计。李判书景稷为义州府尹时。虑守堞军寡。乃团束校生。号为六艺队。校生始哗而疑。公谕之曰习武御侮。自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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懿仁王后之葬也。上陵夜灵幄殿失火。赖李月沙临机指挥。仪物无所缺。而月沙即请六卿三司审视而后封隧。卒无后言。此尤仓卒处变之善者也。
宣庙朝笔法韩石峰濩为首。中朝人至以怒猊抉石。渴骥奔泉许之则可见也。其馀如李海龙,李福长,李景良等皆大被 睿奖。所写易经至殉之窒皇。而福长,景良则今无传者。海龙所书杨苍屿去思碑在慕华岘北。余犹及见而今则堙矣。
金升平瑬每称李海龙之笔不下韩石峰而世无知者云。余尝于人家得见其所写真迹尽佳矣。
月沙尝欲以先辈日记藏之史库。以备后日传信。泽堂疏请收拾野史稗说。传写校正。付之史库别樻以藏。此诚修史之先务也。如前朝事实。皆为郑獜趾辈所乱。已莫辨其真赝。可胜叹哉。
泽堂赤裳山城护国寺碑。谓有契道人鍊丹事迹见
俭斋集卷之三十一 第 627H 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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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庆林命元为全罗监司时。上启辞职。仍言府尹沈义谦有才局。请以自代。台论哗然。以为非藩臣所宜言。竟至追问。宋时方伯守宰皆得自举代。见于朱子集中者亦可考。而今乃以此获罪何也。
尹海昌昉间世伟器也。生品既异而又早游牛栗两先生之门。资养尤厚。二十一擢第为承文正字。尊公文靖方按节关西。 睿眷特深。尝内赐金带。付公递送。公即跪庭还授使者曰。臣不敢私相传。愿由政院。及光海戊午。废论大起。公在崇班食采。法当献议。便乞暇展墓。及还日廷请方张。百僚满列。公又造阙肃谢。称疾直退。路逢一宰臣方诣列。见公惊谓曰公既不献议。又不参请何也。公慢应曰事不协理。不得不尔。于是两司合请远窜。适以废论未完而止。公待罪郊亭凡六年。足迹一不履门外。大门外积以马粪。凿垣以通水火。公弟某方立朝。适有子婚。往要柳希奋押席。希奋曰海昌来临否。否则吾不敢往。某强公勉起。且以祸福为请。公曰待罪之踪。何敢出门。终不为动。值 仁祖反正。即拜御营大将。以镇危疑。未几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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俭斋集卷之三十一 第 628H 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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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大同之法。实始于完平。后来力推者金公堉也。不可不谓救时之良筹。而然任土作贡之义。仍此遂废。以致物产渐耗则非细故也。且姑以畿甸言之。 山陵渐多而系关 山陵者不在此限。故民役繁重。将不能堪。当初立法。宜有以处之。而虑不及此。其视黄翼成 宗庙丹青不用真彩。 山陵四时不用肉馔之意则不同矣。用蔬未必是而虑远可取矣。
我国粜籴之法。不知始于何时。而以东史考之。似出于新罗男武王之世也。国家以此为救荒之具。故其目转多。末流愈广。至于今日而遂为莫大之弊。余谓不罢粜籴。将无以致治。『盖三时力作。一时安业。生民之理也。故先王之用民不过三日。使不失其乐生之心。盖天之立君也。将以养民也。非以厉民也。将以理民也。非以扰民也。故民乐谓之治国。民怨谓之乱国。自古及今。未闻有民生愁怨而国得治安者也。人生世间。自乘屋以往。至于筑圃。其劳可谓极矣。方其流
俭斋集卷之三十一 第 628L 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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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传官。武臣之极选也。有实有兼。 祖宗朝或用宗室秀杰者兼之。不限品秩。其后皆用武秩。七品以下文官例以他职兼之。其选极重。名之曰文兼。今则皆为冗散失禄者所占。无复旧制矣。
近来都目政。多用末副望。散点盖有首副末。落点笔
俭斋集卷之三十一 第 629H 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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仁祖初年筵臣论坐讲之说。请令史官坐侍。 上曰他臣亦当坐。古人察言观色。故情意相通。今俯伏极未安。 圣教及此。实千载之会。而惜乎当时无能将顺而亟复之也。
仁祖乙丑为昭显选嫔也。尹义立之女与焉。尹南人而诸勋臣尽西人也。多以为忧。 睿意颇坚故莫敢言。沈青云命世以特进官入侍。极言尹女于逆贼仁泼为从妹。不合嫔选。遂停其嘉礼。青云亦为飞语所中坐谪忠州。青云虚中少边幅。言语率口。故 仁祖尝谓欲知沈兄人物。观其君号则可知。盖 仁祖与青云为姨兄弟也。
文臣堂上官付军职食禄。自 成庙朝前参议金䜣始。盖䜣有病不能供职。故 成庙特命以此优之。而后遂为例。䜣安老之父也。
服期者平居出入草笠白缨。朴潜冶之议也。黑布笠皂缨。金沙溪之论也。未知孰得。而余少时妻丧则从潜冶。而后遭继祖母丧。问于玄石先生。用沙溪之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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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来丧制大坏。不脱衰绖。礼之粗节而知此者亦鲜。或曰此祭服也。非终日所可着。此等无识之言。固不足责。而当夏则或只着细布单衫。所戴孝巾用糊熨起。腼然对人。不知为嫌。即今名卿亦有如此者。我国丧昏之礼。自儒先后先推明以来。可谓丕变。而犹尚如此。未知此后更如何耳。
孝宗大王崇尚道学。尤春两丈大被礼遇。一世风动。
俭斋集卷之三十一 第 630H 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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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君辅尝谓余曰今世虽孔孟出。不可为师生拜。此虽有激之言。而君辅如此。他尚何论。世道之变可想。尤丈持论严峻。辅之者亦不能无偏。故见嫉于世最甚。而其倡明大义之功则所谓百世以俟圣人而不惑者。文章特其馀事耳。
戊午秋。余往拜先生于长山寓舍。留止数日。语次论及尤丈气质偏处数三事。祖能侍侧。奋然起去曰平生不见小人。今始见之。吾不可以复见矣。先生遽追唤不来。厉声叱之。然后始肯出来。先生问曰何以谓之小人。祖能曰敢毁君子。非小人而何。先生乃温颜谕之曰汝徒知尤庵之可贵。不知其病处乎。士直之
俭斋集卷之三十一 第 630L 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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乙卯夏。余往拜先生于杨根邑村。先生忽然问曰君以鲁西丁丑不死。为何如也。余时年少。未尝闻其事实。先生乃详说一遍。余对曰若然则鲁西似当死矣。先生笑曰君言之当矣。子仁与尤丈将成嫌隙。斯文之忧也。仍出示往复诗篇及甲子夏先生以书札事陈疏自嫌。而引伊川及金思斋事。颇为明斋地。余对祖能妄论其不衬。其后谒于金村。先生笑曰君以吾疏辞为不衬然乎。自古引證。安得凿凿衬合者耶。丙寅往拜则又出示师生考證草本曰为子仁作也。先生之定见。盖已久矣。
癸酉谒于滩上。先生与之论四七理气之说曰栗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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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教人。必以小学为先。余初见先生于白川。先讲近思录。其后东还。遂不复请教。先生与书勉之眷眷不已。尝曰。金清阴少时奉使北道。适因事久留。行中无他书籍。只将小学一帙。久久看读。仍悟作文之法云。清阴大节卓然。实得力于此。则作文之法。特其谦辞。然后生有意于文章者。亦宜取法也。
癸酉冬。先生遭庶叔父㴲之丧。奔走营葬。不以尊贵自居。葬前行素。不以衰老自怠。余以书劝之曰衰年食素。必损荣卫。宜少近肉味。以尽保养之道。先生答书曰自度筋力可以堪此。不须相念也。终不变。先生于亲旧之丧。自识面以上。闻讣必却肉。故一月之内。食素者居多云。
先生自己巳以后。绝口不言时事。间与同志语及之。慷慨忧叹。涕几霣之。常以数三名流。不能自树。改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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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甲戌之论。与尊周之义炳如日星。可以有辞于天下后世。
癸亥之间。余尝不能无疑于先生之言。辄以妄见僭论于座。先生不曾辨驳。直曰古人云不信其己而信其师。何不姑舍己见。其不猛而威如此。
甲戌夏。先生初还朝也。以世子傅行相见礼。出语门人曰 储宫端凝夙成。爱悦之极。直欲抱持矣。喜动于颜。
癸亥春。 主上屡下备忘。策砺群工。慨然有有为之志。促召先生及尤丈。恩礼迥出千古。而老峰闵相公尤力主召致之论。入奏筵席。意甚勤恳。上下翕然想望。尤丈自骊江先还。先生亦进驻忘忧里。时金益勋以诬告狱事被劾。台论方张。而先进如文谷金相公辈颇相异同。故年少辈忧之。或疑尤丈以师门子弟。故不肯舍益勋则士论乖矣。先生使余往拜尤丈。余谒于于义洞寓舍。尤丈挽使同宿。夜中极论时事曰如光南事。揆以情分。虽甚矜闷。其于公议何哉。我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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俭斋集卷之三十一 第 632L 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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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于近世文人。最许季良叔镇。季良申最字。叔镇洪柱世也。
新罗俗王女率六部女子。自七月十五日。早集大部庭绩麻。至八月十五日。考功多少。负者办酒食。以谢胜者。相与歌舞。百戏俱陈。故以七月望谓之百种节。八月望谓之嘉排节。
国朝以来名相。黄喜,许稠之后。安瑭,郑光弼有功士林。国家赖之。李浚庆当主少国疑之际。端委廊庙。镇服舆情。朴淳匡辅太平。奖拔士类。柳成龙,尹斗寿,李恒福,李德馨,李元翼定危戡难。事业赫然。而恒福,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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鳌城最有功于国家者。奖进后生是也。而文章勋业亦其下驷。观于中兴诸人。大抵其门生故吏则可知矣。鳌城家有碧桃。枝叶扶疏可爱。每退朝设蒲席其下。即遍邀儒士。如张溪谷,李延阳,崔完城辈五六人。地坐打话。或论古今治乱。或问当世事务。使各呈所见而折衷之。久则出鳆鱼乾柿等。亲自分饷。款洽如家人父子。绝不见其为贵人。故人亦乐为之尽。呜呼。其风流蕴藉。讵可易及哉。
朴鼎山泂庶人也。字泂之。初名洲。明宣间以小学经书教授童蒙。当时朝士多其门人也。见识操行。世莫之及。李泽堂尝以为庶流学问中第一。而非宋龟峰比则可想其人品也。
李泽堂极推鼎山而恨无片言可传。疑其不能文章。然鼎山尝撰我高王父处士公行状。文字殊佳。惜泽堂未之见耳。
金相国堉自儒生时。力主大同之法。作为册子。纳诸袖中。逢人辄讲究论难矻矻。以为必可行。人或笑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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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参议丈每称老峰相公少时曰方其二十五六岁为修撰校理时。虽对案当食。而侪流若或言某事可为。则必慨然自任。投箸起立。其乐善勇往之气何可当也。此其为大受云。
老峰当庚申初政。起自谪所。首被召命。道拜右相。余适自玄石先生寓所。转拜于杨州墓舍。陪话半晌。倾倒无馀。余言今番更化。由于微径。有可忧而无可喜。仍历陈所闻数三事。老峰蹙然曰方自外来。安知其如此。深以轻进为恨。勇退之意。已兆于此日。其后谒于城西。又以世道为忧。时朝廷方事更张。前人所为一向尽变。老峰特举五家统一事问之曰。在乡时见尹镌(一作鑴)力行此法。民无不怨。今欲罢革以慰众情。君意以为如何。余曰我国之民。殊无统领。不可不整顿。则五家统之法。略似整顿。未见其不是。而虽有良法。创行之初则民必为怨。商鞅所谓民不可与虑始者是也。尹镌(一作鑴)既当其怨。今则民心稍定矣。此后因循者未必招怨。宜容商量。不可轻变。老峰颇以为然。居数日
俭斋集卷之三十一 第 634H 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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仁祖以前则尚矣。 孝显之间。搢绅大夫亦多爱人下士。不以富贵自大。故布衣之士。亦乐与之游。向来此风犹有存者。余年三十前。无甚知名。而先辈如闵老峰,李西河,南判书二星氏皆必奖进劝励。为之延誉。又时送人相邀。谈文论务。虽国家大事。亦或与之商确。当时见之以为常事。自今观之。奚啻若隔数十劫。世级之日卑无足怪也。
古之宰相必以延揽人才为重。故以李东皋之名论栗谷。犹以高亢斥之。奇高峰卒以不合而去。其平生事业。终不能脱出流俗科臼者此也。栗谷最恶流俗。殆同蘧蒢。而其时流俗大抵东皋为之根也。
李东皋名相也而栗谷呰之不已。余常以为过。今乃知其说也。盖 宣庙冲年即位。英睿天纵。可以有为而终不能大为者。以东皋主张流俗之见先入而实之。故每于更张之论。一向落落。如乙巳伪勋。东皋亦且不欲追削。几误千古是非则他可知矣。栗谷之言
俭斋集卷之三十一 第 634L 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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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秋书来归惠公仲子之赗。而上书天王。下名冢宰。反复致意。示戒于天下后世也深矣。自古及今未有坏乱此关而祸难不作者也。可不惧哉。
平王亲见褒姒之祸。而乃下赗仲子。其昏劣极矣。然且享国五十一年则其间伦纲纪律宁复存乎。此周道之所以终不复欤。
魏晋之际。全不择后妃。或有以妓籍僭升者。卒之五胡云扰。天下受其祸。则非特伊川之被发而已也。
我国小中华之称久矣。然自胜国以前。三纲不立。终未免夷狄之风。至我 世宗大王丕变旧习。彝伦乃叙。典章文物彬彬可述。今而后可以无愧中华之称矣。
国朝乐章卑卑无足观。至如梦金尺则又近于谶纬而不经。有意于礼乐者。宜有以正之。
我国燕享所用。有雅乐焉有俗乐焉。其雅乐则不成节奏。殆同儿戏。其俗乐则全用妓艺倡优之戏。而所谓歌词又掇拾古今诗词。杂以俚语。故辞理不续。徒乱人耳。桑濮之音。亦未必如此也。
国朝乐章有定大业保太平等九章。以充九成之义。
俭斋集卷之三十一 第 635H 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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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集传固多不快处。而如洪范八庶徵曰雨曰旸曰燠曰寒曰风曰时五者来备。各以其叙。庶草蕃庑。传曰雨旸燠寒风各以时至。故曰时也。此尤未安。时当作是字读。书中是字多作时则可见也。曰者起语之辞。如此篇中曰皇极之敷言。亦此例也。若作时至之时则曰时当自作一义。如五行之土。五性之信。当曰六者。何以止曰五者乎。以文势论之。列数雨旸燠寒风五者。而曰曰此五者来备而不失其序则庶草且蕃茂云尔。岂不顺欤。果以其各以时至而谓之时则不失其序之意自足矣。又何必更下各以其叙之云。自相重复而骈枝乎。
王安石谓为人牧者。不必论奏灾伤。而其徒至以十月雷三月雪。拜表称贺。则其迷君误国之罪。可胜诛哉。近世尹海昌不许陈闻麦歧之瑞。深得大臣之体。
老峰相公行谊最高。凡岁时例饷。必分诸九族。以及亲知。而节扇历书亦如之。未尝少怠。余一日往诣。适见峡邑有馈生梨一篮者。即以送诸参奉宅曰可备祭需。参奉宅即相公宗侄镇夏之孀妇。而方家有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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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谷相公温藉端重。终日危坐。身不欹侧。行止有常。周旋可观。故公之侪友尝谓如久之者。虽使出于三代。亦足为名士。盖其人品可与老峰相甲乙。而然其内修淳洁处则不得不让与一头云。
近日如徐领相文重,李判尹彦纲家政家法。何足挂齿牙间哉。
余年几五十矣。见人多矣。其敦厚谨饬保守家法者。无不福流于子孙。而其奢侈偷薄蔑弃法守者。身虽贵盛。旋即倾败。大则挂诸法网。门户覆灭。小则嗣续断绝。香火无托。可不惧哉。可不慎哉。为吾子孙者。切宜警惕。庶毋失坠。
先友中如闵老峰之英粹端严。李西河之刚方整峻。张参议之忠信笃厚。盖旷世而难再者也。
俭斋集卷之三十一 第 636H 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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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谓学问者。非有别件物事也。只是于日用行事之间。言其所当言。行其所当行而已。如为子必孝。为弟必弟是也。而今人视学问有若身外别事。殊可笑也。今若语人曰。汝为子不孝。为臣不忠则必大怒。而若曰汝为学问则必推让不居。岂以为本分之外。又有所谓学问者耶。
寂然不动一句。误看则易落于枯木死灰之境。盖心是活物。岂有顽然空寂之时。只是耳虽有闻。目虽有见而心不与之俱往。思虑不萌。计度不起。如水无波。如镜无尘。便是寂然不动时节。故中庸曰喜怒哀乐未发谓之中。子思既只指喜怒哀乐未发时便谓之中。则寂然不动之义。可谓十分说破。程子又就思虑上言之曰才思便是动。则剖析至精。更无馀蕴。而然
俭斋集卷之三十一 第 636L 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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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者工夫紧要。实在于动处。制之于外。以安其内一句语。可谓略而尽矣。孔门教人多在言动上。皆所以制其外也。程子曰未有箕踞而心不慢者。朱子敬斋箴首以正衣冠尊瞻视为第一义。圣贤示人若是其亲切著明。而后来学者贪远务高。说理说性。毫分缕析。而却于日用言动上。不甚着意则繁文之弊。而非吾儒真的门法也。大学中庸非不论说道理至深至密。而古人已于小学立根基。故如此说。皆有源流。今人却无小学工夫而开口便说天命之性。虽说得十分纤细。何益于身心哉。此程子所以必以敬字补小学之功者也。
知行之不可偏废。只于日用间亦可见。虽寻常细事。
俭斋集卷之三十一 第 637H 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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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子文字片言只句。皆有补世道者也。而翁季录竟逸于世。明人亦以未见为恨。则其绝传可知。岂不惜哉。今之所传者。传注之外。大全语类语录也。大全及语类。俱有板本传印。而语录则虽博学之士。或未之见焉。有志于斯文者。盍亦绣梓而广布哉。
此外羽翼斯道者。如程氏大学章图,鲁斋心书及新安陈氏胡氏倪氏四书文字辈。俱宜入梓。而谁能表章之哉。
我国儒贤中栗谷文字。顷年朴文纯先生广加裒聚。编为续别外集。以附本集。然后殆无遗憾。而退溪文字最多遗落。殆过于见行正稿云。而闻其后孙残微。转就散失。可惜可惜。
东贤文字。退溪为最。栗谷次之。此两先生文集。虽求诸中土。恐未易遽得也。
静庵经筵奏辞。明确恳到。一句一语。皆有着落。绝无依㨾之态。想其才品邻于生知。真足有为。而惜其早
俭斋集卷之三十一 第 637L 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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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暄谨守小学。门路甚正。而一蠹见识专是禅学。未知寒暄与之周旋许久。终不能切偲警悟何也。岂或寒暄亦于名理上未甚透到耶。
金慕斋所守甚正。又勤于教导。所居学徒成群。而皆教以小学性理大全四书五经。当时声名远过晦斋。文庙从享之论初起也。皆欲以寒暄,一蠹,静庵,慕斋并举。退溪先生力推晦斋。故士论遂翕然归之。而慕斋不得与焉。
慕斋家居。必亲细务。尤力于农作。其在利川也。退溪将归岭南。慕其名而历谒之。叙寒暄才毕。慕斋方与村人争论田价。吃吃不已。退溪本欲质以所见。终不得一言。遂即辞归。而亦不挽止。退溪心甚少之。故其不满于从享之论者此也。
退溪推尊晦斋。过于静庵。栗谷呰毁不饶。以为不如权拨。盖晦斋气禀。仁厚有馀而刚毅不足。故立朝居家。不免有因循之病耳。
今以遗集考之。慕斋诗文终欠切实。其于吾道。无甚发明。而晦斋则如答忘机堂书之类。所见极高。慕斋实未易当也。
俭斋集卷之三十一 第 638H 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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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来异端如老佛之类。虽曰近道乱真。然皆自凿窍窦。各占堂奥。未尝敢与吾道较量是非。而乃若庄子则侮天非圣。极其放肆。非复老佛之比。然且推尊孔子处亦多有之。则天理物则尚未全泯。而及至王阳明者出。则诟诋朱子无所忌惮。颠倒悖谩。信口胡说。有若丧性风子当街骂人者然。此诚乱贼之尤者。而一世靡然。莫敢谁何。则不待獭虏之乱夏而中国已非中国矣。
罗整庵之斥阳明则所谓以蛮攻蛮。果何益哉。刘氏之通辨则纵或未尽。不失为圣人之徒也。
近日郑士昂肆然推尊阳明。立帜吾道。先生长者力加提撕而不回。律以春秋之法则可谓翚督之与卒。而崔汝和辈身居辅相。推毂不已。宜为世道之忧。但士昂精神气魄。不能以动人。只足以自作鼓吹于清川白沙耳。
尹镌(一作鑴)自幼早著文名。聪明绝人。辞辩捷给。博览强记。出入百家。旁技曲艺。亦无不汎滥。尤春两丈初极推许。 孝宗屡以台宪召之。而辞章自称布衣臣。还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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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使尹镌(一作鑴)终不出世。隐居乡僻。遵养高名。则其文章才辩亦足以振荡百世。而然而欲不胜理。毕竟破绽无馀。其亦世道之幸欤。
朴判书世堂虽非学问中人。急流勇退。守苦东冈。可谓今代之高标。而第自信其区区精神。经书传注随意改易。一切立异于朱子。此等异论。何异于蔡京之视日。本不足道。然世衰道微。邪说交作则识者之忧也。
郑秋峦之云慕斋门人也。今以其天命图观之。虽有差处。决非寻常无闻之人。而隐居城市。白首布衣。若不遇退溪。后世谁知有郑秋峦者乎。
郑介清号困斋。死于己丑之狱。攻之者乃谓介清全
俭斋集卷之三十一 第 639H 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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介清勿论他事。其背思庵一款。亦足为千古弃人也。宋龟峰翼弼庶人也。识见极透。文章亦妙。栗谷许为忘形之友。而龟峰不能守分。过自尊大。以此奉之者固多而嫉之者亦不少。金升平瑬少时气豪。常以为我逢宋某。必众辱之。一日读书奉恩寺。龟峰适至。寺僧迸出迎之。见其步入沙门。气像清严。轩然长者也。升平不觉下堂迎入。龟峰略不辞逊。直坐据堂奥。升平与其侪友分列左右。肃肃跪侍。听其谈析。终夕不倦。升平遂大折服。竟莫敢忤言云。其言论风旨。动人如此。而然其平生所遭。亦不可谓非其自取也。
李仲虎号履素斋。在 仁明间。开门授徒。从学者甚多。而皆信之若神明。想其实行。有足服人者。余尝观其所作心性情图。本源精微处。恐未易轻许也。
郑新堂鹏案上图。殊欠次第。按之可见。而当时大见称许何也。盖在退栗以前。训诂名目。亦不甚明。故学者迷于知见而行处却有过人者。今则生于退栗之后。名理精细而却于实地有欠。后之君子如不得兼。必知所取舍耳。
俭斋集卷之三十一 第 639L 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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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镌尝著四七理气辨。而既不主退溪。又不主栗谷。横闪偪侧。莫晓端倪。盖必欲事事立异于先辈。自矜其才识。乃其心术受病处也。
尹镌(一作鑴)之论时务。尽有可采处。而以人废言。亦不得为公心也。
栗谷经筵日记中有华使来求五明马之说。顷年校雠剞劂时。玄石先生疑明字无义。遂改作名。其后余言五明乃四足及鼻白者。 祖宗朝贡马之日。各有毛色。五明马亦其一。故华使来求耳。其说亦见考事撮要中。先生始觉其误。许以刊正而不果。后宜追改。复存其旧。大抵先辈文字。不可轻改如此云。
方癸未许篈等之劾栗谷也。一日篈与金晬会于洪迪家。讲撰劄草。栗谷与洪。有族谊。适历访焉。叙讫栗谷谓篈曰君有近作否。愿闻之。篈辞逊不言。栗谷又顾晬曰君必有之。毋相靳也。晬遂诵其一绝。其落句有落花多少不齐飞之语。栗谷讽咏再三曰词律尽佳矣。但诗者出于性情。此诗有侪流分散之渐何也。晬默然。篈即起去。迪谓晬曰吾辈虽攻此台。何忍对
俭斋集卷之三十一 第 640H 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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栗谷素所推许者。景涵,肃夫也。景涵李泼。肃夫金宇颙。泼则固不足道。宇颙后来专以攻诋栗谷为能事。又何忍乎。党论之陷人心术如此。可不戒哉。
党论之初。皆是一般人也。然色目一判之后。内自心性。外至气习。各成一队。有若异域之人。以党论相养。犹尚如此。况以义理相养者乎。于此益见朋友之不可不择也。
今日异论之人。争诘从享之论。初则犹以入山之失四七之辨。疵病栗谷。今则直以诟辱相加。人之悖乱。乃至此乎。设令栗谷不伸于今日。百世之下。其不得从享乎。圣庑从享。无则已。有则如静退栗三君子。历万代而必升者也。
栗谷天人也。后来豪杰继起者多。而莫有能及之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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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之所见相万。立异于从享者。若以事理争辨则何必强之必同。而今乃不然。惟以极口丑诋为快。则不待两阵相当而曲直分矣。设令牛栗不合于从享。犹不足为先辈长者乎。后生诟辱长者。为何如人哉。如柳西厓,赵月川南人亦未曾拟议于从享。西人固多相疵点者。而必称其号而不敢斥名。今之南人。必曰成某李某而后快于心。其是非不难辨也。
东人最嫉郑松江。而其忠清刚介则终不可掩。栗谷深斥尹承勋。至目以轻躁趍承。而后来树立颇有可观。故李白沙撰其碑文极誉之。李完平亦随攻栗谷而不失为名相。固难以党论之失断人也。
龟峰葬其父祀连于高阳龟山地路边也。葬时以笆子遮隔前面。行人过者辄令呼辟下马。人无不诟之。会者数百人。而栗谷时已通显亦往焉。及当题主。必要栗谷亲写。栗谷辞之不听。不得已从之。牛溪闻之。颇以为歉云。
栗谷之居铨也。龟峰抵书。列写人名。多有属托。栗谷坦率不以为嫌。即以其书张诸坐壁。客有问之者则
俭斋集卷之三十一 第 641H 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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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江力救崔守愚。至被专辄之严教。则反以捏杀为罪者诬也。崔有重名于世。而不幸挂于汝立之狱。人皆冤之而莫敢言。东人之内隐则尤可想矣。方崔之就鞫。行步安详。松江即厉声曰此岂碧松亭步乎。盖碧松亭在泮中。士子之行其中者。设礼容不敢急步故也。又顾谓座中。以手自划其项曰此人每欲斫断我项如此。柳礼原敛衽作色曰此岂诙谐之地乎。于是一言一动。无不傍伺含结而松江不觉也。后来之祸。乌得免乎。
己丑之狱。发于西人积愤之馀。故不能无快心。按国大狱而以快心乘之。私意也。亦安能一一平允乎。牛溪之劝赴。松江之自当。皆不量也。
崔永庆之死。人皆称冤。且其平日操行有过人者。而然识见颇僻。言议刻深。专以党论为事。故及于祸。
东西分党之初。西人不过旧族数三家。不足为有亡。而当路者东人也。多是退溪南冥之门人。皆缘饰儒名。躐取清显。当时慕之。莫不矜修边幅。而行不掩言之弊生。故及至柳克新之徒出则一反其道。自谓聚徒讲学而专以放诞任真为名。恶绳检者趍之。东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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俭斋集卷之三十一 第 642H 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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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尝观松江日记。其于辞受之节严矣。其于人物之评迫矣。
今之尊慕儒贤者。譬如矮人观场。全无己见。循人笑哑。名也非实也。私也非公也。泽堂尝谓今日宗主牛栗者虽众。乃党也非学也。此言可令人发省。
崔鸣吉主张和议。丁丑下城时。又担当乞降。遂使数百年礼义之邦。化为蛮夷之城。而今之论者。以得保 宗社。许以为功。呜呼。国家与义理。孰重孰轻。昔曹伯以赂复国而春秋名之。比之于丧国之罪。胡氏以为圣人严于义利之别。以正性命之理。夫以赂复国全其宗社者尚如此。况忘 君父事犬羊而曾是以为功乎。设以为功。真可谓功存一时。罪通千载者也欤。
我国田税太宽。甚于貊法。而及大同之法作则庸调皆责于田。一岁田作。竭输于官。无复馀地矣。民何由不贫且困哉。此大同之法。不可不变者也。
今日之民。以身役言之则一人之身而有纳七八疋绵布者。以田赋言之则一田之收。或不足以供田税与大同。而训局之设又有三手粮之入。终岁勤动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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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谏不得一日再启。非古也。 显宗壬子。遂为定式。同春闻之。深以为叹云。
昭显世子之丧。同春以持平。上疏请复为长子斩衰三年之制。若以四种之说嫡嫡相承之义论之。则昭显未应服斩之制。与后来己亥之论不侔矣。
仁祖朝。特命郑愚伏经世除疾病事故外。频日入侍。以资讲问。 孝宗虽值未宁时。引入尤春诸臣于寝殿。讲讨商确甚从容。时闵骊阳维重以言事出补镜城。筵臣遽请召还。 孝宗即许之。洪相国重普以承旨入侍。不觉失喜密勿之地。私贺于同春。盖骊阳是同春之婿也。君臣之间。款洽如此。何事不可为。近年以来。君德日亢。民志不交。盍亦取法于 祖宗乎。
兵曹守更之卒。自前露处。若当严寒。多致损殒。李延阳时白为判书时。以藁草结为长篮。使得寝处其中。至今遵用。遂无冻死者。仁人之利博哉。
延阳为水原时。归觐于延平。延平问何以为治。延阳对曰近闻有人言于某人曰水原日夜治兵。其心不可测云。人心之危险如此。虽欲尽心国事。何可得乎。
俭斋集卷之三十一 第 643H 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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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初 圣庙不设馔卓。席地而奠。 成宗朝尹参赞孝孙朝京还。请依皇朝设卓。以致崇敬之意从之。
近世儒先尼山尹氏家法最好。然不可一向恃此谓道理止如此。朱子论吕居仁家法处可见。
子张学干禄。后儒讥其志趣之卑。如今举业。即所以学干禄者。而程朱以下俱不能免何也。盖古者学也禄在其中。则有不必干。而后世非科举则无以行道。故其所以业之者。如孔子之猎较耶。然以第一等道理言之。恐终未免低了。当以朱子后来之说为主。
郑东溟斗卿尝言论语中宪问耻章。邦有道谷邦无道谷耻也。盖言邦有道当谷。邦无道而谷则耻也。而集注却作一段解说耻非也。此言颇新奇。而然却不知原宪所问专在耻字上。故夫子之答亦专在耻字上。上一脚若作当谷意看。则耻字只在邦无道一句。
俭斋集卷之三十一 第 643L 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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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三足堂大有濯缨驲孙之侄子也。人品甚高。曹南冥结为知己。撰其墓文曰老夫保人盖寡。独许以天下士者公也。可见其许与之重矣。为人宽厚。与南冥之豪峻不相同。待僮仆亦不甚束。故居家尘秽满庭而不肯扫除。南冥至则辄为之笞治。故三足每欲其扫除则必曰今日曹楗仲约来矣。即仆夫相警。执帚惟谨云。
南冥于河家淫狱。处之固过。而退溪之讥斥亦失中。盖为李刚而左袒也。
近日李打愚『翔氏』毋论学术高下。其恬静守志难进易退之节。亦高人数等。而柳家淫狱事。设令所闻之误。不过如南冥之于河狱。而今乃视以为大何。殆若罪犯逆律者然。诚不省其何谓也。柳狱事湖中人多以打愚为是者。柳相公尚运己巳后久居天安。习闻乡中公议。尝为余言如此。欲一陈白于筵中。其后拘于党论。终不敢一言。
余于闵老峰世谊甚笃。故往来不惮。盖自处以无献子之家也。老峰亦为之倾倒。虽国家事。亦或密与之
俭斋集卷之三十一 第 644H 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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俭斋集卷之三十一 第 644L 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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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卯春间。『金』直卿谒先生于滩上。归言尼山抵书于先生。其中称尤丈以他。又有不忍正视之语。先生揭
俭斋集卷之三十一 第 645H 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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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庚申初。诸公多以为太平可期。而余与赵寺正泰相世谊殊厚。且曾同闬。自少相亲。余自乡入洛。赵委来相访。细言更化始末。余不得不为国家喜。亦不得不为国家忧。一一达之函丈。先生不信曰林德涵方在玉堂。详谙国事。而其言以为少无可疑。君闻之误矣。余曰德涵之所知外也。吾之所闻内也。容有不同。其后数年。德涵之所以忧之者。殆倍于余。当戊辰先生之超拜铨长也。诸公以为善类大为之会。多劝起
俭斋集卷之三十一 第 645L 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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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巳以后先生益不满于尼山。而尼山数出怨言。显有分张之渐。坡尼之说。大行于世。甲戌初余以书戒先生曰今日之事。静者吉而动者凶。默者得而语者失。彼虽纷纷。愿先生切戒门下诸人勿与之较。先生答书曰来示正如吾意。
先生之前后造朝。每请召尼山。疏陈筵请盖非一二。而甲戌入朝。不复一言。一日将赴召对。柳相尚运先生之外弟也。时以吏判来拜。余坐外厅。待柳相归而入见。先生问曰才者悠久来言尹子仁事。宜一番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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俭斋集卷之三十一 第 646L 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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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虽在亲旧间。以发书请托为至戒。而余见沙溪简牍。却多为人请托者。盖沙溪不忍拒故耳。闻金慕斋兄弟人品不同。有一乡族将推奴于外方而欲藉书为力。委入洛中。适当严冬。侵晨先抵思斋。思斋方卧内房。命坐外厅。久而后出见。以关节拒之。一不相应。其人不堪无聊。又迫于寒威。遂即告退。仍走抵慕斋。慕斋亦方在内未起。登时引入曰汝自何处若是早动乎。手揭其寝褥曰纳足于此。解冻可也。其人辞以足衣沾湿。慕斋曰汝几冻死耳。褥之受污何伤乎。其人遂展两足于褥下。慕斋又命侍婢煖酒一大杯以饮之。然后问曰汝穷生也。冲寒早来。必有事在。试言之。其人告以所要。慕斋不复持难。即拥衾坐。呵笔写书毕。其人更要某处。写毕又更要某处。如是者几五六处。慕斋一一应副曰何其多耶。寒朝写役非细
俭斋集卷之三十一 第 647H 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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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奉事士涵名濎。身长八尺。器宇宽伟。与人尽诚。轻财好气义。甲寅年间。吴三桂起兵南方。自称推奉大明之后。尤春诸丈有募人跨海通问之议。士涵便慨然欲自荐。其志节可想。
先祖考沙川先生奇尹镌(一作鑴)之才。许与之友。情分甚厚。且其父坟与吾家先山隔一冈岭。故及先君子退居墓下。镌(一作鑴)因春秋墓祀。辄来访。或寄宿。盖镌(一作鑴)墓祀只以寒食秋夕行之也。甲寅八月 显庙升遐。时事大变。镌(一作鑴)遂得志。乙卯春镌(一作鑴)请暇归扫。又历访先君子。时尤丈祸色甚急。镌(一作鑴)意气得得。历数尤丈之罪。自心术以至行事。无一不訾谪曰英甫之学。大抵皆假伪。外虽矜持。独居之时。放倒无检。有一山尺尝逐兽至华阳洞。登高见之。英甫于白昼。方枕其妾而颓卧云。此亦一验也。州县饷遗辐辏其门。故今成巨富。岂有如此儒者乎。挟其威权。势力赫然。根深蒂固。有百年难拔之势 主上英明。一朝而除之。冲年事业。晋悼公之比也。然时人若欲杀英甫则吾当力救。先君子曰公之言。皆出于积憾。所闻皆出于谤毁。无一近似。而信
俭斋集卷之三十一 第 647L 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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闵骊阳尝言少时与尹镌(一作鑴)同舟下峡。舟人有不谨于事者。镌(一作鑴)即捽曳杖之。为言其不可。镌(一作鑴)曰天生我辈人。固令治此等人。当时以其言为高。到今思之。其傲肆之兆。已见于此。而吾特不察耳。
赵静庵被祸之后。攻之者得福。救之者见祸。 仁宗临薨。特命伸枉复爵。 明宗即位。奸凶复褫夺之。壬戌尹月汀以修撰。因召对请昭雪。为台谏所斥。出补外县。自己卯至此盖四十四年。而以禁锢静庵。定为国是故也。其后 宣庙初。始得追雪。正道之伸。何其艰哉。
己卯时高荆山之徒。捏诬静庵一队。请治于筵中而不胜忿忿。至曰此辈不有人诛。必有天殃。当时群小
俭斋集卷之三十一 第 648H 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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