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俭斋集卷之二十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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俭斋集卷之二十五
 行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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伯氏大匡辅国崇禄大夫议政府右议政兼领经筵事监春秋馆事观复斋先生家状
 本贯忠清道清风府。
 高祖讳继。赠司宪府执义。少力学敦礼。不事举业早卒。玄石朴先生世采撰墓碣铭。尤庵宋先生时烈书。
 曾祖讳仁伯。赠吏曹判书。亦笃守世学。绝意进取。所与游多当世名宿。友婿申承旨应矩尤推重焉。
 祖讳克亨。工曹正郎赠议政府左赞成。少中司马。即弃举业。专心道学。学者称沙川先生。玄石朴先生撰碑铭。
 考讳澄。全罗道观察使赠议政府领议政。玄石朴先生撰墓志铭。
 妣贞敬夫人咸平李氏。 敬陵参奉讳义吉之女。艺文馆奉教讳净之孙。司谏院大司谏讳效元之曾孙。
公讳构字士肯自号观复斋。高丽时有讳大猷。官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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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下侍中。入我 朝有讳灌。为户曹参议赠赞成。子讳义之。江原道观察使。其后簪缨勋业。累累相望。仍二世守志不仕。尤以学行。世称法家。至祖考沙川公华闻益彰。先府君清名直节显当世。外祖参奉公亦以邃学懿行。名士林间。大夫人端嫕有闺法。公以己丑八月十三日戌时。降于广州王伦里第。大夫人梦文豹入室。已而生公。自在孩提戏游动止。绝异凡儿。见者已知其为远器。儿时善病。十岁始就学。授十九史略。初甚钝滞。过数张。即迎刃无碍阻。及尽一卷。长者执卷问。自上顺数第几张第几行第几字是何字。公即应口对无错。自下逆数亦然。盖其卷中历代事迹人物字画。无不瞭然心目间也。十二三秇业日进。兼精八法。李判书庆徽先府君中表再从也。素号善楷书。见公笔称之不已曰他日吾家金石。当托此君。大夫人少多疾。公童丱之年。劬力医药。赵太医徵奎挟术傲人。虽公卿造请。或不时见。及闻公至则必倒屣而迎。李相公浣,郑相公知和性亢少许可。皆一见公待以国士。辄为倾倒。自少见重于人已类此。十七岁时。渡铜雀津。中流遇飓风船几覆。满船无人色。公独端坐夷然。丁未春。先府君为献纳。与两司六谏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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合辞论三公之罪。遂被窜西塞。公往来诸公间。采其言议。以书相报。颜色舒惨。辞语紧歇。莫不形容纤悉。先府君叹曰每见此儿书。不觉身在千里外也。己酉中司马试。丙辰春。先府君捐诸孤。执丧遵礼。服阕穷不自保。就食青阳。公于佔毕之暇。躬课耕农。未尝以家事戚大夫人。自乙卯以后。见时象渐险。不复应举。至庚申阳复。始以亲命赴举得解。不利殿试。物论嚣然称屈。辛酉四月。拜 献陵参奉。初某人挟奥势诬螫先府君。以逞旧憾。士类之祸。实原于此。及是居铨。欲见悔意。故有是除。公辞不赴。壬戌春。李相公䎘入铨。又除公 章陵参奉。四月擢春塘台庭试壮元。例拜典籍。五月拜监察。移礼曹佐郎。六月迁兵曹佐郎。未几又移拜持平。时 仁显王后诰命始到。虏使必欲令 亲受。朝廷据礼争之得。又欲于宫门内传诰。大臣三司入对。公进曰我所执者礼义。虽不于今日迎敕。不可曲从。金清城锡胄独主时势之论。公力辨不住。 上曰何太支离。锡胄退问于人曰力辨台官谁也。曰金某也。锡胄曰若知为某。吾何必相难。盖忌之也。公请禁内农圃属凭倚供上。豪夺民间。及公私营造。畿邑除役之弊。俱蒙 允可。八月坐递拜兵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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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郎。九月拜正言。旋递归觐。十月复拜持平。大夫人素不乐乡僻。至是被召。遂奉还京里。公在乡目见年歉民困状。归言旧籴并徵之不便曰。民穷已极。虽椎剥肤髓。必不可得。徒受厉民之名而无益收粜之实。 上即命庙堂禀处。递拜直讲。移兵曹正郎。十二月连拜正言持平。俱以事免。拜兵曹正郎。癸亥正月。复拜正言。司仆胥吏安崇元者。以纳谷得嘉善资。西铨遽授同枢。公遂论之。大臣有提举缮工监者。自辟郎属。吏判李公敏叙以非旧例寝不行。大臣怒白罢推。公为言钱谷衙门大臣或自辟郎属。自馀小各司无此例也。铨官之守例非罪。 上遽命只推勿罢。时因灾荒 特命疏决重辟。多蒙宽宥。公上疏言前冬少雪。日暖如春。天道玄远。虽不可测。求诸事类。厥为政令解弛刑章不肃之徵。而今若复不究情罪。以赦为务。罪犯罔赦情在怙终者。并施旷荡。此为小人之大幸。而有乖上天示警之意也。当此天怒民怨忧虞溢目之日。尤宜明罚敕法。彰善瘅恶。以服人心。以回天意。而徒以煦濡苟且之政。为格天感人之道可乎。乞明诏有司。悉将蒙宥诸臣更加平谳。 上不果从。亡何。又上疏论时政。其略曰臣窃论当今之务。大要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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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内修外攘二者而已。收拾人才。爱养民力。内修之要也。选任将帅。简鍊兵实。外攘之要也。遂就四事条列其说。又言体统不严。纪纲不振。则虽欲行此四事。以为内修外攘之图。亦不可得。盖人君上应天道。建官列职。吏曹曰天官。户曹曰地官。礼兵刑工为春夏秋冬。所以法乎天地四时也。六卿之重。何所不统。而今有训局,御营,禁卫营,总戎厅,宣惠厅,赈恤厅。自立衙门。体面尊重反在六卿之上。兵务不统乎司马而夏官失其职矣。财赋不统乎司徒而地官失其职矣。号令多门。舛紊杂乱。体统以之不立。臣愿就加整顿。军务衙门举属之兵曹。财赋衙门举属之户曹。使衙门虽多而统纪不乱。事类虽繁而纲领可寻。其训鍊宣惠以下诸官有过。兵户两部之臣得以按治其罪。以明一纲万目之义。而大臣持其大体。总其治要而责成焉。则庶几上下相承。等级分明而体统自立。国势自尊矣。至于纪纲所以不振者。槩由于私意横流。公道不行。而求其本源。又在言路之壅隔也。近者一二言事之臣。上忤 圣意。下婴群忌。颠顿狼狈。困于多口。而铨曹又从而颇梗清路。以示厌恶之意。折其果敢之气。若此不已。虽有作奸犯科行私灭公者。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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敢复言。末复以亲贤勉学。为体统纪纲之本。间又附陈妖尼出入宫禁。宦官有罪曲贷之非。累累近万言。赐以优批。仍留中不下。是时儒贤造朝。密赞大义。 上心倾向。人皆想望。故公疏以内修外攘为纲。而又以毋急裁省。为庇恤都民之要。盖当初创设大同。优其物价者。意实有在。而后值连岁失稔。物价渐损。有司遽以裁省为急务。公常以为若欲裁省则政宜减其租入以业农民。而今乃取之如旧。独与贡物人辈逐时争价多小。擸其馀剩。以益仓积。称谓裕财。非国体也。故及之。玄石朴先生亟加称赏曰好文章好议论也。三月辞递。拜兵曹正郎。六月拜正言。公上疏曰朝家惜才之意。与台阁论事之体。各有攸主。李世华之事。既非臣杜撰之私言。亦非贸易是非变乱邪正之比。则只合开释事理。平其可否。以示弃瑕收用之意而已。臣虽不肖。职是台阁。岂宜以一言之故而遽加折辱也哉。夫爱惜人才。虽为朝家之好意。折辱台阁。亦非帝王之高致。又曰近来朝论携贰。风波转生。谴罚屡及于台阁。儒臣相继而去国。 殿下于向日大警动大振作。招延贤俊。立政规事。苦心竭力所成就者几何。而曾未数月。此心不继。一举而败之。君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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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日亢之忧。时事无可为之势。言责之任。此时尤重。偾败之地。决难冒进。 上不许。初李判书世华当逆楠方横众心疑惧之日。因事南下。历访其谪居。以此大致人言。公于前疏尝论其秉心不纯。不合将任。其后因其自鸣。有年少怪妄之教。而且见时事多可忧者。故公之言如此。朴公泰逊白 上曰世华所为。不能无罪。人言之来。乌得免乎。而其疏批语。实非 圣上待臣之道。优容言官。尤不当若此。而喉司不为缴奏。诚未可晓也。朴先生亦以为言。闰月病免。七月复拜正言。时儒贤去国。互相讥揣。老少论乖张之渐转深。公连在台阁。维匡调娱。必欲竭诚保合。裁其过推其不足。未尝为偏仄之论。或彼此交谤而不顾。太学生黄霨等请召儒贤而语侵勋相。 上大怒亟命远窜。公遂发还收之启。后与诸臣共争于筵席。 上皆不听。又论守令别备升资之弊。以为自今宜勿论谷数多少。其赈政治行通八道居首者升资。其馀从轻重论赏。永为定式施行。又不从。是后别备升资。逐岁淆滥。金玉杂于阘茸而名器遂轻。公言乃验。递拜兵曹正郎。九月拜弘文馆副修撰。力辞得递。十月迁厝先墓。寻复拜副修撰。公方在乡承召。而适闻 上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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痘候。公遂惊忧驰还。十一月与同僚陈劄。请致诚尽礼。以留儒贤之行。优批嘉纳。时 上候康复。外间传言自内招纳巫女。将行神事于禁中。公又与同僚请入对。 上遽命写进所怀。遂言巫觋妖邪。不可不严斥。答以无是。十二月 明圣王后升遐。人多言以妖巫言不进肉膳而致。群情益愤。公又与同僚上疏。自引不即请讨之罪。于是台谏遂发妖巫按律之启。朴先生亦上疏极言之。 上乃命减死定罪。公又以 上新经重症。与同僚再上劄请从权。复与两司合辞请之。不从。甲子正月。移拜持平。先是揔戎使李仁夏习操于通津也。以前郡守权大胤骑过阵外。捽入棍打。公谓大胤非总戎管下之人。阵外远过。非冲犯清道之比。则岂可乘其暴怒而僇朝士。请罢其职。答以姑先推考。以观缄辞。递拜军衔。二月以家贫亲老力求外。拜龙冈县令。到任上疏论民事。公承邑事新弊民力方困之后。孜孜治职。威惠并著。缩节用度。创竖官舍。供济北使。缮修山城。皆不以旧例烦民。邑中安焉。时国服已释。柳相公尚运为方伯。以其子科庆。邀公参宴。物议以用乐非之。乙丑夏柳相被参免。公亦引嫌投状归。九月内移副修撰。公遂上疏自列而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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旋不拘解由。复拜副修撰。十月因辞本兼及时事。优批以嘉尚之意。丙寅正月迁校理。未久辞递。公尝以诬告人金重夏之启。久未蒙允。欲一力陈。与两司之臣私议于筵席。 上以承旨不能捡饬。特命推考。公退而上疏。言其曲折。语颇切直。由是失 上旨意。连拟三司而久不受点。公不自安复求出。三月拜京畿都事。十二月始还副校理。时儒臣谏官疏论宫掖间事。荐被严旨。公与同僚上劄力谏。 上优答。尝因进讲启曰。汉时无昏礼。故有司奏立长秋宫。而太后曰马贵人德冠后宫。此由礼不明也。他日又启曰日者李徵明,韩圣佑等所陈一款。自 上处分未能恰当。他日又启曰周燮所谓动而不时焉得享。盖以其时有内宠国家不安故也。人君欲用贤则必当先正其身者于此益信。他日又启曰汉时后妃多废者。初不以礼法故也。他日又启曰立后何等重事。而顺帝欲探筹以定。岂不颠哉。他日又启曰周瑜劝孙权以妇女玩好娱刘备耳目。备岂沈于女色者。齐桓晋文皆以色败。唐明天宝之乱。汉高彭城之困。亦以妇女宝货。此人主所当深戒者也。丁卯正月淫虹贯日。公又上劄言日者至阳之精而人君之象也。虹者阴沴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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气而百殃之本也。今以阴沴之气。敢干至阳之精。煇祲蒙昧。景色愁惨。是为人君之尊而邪佞掩蔽之象也。本心之明而私欲汩乱之义也。其属则内之为小人。外之为宦官宫妾。气类相感。捷于影响。理有必然。非可诬也。以此推之。无乃我 殿下心术隐微之地。便嬖近习之间。其所以端本清源之功未甚纯。正内刑外之道未尽善。人不及知而兆发于此。有以象见乎彼者哉。盖公有深见长虑。冒忌讳罄忠款。前后讽戒惓惓而略不见采。卒验于数年之间惜也。公又尝以立志勉学。敬天恤民。诚心求贤。崇俭节用等说临文推陈。辞情剀切。深得讲官之体。三月辞递。四月拜议政府检详。移副校理。众皆望公入铨而适其时郎铨方附时论。嫌公无党而尼之。五月遂升拜副应教。未经铨郎而直至东壁。亦时望也。六月拜司谏兼中学教授。论还逆杭特授惠民提调之命不从。间又上疏论时事。略曰年少台阁之臣。以激昂敢言为职。虽有一二差失。合在褒嘉扶植之中。而假令所言十事。九事是而一事非。九事之是。曾不见采。一事之非指以为罪。其有妨言路。顾不大哉。仍言执义姜鋧,持平李济民见落点潜跳下乡之失。 上优答。特命簿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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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臣焉。寻迁修撰。时以杭提调及许葬公主于燕喜宫基。玉堂诸臣上劄论之。 上抉其语句。有一并特罢之教。公与同僚请对论执。得以回天。七月拜副校理。迁副应教兼汉学教授。八月筵臣言公通晓乾象。遂命看详璿玑玉衡修改之役。时宗臣提调新相枚卜事。人情不厌。奏启互腾。 上意辗转激恼。忽下备忘。辞旨严峻。公又与喉司诸臣请对。反覆敷陈。诚意恳恻。 上竟命还入备忘。删其过缪。又移拜司谏。时以工曹所进藤鞭品劣之故。有堂上罢职郎厅拿推之命。公于辞疏。略言其过中。且戒喜怒之节。批旨颇严。九月兼知制教。时阙内失火。公谓不能登时扑灭。须至夜开阙门。则所当覆禀取旨。分付兵曹。先饬宿卫。请召将臣。把截内外。然后纳人可也。而喉司专不致虑。乃令径先开门。杂人阑入。非防患之道。且国典有阙内失火。在阙者奔救。将卒不离直所之文。而今乃使禁旅及入直将卒混同赴救。以致宿卫不严。兵曹难免其责。将兵之臣亦宜急速启禀。分遣将士巡扈宫城。以防非常而虑不出此。请罢入直承旨。请推兵曹堂郎及四大将。 上以日昨翰苑诸臣。不念昏夜防禁之至严。反为下吏攻斥守法之将臣。心甚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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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矣。今观所论。深得处变之道奖答焉。递拜修撰。俄以特旨擢拜通政大夫承政院同副承旨。转右副承旨。十一月请暇省墓。仍以亲病辞递。拜兵曹参知。时判兵曹者请以良役查正之任委公久掌。以待完毕。公于此事。意见素异。且以请久任同僚非例。上疏辞之不许。遂黾勉从事。十二月又上疏列其利害。请令庙堂商处许之。寻拜黄海道观察使。大臣以久任查正请改。 上曰金某曾为西路守令有治绩。查事虽紧。监司亦重不听。既赴奉已约而操法严。一路肃然。始公之直兵曹也。禁卫入番将官有试射才落者。本营以日暯故不及启禀付标。而直以令箭替送他校。盖近例然也。公犹以为事体不严。启禀其故。喉司初以近例难之。三反而后许捧。 上即命特推大将。且示未安之意。喉司始乃以缓缓草记。请并推公。其后大将以他事得罪远窜而 上怒未已。至是戊辰四月。宪府当勘推缄。将重其事。以中 上意。谓推考传旨初不分捧。欲并公照以充军之律。论议不齐久未决。 上用筵臣言。特命分等照律。公再疏乞递而不许。时 庄烈王后升遐。公迎吊敕于境上。虏使以公乘素轿。持之甚急。意在索赂。公招译舌责之曰陪敕
俭斋集卷之二十五 第 510H 页
自有差使员存。监司职在接应而已。若果陪敕则亦不当乘轿。何必问素不素乎。若复以此来言者。吾当先治汝。虏使遂不敢复言。十月上疏请蠲道内灾邑身布。得各减一疋。民用赖之。己巳正月秩满。例拜佥知中枢府事。值时运阳九。权奸复进。公以名在朝籍为耻。三月即移病免。时 坤圣废居私第。火色滔天。网罗四张。大司宪权瑎等一反令箭事。称以奉行文致诬蔑。仍请削去仕版。公即归墓下。辛未十一月丁继祖母沈夫人忧。甲戌正月服阕。四月 上大觉悟。光复 坤位。召还旧臣。公亦蒙特叙。未几拜忠清道观察使。以亲年七十。据例辞递。五月拜左副承旨。闰月以亲病递。六月拜礼曹参议。七月拜右承旨。岭南人安日履等疏诋李文成,成文简复享文庙之礼。公启其悖谬状。 上遂边配疏头。十月以特旨拜嘉善大夫刑曹参判。俄兼副总管。乙亥正月择遣宰臣巡抚三南。公得全罗道。辞递本职。时朴先生为左相。力扶士论。颇与当路牴牾。当路疑公有助。故托此而出之。公跋履原隰。不惮劳苦。兵弊民瘼。周咨备悉。牒诉委积。案无留牍。小则立决。大则状闻。一道翕然。颂无虚口。五月复命。六月兼掌苑署提调。寻拜户曹参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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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拜江华留守。九月以 长宁殿监蕫劳特升嘉义大夫。公于辞朝日坐政院。自差备招陪吏 传教。以本府影殿。趁秋曝晒修葺。盖如尚方度支等官。多以中旨举行。本府事尤多此例。公及政院诸公皆泛然听承。既上官又牒请财力于庙堂。则此非私径潜授比。而公适以事见忤时相。其子在玉堂上疏言加资之过。十一月持平李光佐承其风旨。劾公以受命不由喉司。语多荒杂。 上批极其严明。光佐引避递。大司宪吴道一继其后。更加以佞幸之目。于是群憾协力而士论稍稍立帜。久未连启。至丙子正月始停论。 传曰江华事。业已开示。而第重被台弹。强令察任。似非体下之道。今姑改差。公交龟讫。即归乡庐。楺尝与光佐内兄朴圣汉并为郎户曹。适有中旨内入绵布数十同。圣汉以色郎奉行惟谨。楺戏之曰命不由喉司。君何奉行。若使李光佐闻之。君其殆哉。圣汉曰怪妄之言。今何云云。来此见之。不由喉司者众矣。六月拜汉城府左尹。以县道上疏控辞。且乞还收新资。 上优答不许。有有罪无罪。惟予照察。末路哓哓。何足介怀之教。旋以亲病还京。再疏申恳。又不许。寻请急而命还出给。乃上疏辞又不许。七月违召不进。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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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急至三始递。十月拜清风府使。公因俗为治。吏畏民悦。立石颂德。戊寅二月拜平安道观察使。前方伯李公徵明以滥率被参递。公引在郡冒禁事。前后四疏辞不许。 上特命促赴再三。左议政尹公趾善亦陈难赴之意而 上不听。三月以虏使在境。因备局启辞始许递。拜刑曹参判。四月兼副总管。俄拜都承旨。时岁饥米贵。有司建议请粜于清。公尝为 上言其不便。清遂遣户部侍郎督海运。开市中江。朝廷命右相崔锡鼎,宰臣申厚命往接之。米皆不可食。价费万计。内外帑藏竭。而清吏部侍郎又到。事渐张大。朝廷始忧之。五月时相请遣公。又带接伴号往助右相。递拜户曹参判。公既去而朝令屡易。且途闻右相方复路。所管无名。公移书右相。要画一指挥。右相亦不能自断。公又状禀于朝。至湾推诚守正。对应中窾。清人悦服。适会右相以受虏使慢书。台论峻发。李校理寅炳右相夫人之弟也。疑此论初出于公。诿以公与申公争去留。白 上推考。而台谏承之。发罢职之启。六月时相又白金某素于请粜异见。故受命西下之后。户部一行称以非其职掌而不欲兼察。国体所在。不可不拿问定罪。公对语明白。且曰如清米者。人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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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赴哉。而既承朝命。不敢不尽谳上。 上察其无他曰观此供辞。参以状启。非出于非我所知不欲担当之意可知。然金吾就议。时相竟以削职奏当。七月言路有直其谩者。 上特命叙用。拜同知义禁府事。俄拜礼曹参判。仍监 顺陵重建之役。既毕拜厩马之赐。八月兼济用监提调。九月拜司谏院大司谏。国家自与倭奴交市。倭常用八成银。是岁倭坚请用六成银。而闭旧银不出。象胥辈居间怂恿。时相力主许之。公上疏极言其不可许。至曰初既一误于北米之请市。今又再误于新银之许用。误岂可数乎。兼论宜缓饥岁督粜。改造社稷祭服及军列不肃之禁军将。信箭替受之宣传官。 上优批嘉纳。又于筵席申论倭银事甚晢。而 上竟用时相言。遂为日后莫大之弊。修撰闵震炯因围篱罪人李玄纪遭丧。请令奔哭。公援法请推。十月辞递。以军衔兼同知义禁府事。献 端宗及慎妃复位当否议。 端宗复位。公为 思陵都监提调。十一月由判决事拜都承旨。寻兼内资寺提调。时承晖殿灾。公追诣院中。申严警卫。毋敢喧杂。 上闻而嘉之。己卯正月 端宗祔庙 亲祭进圭。升资宪大夫拜汉城判尹。公上疏辞。优谕以旧章。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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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蕫役山陵。旷本职辞不获。前例 上动驾。京兆导驾。公在 思陵。闻 上谒 大庙时。佐贰皆有故。喉司不能预禀变通。临急以郎官替行。公以不早自处。上疏自咎。 上答以安心勿辞。仍下 备忘。特推当该承旨。三月 陵役讫。以加资未久。面赐厩马。已而拜刑曹判书。公上疏乞免。兼辞赐马之命。 上谕以安心领受。从速行公。四月兼都总府都总管承文司饔二院提调。五月请峻盗铸钱之禁从之。市井人张英弼嗛私忿。聚徒路辱铨曹郎。仍匿势家。九月事下刑曹治。公发吏捕之。势家有客子赵姓人拒不纳。公敕吏更往曰囚终不出。逮赵姓人来。赵盖锡胄之甥翰林正纬之弟而公实不知也。宿憾新怨。扇俑蜚谤。公上疏自言。俄兼知春秋馆事。旋引监事姻嫌递。十月拜大司宪兼 世子宾客。十一月移拜礼曹判书。请申明台谏之有亲嫌者右位勿避之令。寻兼知义禁府事旋递。兼筹司有司堂上。公在刑曹时。尝白 上言明律只有夺告身而无罢职。受教始令某罪罢职。金吾秋曹宪府照律。每据明律。无本律则又引比律。故推考本轻罪也。当罢者或特命只推。而及其照勘则辄当以夺告身。轻重失序。殊非受教颁行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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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且夺告身以上则引用受教。罢职则不得用。宜无此理。请自今法司照律。许令引用。 上询于大臣。许为永式。庚辰正月。拜户曹判书。公聪察勤敏。廉约谨节。不殖货不妄费。近世为度支者。推公为首。二月复兼知义禁府事病递。五月献纳柳重茂请行岭东量田。公以东地多淳卤。岁饥民贫。易致惊疑止之。后九年庙堂用道臣言。锐意行之。果败如公言。六月复兼知义禁府事。时李圣辉等科狱方张。逮囚甚众。一日知义禁权是经,同义禁尹以道二堂受囚供。囚顺亿出两试官用情之说而佯不闻不录于案。李长辉在狱窃听。即以其言书报其妻兄闵公镇厚。遂致播闻喧嚷。二堂惧招问诸郎。皆曰有之。二堂乃上疏请覈。公实当按问。两试官之党大恐。目长辉书曰飞书曰匿名书而不欲究其事。公不为动。献纳重茂校理师尚后先启疏。侵挠百端。公上疏言狱体甚晢。物情唱快。如痒得搔。后试官赵大寿,吴道一等。为俞世基,沈益昌用私情迹毕露而公议谳平允。识者多之。七月兼知经筵事。宪吏闵时俊者。乃与馆人顺亿用奸于场屋者也。收卷官金戬以举子字号潜通于试官事被逮。爰辞有时俊考阅五腾八结之语。计欲撼公。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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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上疏言五腾是臣弟楺试卷。臣不敢复按此狱。章再上始许递金吾。八月兼都揔府都揔管。升拜崇政大夫兼判义禁府事。公上疏辞。且引前嫌。 上优答。令次官按问戬事。公又上疏辞不许。正言李大成上疏营护师尚等。因言科囚用杖轻歇。公又上疏辞。 上谕以安心行公。十月戬自服为世基所诱而世基亦承款无隐。同义禁李墩等上疏曰戬,世基等今已迟晚纳招。而腾结二字之诬罔。昭载前后文案。其和应弄奸架虚陷人之情节。 圣鉴亦已洞烛。长僚更无嫌碍。乞还代按之命。以重狱体。公于 上前面辞曰同僚疏批以知道宣下。而第戬虽承款而当初必欲中祸于臣弟则有同平日宿憾。法应相避。岂以奸计未售而晏然按治。 上曰和应毕露。卿无所嫌。安心按治。公退而上疏。更申前恳。 上答以卿辞至此。戬等狱事仍令次官按治。以安卿心。捕盗大将罗弘佐亦以前治顺亿等时。已发试官事而掩盖不载见逮。纳供讳实。公以其位在宰列。不即请刑。台启斥之。公上疏请解。兼陈大寿等勘律不可同参之意。公于试官狱。行论务存审克。右试官者虽服其公而台谏攻以不严。公累疏辞。 上竟不许。亡何以天灾引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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询问。公进曰书云元首惰哉。万事堕哉。先儒云人主一心万化根柢。盖人主尚文则人兴于文。尚武则人兴于武。尚俭则俗好朴素。以此言之。人主所尚。不可不慎也。 殿下诚宜先正本原。留心振作。警敕臣僚。无归怠惰则灾异庶可弭矣。十一月拜兵曹判书。例兼军器寺提调。闭绝倖门。一循公法。请托不行。武选廓清。爱恤兵卒。操鍊有方。军情益劝。简拔衣冠子弟别为劝武。后多所知名。公上疏请复禁军赏试射及以特命许蠲穷民欠布。 上皆嘉纳施行。辛巳二月司书李大成又上疏自辨前说。侵攻诸臣。公上疏辞。以为大成借此狱事之重。售其倾陷之计。臣若不早回避。将来之祸。莫知攸届。 上谕以用意侵斥。何足深嫌。四月兼惠民署提调。五月 上以旱祷雨于社稷。归时欲历临金吾。亲录囚徒。大臣三司相继固争。而公于次日。又力陈其不可。 上不从。执义金致龙持平朴弼明等以狱事久滞。致 上亲录。论金吾堂上请并罢职不叙。二启只命推考。适以疏决时缺员听递而台启随停。弼明乃引遽停见轻为嫌而避语至谓罢职之启。拟律太轻。见非物议。公上疏请谴。兼陈狱端未究者。 上优答采施。六月公又上疏曰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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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科狱。实前所未有。举子用奸之节。考官行私之状。按问掩讳之迹。同时俱发。衮成一团。眩辞轇轕。千绪百端。是非交乱。机关互设。捩手举足。动遭罥挂。故自初为狱官者。率多辞避。其或行公者。又岂有数月安全者乎。臣拙于谋身。迫于严命。冒出承当。首尾一年。游于羿彀者久矣。果令臣弟几陷不测。迄可止矣。而臣犹不止。中间小小抨弹。指不胜屈。常虑金吾之任。为臣阱坑。今以按狱延拖。致勤 亲临。为臣之案则实所甘心。何说敢辞。第台启初若出于事体。而继后疏避。语益峻而意益深。一节加于一节。以此观之。臣之罪名。尚未勘定而臣之官衔。依旧在身。此岂事理之所宜有。 上谕以过当之言。不必深嫌。公十违召命。六疏力辞。 上答曰固让至此。与其一向相持。久旷公务。毋宁暂许递改。本职今姑勉副。越七日 上下教曰兵曹判书金构,吏曹判书李畬复授本职。用示委任责成之意。盖李公亦并遭台言同递故也。公以恩数非常。踧踖恳辞。 上谕以今玆复授。意非偶然。卿勿过辞。即出行公。七月公与李公既出。而持平权詹又发停启台官罢职之论。公益知时意。连疏乞退。 上谕曰权詹之欲惹闹端。追劾台臣。断非出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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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心。人孰不知。而托以台体。欲掩其私邪之迹。其谁欺欺天乎。噫世道至此。无复可为。岂特卿之不幸而已。实国家之不幸也。于卿有何所嫌。从速行公。八月以大政愆时。召旨狎降。公不得已起参政。三告未毕。 仁显王后升遐。苍黄赴哭。为 国葬都监提调。又受哀册书写之命。九月兼内医院提调。十月以都提调姻嫌。乞解训局例兼。事下该曹。以军门无相避许仍带。十一月詹复入言地。提前事出繁言。公上疏辞优答。十二月兼司译提调。以 国葬劳拜厩马之赐。壬午正月大政讫。三告辄赐暇。公荐疏备陈情病。再于 榻前乞免恳款。终不获命。公欲退则 上眷隆挚。欲留则时势险艰。迟回顾叹。悒悒不自得。二月献纳尹行教疏论时事。旁侵朝绅。又以科狱为嚆矢。公上疏引嫌。 上谕以卿无所嫌。三月正纬始入台阁。首逞毒论公门黜。而以乱政弄权。不夺权柄。日后祸败等说。专肆丑蔑。辱及泉壤。 上严批。正纬张皇引避。宪府处置以满纸胪列。全无着落。务为挤排。其所用意。有似修隙递之。公即出郭外。替纳密符。 上特命还授。正言李公晚坚出而停论。仍劾罢正纬。而郑公浩及大臣玉堂后先申白公被诬状。四月公上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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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早伏刑章。复还密符。 上优答不许。公又上疏毕陈危悃。 上答曰人心世道。日益危险。今玆被诬。岂特卿之不幸哉。既知其构诬则但当慰谕。俾即出而供仕而已。宁有许递之理乎。公连疏不止。后因筵臣达公情势。得解本职及内局提举。公又上疏并辞诸任。五月以杂科覆试。解司译提举。六月拜知中枢府事。俄升判中枢府事。移拜工曹判书。八月为嘉礼都监提调。又兼判义禁府事。公以大夫人年高病深。不果还乡。僦居江上。有职辄辞。有召辄违。疏牍频烦。踪迹卼臲。九月始递嘉礼都监之任。以玉册书写。屡辞承命。十月嘉礼毕。拜厩马之赐。又以省鞫敦迫赴坐。旋请告。只命递金吾。十一月公上疏请尽镌本兼职名。癸未正月公又请告。 上特命还给。仍有来待之教。盖宾厅引见日也。公诣阙陈恳。 上曰此疏还出给。即为入侍事。史官分付招来。公遂入对。 上曰工判进。公进。 上曰卿之昨年所遭至酷。有若急书。人心世道。诚极慨惋。而卿每以此不安。当玆国家艰虞之日。宾厅引对。亦久不见卿。深可郁也。卿所遭予已洞烛其诬。决不可一向迈迈。今玆牌招入侍。欲面谕也。卿须体予至意。留济国事。公对曰无状小臣。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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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任。竟遭罔极之言。媢嫉臣不足。至及泉壤。臣实无复人世之念。而 圣恩如天。开释无馀。臣惶陨感激。不知死所。今又 圣教至此。实非贱臣所敢当。臣其死矣。咫尺 天威。严不敢渎陈情势。退当具文字陈暴。 上曰何可每每撕挨。既已面谕。须勿更辞。右议政申琓曰今日 下教。出于特谕。其在分义。惟当图报而已。某情势虽难安。何敢更辞。时 上眷愈隆而群不逞益侧目矣。俄拜吏曹判书。四疏辞。有曰文豹孔翠。灾在皮羽。凡臣受伤致败者。何莫非官位之祟也。今玆新命。世称权要之地。视本兵有加。臣何忍以九死之喘。复蹈不测之机。 上辄下优答。特招荐临。公既出复申苦辞。 上勉谕之甚厚。三月以赈厅北城事。为人所侵。公引咎求去不许。时海寇声急。公与右相申公建议筑北城。北城者荡春洞也。议者或难以岁饥民困。公奋然曰傥风尘一惊。列郡瓦解。奉君父将何往乎。如此则民困是第二件事也。不悦者遂拗其语。哗然非之曰自古为国。安有先城池而后民者乎。李公寅烨,闵公镇厚尤攻筑城之说。昔李月沙请养兵而人或以岁饥民困为言。月沙驳曰民困孰与国亡。贼来岂待礼年。先辈如金清阴亟称其言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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切至。公与月沙言同而所遭不同者。时势异也。公殁后李公柄用。乃反力建城池之议。版筑相望。闵公又主筑北汉。崇墉屹然。盖其前后所见。不得不异云。四月吴命峻在玉堂。隐伴直同僚。与外人密议投疏。诬捏公备至。 上察其诬。严斥之。盖峻也素与有世嫌。后慕公向用。尝誉公于大臣之坐。冀与同事。侥倖进取。公心陋之不应。是时群不逞仇嫉善类。攻钻百途。而忌公眷重位要。尤出死力。峻也遂欣然应募。指无谓有。掩实为虚。言路发其情竟论罢。公又出城上疏请谴。 上批优渥。有某事某事。予所详知。其他被诬。亦可推知等教。四疏三告而递。五月拜工曹判书。公坚卧辞不起。八月进拜大匡辅国崇禄大夫议政府右议政。公益惧上疏辞逊。 上答以卿有才有德。允叶辅弼。公自始至九月。凡十二上疏。辞愈恳而批愈勤。辄遣史官传谕。遣承旨敦谕者三。而末有偕来之命。相守三日。适 上谒永禧殿。遣史官特谕。若曰今予有事 真殿。临此斋宫。想卿所住不远而迩。思卿愈切。不啻饥渴饮食。待卿之至。方欲回銮。卿其即起偕来。毋孤虚伫之望。公遂惶恐赴召。随驾还宫。 上即引见面谕慰喜意。公且拜且辞。 上曰人心世道。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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益危险。昨今年卿之所遭。实前古人臣所罕有。吴命峻疏中所言。多予所知而犹敢如此。他皆白地捏诬可知。卿宜思休戚之义。勿复辞焉。公既承命。不为毁誉所挠。当事尽言。有谏官失 上旨者。公首白其心。有营将以病许罢者。公力陈其关后弊。并言绣衣北幕厌避状。惟恐言路之或阻而私意之害公也。先时太学生因事空馆。 上遽下他儒生劝入之命。公与僚相言其处分失当。 上纳之。公又言工曹判书徐宗泰辞本书前衔副护军。殊欠事体。而政院捧入。宜有申敕。 上特推当该承旨。时后宫朴氏新丧其族属。因丧作弊。归厚署官以棺材不美得罪。应教李晚成请 上查治。 上疑其受归厚官言。怒罪之。公白 上曰玉署之臣。言一微官之事。请查于无阶之地。固涉疏率。而盖虑或累 圣德。非有他意也。臣闻以此 玉音洪厉。至彻于外云。昔宋臣富弼尝奏事帝前。有所拂违。帝厉声临之。弼正色毕陈曰天子喜怒。固有其节。一时辞气。非王者之怒。帝为之霁怒。此所当法也。仍陈保养精神。节慎喜怒之意甚切。 上嘉纳之。初李判书寅烨。与公同管赈事。后因事反攻公为自明计。儒臣论其不韪。 上亦以为风习不美。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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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遂归田不敢来。至是公为明其本情。请开谕召致。朴弼明以屡违召牌。 上盛怒特补瘴邑。公为之解而还寝。人皆服其公平。十一月辅德权𢜫上疏侵大臣。于是三公并引疾。公劄单迭上。而 上荐遣近臣。慰谕不止。末又遣承旨相守。必与偕来。十二月不获已复出。甲申正月大夫人弃世。 上遣承旨致吊。貤赠特优。令本道庇葬。公上下陵冈。躬占墓地。其返哭也。望都门下马步。宾客交谏然后始骑。虽甚病不近姜桂。盛热不脱衰绖。有吊者于卑贱亦拜。或以官位事体为言。公曰罪人宁论官位。八月有事先墓。久留乡村。病遂剧。舁还庐次。李相公濡白 上言金某执丧太过。真元大脱。病势甚危。 上即遣内使劝肉。医问交道。十二月病益笃。时疾风撼屋。公愀然曰此殆为我也。 上闻公疾革。使掖隶致酪粥。且询疾情加损。公时已气微。强起披衰。手擎器俯伏曰臣生无以报 圣恩。死当结草。掖隶才出户而卒。寔十八日也。春秋五十六。讣闻 上下教震悼。仍给禄俸。以终三年。遣承旨礼官致吊致祭。有司礼葬如仪。上自大夫贤者。下至市井小民。皆曰贤相亡矣。国其殆矣。旧时部曲军兵号走执役。出于诚心。三月葬于忠清道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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州木溪村抱卯之原。公天姿整峻。精神满腔。目如明星。方额美胡髯。坐立端重。终日肃括。虽在急遽。不易常度。音韵洪畅如钟。方其初入上庠也。适当 王世子入学。诸生会者仅千人。其唱引 世子。率堂上执礼主之。馆中难其人。屡易而至公。时班已定矣。公未及省节目而仓卒当之。如行宿惯。声满一庭。观者尽倾。公不为儒缚。而律身奉先。动遵礼节。时与人论学。见解脱然。虽老生宿儒。有不能及者。诚孝出天。左右奉承。曲尽愉婉。先府君晚患消渴。沉淹数岁。药饵非公手注不进。大夫人性严。公日在侧。嬉笑为小儿戏。顺志代劳。不以贵且老自怠。亲姻家习闻公行谊。莫不叹服。友爱笃至。御家内外斩然。男仆不敢辄入中门。接人简严。若不款曲。至其所亲信。披露悃愊。不设表襮。自以家世清贫。慎守旧业。虽经饶邑重镇而不长尺寸。尤严于辞受。处权要久。门绝苞苴。患世之贪鄙成习。及为相必欲以躬范物。鞭靴之馈。亦兢兢致谨。大夫人之丧。四方赙遗。稍近于货辄却之。人谓馈自有名。何至于是。公亦不听。位至卿相。家人内困。多称贷而食。公专心国务。亦不知其然也。居处朴陋。破窗颓壁。略不修完。尘埃满几。公私文书。纵横堆乱。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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卧其中。而苟有可捡。随手拈出。不迷其处。至居官府。凡百位置。井井方方。秩然有序。逮公殁。箧无副衣。衣衾之属。皆取办于市。亲旧来者私相语曰不料其窭若此也。立朝事君。直道而行。耻为脂韦容悦之态。奏对纤悉。指陈当否。理直辞婉。虽遭威怒。不少慑屈。必尽意乃已。诚见于色。故 上亦谅其忠恳。或时笑而受之。论事必问义理所在而参之以利害。其处事必见本末。毫发不遗。故 思陵蕫役。费省事集。视旧例减十之四。 明陵之役。遂援为法焉。方建启圣庙日。与主事宰臣邂逅于政院。多需砌石。公问其地高下长短。率口言此当用几石而足。何太多也。其人不信。公即令从吏持绳。度其前阶以验之。果不差。一坐叹服。宣惠厅旧卖空石。名曰空价。例为堂上所私用。主管多年。一不取用。故所馀至米累百石。将欲佐国用。未及而递。夏官军布出入无艺。多归下吏囊橐。公别立科条。量入为出。帑储遂溢。论者谓李相国时白居兵曹所畜积。为挽近最。而公之重记殆将倍之。聪明绝人。少时读尚书二十番。而至老不忘。有时背诵举其全段。读难书甚易。数行俱下。尹镌(一作鑴)素以文章自许。而尝观汉书乾凿度注。究寻不得。间以问于公。公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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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即解。镌(一作鑴)大惊欲授以其学。恶其为人不肯。时年未弱冠也。其巡抚湖南也。山川险易。道里远近。关防隘塞。户口多寡。无不罗列于胸中。民有状诉。见却者月馀。走他邑换名更呈。公觉之曰此是某邑某人所曾诉者。令偏裨考诸状牒置簿中。以浩汗难捡为忧。公谓之曰此似某月某日间事也。捡之果然。公为兵判时。一日将入对既进班。閤门外适有秋曹疑狱积岁推案。文书盈抱。事移备局。将欲面经禀决。大臣问于备边郎曰此案曾亦回示兵判否。以忙急末暇对。大臣遂于坐。推与公一览。公翻视如风。未毕数张而入至 上前。诸公不能举其槩。公独口诵以禀。或至三四行不爽。刑判李公益寿后谓楺曰。伯大监聪明古未有也。户布议兴。公谓井田以后唐之租庸调最为近古。我国之法租则田税是也。庸调大同是也。今若复收户布。是叠徵庸调也。其可乎。论量田曰方今人心诈伪。行之不善。反损旧案。不如姑存旧案。只量新起之为简径而有益也。自为六卿以前。政尚综核。人或疑其太察。晚复济以宽和。居鼎轴尤主大体。每以辅君德恤民隐。崇儒学奖直言为先务曰。宰相之体。与庶僚自不同也。公在场屋则世推其文艺。为县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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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伯则世称其政术。中罹否运。退处田野则世颂其恬静。掌邦赋则世许其理财。居两铨则世服其公正。及其进而位于三事则世复以德量归之。而然公中心所存。固未尝随处而异也。公绝不为讦绞矫拂之行。而心所不善。虽势家巨室亦无所饶。以此取颠沛而不悔。当己巳天地闭塞。群阴用事。公久居畎㽗。躬袯襫课僮仆。与山童溪老。杂于耕稼。蔬粝屡空而不以屑意。独慨念宗国。或至泚睫。闻 上候有愆。走人京师。探问起居。忧虑达于面目。奸党畏公名。必欲甘心。刺候多端。卒无所得。韩重赫之狱。旧时名流一切见累。名挂狱书者比比。而公独超于指目。皭然不滓。甲戌 仁显王后复位。命下政院。认谓事重缴请会议。公时在野。闻之惊叹。移书所亲。力言其谬。辛巳诅祝狱起。显列率上疏。托请护 东宫。居山林素不预时政者。亦复为之。自视若质剂。而公独谓他日脱有难言之变。惟当以死争之。今日上疏何为。徒纷纷耳。竟不疏。凡此亦可以见公之大节也。公为文操笔立就。辞随意尽。简洁精当。自不可及。然不欲以文翰自名。故终不得为词苑之任。金农岩昌协,任判书相元,徐议政宗泰。每每以此恨之。其辞相职十二疏。篇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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异意而词愈新。人或比之于张溪谷辞起复诸疏。笔法遒健。深得吴兴遗模。动毫如飞而不违规度。酷好兵术。幼时已削纸为旗。聚沙为垒。约束村儿。为战陈号令。分合俨若师律。及稍长深究六韬八阵之法。奇门烟波之说。尽得其奥。辑古今用兵之迹。撰动藏录二卷。象纬堪舆太乙轩歧之术。亦无不旁通。往往奇中。故世数文武全才。缓急可仗者。虽仇怨家言。不得不归之于公。少留心内外典。尤精于鍊丹之要。常欲入深山试之。而牵于世故未果也。盖冕绂荣名非雅尚也。公娶全州李氏。敦宁府都正梦锡之女。举二男三女。楺少公四岁。蒙公诚心诱掖。奖进最勤。自托为兄弟间知己。平居窃视公所为而多取范焉。公每念楺尪羸早衰。公素精力强韧。颐期相待。而公乃不自惜馀年。竟死于孝。楺反冥顽苟活于世。而为人所齮龁。未免为公泉下之忧。则孤公宿训多矣。呜呼痛哉。公有纯忠至孝。高才峻节。得君不可谓不专。致位不可谓不崇。而动遭荆棘。局于短期。百不一施。赍志而殁。顾其平日言行可传为后世楷法者甚众。其大者固已载之国乘。其小者昏不能备书。粗记其最如此。亦不敢增饰为溢美之辞。以负公平素之志。倘立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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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子赐以一言。垂诸不朽。则后之知德者。庶考其万一云尔。
 男长希鲁户曹佐郎。娶左议政李世白女。生一男致万。娶说书洪锡辅女。
  次在鲁艺文馆检阅。娶府使沈澄女生一男幼。
 女长适修撰黄启河。生二女皆幼。取从弟持平龟河第二子艗为后。
  次适兼说书徐命均。生三女皆幼。
  次适奉事朴师淹。生三女皆幼。
 侧室男必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