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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化集卷之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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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化集卷之三
 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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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族弟汝和
久闻尊定计南为。而迄岁后寂无声息。方以为讶。顷因冢奴从贵边来。槩审大归无事。释疑之馀。还切抃喜。即惟税驾后。将息万胜。慰仰十分。生家运孔厄。连丧两儿。继哭叔母从弟之戚。人家惨祸。畴有此比。想尊先知此情。可以推谅腐肠之深痛矣。夫何缕缕。加以荆布之病。自前腊沉痼。岁改后几至不测之境。伤弓之劫。不可云喻。事势厄急。儿昏。猝定于贵邑朴台锡家。期在来廿八。故自此前期发行。预宿其家傍近处为计。而此中冠带无可得处。或虑尊家宝藏先叔主遗冠带。为此专恳。倘有之。付惠此伻。而如无有则幸恳汝源亲枉贵衙中。借得贵主倅之物。以为暂时行礼完还之地。而尊亦未可与汝源并辔驰临。以做一场良唔也耶。千万至企。馀扰不具。统惟雅谅。令咸擎甫所。忙欠各修。因照此意。如何。
六化集卷之三
 杂著
  
双峰洞中善俗契约束
   首依吕氏乡约。列为四条。增损栗谷李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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约束
一曰。德业相劝。 谓孝于父母。 孝谓实心爱亲。所得甘旨。皆以奉亲。承顺其志。不敢违逆。常时恭敬。应对必顺。不惜己财。任亲之用。父母有病。忧念不弛。必求其药。尽心救疗。临丧尽哀。守制以礼。祭祀以诚之类。 谓忠于国家。 忠谓尽诚事君。守职奉公。忘身许国之类。下人则事上典以诚。不敢少有欺隐。有所使令。奔走服役。不惮勤苦之类。 谓友于兄弟。 友谓同生相爱。有无相通。所得饮食。必与分啖。凡事相救助。无异一身之类。 谓弟于长上。 弟谓恭敬年长者。二十岁以长则见之必拜。十岁以长则不敢尔汝之类。下人则敬长者如右。而又恭敬士族。见士族则知与不知间必拜。言语恭逊。若骑牛马。则必下跪于路侧。凡事无慢。虽非同契。待之皆当如此。 谓男女有礼。 礼谓夫妻相敬。不相斗诘。且木昵狎。亦不疏薄之类。下人则不敢淫奸他人妻女。里中男女。路次相遇。则相避而行。不敢亲狎之类。 言必忠信。行必笃敬。惩忿窒欲。见善必行。闻过必改。睦族交邻。 睦交谓爱族党和邻里。有无相假贷。疾病患难相救助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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类。 右件德业可观者。洞中之人。各自进修。互相劝勉。有能行者。则洞员随所闻。告于有司。有司私作置簿。讲信时告于首任。询于众。得其实。然后表表特异者。报官请褒奖。其馀则书于善籍。以凭后考。 (洞中子弟。当分属两训长。以时劝课学业。而每朔则两训长。各率其训下童蒙。会于公处。以试讲后。仍使制述。考其诵说通否。等第高下。以论赏罚。而所属训长及各其父兄。亦不当无论。)
二曰。过失相规。 谓持身不谨。事上无礼。接下无恩。不遵约令之类。凡有大过恶者。及累次论罚。终不自悛。坏败约令者。皆告官治罪后黜洞。洞中人绝之。不相接话。(悔过请改自新。则许复入。如初入例。) 大过恶。谓不孝父母者。下人背逆上典者。兄弟不和者。欧打同生兄及三寸五寸叔父者。下人凌辱欧打士族者之类。 与父母变色相诘者。 叱辱三寸叔父及同生兄者。 不从父母教令者。 亲贫子富而不养者。 亲死不哀。一月内饮酒者。 右五过。首任以下无时会集。召而责之。请改过。则上罚后。书于籍以俟。若争辨不服。无改过之心。则告官治罪。 居丧醉酒者。 祭祀不敬者。 下人不行忌祭墓祭者。 叱辱五寸叔及外三寸从兄者。 右上罚。 父母所见处踞坐者。 骑牛马过父母所见处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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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右次上罚。 下人于上典前。言辞不恭者。 外处骂上典者。 右上罚。 士族前下人言辞不恭者。 下人见士族而不拜者。 骑牛马不下者。 士族所见处踞坐者。 右中罚。 与三寸叔父及同生兄变色相诘者。 次上罚。 与五寸叔父及外三寸从兄变色相诘者。中罚。 三寸叔父及兄所见处踞坐者。 骑牛马过者。 言辞不恭者。 右中罚。 外三寸及五寸叔父从兄所见处踞坐者。 骑牛马过者。 言辞不恭者。 右次中罚。 扶执长者下手者。 上罚。 叱辱长者者。 中罚。 长者所见处踞坐者。 骑牛马过者。 言辞不恭者。 右下罚。 兄以私嫌打弟。非出于教诲者。 中罚。 下人妻打夫者。 上罚。 伤打则告官。 无罪而打妻者。 中罚。 伤打则 上罚。 妻于众中骂夫者。 中罚。 不能教其妻子。使作恶者。重则 中罚。轻则 下罚。 疏薄正妻者。 上罚。不悛则告官。 不能睦族。相与斗诘者。 中罚。 里中男女无礼。发昵狎淫戏之言者。 次中罚。 与他人妻女。扶执相狎者。 中罚。 凡下人相斗欧打者。察其年齿老少。情理曲直。被欧轻重。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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罚。 年长者理直而所欧无伤则下罚。(洽擅打之罪。) 理直而伤打则 中罚。 理曲而伤打则 上罚。理曲而所欧无伤则 次中罚。 年少者不论曲直。伤打则告官。 理直而所驱无伤则 次上罚。 理曲而所欧无伤则 上罚。 年次相敌则理曲而伤打者 上罚。 不伤打者。 次上罚。 理直而伤打则 次上罚。 不伤打者。 次中罚。大抵伤处重大。则皆告官。 士人敌者。相诟骂则 次中罚。 士人敌者。相扶执欧打则 次上罚。 士人私打下人者。 中罚。 潜奸他人妻及女者。告官。若悔过愿受罪自新者。 上罚。 诱纳他人盗奴婢及止接荒唐人者。 次上罚。 潜盗他人之物及草窃者。 上罚。轻则次上罚。皆徵其物还本主。不悛者告官。田放牛马于田禾者。初犯 中罚。再犯 次上罚。三犯 上罚。(有司录其度数。)伍长则遆减一等。若田谷已盛后。则量宜徵给其主。 好讼而可已不已者。 中 罚。非理好讼者。 上罚。 盗人沟水者。 侵耕他人田界者。 右中罚。(田则还陈。) 醉酒酗骂者。 次中罚。 言语不实者。 中罚。 诬毁他人者。 上罚。轻则次上罚。 构会人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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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斗者。 次上罚。轻则中罚。 凡自占便利。营私太甚。不恤他人之利害者。 中罚。懒惰不事其业。浪游度日者。 下罚。 受赂而干请者。 中罚。 众会处。坐起不端。喧哗妄笑。戏言讥人及发不美之言者。重则中罚。轻则下罚。 凡向人发恶言者。 下罚。重则次中罚。 社仓谷纳。不以实者。 中罚。(改备) 斗升减缩者。 次中罚。 有司不能任事者。 不能检举他人者。 伍长不告五家内善恶吉凶者。 右次中罚。 凡论议不公平者。中罚。 凡凭公作弊者。 上罚。 凡见人过失。不直规戒而私自非议。构成嫌隙者。 次上罚。 非首任有司而擅论是非。有所讥议。使众心不安者。 上罚。 使令掌务库直辈。不禀畏有司。不从教令者。 中罚。 挞人时不用意者。 次中罚。 下人有不平之事而不告有司。私自怨言者。 中罚。 凡会集时晚到者。 下罚。 凡一切不应为而为之者。最重者次上罚。次则中罚。轻则次中罚。 凡不从洞中约令者。(首任有司。论议处置之事。皆为约令。) 初犯以中罚。再犯以中罚。(受罚后。心不服而有怨言者。论以再犯。) 三犯上罚。四犯则告官治罪。黜洞。有司记其犯约度数。每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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讲信时凭考。三度以下。已论罚而请改者。爻其记。 凡上罚受罚后。皆记于恶籍。不服而怨怒者则黜洞。 右件过失。同洞之人。互相规戒。不听则告于有司。有司私作置簿。会集之日。告于首任。首任以义理诲谕之。谢过请改。则随轻重论罚。上罚则以俟。若其争辨不服。怨咎记过之人。终不悔悟者。黜洞。 凡有过者。许其自明。辞顺理直。则弃之勿论。若饰辞强辨者。添罚加一等。又不服然后黜泂(一作洞)。 凡有过不受人规戒。反以气喧鬨者则 上罚。
三曰。礼俗相交。 凡长于我二十岁以上。则为尊者。十岁以上则为长者。路中遇同洞尊者则下马。(尊者。强请乘马。则俯伏马上。)凡见尊者则必拜。长者则恭揖。(洞内年长十五岁者。亦拜。)
 洞中员。年虽不高。若有德位可尊者。则待以尊者。尊者亦抗礼。 岁时同洞人。相往还致岁谒。尊长则不必往幼少者之家。 子女昏嫁时。给米三斗。临时出回文。(率居孙子女同。)
 洞中人有年满八十七十以上者及登科司马得官者。则各持壶果。会于空处。贺之。下人则否。下人年满七十以上者。亦使下人持壶果贺之。(洞员年老经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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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者。则各持壶果以慰之。下人则亦使下人持壶果慰之。)
 洞员有过三年丧者。则亦如贺礼慰之。(下人或能行三年丧。则丧毕。下人会慰。且记其善。)
 洞中有丧。则洞中人。皆往吊之。(下人丧则否。)若当身及父母之丧。则成服,永葬,小祥,大祥。皆往吊慰。(妻子丧则只于成服永葬往慰。子未成人则否。)各持米多少(多少随力。多不过五升。少不下一升。)往助之。有司掌收斗量。纳于丧家。虽有故不往。亦送米。
 洞员当身丧。则有司出回文于同洞。各出米二升具奠物。有司掌具撰祭文。齐进致奠。(下人则否。)
 
凡干丧事聚会时。毋得饮酒。丧家亦不可以酒食馈客。路远则客当自赍点心以往。违此者。客主皆论以犯约。若丧家略馈糜粥饼果之类。则无妨。
 下人葬时。亦不许醉酒。违者论以犯约。下人则三虞祭后许饮。而丧人则过一月后。乃许饮。士人则丧中非有病。不可饮。
 洞员会集时。必须具上衣。行禘来参。而或有不如仪者。则论以犯约。
四曰。患难相恤。 若失火尽烧其家及资产。则给米五斗。洞中人皆出壮丁一名。自赍一日粮。各持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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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三编。材木一条。蒿索十把往役。(下人则给半军。)若尽烧其家而得出资产。则只持物往役。不给米。若不尽烧。则随其轻重。各出空石二立。或一立给之。只烧少许而全家得免则否。凡失火时。同洞之人。勿问上下。皆当救之。而若有不奔往者。则论以中罚。
 洞中人遇盗。则同往救之。同力追捕。若财物尽被偷。则佥议给米。(多少。临时议定。)
 洞中人有疾病重。则有力人。觅当药以救之。有司使使令传命。若阖家病患。废弃农事者。则洞中之人。量宜出力耕耘。使免饥困。
 
洞中之人。有被诬枉得罪。不能自伸者。则同洞连名报官。救解。
 洞中人。有年壮处女而家贫未嫁者。则报官。请给资装。洞中亦随宜扶助。(下人则不出。)
 洞中有贫乏绝食。几至饥死者。则佥议随宜赈救。洞中当身之丧。则给米六斗。父母丧则给四斗。妻子丧及同居妻父母丧。则给二斗。(下人则皆半减。)若当身及父母妻子之丧。(同居妻父母。同妻丧。)则葬时各出壮丁一名。发引前夕。往丧家。因护至丧所就役。夕始还。士人则给全军。下人丧则给半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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洞中父子兄弟皆参约。则赙米各以其名叠给。役事。不叠役。(凡役军。有司问于丧家定送。)
 凡洞中急难之事。洞员闻知。则不待伍长之报。急往救之。且告诸人。能如此者。亦书于善籍。
 讲信时。连三无故不参。黜洞。虽有颐状。连三不参。上罚。
 洞中上下间。有土木之役。则各出壮丁一名。蒿索三十把。盖一片。以助一日之役。
 凡此洞约。实本于吕氏乡约。则其意甚美。而洞中诸人。若或有不能实心奉行。随事辄加讥议者。则论以中罚。 士人去冠脱巾。任意出入村巷。自失体貌者。下罚。
 凡洞中人。有捷科治京行者。则有司发文期会。备酒果以饯行。而随力出财。为赆行事。
 凡此洞约。初非高远难行。而皆因吾所固有者。裁之也。苟能着力做去。则虽未及于圣贤之域。而犹不失为谨愿之士矣。至若穷理尽性之要。有古圣典训。在此不复论。
 上罚。(士类则立庭。议事罢后乃止。饮食时。使别坐末端。以示罚后。楚挞二十。 长者则满坐面责。 下人则笞四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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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上罚。(士类则满坐面责。长者半减。少者楚挞十五。 下人则笞三十。)
 中罚。(士类则西壁以上面责。长者半减。少者楚挞一十。 下人则笞二十。)
 次中罚。(士类则首任及有司面责。 长者出位坐罚一觥。少者楚挞单五。 下人则笞一十。)
 下罚。(士类则出位坐罚一觥。 长者避席出坐受规责。少者楚挞单三。 下人则下人处面责后。笞单六。)
 凡尊者有过失。则使子弟代受其罚。无子弟则笞奴。其罚如右例。 凡称尊者长者。皆以约长年次计之。 下人年老及有病不敢受笞者。则赎罚酒。每笞十赎酒一盆。以次加等。
一。本米逐年取息。期盈二百斗。然后以二百斗。为本而摘其所息百斗。以为婚葬出赙事。
一。本谷未息之前。则洞员若有吉凶事而当受赙助者。有司发回文期会。收合米十斗以给事。
一。本租逐年取息。期盈百石。然后以百石为本。而摘其所息五十石。以为吉凶时出赙事。
一。洞员有当行婚事者。则有司发文期会。以契谷。为营所入之具。而必须趁时出给事。
一。洞员有当身丧葬者。则有司发文期会。以契谷。为营所入之具。而必须趁时出给事。
一。洞员一番受赙助之后。虽有吉凶之事。不可再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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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俟佥员轮给。更议处置事。
一。洞员兄弟俱在契中者。当赙助时。依例均受。而若三四人以上。则固当有分拣事。
一。讲信之日。春以三月初十日。秋以十月初十日为定。而佥员例为自奉床事。
一。有司当讲信时。春则收酒米酿之。秋则自备一海酒进呈。而须依自奉例。别具一床以来事。
一。讲信时。佥员以年次就坐。行献拜相揖礼之后。命酒进馔。而须不过三杯。立为定规。若有不能刚制杯勺以及于乱。则论以犯约事。
一。洞中诸约。既是尽性之事。则爱养材木。顾不在物性之尽乎。自从此后禁松一款。别加申饬。俾送死一节。无有苟艰事。
老人宴。遂述骈语。以序其事。
   尹侯(名欠考)曰为我追咏以作。他时替面想恋之资云。故序之。
盖闻达尊有三。齿居其首。王政先四。老实可哀。所以三代皆共之。亟举养老之典。两汉有行者。成修尚齿之仪。斯为国家之政要。抑亦官司之务急。然而世降俗季。久未闻善养之风。人亡政堕。讵复见优恤之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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寥寥白屋之贫贱。几多阨穷。切切黄耇之愁叹。哀此茕独。幸遇我城主閤下。当朝大阀。名祖遗孙。补天浴日之崇勋。粤有玉牒之纪。若砺如带之要誓。实深金匮之藏。袁家之四世五公功名。未足专美。郭令之八子七婿福禄。讵必多誇。承先烈而跻华班。人仰乔木之荫。奉遗矩而展利器。民蒙活佛之恩。把麾东郊。几驰高第之誉。累印南徼。更登上考之名。蜀郡腾来暮之歌。淮阳赖卧治之理。常愧四字。布如伤之仁心。奄迫三年。沐若保之休泽。四境黎庶。愿为羲皇之氓。百里湖山。宛睹太古之化。善推子民之馀渥。益恢优老之弘规。趁簿领之多閒。招集一境之耆德。开厨供之盛馔。铺张大酺之华筵。修百年久废之仪。士皆延颈而听。举四邻未行之典。人思扶杖而趍。于是田野衰翁。山谷病叟。仰仁侯之风采。自幸须臾之少延。悦寒谷之阳春。孰不踊跃而咸造。策藜扶老。八帙九帙之争先。分庭抗容。南行北行之相对。时维洪都之九月。序属镜湖之三秋。凤楼轩敞之寡俦。不让滕阁。太守优容之盛范。可轶阎公。扬觯先斟。屈临民之威望。传杯相属。殚敬老之至諴。鸠杖周旋。胥感推心之优渥。鹤发齐起。均拜同乐之殊恩。独有二天。奚羡古人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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遇。争将万舞。偏荷此夕之私。终宴不知疲。曾吟诵德之佳句。合欢勿为量。益仰爱客之深诚。民景迫森榆。望断弧矢。自分无用之弃物。永俟沟壑之㒹。不图垂死之残骸。遽叨樽罍之锡。乐睹胜会。可无记实之言。多惭不才。猥承纂事之命。敢竭鄙悃。恭疏短章。乐府流传。非可拟于王引。桐乡馀恋。庶不忘于朱治。
六化集卷之三
 笺
  
王大妃玉候平复贺笺(二首○代主倅作)
弥月违豫。方深侍药之忧。翌日乃瘳。载阐伸贺之庆。欢腾檀域。喜溢椒涂。恭惟 大妃殿下。沙麓储祥葛覃。莅俭 先朝。壸范允著阴教之协成。今日母仪。茂膺尊亲之孝养。玆当 王侯之平复。敢献岗寿之齐呼。伏念臣职是宰绫。才非制锦。望椒桂之邃掖。遥隔九天。抱葵藿之微诚。徒勤万舞。
美疹为祟。方轸不脱冠之忧。至諴感神。聿致有勿药之喜。庆衍宗社。欢治臣民。恭惟 主上殿下。以止孝心。尽备物养。诚深一饭。暂贻失豫之忧形。礼勤三朝。旋承曰安之喜报。幸睹天和之复。罔非神锡之休。伏念臣十载沉痾。一行作吏。莫瞻 天颜之喜动。恨阻鹓班。秖切星拱之忱孚。恭伸燕贺。
六化集卷之三
 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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泮村联句诗序
岁在丁卯九月之十九日。会于京都之泮村。盖为观国事也。翌日。乃文庙谒圣之期。而天雨弥留。又退一日。故得乘暇偷闲。永夕团栾。凡会此者。人数则满十除二。地居则自西暨南。合远近同少长。而萃于一堂之内者。庸非天便。庸非 君恩。借天之便。赖 君之恩。办此良宵之好会。则乌可以喑无声诗。使胜迹湮郁而不传也。于是传韵相属。更唱迭酬。足成排律一篇。是所谓虽无丝竹管弦之盛。一觞一咏。亦足以畅叙幽情者也。既卒业。诸公属余为序。顾余性分愚陋。才思浅短。其于韵语之和属。既未免汗流而走僵。则矧玆文以弁首。其敢承当耶。然众请愈固而盛意终不可孤也。辄忘其僭而强成一言。后之览者。勿以作记之非右军而遂没泮馆之好事。则亦幸矣。
留别族侄擎甫序
于戏。凡湖中之说梁氏者。必曰绫州之梁。绫盖吾先祖学圃公发迹之乡也。学圃公既以清名直节。(缺) 中庙朝名臣。又以忠厚孝谨之教贻子孙。为传家之范。迄今赖之。其五男遗胤。自绫而或散处于湖之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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邑若锦城,郎州,升平,山阳,永平。而又转以之京邑。于今合而数之。无虑累百人。而举皆为祖免无服之亲矣。夫人家世业凌迟。后属疏远之馀。其不至于恝焉相忘。视若涂人者几希。而今吾宗之分处京外者。犹且纪其叔侄兄弟之叙。一见而如旧。相握而驩然。宛若同堂共爨之至亲者。岂有他哉。直缘吾先祖忠孝成教之泽。有所未斩焉故也。是以世称吾梁之厚风。有异于他族。纵令世人或有失于推本过情之称。而其在吾宗。抑不能无当仁不让之心矣。故吾每遇宗人之可与语者。必辄以为子洞洞。为弟怡怡。勉励不置者。其意不隅。盖欲以追孝于祖先。而慰答乎人望也。今吾擎甫年妙而志雅。貌清而气和。真所谓瑶环瑜珥。兰茁其芽。他日成就大有进益。而知其能不坠吾家忠厚孝谨之风也必矣。吾老矣。恐未及见擎甫之德成行脩也。于其临别也。姑先施以所试之誉。而卒望其允蹈之实。反复绸缪于古人赠言之义。而终不离乎忠孝二字之意云尔。
梁氏同宗题名录序
今夫人与人有同行同游同苦之事。必联其名而录之。何也。所以志不忘也。夫行而同。游而同。苦而同。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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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一时之事耳。犹且絜名而并录。以作日后不諠之资。况其事有重于此者。则其不可不记其名而留其思也。尤审矣。此吾同宗题名录之所由作也。噫。凡吾宗之散处于东土者。殆将遍于八方。则其人固不可周知。而其名亦不可遍闻。虽欲枚举其名。而备录于册。以寓夫惇族之爱而其势末由矣。然则曷若就吾近祖之裔世数之可详人名之可认者。裒而录之一卷之中。以资其常目替面之深眷。而揆诸古君子由亲及疏自迩推远之道。为无爽也耶。盖吾六代祖校理府君沂而上之。迄于二代。俱是祧迁祭绝之位。故粤自我先父兄。不胜追远之思。相议买田殖谷。以修就墓所岁一祭之礼。而仍与讲其祭后叙伦之乐。其意良勤而其事信美矣。然而凡为我六代祖以下之子孙者。其丽寔繁。当其祭时。或缘其居地之远。或縻世故之冗。动未能毕参于祀事而齐赴于会筵。则虽其生并一世。而或未免有终身不识面之弊。则其为恨又将何如耶。爰暨诸宗人询谋。随各处见存之数。历举其名而列录一纸。俾每年参祀之人。一开卷而瞭然在目。逐其名而指认之曰。某也老。某也少。某也安。某也病。某也来。某也住。虽居隔两地。形分百身。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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举皆能审其状。留其恋于一卷之里。则不犹愈于恝然不省而置之相忘之域者耶。此吾同宗题名录之所以作也。呜乎。邹孟氏有云。君子之泽。五世而斩。自吾先祖。以至于今。已六世矣。其为泽几何其不斩也。然而此卷之所录者。自吾先祖视之。其世数盖将不止于六。而抑又迤及于七与八矣。世数既远。而犹胥能激其尊祖敬宗之念。动其服尽亲杀之感。谋所以题名于册。留思于心。而不欲以路人相视。则此可以见吾梁氏孝谨之风不衰。而吾先祖垂裕贻燕之泽。自可能永世而不斩矣。呜乎岂不休哉。盖此议倡于吾族弟景升(梦旭)。而群贤咸以为允当。故余嘉景升之能谋始。而乐群贤之能从善也。于是乎略缀数语。弁之卷首。而抑切有感于苏明允所谓观吾谱者孝悌之心可以油然而生之语矣。后之览斯录者。盍相与勉之哉。
双峰洞中善俗契序
吾尝闻诸夫子曰。斯民也。三代之所以直道而行者也。夫今之民与三代之民。同一形也。同一性也。何三代之民多贤。而今之民多愚耶。其故可知已。此不过所以直道行之之术。今不若三代而然耳。盖人之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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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本直。其所以使斯人不失其本心之直者。要不外乎教之得其道而已。夫所谓教之得其道者。何也。三代盛时。大而学校。小而庠塾。莫不有养蒙造士之法。而其大意则只在乎明人伦而已。人伦明于上。故小民亲于下。而士习之美。乡俗之善。职由于是焉。三代以降。式至 皇明。其所以教养之法。虽不能古若。而犹自有一代教养之法。故亦各有一代可观之风俗矣。青丘一域。虽邈在海外。而自殷大师设教之后。蔚然有变夏之风。小华之称。流传已久。而逮至我 圣朝。有大焉。上下数百年间。 圣神继作。文教丕阐。其所以兴学化民之具。视三代无让。亦一千载后海东之三代也。噫。士之生于世。虽上不及于三代。而下犹逮乎 圣朝者。其亦幸矣。况我湖南。尤被 圣朝右文之化。名儒辈出。遗泽未斩。家传弦诵。士知礼让。譬犹中国之有邹鲁。而吾绫亦湖中之一邑也。地虽十室。世挺忠贤。其濡染之化。迄今未已。而吾洞。即学圃,牛山薰善之所也。嗟我洞中后生之闻风慕德者。其孰无兴起取斯之心乎。玆敢与若干同志。纠合上下欲善之人。共谋修善之方。而念昔蓝田吕氏乡约之规。最为善俗之指南。故略依其规而损益之。参入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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宜可行之条。备录于册。而列书诸人姓名于其左。名之曰洞中善俗契。呜呼。此与王右军兰亭修契事。其意自别。而窃欲自附于横渠张先生可验一乡之微旨矣。吾党诸君子。盍相与勉勉不已。交修以直道。要以三代之民自期。而思永无负于圣师之徽言乎。
盘谷幽居序
余尝读韩昌黎送李愿归盘谷序。百代之下。每想慕李愿之为人。能审取舍于内外轻重之辨。而又窃钦李愿隐居之趣。赖昌黎而不朽也。世之相后也。千有馀载。地之相距也。万有馀里。而复有所谓盘谷者。块然在海之东湖之南。贝州之北麓。斯亦奇矣。观其泉甘土肥。宅幽势阻。窈深缭曲之形。真不让乎古之所谓盘谷者。而其主人蔑荣利。守孤穷。厌嚣纷。乐幽独之志。亦一今世之李愿也。吾生也后。地且左矣。足难涉于太行之盘谷。而耳莫逮乎李愿之壮言。则恶得不为千古之一恨耶。适于今日过主人之幽庐。而睹盘谷之胜槩。则抑足以依俙彷佛于往迹。少泄平昔感古之恨矣。然余无昌黎之文。而每抱坡翁任使独步之志。则今盘谷之形诚胜矣。主人之志诚美矣。又恶敢措一辞着一言于其间。以铺张其胜趣而奖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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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美志。能使主人之名不朽。如昌黎之寿李愿耶。第有不可已者。余于主人。既托倾盖若旧之契。而复有分华一半之约。故辄忘其辞之芜。而略抒其事之槩。以窃附于昌黎送愿之义。主人其知之乎否。
六化集卷之三
 记
  
信斋记
岁在壬辰首春之初。余访宗弟梁汝和于朴谷之农墅。寒暄毕。汝和引余由山蹊数百步许。到一精舍。舍即汝和所营。以办学生隶业栖息之场。而又以备自家省墓游憩之地者也。仰视其扁。则乃信斋也。余扣其义。汝和曰。洞名可信。故因其名而扁之云。余曰。子之揭扁虽浅。而取义实深可尚已。盖信者。五性之一。通贯乎四德者耳。犹五行之土。无定位。无成名。无专气。而寄旺于四时者也。无土则五行不叙。无信则五德不实。故圣门之教。必以主忠信为主。而宋贤之说。亦以一诚字为终身行之之本者也。今汝和之先兆在斋之东偏。汝和入是斋。开户而望先茔。其羹墙之慕。几席之恋。庸有一时之暂忘。而一毫之不虔者乎。即此孝思而念念必诚。则汝和之信。信无负乎斯斋矣。今汝和之洞中子弟。迭处乎斋中。汝和升是斋。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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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而招诸生。其诗礼之课。槚楚之督。庸有一息之或忽。而一事之为伪者乎。即此提警而事事必诚。则汝和之信。信无负乎斯斋矣。汝和之信。将无适不然。由一家而可推乎朋友矣。由一事而可通乎百行矣。果能是道矣。汝和真无愧于主张斯斋。而斋之扁信为不虚设矣。余于是沥酒飞一盏。以贺汝和名是斋之甚善也。汝和以为何如。于是为记。
六化轩记
昔卫大夫蘧伯玉。行年五十而知四十九年之非。行年六十而六十化。此真所谓诚于省过而勇于迁义者矣。大凡士之好修者。例多自勉于少壮之时。而鲜能不怠于衰暮之日。故率未免年迈而德退。此从古君子之通患。而诗人所以发靡不有初鲜克有终之叹者也。唯伯玉独能超人群拔俗累。其所以刻意自治。进进无已者。从少逮老。不懈如一日。痛革前非。每有新得。则宜其年弥高德弥卲。而见称于圣门。著名于列国矣。每于千载之下。想像其笃实之志。奋猛之气。自不觉令人叹服而兴起也。余自少时。窃有志于自修。而每以慵懦优游不能振励为病。况今耄矣。愈无能为。则其瞻望古人。悲叹穷庐之恨。庸有极乎。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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岁之春。余年适六旬有五。而猝患痘疹。变革旧容。或者天意之相余。使夫所以新其容者。欲转而新其心矣。然则今日。乃余之一初也。尤宜更加惕励。一涤旧染。以自别于曩日者。如伯玉之五十知非六十而化。可也。余故仍以六化自号。以见其窃比古人之志。而始自今日。又逐日劄其行事。以省其自身修否之迹。替为严师而自饬。以勉其几及古贤之实焉。
耕学斋记
昔者。窃闻之。饱煖先于敷教。衣食足而治礼。是知大而经国小而谋身。其揆一也。是以士生斯世。苟不能达而兼济。以铸富教之化。则其所以穷而独善以裕其身者。夫岂外于耕与学哉。历观前古。若孔明之躬耕而吟梁甫。元亮之耘耔而览周传。管幼安之挥锄而穿榻。董召南之朝耕而夜读。皆是物也。彼数子者。既业是自勖。用能康济自家。而声施到今。则耕学之用。其利博哉。自是厥后。耕学之业。歧而为二。其所谓耕者。只力乎勤稼穑。治产业。谋为富家翁而已。而不知学之为何事。其所谓学者。专攻乎寻章句。资口耳。慕为能文士而已。而不思耕之为先务。遂致耕者不学。学者不耕。耕学之间。相去不啻如千里。则此岂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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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所以耕学相须。身心俱赖之本意哉。余尝病乎是。窃有志于古人耕学之业。而每恨少而不蘉。老而无成。中间。又被疾患丧威之所恼。离弃桑梓。栖遑旅寓者。殆逾一纪。则其于向所谓二者之业。能暇乎哉。逮今年春。始规首丘之计。先筑茅斋数间于双峰旧里杏亭之溪上。则我先祖学圃公暮年游栖之地。而自其下诸先子之所尝世守者也。绕屋前后。有薄田数十顷。可以种稻秫。匝架上下。有遗书数百卷。可以资吟诵。余虽老矣。倘能勤力于其中。则田亩所收。自可无忧于具𩜾。编简所阅。亦当有裨于秉烛。吾其自今。庶踵古人耕学之业。而亦可无愧于继居吾先祖学圃之遗址矣。静言思之。不亦乐乎。于戏。斯斋之筑。岂独有便于耕学哉。盖其地势爽垲。最宜临眺。东西两涧。循除㶁㶁。槐柳枫篁。宛留遗植。其奥旷之趣。清闲之兴。真无让乎古所称朝川盘谷。而顾余之所乐者。不在于是。故乃斥其景物之胜。而直揭耕学二字。以名吾斋。未知余所取舍。果能得内外轻重之分耶。噫。余年已迫七旬。虽欲顾名思义。努力不怠。以无负乎是斋。亦无可奈何矣。惟愿吾子孙之继主是斋者。尚亦勉旃于无穷。以毋坠余今日之志。则斯斋之扁。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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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为虚设云尔。
三愧轩记
夫愧耻之于人。其益大矣哉。凡人之所以猖狂自恣。放僻冥行。不知性分之所有。轻犯刑宪之可畏。违禽兽不远。而安然暴弃者。直以无耻之故也。其有庄重自持。妙契理趣。检身每若不及。操心恐陷非义。指下等之人而羞与为伍老。寔以知耻之故也。然则耻与不耻之间而人兽斯判。为士而志于学者。宁可不就愧耻上勉力乎哉。吾戚友李茂叔。光山人也。少出儒家。长益修业。每念古人避地之义。深惟今世俭德之计。穷深远索。乃得一奥区于绫阳之天台山左麓之区也。背负苍山。螺鬟数峰。列植如画。松桧林立。风籁可听。面带碧涧。清流一带。昼夜不舍。槐柳交荫。绕岸成行。其他奇形胜观。虽比诸永柳山水。殆可伯仲矣。中有茅斋数间。萧洒可坐。凡眼前所见。靡所不可以寓兴取名者。而环视其楣间所扁。则不于地。不于景。不于物。而独取夫鞭辟近里着己之义。乃定名之曰三愧。其亦异乎人之揭扁之意也欤。噫。山之厚重不迁。仁者乐之。子自以仁之未能为愧焉。水之周流无滞。智者乐之。子自以智之未能为愧焉。仁智两乐。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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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人性中所固有者。而子自以不能践吾性之本有。而忝比于人为愧焉。仍合而命之以三愧。以寓夫观省之意。呜乎。茂叔真可谓高人数等。而可与居仁由智。而无忝乎人名者哉。何则。茂叔诚能以今日愧耻之心。勉勉不已。无所间断。则吾知其仁也必日累月积。功成九仞。观于山。不期乐而自乐矣。吾知其智也必渊澄泉达。盈科至海。临于水。不期乐而自乐矣。人皆肉走。懵然无耻。而茂叔独超然远观。愧人之所不愧。此其羞恶之一端也。早自敕躬。殊异常科。而茂叔每退然撝谦。耻己之所未逮。此其辞让之一端也。既能总体此吾性中固有之四端。而犹且顾諟斋扁。反求益勤。吾于是果知茂叔之能率性践形。克修人道而无愧于人之名也。寔章章矣。茂叔乎。吾惟愿子之三愧也。匪直寓之于目。必须诵之于口。不徒诵之于口。必须铭之于心。不惟勉之于其始。必须慎之于其终。日征月迈。山崇海深。卒至于涤旧光新。变化气质。体仁智之全德。成天地之大人。则吾信此轩之扁。不为虚设。而茂叔之志。终克允蹈矣。吾然后当为子屈膝。遥飞一盏以贺之也。茂叔以为何如。
六化集卷之三
 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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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亲书司马榜目。继录自家诗文及诸名贤侪友所惠诗若书后。
辛未立春日。余偶检书箧所藏。适见连帖纸一通。广可数尺许。历录人姓名者。乃是丁卯司马榜目也。盖当榜出之初。金壮元镇华。不意陪其大人远谪之行。苍黄出城。故未及与荣于 大庭胪唱之列。此固为吾榜之不幸。而逮其翼年夏。李壮元世勉。移书于同榜诸彦。将谋刊榜。旋因时有不可而止。此重为吾榜之欠事也。榜目之刊。坐是迁就。迄今五年之久。此斯榜之所以不能移录成帙。而只是依初草记者也。仍窃惟念 国俗最重司马同年。其相密有若兄弟。契好延于子孙。而第此榜目。既未能剞劂而寿诸梓。又未能净写于册。以固其藏。而徒然散委于寻常札牍之间。点污于儿童。坏伤于虫鼠。驯致漫灭无记。不复考认。则甚非所以重年分敦世谊之道也。乃取一卷册子。移纸幅所录而谨书之。既卒。继以自家泮村联句诗书者。盖因事在当时以类而集也。又继以西溪朴先生,明斋尹徵君,艮溪黄处士所惠诗若书者。只因余所尝钦仰师尊。不敢忘其奖励期待之意。固欲劄记而时省之。以为提昏警惰之资。而其事之涉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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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与否。初不论也。又继以吏部朴公,李戚伯鳞,李友士瞻之书者。亦因其事而有所诱掖规切。不啻若瞑眩之苦口而利病也。又继以李同年天保,朴同年宅卿,郑戚友浚卿之书者。虽与当时之事。不相干涉。而其风厉激发之义。自有愈久而益觉其味者也。于戏。士生斯世。其德业学术。鲜有不资师友以成者。凡余之所尊所取于今者。窃自以为尽得当时之选。虽于其间。或人有存殁。地有远近。有未能。常常承诲。源源受益。而抑即此卷中。诵其诗。读其书。则自然有依俙彷佛。而恍若亲薰者矣。倘能仍是所录。而替作严师与良友。时庸顾諟而矜式之。则从可以勉勉循循。日就高明之域矣。何待乎耳提面命而后。乃能进德而修业哉。噫。凡我师友之所以策励规箴者。若是其勤至。而夷考余平生。学未臻于窥奥。行未至于中礼。文未造不成章。功未卒于射策。是正所谓此则距心之罪者也。安得不愧怍于俯仰耶。此余之所以深慨于斯。而裒录诸老诸贤见诲之语。必于司马榜目之后者也。使录此之后。更不能进占一步。依旧退转。一如今日安于司马小成之为。则真此册之罪人也。吁其严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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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耕学斋记后
此耕学斋者。往在辛丑春。亡子井维。率一二学子。亲自构成于杏亭故址。以为栖息之所者也。不幸经营未完。而维子遽尔遘疾。弃我而先逝。余以孑立馀生。悄无仍居终老之况。岁甲辰。遂舍而移卜于旧双峰大村之中央。其间相距直莽苍。而真所谓起居饮食之相接者也。盖其居虽异。而其地不甚相远。则其土产风物之所以仰资而取玩者。初无彼此之差殊也。其室虽改。而其寓意斋扁。顾名思义。而欲自勉力之志。则又无前后之径庭也。然则移旧扁。而揭诸新筑。未必不为称情之名。而况留心耕学。着意揭扁者。实是亡子之素蕴。则儿今虽亡。吾不忍死之也。故遵其雅志。依旧更揭。以议余没世不忘之悲。且以寓常常顾諟视亡如存之恋。呜乎唏矣。人之升是斋而览是扁者。尚亦有以揆余之志哉。是为跋。寔丙午仲冬之冬至日也。
六化集卷之三
 祝文
  
鸠峰祠奉安孙鸠峰(尚隆)告由文(出孙氏家藏)
伏以先生。丘园之秀。孝门之裔。行修于家。用局于世。幽兰空萎。志士增歔。乡议已协。社祭其虚。鸠峰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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庙宇乃胥。吉日维丁。褥礼斯举。庶几陟降。笾豆静嘉。永言无斁。以传其遐。(虚恐作墟)
新构小室。权安神主告由文。
间罹患故。祠屋圮倾。权奉陋室。神用不宁。为孙不肖。惕然心惊。丧忧连仍。职此祟成。事出急遽。庙貌未营。草构小架。谋妥先灵。去旧就新。吉日维丁。纵阙缛仪。暂惬私情。庶几少安。以祐来龄。
搬运亡孙儿山岳之殡告由文
呜呼山岳。失汝何尤。天不可尤。罪在余愚。余德实凉。余恶孔稠。获戾彼苍。以速此割。汝叔连夭。汝父独活。尚赖汝父。庶延似续。那知汝父。又不起疾。汝幼失慈。祖母汝育。祖母俄背。汝又何托。送汝外家。势出不获。恃汝王母。冀终抚鞠。病缠膏肓。𥚁罹嬴博。汝性聪悟。汝质歧嶷。虽在髫龄。寔期远业。敛此奇器。卒就冥漠。三世之丧。一时荐酷。仁覆天心。果难测度。老祖冥顽。抱哀独立。七世宗祀。依谁传属。言念及此。五情焚灼。顾汝羁魂。托在他域。孤苦靡依。余怀尤恻。归祔亲垄。情理俱得。肆卜吉辰。用汝殡迁。吾老力衰。无计亲拚。替走苍头。酹汝薄具。告以归期。尚冀鉴照。慎无惊恐。安以即路。
岳孙窆之。不胜怜痛之怀。为文而告之。
呜呼山岳。汝今归耶。胡今之归。不呼大爷。汝病羸悴。远送浮槎。谓或善护。以医沈疴。谁意失摄。反添客邪。竟不起疾。厥咎伊何。祟实缘我。复孰尤他。思之至此。噬脐则那。汝若有知。能不怨我。嬴博之葬。古有行者。吾意独怜。不忍远舍。于以归窆。汝父坟下。然后此心。得无恔也。魂有所依。庶或安过。丁此吉辰。好入脩夜。一声长恸。青山欲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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亡子初期。舍例祝。别制祝文。以摅所怀。
居诸不留。疾日复臻。音容渐邈。往迹成陈。草屋经理。汝手勤辛。那知宛死。遽入他人。感目多颜。怆怀增新。孑立天地。谁吊此身。念汝志行。卓超凡伦。丰姿先萎。美名长湮。匪独私恸。实为公嚬。顾我先德。不宜终沦。传绪忽穷。却疑苍旻。百祥降善。圣谟虽纯。万有归无。庄实悟真。收悲自疆。聊荐薠蘋。汝有明灵。尚格忱恂。
亡室阕服。心事愈觉惨切。别作祝文以告。
与子并居。三十八年。偶合之乐。不必慊然。第有一事。悲念相牵。余始无儿。忧心若煎。君入我门。兰玉联翩。窃冀成立。嗣续以传。天胡不仁。降割斯偏。娇女奇男。次第归仙。猿肠至痛。君病忽缠。廿载抱痾。心火益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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形销气铄。沉痼难痊。遂及大故。愁恼寔缘。人谁不死。君死最怜。居贫一生。劳悴莫肩。与更三年。易戚实全。念功感义。情志不迁。谓当百年。契阔周旋。那期一夕。遽隔重泉。衰龄丧偶。悲涕尚涟。况兼独胤。夭阏随连。人间此痛。子能避先。泉台保抱。或相欢妍。百尔所思。我怀难悛。不知何时。共抒忧悁。居诸若驶。制期迫焉。默念畴曩。百感交骈。半世悲欢。柯梦一圆。欲诉危衷。但有号天。子如有灵。能格我虔。临奠一恸。馀恨愈绵。
亡子再期之祀。舍例祝。别作祝辞。以摅悲抱。
呜乎此日。是汝亡辰。那知一诀。遽隔三春。几筵在堂。尚接精神。今当永撤。肸蚃无因。能不重悲。我怀如新。昔汝在世。自期不伦。心潜性理。志希圣贤。馀事文章。亦逼清真。德器威望。钦动四邻。先亲遗烈。倚汝将伸。遽夺之年。天实不仁。平生志业。一朝沈沦。千载之下。孰知斯人。残文在箧。往迹成陈。畴能裒录。俾不终湮。吾老且病。朝夕就窀。后事靡托。霜眉自颦。有果归无。且理难臻。欲质南华。旷世莫询。爽言矫情。岂欺先民。宁反于经。以安吾身。存顺没宁。圣谟孔谆。易箦得正。曾氏归全。昭昭此法。吾道攸珍。临绝之际。汝已莹然。吾复何悲。奉以周旋。生死两心。譬彼牙弦。万般危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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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炷香烟。不昧者存。歆此揭虔。
亡儿神主就享寓舍。操文以告。
丧期有禫。圣意何在。哀久则弛。澹然平易。隆杀之序。自存终始。从古迄今。限是为制。呜呼此日。寔汝禫期。伊余衔戚。胡不知裁。才长命短。在他尚悲。矧尔天伦。情曷有涯。亡期再过。初心一如。孰谓斯禫。我怀难支。想汝通识。应笑我迷。顾余之惑。殆甚逋翁。暮年苦吟。庶感匪熊。冀告冥官。复致再生。倘有此理。式慰余衷。聊将菲薄。备暴忱恂。不昧者存。尚鉴斯文。
地神祭祝文
节届发春。岁功伊始。百祥闯兆。万物萌意。人有家室。司各土地。敬迓神休。祗荐明禋。维时保佑。俾无后艰。
立柱祝文
主不知罪。人加回禄。𥚁实无妄。福宜斯伏。玆涓吉辰。乃谋改筑。仍旧拓址。维新其矱。神其保佑。永奠攸宅。(仍旧拓址。维新其矱。一作址仍旧拓。制维新度。)
新家入宅时祝文
物极必反。数否还泰。吾穷已甚。理宜更始。去旧就新。爰胥斯宇。庶从今日。消灾获祜。保玆馀龄。延及来裔。
六化集卷之三
 祭文
  
六化集卷之三 第 518L 页
祭学圃先祖墓文(代族叔节度公禹及撰。)
伏以祭兽及鱼。豺獭皆知报本。慎终追远。君子所以厚民。若稽古而有文。其在今而怠礼。窃惟小子。载忝家风。去书学兵。背青毡之旧业。还乡昼锦。愧黄麻之新恩。馀庆攸膺。极知荷天之宠。积德乃发。敢谓光祖之荣。既享禄食之丰。宜笃报祀之孝。辕门少暇。莫抽拘官之身。戎务多繁。久阙省墓之典。属秋令之巡按。路桑乡之经过。水丘依依。可想杖屦之迹。松楸郁郁。宁禁霜露之思。百年如隔晨。载瞻茔域。五世不斩泽。宛睹典刑。玆具选牲之时羞。敢伸见羹之私悫。生死本一气。祖宗气遗在子孙。幽明无二心。吾人心上通神鬼。来拜苦晚。虽蹈不孝之愆。哀矜勿诛。只恃如保之爱。非曰黍稷之惟馨。庶冀神君之降格。
祭朴定斋文
呜乎吾闻。仁义之行乎天下也。可使父不哭子。老不哭幼。今吏部之殁也。使其七十之爷。痛其非命而䀌其短折。吁嗟乎时欤数欤。死而不朽。孰为夭者。昔退之之有云。上为天下恸。而下以哭吾私。不得不抒意于斯文。
祭明斋尹先生文
六化集卷之三 第 519H 页
惟先生坡山嫡传。鲁岗家学。渊源有自。进修益笃。诚明俱造。敬义两立。积华发英。金声玉色。道崇德卲。年尊望隆。位重传岩。节坚桐江。 恩宠鼎来。嘉遁弥贞。确守先矩。义炳蹈海。士仰山斗。国倚蓍龟。嗟天不慗。泰岳忽颓。(缺)小子承颜。厥有年所。仞墙莫窥。春风屡陪。薰陶私淑。窃幸依归。遽值梁摧。吾将安放。适丁木稼。奄罹巨创。终乖匍匐。永辜教育。中经险衅。备尝惨毒。盆叩南华。杖投西河。妇将孙殁。丧威荐加。衰年绝属。孑立无何。心死形存。遑恤其他。渍炙临奠。亦后越人。负罪幽明。如食在咽。敢暴诚素。自列墓前。伏惟尊灵。冀垂鉴怜。
祭西溪朴先生文
伏惟小子。违教于亟丈之下者。今已周二十稔矣。警欬日远。杖屦莫陪。而江汉之思。羹墙之恋自不禁。愈久而愈笃也。每欲时省墓道之下。冀以小伸追慕之悃。而不但途脩年迈。事难从心。加以比来。𥚁故荐酷。病妻独子之丧。幼妇稚孙之夭。连叠于数年之内。重经逆理之惨。神精销亡。肌体羸削。心死形存。殆同木偶。末由扶策驰驱于千里之外。以展微诚。自差小子。辜负懊悔之私。罔有涯量。而伏想先生在天之灵。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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必有降鉴悯恻于冥冥之中者矣。思之至此。宁不摧心而酸骨也哉。仍窃伏念。小子之先亲。实有潜德隐行。而不得阐扬者。是固先生平日之所嗟惜者也。小子不肖。无计勉力于不朽之业。只有求倩数行文字于当世秉笔之士。略记其实迹。则庶或有万一之裨于垂后之图也。为是远赴都下。而且念小子景迫桑榆。填壑无日。尤宜躬展茔次。以谋永辞之地。故敢荐菲薄。祗告事由。伏冀降顾微忱。歆此泂酌。
祭林老村文
呜呼。天之生贤也不数。而又使夭阏者。何欤。圣人论福善之理甚明。而其言之不验者。那欤。嗟公有焕猷之奇文。而只能暂试于玉堂。嗟公有陶世之大志。而不得少施于经邦。公又潜心经旨。玩味道腴。欲有意于私淑。而毕竟病缠膏肓。入脩夜之不旸。究我公三十七年。有出寻常志业。等归于春梦之一场。以我公超世之远识。知命之达观。想应齐寿夭于彭殇。视得失于亡羊。顾惟士林之公议。国人之舆情。自不得不䀌东民之无禄。而痛斯道之失传。况如吾穷荒老废之残氓。偏荷仁私于二天。虽其民事太守间见如客。而暮年知已。窃自拟峨洋之赏弦。惊此日承凶于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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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肠摧于九曲。奚𦐏堕泪于岘首。而揭虔于桐乡。迨灵輀故山之返葬。义当执绋于前行。玆修渍炙之旧仪。曳病躬而远将。揣公平生。推诸物理。渺不测其端倪。真所谓靡有膂力。以念穹苍。惟其盛德不朽。而令誉弥彰。庶足慰灵魂于幽宫。陈词一恸。临穴长辞。寄馀愠于无穷。
祭李注书(以升)
惟灵广原华胄。遁老云孙。世德名门。举一国无出其右。醇姿雅行。萃群英未能或先。缅惟山阳之移家。粤自湖伯之按节。胥宇大谷。梅月之清香远闻。肯构宅村。箕裘之馀业不坠。簪缨虽替于数代。孝友尚袭于诸公。崔之门岂不昌。乃见崭然头角。王氏郎必有做。咸推焕乎文章。时乎不来。困中岁之蹭蹬。数也已定。快一朝之骞飞。长安之人口喧传。名高金榜。荆阳之天荒忽破。身辞褐衣。远近同辞。争诵积德之馀庆。中表咸喜。将期厚报之无穷。苏才甚奇。可掌丝纶之美。于闾既大。必见驷马之容。那知剿命之西神。遽落生籍于南斗。魂飞逆旅。几抱未归之冤。柩返故园。想切不孝之恨。锦袍换于素绋。观者惊心。红牌易于丹㫌。闻皆掩泪。亲朋祖道。怨俱深于歼良。妻少攀辕。痛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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极于失怙。嗟大业之未究。不独私家之䀌伤。惜高贤之云亡。无亦有国之殄瘁。令威化鹤。孰认华表之清音。长吉乘仙。应侍玉皇之香案。俾啬其寿。天道虽乖于佑仁。不朽者名。人心足慰于称德。若余德门自出。连世游从。鹿鸣欢诗。拟歌闻喜筵上。薤露哀曲。遽听送葬途中。半生交游。都成一场春梦。宿昔雅好。空结九地幽思。忆余季上舍之同庚。可堪鸰原情苦。念外家大父之前事。深觉寒泉感深。况又中间之阨忧。盖添生命之困剧。悲缠风树。自恨衔索之枯鱼。痘发身肢。几危入梦之齐竖。追思昔年之所忌。爱同病之相怜。窃怪今日之独全。怅馀生之无乐。忍闻山阳之笛。想仪形而增悲。伫俟槐阴之休。对遗孤而永叹。攀丧辕匍匐之已晚。势也奈何。拊素惟伛偻之盖勤。礼则宜尔。聊述芜词数句。略抒怆怀万端。辞不尽忱。灵岂无鉴。呜呼哀哉。尚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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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墓志
  
亡室赵氏墓志
呜呼。此吾亡室淳昌赵氏之墓也。春秋凡三十有二而终。生以壬辰四月十三日。亡以癸亥二月十四日。为室女者二十四年。归吾门者九年。廿四年以前。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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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详其人何如。而观于九年之间。则舅姑称其顺。邻里德其惠。臧获仰其慈。且生于富足之家。未曾尝辛苦。而吾家穷甚至。未免亲提瓮。躬执爨。无纤毫厌薄辞色。宾客猝至。必极力营办。务称吾意。由玆数者。虽谓宜家之妇。殆无愧矣。惜其命道崎嵚。在家早丧怙恃。归吾又不克有嗣。溘然朝露。埋恨泉台。呜呼痛哉。原其系谱。丽季有讳璋。仕至检校大将军。逮我 朝。有工曹判书讳元吉。封玉川君。其子汉城尹讳瑜。以孝名。此其鼻祖及远祖也。瑜之曾孙尚瑞院直长讳稳。娶我 世宗大王第八嗣永膺大君琰之女。生五男。其季淑瓘。宰为泰仁县监。此其五代祖也。高祖讳大成。曾祖讳怡。成均进士。祖讳㫾。考讳时迪。妣清州韩氏。忠义卫起宗之女。吾犹逮拜其考。而友其兄有容。其家壸孝友。人无间言。殆叔世中罕见。意者。天或禄之。而有容之卒夭无后。亦同吾室人。自吾舅视之。内外俱绝血属。抑所谓锡类祚胤之道。茫然难谌。则宁不置存亡得丧于大果蓏可也。室人临绝。嘱余以无别葬作孤魂。此非命之乱。其志哀也。余故不忍违其请。遂卜兆于先祖校理公坟茔之麓巽坐乾向。可营双冢之原。盖欲使后之葬我者。亦不忍违吾之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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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必遵礼经合葬。用元配之明文云尔。葬之日。亡年四月二十四日丙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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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行状
  
松汀金公行状(出金氏谱牒)
先生讳景秋。字君振。金氏。金海人。系出驾洛国首露王。驾洛。即金海本号也。王之后裔。最为蕃昌。散处岭右诸邑。代有伟人。丽朝平章事讳万寿。六代孙平章公生府使公讳。府使公生承旨公讳声珍。丞旨公生成均进士讳孝德。是先生之曾王考也。进士公始自金海。移寓于湖南宝城郡芦洞面甘井洞之地。传之子克精。进士以行义 除 英陵参奉。逝后仍葬于玆地。孙讳鸦。移居于长兴府长东面栗谷里。行司果。妣同郡天安全氏。佐郎坚之女。牧使百龄之孙。贤有壸范。 正德庚辰生先生。生而异凡。弱不好弄。老成之名。已振于童稚之日矣。稍长好学。手不释卷。严立课程。日益将就。举子之业。不学而能。文如翻手。才逾倚马。挟能战艺。九捷礼围。而终不屑意于科第。年未四旬。遂废举业。(时当昏朝。)晦迹林坰。潜心性理。尚友千古。嘐嘐自乐。尝结庐于杨江之上。手栽松竹。绕舍成行。仍自号以松汀居士。赋松汀十咏。以寓自况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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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律清爽。趣意深远。有非寻常墨客所敢窥其阃域者。一时幽人高士。比德追游。名公巨卿。闻风景慕。或寄书推美。赋诗唱酬者。不知其几。而若白湖林公悌,松川梁公应鼎,高峰奇公大升,青莲李公后白,霁峰高公敬命,玉峰白公光勋,盘谷丁公景达,司谏吴公谦,盘桓洪公千璟诸贤。乃其表表尤著者也。性又至孝。事亲尽诚。婉容愉色。主于养志。家贫壁立。而必极甘旨之奉。年老力悴。而不懈定省之礼。常在亲侧。叱咜未及于犬马。诟詈不加于厮役。常手持一竿。垂钓前江。定限取鱼。以供亲馔。尝侍疾汤药。忽值家中失火。浑舍惊惶。而一心侍药。不遑仍改。家财之烧尽。而先生略不以介怀。及丁忧。哀毁踰节。朝夕攀号。歠粥面墨。不脱绖带。人或劝止。而终不少变。庐墓三年。必躬执馔具。以供上食。克尽如在之诚。方在疚之日。庭畔桃树。三年不华。白须老人。梦告葬地。乡里惊叹。皆以为孝感所致。服阕之后。每值忌日。必先期斋戒。临祭。哀恸一如初丧。素服终日。不接宾客。凡遇祖先讳辰。亦必斋戒如礼。当祭之夜。必整冠危坐。以待鸡鸣而行事。每晨起谒庙。出入必告。日以为常。虽祈寒盛暑不废。与兄弟友爱弥笃。杨帏姜被。和乐无间。华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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交辉。埙篪相酬。至于没齿而不渝。先生娶同郡白氏。即玉峰女弟。有子女若干人。先生笔法。遒劲奇古。自成一家。于玉峰曾不少让。世传。
处士宋公行状(出宋氏家藏)
状者。状其行也。顾余以寡闻謏识。不足以轻重于世。则乌敢当状公之文也。然余于公。少而从游。得公于日用言行之间。心悦而诚服者雅矣。若固守谦退之意。不为之摭其实而述以文。则后之君子。虽欲为之立言。顾安所凭依而徵信哉。此则余有所不敢辞矣。公讳彦奎。字宁徵。宋始于砺山。中叶贯新平。而始为氏族之大。南下。有讳自殷。文科。淳昌郡守。生讳禧。龙潭县令。 赠判书。生讳世俊。习读。 赠通礼院左通礼。生讳遇。掌隶院判决事。生讳起源。大护军。壬丁燹。举义。升汉城府左尹。是为公曾祖。祖讳格。虏乱举义。除同知中枢府事。考讳之炯。通德郎。以文章懿行。鸣于世。妣长兴高氏。霁峰从侄得厚之女也。公以 显庙癸卯十一月四日生。生而有异质。容姿丰厚。性气安详。十岁。就外传。式遵师训。潜心经传。读书。必整襟危坐。未尝夷居。十四。遭外艰。擗踊踰节。水浆不入口。殓而殡。殡而葬。节节哀毁。及而犹一日。暨终丧。俨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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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人。远近吊者。莫不异之。伯氏病阿睹。性复至孝。每伤含袭之不能自睹。馈奠之不能自供。居常饮泣。有时陨绝者数矣。而公辄左右扶持。诚心慰譬。或扶抱而展礼。或亲摄而行事。事之如严父。保之若婴儿。盖三年之内。伯氏免毁性之戒者。亦赖公事兄之勤。而孝于亲之馀事也。自奉偏母。极其诚孝。以伯氏抱疾。难于侍省。遂构别堂于长季房之间。甘旨之供。滫瀡之节。非乏可使之婢仆。而必身亲任之。未尝以劳苦废焉。或值不安节。则必色忧靡遑。汤药亲尝。寝食俱废。夙夜祈祷之方。抑搔之节。靡不用极。家近砥石江上流。每就渔人。不高下其价。必求美品。归而供之。自是渔人得鱼。辄曰待宋孝子云。虽时鱼时果之细琐者。亲所未尝。不敢先自近口。年四十六。遭内艰。殡殓哭踊。一如前丧。而三年之内。足不入中门。齿未尝至矧。患疾肿弥月危笃。家人闷之。劝进姜桂。而公虽奄奄中以义理牢拒。而病亦乃瘳。人以为孝感所致。尤勤于祭祀之节。每值讳日。丧馀之痛。无异初终。凡干祭仪。式遵家礼。宗家相距稍间。每于先代忌祀。亦必前期斋戒。未尝以寒暑而或阙。亦未尝以衰耄而自止。年踰六旬。行之如一。治家谨严。闺门之内。俨然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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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廷。常往候姊氏。兀然危坐。少无懈怠之色。姊曰。君我俱已向衰。何其执礼太苦耶。公笑曰。内外之别。当如是矣。推而至夫处宗族邻里之道。尽其敦睦任恤之方。勉子弟则必以孝悌忠信馀力学问之意。处朋友则必以切磋讲磨患难相恤之道。同里尝有贫不能殓尸者。捐家资而殓焉。宗人有贫不能嫁娶者。卖己田而周之。闻人之丧。虽非亲知间。对案而舍鱼肉。非强勉而所性然矣。早擅文章。趣味疏荡。游神于山水之间。寄意于吟咏之际。而悉从濂洛规模。非漫兴也。契活不丰。以澹泊为家计。未尝衣帛而重肉。惟恐风烛奄及。无以贻厥。为遗书而藏之箧笥。其意盖以敦宗恤邻清白传家等语。为世守之基址。又尝窃付于黔娄先生遗命之义。戒以身后殡殓之节。勿用锦帛等物。其平生谨厚质素之德。于此亦可见其一班矣。以 当宁庚戌二月九日卒。享年六十八。配居昌慎氏。参奉汝源之孙。必益之女也。先公卒。合窆于县南细洞向卯之原。有四男二女。长男履锡。娶利川徐氏。参奉凤翎之孙。龙吉之女。次男昊锡。娶锦城罗氏。佥知斗璇之女。次男尧锡。娶文化柳氏。士人光载之女。次男舜锡。娶咸阳朴氏。士人思采之女。长女适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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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郑始铎。次女适士人洪在大。公生于浇漓之际。而不染色目之场。长于浮薄之世。而独守谨厚之性。亲朋告计。则裁慰书而先问。善人就窀。则置刍绵而致哀。见人善而若己。闻人恶而如浼。虽急遽之际。未尝疾言而失容。燕居之时。亦未尝惰体而放心。公诚孝悌人也。学文士也。不可以一艺称焉。而良玉未沽。幽兰永萎。岂徒为世道之慨然哉。余于公。非阿好者也。以所常见闻者。采而录之。以俟后之君子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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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遗事
  
先考杏村先生遗事状
维我 皇明崇祯纪元后今 上宅祚之四十一年岁次甲午十二月十七日乙酉。皇考杏村先生以疾弃代于本州墨谷之寓馆。享年八十有六。其翌年乙未三月二十七日癸亥。葬于本州东边盘龙山丁坐癸向之原。(后移窆于双峰杨山。曾祖考奉事公墓下亥坐。)呜呼天乎。值时大疫。播徙客寓。医巫药膳之不具。以遄遘大罚。而且不获考终于正寝。以克庇丧事。此实人理之至惨。事变之非常。将不肖孤等积恶在躬。获戾于天。以及是也。天地有穷。此冤无穷。既举葬纼。犹以不孝之辞。拟述先德。且志其酷焉。谨按先君讳禹圭。字玄甫。系出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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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鼻祖讳洵。丽代封汉挐君。其后谱牒。失于兵燹。世派不详。七代祖讳湛。 赠司仆正。六代祖讳以河。 赠左承旨。五代祖讳彭孙。弘文校理。 赠吏曹参判。配享静庵干竹树院。寔为己卯名人。高祖讳应毕。 健元陵参奉。有孝行。曾祖讳山旭。礼宾寺奉事。当壬辰之变。从事义旅。颇负勤劳。祖讳孝容。文笔超群。值昏朝。废举杜门。世以南州高士称之。考讳砥南。游学安牛山门。有才学。早卒。妣星山李氏。兴安君济之后。以己巳闰七月初七日。生先君于光州外家陶山里第。自在丱角时。便类异不群。外大父尝抱沉痾。每诸孙侍侧。先君以幼孩。独任使称意。或当中夜病急有呼之际。诸孙皆熟寐不起。而先君辄应呼即对。以供指使。外大父甚奇爱之。每言此儿他日。必有以异于人者。稍长。就学于比舍金上庠成辂氏。时金公以诗学自任。生徒坌集。比先君亦颇有学优而年长者。以先君蒙学稚龄之故。恒轻侮之。忽一夕。上舍呼同字韵以试诸生。诸生未及对。先君辄把笔先题曰。人心屈曲信难同。天意苍茫知未穷。天人至道今如此。黄鹄高飞九霄东云云。上舍惊异。大加称赏。批以高等。指谓诸生曰。尔辈于此儿。当让一头矣。自是侪流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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敢玩戏。每以畏友目之。未几。丁外艰。罢学归家。执丧如礼。迨服阕。复温旧学。尝袖孟子一部。就质于宗兄松石主人禹甸氏。才讲首一卷。松石便推卷却坐曰。君见解精到。意思深远。非我比也。吾何敢抗颜师席乎。君归而求之。有馀师矣。遂辍讲不授。先君不得已辞归。取经传诸书。仰读俯思。发愤忘食。每遇义趣微奥处。必穷寻极索。夜以继日。终至到底精透。了无遗憾而后止。年二十馀。尝一就场屋。见士习奔竞。遂慨然曰。有志者。决不可屈首于此。仍废举坚坐。专意间学。每晨起。盥洗整衣冠。起居慈闱。然后出就厅事。终日敛膝。对卷嗒然。日以为常。虽祈寒暑雨不废。而非甚病与急故。亦未尝少辍也。尝抱羸疾。食饮少进。体貌瘦弱。而能以志率气。庄敬日疆。不设惰慢之容。务尽充养之方。逮晚年。髭发胜昔。气力颇完。奉母夫人。愉色婉容。克尽养志之方。虽年纪高迈。而温凊定省之礼。不懈如一日。无异于壮健时。岁辛未。遭内艰。时年六十三。而守丧一节。遵礼无违。戚容哀哭。吊者皆悦。闻人之丧。必素食终日。值客之至。虽蔬粝欢迎。接后生。必循循雅饬。勉以孝悌忠信之道。对家众。未尝疾言遽色。每和颜温语。教诱其不及。读书务以经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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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本。而至如心经,近思录诸书。常不离几案。以资朝夕提省之方。晚喜易学。潜心力究。日常课读。卷不释手。性喜训诲后进。不但与青襟辈讲说义理。虽小儿口读之学。必亲自指授。至老弥笃。内自一家子侄。以及外方人士。其随才成就者颇多。尝与光山朴公尚玄。为友。朴公尝著权经辨一通。以遗先君。乃以权而得中为经。权先而经后。权经初无分别之意为言。先君不以为然。乃反其意。又著一通书。援引经传。据證今古。累数百言。以明析权经之有辨。以还答之。流传士友间。颇多以先君之言为优。而西溪朴先生见之。亦以为儒者大见识。深得古圣贤论经权之本旨云。尝著日录一书。首记天道阴晴。次录人事臧否。而时又劄记经义疑处。又自撰序文。以寓警省之意。为书凡十馀卷。而其论经义处居多。虽守静家居。断绝世事。而忧时恋国之忠。发于至诚。不能自已。每闻 朝家一政令有允合于事宜。则辄喜而不寐。一举措有少拂于民情。则便忧形于色。当壬寅年飘海唐人林仁,曾承,陈得等之槛送清国也。慷慨发愤。沥血裁疏。明言 天朝大恩。百世不可忘。旧主遗黎。一朝不可弃。次以利害祸福之归。不必如献议诸臣之言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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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覆陈辨。前后累千言。欲因县道上达。而竟不之果。其后又遭 先朝丙午求言之教。草疏为万言。备陈君德之要。时弊之原。凡十馀条。一字一药。辞甚剀切。不啻曹刿藿食之忧。郇模筐席之诚。而身远江湖。分隔堂陛。叫阍无路。空言莫施。识者惜之。今 上癸巳。先君年八十五。用四十年推恩之例。授老职通政资。甲午春。又迁授副护军资。当癸巳十月。 上候违豫。时先君至诚忧念。至忘寝食。每逢外人。辄先问 上候平否。不暇及他语。或静夜手自焚香。恳祈 上候勿药。甲午秋。闻山阳人安寿相。以医技入省 玉候而还。亟召不肖孤谓之曰。吾父子于 国家。不可谓不沾 恩数。自与平民有别。自闻 圣体不豫之后。义当入京奔问。而千里远途。势有不能。安某新自日边来。必审消息之真。汝须急往叩之云。其恋主深诚。实不愧于古人一饭不忘之意矣。平生固穷。不慕荣利。自少至老。足迹未尝一至城府。常独守穷巷。琴书自娱。园后有大杏树。每坐卧其下。仍自号杏村居士。与艮溪黄处士信龟。龙邱徐处士凤翎。诗川李逸人厚远等。结道义交。每吟咏往还。以叙其相恋之思。而其词致清远。意趣冲澹。不颇绳削。而自合于陶柳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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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之韵矣。每谦挹自居。不事表襮。务益韬晦。恐为人知。于朴西溪,尹明斋诸贤。不无知分。而未尝一交尺牍有所论说。盖嫌因此而或致名字之章彻也。当庚寅年间。郑侯思孝。宰本州时。乡儒金重五等。以家君行谊。列陈官前。请其褒荐。道内章甫。亦飞章本邑儒林。责其不能荐扬道义陈达官司。其后乡儒金益声等。又以家君行烈。陈荐于本道伯。乡儒金泰五等。又齐声陈诉于巡抚使。前后诵言。不止一再。益见公议之难诬。而家君闻辄不乐。每尤多士虚扬过情之誉。而深幸诸官不以时荐闻。盖其恬静无求之志。类如此。甲午冬十一月间。痘气猝入双峰本村。不肖辈奉家君。移寓于墨谷宗人家。节宣仅如在家时。别无大段违和之候。尝逍遥庭畔。微吟小诗一绝曰。有时常独往。无事只孤哦。不欲都全放。衣裾整束多云。厥后未满一旬。至十二月十三日。忽感微疾。症情不甚危恶。至十六日夜深后。命不肖辈扶起。手自摖髯。交切作缌。然后复命就席。移时昏睡。怡然观化。实子分后也。盖于一旬前。侍傍之人。虽不能察候。而先君神思自有所契寤。为此绝笔之吟。以自道其平昔整理之功。而又当易箦之际。躬自辫髯。以为正终之规。其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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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收检践履之效。有自别于世之所谓为学者。槩可见矣。先君娶广原李氏。遁村之云孙。盘山处士李公亨臣之女。而白湖林公之外孙也。温厚简默。不妄言笑。慈惠勤俭。克修妇道。乡闾咸推先君为得内助云。有子男三人女一人。男长即不肖。中丁卯司马。次居易。业文。次居重。早殁。女适士人井性涵。居安娶士人宋右周之女。有子一人。名井维。居易娶士人廉暹之女。有子女各二人。子长名井纪。生二男。皆幼。次名井纬。出系其堂叔生员居雄后。女长适士人郑守性。生二男一女。皆幼。次适士人郑东彦。生二男俱幼。居重娶士人柳惟明之女。有子女各二人。长名井遇。次名井运。两女皆幼。尹性涵有子四人。长名亮采。馀三人皆幼。先君晚有侧室子女各一人。子名居谨。年未及冠。女幼。内外子孙男女。凡若干人。呜呼。先君有茂节纯行。而终闷而不扬。有忠言谠议。而终蕴而莫泄。譬如椟王之深藏。谷兰之空萎。上以贻 圣朝之羞。下以起幽人之怨。揆以先君遁世无闷之素志。想应无憾于八地。而不肖单区区私悃。自不能无慊然之恨矣。况仍流徙迁居。将摄失宜。或致客邪之侵而真元之耗。遂损天和。奄及大故。则不肖辈叫呼攀擗。懊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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伤悼之痛。比他栾棘之人。又将何如耶。用敢含哀忍恫。略缀芜辞。以少泄其悲怀之万一。而粗述其先德之糠秕。以俟夫知言君子之裁择云尔。
亡子井维遗事状
呜乎。吾尚忍状吾儿也。夫吾儿以未四旬强壮之年。毕竟中道而夭折。使望八衰病之老父。呼苍拊膺而痛毒不自止。则于理舛矣。吾氏自鼻祖迄今。不知其几百代。而绵绵延延。分枝散派。在处蕃昌。而独吾儿卒无以嗣而终于命穷矣。观世之贪饕嗜利。顽顿无耻。懵愚不识者。率多享寿考康宁锡羡之福。而独吾儿以纯明之德。孝友之行。介洁之操。终不得少食其报。被六极之首𥚁。而殄百世之传绪。于数奇矣。夫以理之舛。命之穷。数之奇者。皆天实为之。人无奈何。则吾宁将此无聊不平事。一切抛置于尘沙世界之外。而不一留意于理会提掇可也。然则吾尚忍状吾儿也夫。虽然。诔以隐卒者。古也。言以不朽者。尚矣。吾儿之亡。比恒人最悲。则恶可以无隐卒之诔也。吾儿之行。比凡伦可拟。则恶可以阙不朽之言也。乃敢含哀忍痛。不揆其不文。而略叙其平生曰。亡子讳井维。字持正。先亲之长孙也。先亲有潜德隐行。不售于世。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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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十馀年。惟以讨论坟典。训诲子孙为事。亡子自幼稚时。德器端重。意趣深远。先亲最奇爱之。每抱置膝上。亲授壁上所揭文义。年未至教数。而能知数百馀字。又能折排木枝。作字以示人。及长。才思超越。操觚弄墨。语辄惊人。然不屑于举业。志在希高慕古。乐善耽道。每欲思圣贤而守贫贱。先亲尝爱其类己。恒曰。异日成吾志者。必此子也。事亲孝。与友信。杜门静居。足不踏城市。于一切世味。淡如也。屡经大病。羸悴成疾。救母沉痾。逾三十年。不懈如一日。岁辛丑十一月。母痾益笃。竟至不起。亡子自其前。已有疾不轻。因侍疾忧悴。病转剧。逮翌年春暮。终未见效。竟以三月初三日属纩。当握手作诀时。问余曰。后事何以为之。余答曰。吾已以传次付汝。当为汝立后。今因事有不便。未即择定。而第此言所以志也。敢有忘诸。余于日后。或有负斯言者。天厌之天厌之矣。以是月二十四日。葬于双峰旧居之后山高祖考礼宾寺奉事府君墓上向丙之原。而以其后配清州韩氏祔焉。母砺山宋氏。窆在上头东偏。同日成坟。观者惨然。先亲有遗书数十卷。尚未脱藁。将来删定之责。亡子自任以为己事。而竟至于斯。渠乌得瞑目于泉台。而余之悼亡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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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之恨。尤有所一倍者矣。呜呼痛哉。世系及他事实。外甥尹若采所撰墓志。已尽之。此不详焉。世之秉笔之士。倘有意于怜才好德。采此槩述之文字。而或肯润色之则为赐多矣。
六化集卷之三
 传
  
六化翁传
翁不知何许人。晚自号曰六化。亦不详其所谓。盖其志嘐嘐然尝慕古之蘧伯玉。适以伯玉之行年而经痘疹化形貌。故仍窃自比于伯玉之六十化。因欲舍外向里而为善变之图者也。其志可尚。而人亦曰甚善自名也。少业文。竟未肯大肆其力。喜哦诗。又不能因醉发兴。尝以是自病焉。至老穷阨。而怨尤不形于色。重遭惨毒。而性灵不变其守。人以此或疑其痴。而又疑其狂也。然犹检身之诚。终始不懈。尝拈出司马公所称光平生所为未尝有不可对人言者。辄三复叹赏。而朝夕讽咏曰。男儿到此。方是大休歇地。若未到此境。是犹未能透得人鬼关也。晚喜看陶柳集。披玩不释手。尝因事纪述。以示己志。优游自娱。终世无悯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