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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谷集卷之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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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谷集卷之七
 附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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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状[宋近洙]
府君讳畴锡。字叙九。号凤谷。我宋系出恩津。以高丽判院事讳大原为鼻祖。入我 朝。有讳愉号双清堂。太宗朝隐德不仕。五世而至奉事讳龟寿号西阜。性至孝。居丧致白燕之异。西阜公生仪宾都事讳应期。都事公生评事 赠吏曹参议讳邦祚及奉事 赠领议政景献公讳甲祚。参议公以清名直道为世所推。景献公当光海废 母时。以新进士。独诣 西宫拜恩。参议公生讳时莹 大君师傅。好气义有高节。为从叔父典签讳熙祚后。其第二子同知中枢讳基泰。出后于文正公尤庵先生。先生即景献公之第三子。而府君又同知公之第二胤也。妣 赠贞夫人完山李氏。 中宗大王六世孙。同知敦宁府事挺汉女。四德咸备。 孝宗庚寅四月一日未时。府君生于京城社稷洞第。形貌秀发。姿性聪敏。自幼不喜走弄。不待课督而能自读书。十岁始学于文正公。才艺夙就。已有声誉。迂斋李公厚源,沧洲金公益熙。见其所作文。大加称赏曰。此儿将来必为大手笔。 显宗辛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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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夫人殁于京第。府君年才十二。而戴星奔往。哀毁守制。一如成人。自失慈颜。恒在文正公侧。刻苦勤学。癸卯。文正公与同知公书曰。次孙其学大进。凡干文字。与之商量。极以为喜。且其颜色如玉。亦是异事。又于赵学士根书曰。次孙学甚进。其祖未解处。渠或洒然说破。老境得渠。殊有所赖。时府君犹在童年。而其奖许已如此。远近书札及人家文字之来谒于文正公者。日以堆积。而府君执笔代劳。文正公口呼如宿搆。汪洋浩大。而府君耳受手书。无所停滞。文正公甚宜之。亟称于人曰。此孙于吾意无不合。于吾言无不识。无一事贻吾忧。真孝矣哉。甲辰九月。行冠礼于黄山之寓舍。龙西尹公元举字之。十一月。遭继妣柳氏丧。时陪文正公。入俗离山中读书。闻丧赴黄山。服阕。间从侪友做举子业。累中乡解。而不利于礼闱。壬子。出试泮宫。考官擢置上游曰。可以变时俗文体也。 肃宗乙卯。以礼讼祸作。文正公窜德源时。逆宗楠常处 禁中。因进尹鑴,许穆等诸奸凶。布列于朝。而日发极律之启。府君往侍谪中。日夜承意讲学。使文正公顿忘幽囚之苦。未几文正公自德源移配长鬐。终至栫棘于巨济。时祸色滔天。人莫不惴惴相吊。而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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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策款段随行。无所挫。己未。文正公以书托府君于老峰闵公鼎重曰。窃惟我 孝宗大王。以明天理正人心。是事是极。岂料廿馀年来。天理晦而人心坏。今乃入于禽犊之域。而恬莫之异。中夜以思。徒自涕淫也。执事既为士类宗主。合聚同志之士。讲讨洛建遗旨。距跛行息邪说。一以我 孝宗大王之道为道。启迪于后人。则如我者亦且瞑目于地中。而鄙家畴孙。可以奉助其万一。庚申。群凶谋不轨事觉。悉诛之。文正公蒙宥。府君始陪还乡庐。辛酉。参乡解赴会试。时贵势家子弟多以文笔冒入而有取解者。会试入门时。点考取解人姓名而始许其入。府君慨然曰。为士子而被点考。不亦愧乎。遂折券而归。见者莫不啧啧言士君子当如此。台谏又以有识之士不赴是科。启请罢榜。盖指府君而言也。癸亥十月。擢增广文科。始府君赴举也。人谓某之得失。实关世道。及榜出。皆为朝廷贺。声名蔚然。而府君含章自晦。将益阐家学。以为世道之重。始尹宣举之子拯受学于文正公。出入门下四十馀年。而自其父与鑴善。鑴虽以逆诛。见其党犹匿影伺衅。风一起则文正公将为祸首。恐祸及已。图贰于师门。无所托。乃托其父墓文事。故发难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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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柴梗。卒乃为书诟辱。无所不至。而匿不出。潜招赵持谦,韩泰东,吴道一等。与为心腹。阴挤文正公。至金公益勋事。其形已具。又有金焕事。焕即前告庚申网漏之贼者也。拯徒知凶孽他日必复得志。指焕为诬告。连发台启请鞫焕。以媚于贼。时文正公以 太祖威化回军出于尊周之义。陈疏请上徽号。朴玄石世采以台启为可。而以徽号为不可。是岁十一月。府君从文正公。会玄石于高阳之香洞。论徽号及台启事。玄石终执己见。无相合之望。其后浮言大起。不胜其噂𠴲。府君遂略记当日说话。以破浮言。此所谓香洞问答也。甲子三月。未及分馆而选入艺院。一队少辈与拯合谋。甘心构陷。以塞府君之史荐。而气势甚危怕。府君不欲进身荣涂。数月不即应选。旋因大臣言。至有勘 命。不敢更辞。九月。始黾勉就直。首拜检阅。三度承 命传谕于文正公。复 命之日。 上每问文正公安否。亦异数也。乙丑正月。又拜检阅。二月。馆学儒生金盛大,李震颜等。以拯史局书。妄引栗谷少时学禅事。欲解其父之为奴苟免。而谓栗谷真有入山之失。先人初无可死之义。发通声罪。皆被停举之罚。先是拯诋书玄石。诋毁文正公。有曰义利双行。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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霸并用。至是盛大,震颜等。以诬辱先贤讨拯。而拯徒反谓为大老报怨。謑诼不已。府君遂退归乡庐。上疏申诉其难安之迹曰。当初拯书之始发也。臣祖父语臣曰。吾自点检吾心。天理常少而私意多矣。但子仁不宜背面言之以起纷纭也。子仁即拯之字也。遂为书逊谢于拯。拯益肆怨气。至举墦间乞人事。以加疵斥。臣祖父笑之而已。及拯举其家不忍言之事。以诘于臣祖父。则臣祖父不得已略为解释。而因以警之。旋为悔之曰。不如早止之为愈也。执此言之。臣祖父何负于拯。而拯之徒乃反嚣嚣若是耶。且臣祖父于拯。宽厚若是。而盛大,震颜等。乃为臣祖父而出力攻拯云者。臣实不能信也。时人既于臣祖父。诟骂若此。则在臣之道。只合杜门敛迹。瑟缩冤痛而已。顾以何心举颜扬眉。出入近密之地乎。 上答曰。省览尔疏。益可见是非得失之的然明甚矣。噫。世道大变。义理之晦塞至此。此实国家之不幸也。于尔有何难冒之嫌哉。从速上来察职。寻 命乘驲赴召。连拜检阅。丙寅。以 明圣大妃附 太庙时史官。 命加资阶。九月。又以曝史官。奉 命往奉化之太白山。陈疏乞归路省亲。 特赐允许。一时莫不荣之。既还朝。启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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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宗实录编帙不全。请传写于他史阁。以补其缺。又言光海日记。只有中草一本。请即刊印。分藏于诸史室。又以守护人屋子倾圮渗漏。请改构覆瓦。十月。拜艺文馆待教。俄因 特命选入南床。又拜弘文馆正字。兼 经筵典经。是岁副校理李徵明上疏以为后宫有新被宠者。请出其人。 上大怒诘问言根。因命罢职不叙。政院争之。 上益怒。下诸承旨狱。更削黜徵明。居未几。 特命以后宫张氏封为淑媛。府君因召对陈达曰。自 上曾答李徵明之疏。以为出于传闻之谬戾。有若初无是事。而今者忽有此 教。果如是则何不于当初明白开示耶。人君之有嫔御。准以古例。自是常事。而况今储嗣久虚。 上之是举。夫谁曰不可哉。但始则若隐讳者然。而今乃有此 教。甚非诚实之道也。 上曰。予意亦非欲隐讳也。徵明之疏以为多近宫人。而仍有谮言云云之语。故以为谬戾。予固欲说破此意而未果矣。府君仍曰。今日虽以储嗣为虑。而伤生之戒。不可不念。古史中女宠之祸。尤不可不鉴戒而省察也。 上曰。予受 宗社之托。亦念予身之重。且于古史中。亦叹其以女宠致乱。岂可不惕念乎。是时韩公圣佑上疏论后宫封爵之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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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 上震怒罢其职。批辞极严。独于府君。酬酢如响。人皆称其奏对之善。而文正公在乡闻之。叹赏不已。丁卯正月。拜弘文馆博士。递复拜。六月。以待教又被驲 召。八月。参弘文录。拜副修撰知制教。兼 经筵检讨官。玉堂进讲。上下番例为互读。而 上每独使府君读奏。至于理乱安危之机。开陈明白。 上曰。闻尔读奏讲说。予心辄觉快豁。尝讲周易。 上只读程传。府君进曰。程传义理虽好。而其于易经之义则未甚发明。盖易是卜筮之书。而程子只主义理。朱子亦尝以程氏易别称。苟欲晓解易义。则本义尤为紧切。宜兼读本义。 上又不讳程子名。府君曰。臣尝闻于臣之祖父。昔 宣庙临筵。讳程,朱名。至 孝庙则庸学序。亦讳朱子名。此实 圣朝尊先贤之家法。故敢达矣。九月拜修撰。时赵相师锡以后宫张氏为奥援。而得拜于五次加卜之馀。物议喧藉。西浦金公万重因经筵文义。而陈其闾巷间所闻。 天威震叠。迫问言根。且将拿鞫。金公退出胥 命。府君时在玉堂。与同僚上疏救解。不能得。又入对更请还收。 上不听。督令承旨捧拿问传旨。而入侍注书崔重泰与承旨私语。被严旨退出。承旨俞命一曰。欲捧传旨。而注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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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在。何以为之乎。盖承旨 榻前捧传旨。则取用注书笔砚。 上曰。史官笔移给可也。玉吾斋宋公相琦以翰林下番奏曰。职掌各异。史笔不可移给。 上曰。然则上番笔移给也。上番尹星骏惶惧。未敢发一言。府君进曰。上下番岂有异乎。 上又促之。于是命一取星骏笔书传旨。朝论咸谓一时正直之气。皆聚于宋氏之门。时 上又因赵相事。追咎其卜李公端夏为相。而下 严教于领相金公寿恒。金公出城待罪。府君乃上疏陈戒曰。伏以程子曰易发而难制者。惟怒为甚。第能于怒时。遽忘其怒而观理之是非。盖程子比言。所以告于横渠张子者。而夫张子大贤也。其治心之法。必已入于精密之域。程子犹以此相言。至于朱子纂集小学书。表出古人暴怒之戒曰。只能自害。焉能害人。其言愈约而意愈切矣。 殿下今日之事。臣固不得以知。然窃妄有所揣度焉。 殿下自临御以来。厉精为治。舆马宫室声色逸游。一无所好。惟以祈天永命为心。而更化以后。一无以酬 圣心者。故曰天怒如此。民怨如此。此虽由于予之不敏。而大臣亦不得辞其责矣。吾于大臣。言无不从。事无或咈。而国势何故至于如此。于是乎自反之意轻。责人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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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重。中夜以思。不能无不平之心。日积月累。以至因细事而触动。呜呼可胜惜哉。去年卜相之日。所卜之人。若不可于 圣意。不为下批可也。既已下批而尊用之。至今日。始咎其初。此岂诚实之道也。且其所卜之人。才或不足。而其爱君忧国则出于至诚。诚至则才亦随之矣。然欲施其所学而不谐于时俗。故浮薄之徒。争笑而侮之。在渠之义。固当辞退。故乞退之章。屡彻于 聪明。殿下若许于其时。则是乃退人以礼之道。而顾乃留之勤恳。渠既感激 恩眷。又以国势如此。思报效万一。顾恋迟徊。竟遭无前狼狈。夫人主之待臣下。虽庶官犹不可如此。况大臣乎。昔宋孝宗诏书。奴诟大臣。豕叱庶官。朱子见此诏书。而与刘珙书曰。连三日寝食不安。自此人主心益肆势益孤。贤人君子。日益消缩。谗谄面谀持禄保位之士。益聚而肆然。无所不为。反覆念此。恻然寒心。中夜以兴。不觉叹咜也。呜呼。此与今日事。何其相似耶。夫奴诟大臣。豕叱庶官。则宜其威棱震慑于人。人主之势可以尊重。而朱子以为益孤者何也。夫大臣人主之股肱心膂也。股肱亏心膂伤。而其身全安者。未之有也。又宋宁宗初即位。以内批逐大臣。此出于近习之谋也。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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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闻而亟忧之。时门人知旧各陈时务。答曰。彼方为刀。我方为肉。何可议此。非久士祸果大作。善类芟刈。而国随以陨坠。夫毫釐之差。千里之谬。理势然也。至于金万重事。臣极欲摅竭微诚。以冀开霁于万一。而天威方震。事端层生。窃恐求其格正而反增过当之举。以闻于中外。故隐忍趑趄。终不敢尽其衷曲。夫临事顾虑。不罄所怀者。是臣事 殿下不忠而孤负 隆恩之罪也。昔宋仁宗朝。王朝之子素为言王德用所进女口事。仁宗初甚不悦。诘问曰。宫禁事何从而知之。素终不屈。帝笑曰。朕真宗之子。卿王某之子。有世旧岂他人比。德用实进女口。服事左右。素曰。臣正恐在陛下左右。帝即令内官押出内东门而帝泣。素曰。何太遽也。帝曰。朕若见其人留恋不肯去。恐亦不能出之。此非但深仁盛德之所发。其勇于从善。密于省己如此。千载之下。想见其气像也。是以庆历之治。卓冠今古矣。今日臣僚于宫嫔事。顾何尝有不欲在上左右之意哉。一国臣民。皆愿其有带韣之庆矣。只以闾巷杂言。上累 圣德。故忠于 殿下者。孰不隐忧浩叹哉。然而他人不敢言。而万重能言之。泛然观之。则诚若不当言而言者。而细求其心。则只见其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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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有深于他人也。臣又窃念今日事。虽以相臣赵师锡言之。有何所伤乎。昔文彦博为相。有张贵妃灯笼锦之劾。宋帝欲慰安彦博。窜去言臣唐介。群情拂郁。遂指彦博为奸回。然数年之后。彦博复相。则举朝相贺。至有贤于梦卜之称。而贵妃灯笼之说。自然烟消。卒至程门诸子用其言以题明道之墓。则其德望何如也。此于今日。亦在师锡自处之如何而已。浮浪之说。何足为有无哉。但愿 殿下益懋圣学。益致力于涵养省察之功。无事之时。澹然渊静。虚明洞澈。有事之际。精察义理。使之粹然出于天理。则发言处事。无不得宜。可以祈天永命矣。玉吾斋宋公亦相继上劄陈勉。文正公见而亟称于霁月堂曰。允哥之作文胜。某孙之作质胜。各随其气禀。而俱不易得云。十一月。拜司宪府持平。未几还除修撰。 命乘驲赴召。十二月。升弘文馆副校理。戊辰二月。陈疏乞得一县。归养王父。盖一边人将有得路之渐。府君益不安于朝端。欲以是奉身归乡之计也。 上特为许施。遂除龙潭县令。及其赴任。律己御下。处事精明。不厉威猛而民自畏服。以培养人才兴起儒风为先务。莅官未几。蔚有声绩。是时监司性甚刚介。不饶守令。而独于府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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屈意待之。欲试以事。因悉以公牒委焉。间相见则摘其事以问。府君具条委折。纤悉无遗。监司喜甚。凡讼之难决者。无不使之就决。及其递归。来拜于文正公曰。某之精敏之识。雅健之文。固知其高于一世。而其吏事方略。亦过人远甚。侪流称以公辅器者。真不诬矣。八月。李公之翼以按使来。于府君之夫人。为表叔也。例以亲嫌递还。始卜居于凤谷。蔬粝不继。晏如也。屡拟铨郎三司。而 上辄皆靳点。明年己巳二月。朝著果大变。鑴党阴结后宫张氏兄希载。而与拯合势。网打士类。朝廷为空。文正公安置于济州。府君仍陪行到泰仁。文正公以栗谷先生手写石潭日记及沙溪先生所撰行状草本。传授权遂庵尚夏曰。他日某孙若生还。与之共守也。至大洋遭飓风。船几倾危。人皆失色。府君凝然侍坐。手自制文。以祭海若。俄而风定利涉。及到配所。以朱子书日夕陪讲。五月。又承拿命出陆。六月八日。竟遭惨祸于井邑。文正公临命。悉以后事托府君。又付 孝庙密札。使异日还进。府君治丧。一遵遗命。即发靷行。以七月权厝于万义。返魂于兴农精舍。杜门慑处。训诲子弟。收拾文正公遗稿。草成年谱。撰次家状。皆未及脱藁。壬申十月。忽有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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恙。以十一日酉时考终。享年四十三。是年元朝。口占一绝曰。卒卒人间世。居然四十三。谁识枯乾草。曾蒙雨露涵。从子一源退谓人曰。叔父此作。甚可异也。申公著华闻之。乃曰来头典文。谁使为之而有此忧也。至是果为诗谶。讣出。京乡远近士友。无不奔走来哭曰。贤士亡矣。斯文丧矣。世道其奈何。是时凶徒充满中外。诿以罪人家子孙。不为 启闻。逮甲戌更化。筵臣闵公镇厚白 上曰。故校理宋畴锡。以先正臣时烈之孙。文学雅望。超出侪流。屡侍 经幄。最承 恩遇。不幸中经祸厄。身亦早殁。伏闻顷日筵中。自 上别有悼惜之教。凡在听闻。孰不感叹。其时道臣不为驰 启。终未蒙致赙之 命。追后举行。亦有前例。故敢此仰达矣。 上特施追赙之典。以隐其卒。而呜呼亦何及哉。府君早闻诗礼之教。而得其擩染之实者。有非他人比也。性沉静简洁。坦率乐易。介而能容。和而不流。盎晬之气。达于面背。恺悌之意。溢于言笑。动静云为。详缓舒泰。在朝市荣耀之中。而常有山林独往之志。处纷华波动之际。而不忘经史乐玩之功。燕居油油宽裕不迫。而绝无圭角。实茂而耻于名。其事亲。怡色婉容。务悦其意。日与兄弟子侄。环坐娱侍。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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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融泄也。常以幼年违背慈闱为至痛。语及辄泫然流涕。每值丧馀。倍加痛慕。抚爱弟妹。未尝有拂戾。自取科至入仕。不营产业。而于诸房则必尽心经理焉。爱君忧国。出于至诚。局于时势。通籍以后十年之间。立朝仅三数年。而知无不言。言必中理。随事匡救。补益弘多。处台阁则不挠权贵。赞庙谟则务竭心力。至于丙寅之 召对。特陈古史中女宠之祸。丁卯之陈戒疏。又引宋朝王素事。其所前后恳恳。即李徵明请出其人说也。莅县亦以安集穷残为先。民多赖焉。平生不喜华侈。冠屦服饰。一以俭约为主。坦怀待人。绝去畦畛。虽疏贱寒微。必温辞降色。口不言人过恶。虽或有可憾。随即融释。不留于心。而及其酬酢事变。断以义理。则毅然有不可犯者。惟以名节自持。卒为善类。沉淹经籍。博洽该贯。以至濂洛性理之书。无不究赜。而庸学则夜常轮诵。以为终身受用。读书音韵畅亮如碎玉。每于月夕。文正公命诵庸学序及松江歌词而听之。侍傍诸人。亦皆击节称赏。为文平实典雅。不尚华靡。其在玉堂也。将有劄启。则同僚皆推委于府君。仓卒立就。据事明理。究极痛切。其所陈白。屡被圣主之嘉奖。竹泉金公镇圭称府君之文曰。关键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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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语意精切。深得古人体制。非当世文士所及。文正公尝以一切文字。付诸府君。而逮至晚年。则亦多有府君之代撰者。观其与瑞石金公万基书。可知也。府君天姿颖悟。自然近道。自童丱时。已为文正公之称许。以讲明 孝庙志事。书托老峰。而谓某也奉助其万一。终与遂庵同受衣钵之托。而与闻直字真诀于临命之际。如朱子大全劄疑。文正公亲自编辑。而使门下诸公證订曰。可与某孙共成。又书赠二十八字曰。吾于某责望太重。故其所警策。时有迫切不中理处。此亦气质之病也。于此足见平日推与之重矣。府君自受文正公末 命之后。与权遂庵及郑丈岩浩金农岩昌协,李睡村畬,李芝村喜朝,李直斋箕洪诸先生。臭味相孚。丽泽相滋。以继述先业为事。当时诸贤亦皆以夫子之孙子思期勉焉。而府君尝不喜世人之辄以道学自名。侪流士友之所推。辞而不居。虽从学之士心悦诚服。而亦不许以先生见称。故世或未详其有功于斯文也。呜呼。以府君之才之学。天若假年。展其所蕴。必将黼黻王猷。吁谟廊庙。进可以致君泽民。退可以立言牖后。其于斯文世道。大有所树立。而遭际不幸。既不得卒究其施。竟又夭阏其年。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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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及见天日之重明。呜呼气数所关。天亦不能悔祸而然耶。配完山李氏。牧使 赠参判敏章女。白江文贞公敬舆孙。慈仁贞淑。妇德甚备。生于癸巳。享年四十四。而殁于丙子八月二十七日。墓在怀德南板桥双清府君兆左子坐原。合祔。生二男。长有源克绍家学。荫教官不就。次久源。曰养源,郑夏盛,申德浚。侧出子与婿也。长房男理相,得相,命相,凤相。皆有文学才行。而不幸早夭。次房男可相。亦世其学而官判官。女适李鸣周。曾玄以下不能尽录。而六代孙达洙。以学行被荐。官至承旨。至今六七世。子孙稍稍蕃衍。胜冠者几四十馀。积累之发。其将自今伊始也欤。有遗稿若干呇藏于家。府君下世之四十六年丁巳。遭回禄之灾。并与草本而无传。从知旧家收拾辑录者。不过寥寥残编。而亦以力绵。尚未及锓梓。可胜伤哉。教官公尝草家状一通。未及修润成本。达洙将继而述之。请文竖碣。印出遗集。有志未就而殁。呜呼。今距府君之世。殆近二百年所矣。世代寝远。门户衰替。懿行徽迹。尚未有揄扬阐发。将不免愈久而愈晦。此不但为后承之痛恨。亦可为有识之赍嗟也。近洙谨就旧本状草。略加添删如右。以俟夫立言之君子。 崇祯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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庚申秋。后孙近洙谨状。
墓志铭[李敏德]
尤庵文正公。继朱子任斯道之责。乃亲为其孙。黄巴之祸。与遂庵权文纯公尚夏。同受衣钵之托。而当时士友称为夫子之孙子思者。凤谷先生宋公是已。公讳畴锡字叙九。系出恩津。本 朝双清堂讳愉。五传而西阜讳龟寿。以德以孝。是生仪宾府都事 赠议政府左赞成讳应期。即文正公之祖。而于公为高祖。曾祖讳甲祚。司瓮院奉事 赠领议政。谥景献号睡翁。而文正公无子。以从兄师傅讳时莹之子基泰为后。官同知中枢府事。夫人全州李氏 赠贞夫人。文化柳氏 赠贞夫人。公生于 孝宗庚寅四月一日。自幼聪敏。读书不待督无走弄。十岁学于文正公。已才艺有声。 显宗辛丑。母夫人殁。奔哭京第。哀毁持制如成人。是后在侍文正公学。文正公喜谓人曰。老境得渠。殊有所赖。童年而奖许如此。远近书札。人家文字。日来坌积。文正公口呼如宿构。辄耳受手书。不少滞。甲辰。陪入俗离山读书。遭继妣柳氏丧还。 肃宗乙卯。礼讼祸作。往侍德源配。丁巳。移长鬐。又至于巨济。祸色方急。文正公书托老峰闵公鼎重。以距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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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息邪说曰。畴孙可奉助。盖文正公惓惓于 孝宗大王尊攘之义。而时移势去。人无有意。故特如是恳恳矣。庚申诛凶逆。始陪还乡庐。辛酉。参乡解赴会试。时贵势家子弟有冒入人。而入门时。点考取解人姓名。公慨然曰。士而被点考。不亦愧乎。遂折券归。人见者皆叹服。于是台谏以有识之士不赴是科。启请罢榜。盖指公也。癸亥。文正公以 太祖徽号事。会朴玄石世采于高阳香洞。公陪往。略记当日说话。是为香洞问答也。十月。擢增广文科。甲子。未分馆而选艺院。尹拯之徒。合谋搆陷。以塞史荐。公不欲进。俄因勘 命就直。首拜检阅。三度承 命传谕于文正公。乙丑。复拜检阅。时馆儒以拯诬诋栗谷先生。而并毁文正公。声罪甚严。而皆被停举之罚。公遂还乡。疏陈难安之迹。 上优批。命乘驲赴 召。连拜检阅。丙寅。以曝史官奉 命往太白山。归路疏乞省亲。 上特许。寻拜艺文馆待教。因特命选入南床。会副校理李徵明请出后宫新宠人。 上怒削黜。政院争之。皆下狱。俄以后宫张氏封淑媛。公入对极言。虽不纳不罪。一时言者皆 谴。而独于公然。人服奏对之善。而文正公闻亦叹赏。丁卯。拜弘文馆博士。升修撰。兼三字衔。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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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进讲。开陈理乱安危之机。 上曰。闻尔讲奏。予心快豁。尝讲易。公请兼读本义。而并讳程,朱名。时赵相师锡因奥援。得拜于五次加卜之馀。物议喧藉。西浦金公万重奏闾巷所闻。 上震怒迫问。将拿鞫。金公出胥 命。公疏争不纳。入对更陈不许。督承旨捧拿问传 旨。注书适被严 旨出。承旨俞命一曰。无注书笔莫书。 上命移给史笔。玉吾斋宋公相琦当翰林下番曰。职掌各异。史笔不可给。不敢奉 命。 上曰。移给上番笔。公奏曰。上下番有何异。 上促之。上番尹星骏惶惧给笔。时人谓正直之气。咸聚宋氏之门。 上又因赵相事。追咎其卜。下严教于领相金公寿恒。金公出城待罪。公又上疏进戒。殆数百馀言。而多据程,朱说。无所依违。玉吾斋亦上劄陈勉。文正公见而称于霁月堂奎濂曰。允哥之作文胜。而畴孙质胜。俱不易得。冬拜司宪府持平,弘文馆副校理。先是壬慝因张氏。酝酿窥衅。尹拯知文正公不免于难。惧及乃叛走。至是凶党益繁。公见其得路之渐。欲奉身归乡。戊辰。疏乞归养。 上许之。除龙潭县令。律己御下。务培养人材。兴振儒风。治未几。声绩蔚然。秋以嫌递。卜居于凤谷。己巳二月。朝著果变。士类为尽。文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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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安置济州。公陪往到泰仁。文正公以栗谷先生手写石潭日记及沙溪先生所撰行状草。传于权文纯公曰。他日畴孙若生还。与之共守也。到大洋风。几船覆。舟人失色。公凝然侍坐。制文祭海神。俄而风定到配所。以朱子书。日夕陪讲。五月承拿 命。六月八日。竟遭惨祸于井邑。文正公临命。悉以后事托公。又付孝庙密札。使异日还进。公治丧一遵遗命。奉靷还。七月。权厝于万义。返魂于兴农精舍。杜门教子弟。辑文正公遗稿。抄年谱撰家状。皆未就。壬申十月十一日考终。享年四十三。讣到。远近惊伤。甲戌更化。 上别有悼惜之教。又因筵臣陈白。特施追赙之典。配全州李氏。牧使 赠参判敏章女。妇德咸备。生于癸巳。殁于丙子。祔公墓。在怀德板桥双清公兆左乾坐原。生二男。有源荫教官不就。次久源。侧室男一。曰养源。婿二。曰郑夏盛,申德浚。长房男理相,得相,命相,凤相。皆文学才行。次房男可相。亦世其学。官判官。女婿李鸣周。曾玄以下不录。而六代孙达洙逸荐官承旨, 经筵官。近洙今刑曹判书出后。六七世。子孙胜冠几四十人。今来谒余文者。 经筵官之子秉琦与判书之子秉瑞也。公承诗礼之教。得擩染之实。而性姿挺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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践履敦笃。许与者深。而期望者重。秘于躬而无见于论讲。索于时而不展其施设。通明恺悌。持心处事之具。当存于文字。而理学工程。所以继述先业。与同门诸先生。丽泽相滋。今无可订者。时耶命耶。斯文之不幸耶。有遗稿若干呇藏于家。公下世后四十六年。入于回禄而并无初本。 经筵官从知旧家收拾为数三卷未刊。近洙撰述行状于二百年之久。谨而难详矣。人所以奉信于百千之一者。文正公之所寄庇托重者然也。公之志行可见。虽如大鼎之一脔。岂非所谓不匮锡类。克承之贤耶。昔程夫子以安且成三字。铭邵尧夫。愚不敢有言以能继复之。铭曰。
建阳之后。实是尤翁。公克承述。振厥家风。直字真诀。传示无穷。请铭幽堂。以此克终。 崇祯四壬戌孟冬。德水李敏德谨撰。
墓表[宋秉璿]
惟我尤庵文正公。东方之朱子也。府君克承厥德。大为文正公所爱重。托之以距诐行息邪说。讲明 孝庙之志事。又与权文纯同受衣钵之传。而与闻直字真诀于临命之际。此诚自古儒门之所未有者也。府君乃与同门诸贤。丽泽相滋。一以继述先业为事。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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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当时士友之所推重。皆以夫子之孙子思期勉焉。盖义秉春秋。学尊紫阳。文正公之志也。明天理正人心。文正公之事也。府君进可以有为于时。退可以有著于书。其于斯文世道。大有所树立。而厄之以祸故。加之以夭阏。皆不免有志而未就。此亦气数之所关而然耶。呜呼痛矣。府君清粹之资。本自近道。明睿之识。卓乎出类。博洽经传。沉潜义理。在朝市荣耀之中。而常有山林独往之思。处纷华波动之际。而不忘诗书玩乐之功。爱君忧国。出于天性。而局于时势。通籍十年。立朝不满数岁。知无不言。言必中理。随事匡救。补益弘多。居台阁则不挠权贵。赞庙谟则务竭心力。丙寅之 召对。特陈古史中女宠之祸。丁卯之陈戒疏。又引宋朝王素事。恳恳不已者。即李徵明请出其人之说也。其后壬慝果因张氏。酝酿己巳之祸。以至辛壬而极矣。吁可忍言哉。府君讳畴锡。字叙九。号凤谷。我宋自高丽判院事讳大原籍恩津。来世为名族。而至文正公。益大以昌。府君其第二孙也。考讳基泰。同知中枢府事。妣全州李氏。同敦宁挺汉女。继妣文化柳氏。展力校尉慎吾女。俱 赠贞夫人。府君生于孝宗庚寅四月一日。 肃宗癸亥。擢增广文科。未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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馆而选艺院。连拜检阅。三度承 命传谕于文正公。曝史于太白山。移待教。寻入南床。转弘文博士。升修撰兼知制教。历司宪府持平。还为副校理。乞养出监龙潭县。此其履历也。己巳。文正公安置济州。府君陪往。到大洋风。几船覆。人皆失色。府君独疑然。投文祭海。风定利涉。六月。竟遭惨祸于井邑。文正公悉以后事托府君。又付 孝庙密札。使异日还进。府君治丧。一遵遗命。奉靷还乡。杜门讲学。越三年壬申十月十一日卒。享年四十三。讣到。远近来哭曰。贤士亡矣。斯文丧矣。世道其奈何。甲戌更化。 上别有悼惜之教。又因筵臣闵公镇厚陈白。 特施追赙之典。今 上癸未。相臣又白府君学识德望。宜加超赠。 赠吏曹判书。谥贞简。国家之崇报。可谓尽矣。配完山李氏。牧使 赠参判敏章女。白江文贞公敬舆孙。慈仁贞淑。妇德咸备。生于癸巳。年四十四而殁于丙子八月二十七日。葬祔于府君墓。在怀德南板桥双清公兆左乾坐原。举二男。长有源克绍家学。除教官不就。次久源。曰养源,郑夏盛,申德浚。侧出子若婿也。长房男理相,得相,命相,凤相。皆有文行早夭。次房男可相判官。亦世其学。女适李鸣周。曾玄以下不能尽录。而子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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稍稍蕃昌。六代孙达洙以学行荐官承旨。近洙今领府事。其馀登科入仕。亦至十馀人。则德盛者报厚。其理诚不可诬也。今距府君殁世。殆近二百年。而墓无显刻。秉璿惟是之惧。不揆僭妄。谨就状志。撮略而书之。呜呼。斯可与天壤俱弊。其为凤谷先生之墓也欤。
崇祯五回己丑春二月上浣。七代孙秉璿谨撰。
谥状[申应朝]
弘文馆副校理宋公殁一百九十二年癸未。领议政洪淳穆白于 上曰。故副校理宋畴锡。乃先正臣文正公时烈之孙也。赞先正正大之学。承先正传付之托。而褒赠之典未加。久为士林之赍恨。请超 赠正卿。仍命节以壹惠。 上可之。德盛者其报厚。厚故远。远故迟。愈迟而愈见其盛也。公讳畴锡。字叙九。凤谷其号也。宋氏恩津人。高丽判院事大原之后也。本 朝有讳愉号双清堂。 太宗朝隐德不仕。五世而奉事讳龟寿性至孝。居丧致白燕之异。生都事讳应期。有二子。讳邦祚评事。 赠吏曹参议。讳甲祚即文正公之考也。有大节于昏朝。奉事 赠领议政。谥景献。文正公取参议公子大君师傅时莹子基泰为子。同知中枢府事。公实同枢公第二子也。妣 赠贞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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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山李氏。 靖陵六世孙。同敦宁挺汉女。以 孝宗庚寅四月一日。生于汉师之社稷洞第。生而有异质。面色如玉。弱不好弄。自知读书。自十岁受学于文正公。一时诸名公皆期以远大。文正公与人书曰。次孙学甚进。其祖未解处。渠或洒然说破。老境得渠。殊有所赖。时远近谒文及以书质问于文正公者。无虚日。公握牍承写无停滞。亦无不称文正公意。此文正公所云于吾意无不合。于吾言无不识者。而时犹丱角矣。 肃宗乙卯。礼讼祸作。群凶构诬。文正公窜德源五年之间。移于长鬐。又荐棘于巨济。公未尝不在侧。亦未尝一日废讲学。文正公殆忘其为幽囚也。文正公在谪中。贻书老峰闵文忠公鼎重。勉以明天理正人心。以无负 孝宗志事。讲讨洛建遗旨。距诐行息邪说。以启迪后人。而曰鄙家畴孙。可以奉助其万一。其期待于公者可知也。及庚申逆党就戮。而文正公始宥还。辛酉。发乡解赴省闱。点名而入。公耻之。折券而出。士论多之。癸亥。擢增广文科。举朝皆相贺。而公不以自喜。以益阐家学。有裨世教。为立身之本。初尹拯师事文正公四十馀年。其父宣举与鑴善。鑴虽以逆伏诛。而其党伺衅。若复入则必以文正公为祸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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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身亦及之。欲自贰于师门而无其端。谓文正公曾为其父墓文。而有微辞于其间。执以为言。卒乃为书诟辱。而故慝而不出。结一队少辈。以阴挤之。以光南金公益勋庚申治狱。金焕追告为虚案。盖少辈以文正公不斥光南。欲以此媚贼而为动摇之计也。台启迭发请鞫金焕。而文正公方以 太祖威化回军。实关春秋之义。请追上徽号。时朴玄石世采执少辈之见。以台启为可。以徽号为不可。文正公会玄石于高阳。论此事终不合。而浮言大行。公时实从行。乃略记当日说话。以明其事实。此即所谓香洞问答者也。甲子。未分馆而选入艺苑。右拯者甘心欲枳之。公逡巡不出。因大臣言。始黾勉膺 命。以检阅承 命传谕于文正公者三度。每复 命。上辄问文正公安否。人皆荣之。乙丑在检阅。先是尹拯有书史局云栗谷真有入山之失。先人初无可死之义。又与玄石书。以文正公为义利双行。王霸并用。至是学儒金盛大,湖西儒生李震颜。或发文或上疏。声讨拯欲解其父之为奴苟免。妄引栗谷。诬辱先贤。而拯之徒乃反谓为大老报怨。盖自疑于义利王霸之间。猜度而把持之者也。公退归乡里。上疏曰。拯书之始出也。臣祖父语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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曰吾自点检吾心。天理常少而私意多矣。但子仁不宜背面言之。以起纷纭也。遂为书逊谢于拯。拯益肆怨气。至举墦间乞人事。以加庇斥。臣祖父笑之而已。及拯举其家不忍言之事。以诘于臣祖父。则臣祖父不得已略为解释。而因以警之。旋为悔之曰。不如早止之为愈也。执此言之。臣祖父何负于拯。而拯之徒乃反嚣嚣若是耶。且臣祖父于拯。宽厚若是。而盛大,震颜等。乃为臣祖父而出力攻拯云者。臣实不能信也。 上答之曰。省览尔疏。益可见是非得失之的然明甚矣。噫世道大变。义理之晦塞至此。此实国家之不幸。于尔有何难冒之嫌。继以驲 召。连在检阅。丙寅。 明圣大妃祔 庙。以史官加阶。曝史于太白山史库。归奏数事。拜艺文馆待教,弘文馆正字。兼 经筵典经。副校理李徵明上疏请出后宫新被宠者。 上大怒命削黜。未几有后宫张氏封爵之 命。公于召对。进言曰。 上曾以李徵明之疏。为传闻之谬戾。今者忽有此 教。果如是则何不于当初明言之耶。今日虽以 储嗣为虑。而伤生之戒。不可不念。古史中女宠之祸。尤不可不鉴戒而省察也。时韩公圣佑亦有疏罢职。而独于公 天语谆谆。文正公闻之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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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丁卯。转弘文馆博士。递复拜。以艺文馆待教被召。选弘文录。拜副修撰。兼 经筵检讨官。带知制教。每当进讲。敷陈明白。于古今治乱安危之际。尤致意焉。上虚心开纳。尝侍讲周易。 上只读程传。公进曰。程传义理虽好。苟欲解易义。宜兼读本义。 上不讳程子名。公以 列朝讳程,朱名字之闻于文正公者陈之。拜修撰。时卜相。凡加卜者五。而始归于赵师锡。物议以为有张氏奥援。西浦金公万重于 经筵言之。上震怒命究言根。公上疏。又入对请收 威怒。俱不能得。 上甚加激恼。举年前卜李公端夏入相事。 严责领相金公寿恒。公乃上疏。深以暴怒为戒。且言去年所卜之人。欲试其所学。而浮薄之人。争笑而侮之。夫人主之待臣下。虽庶官犹不可如此。况大臣乎。昔宋孝宗奴诟大臣。豕叱庶官。朱子中夜以兴。不觉叹咜。与今日之事。何其相似耶。宋宁宗以内批逐大臣。此出于近习之谋也。朱子闻而亟忧之。非久善类芟刈。国随以陨。至于金万重事。昔宋臣王素。以王德用所进女口事。言于仁宗。仁宗即用押出。其勇于从善如此。今日臣僚以闾巷杂言。上累 圣德。故忠于殿下者。孰不隐忧浩叹哉。然而他人不敢言。而万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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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言之。只见其诚之有深于他人也。玉吾斋宋公相琦亦有疏。文正公见之。亟称于霁月堂曰。允哥之作文胜。某孙之作质胜。各随其气禀。而俱不易得云。拜司宪府持平。移修撰。赴召为副校理。戊辰。乞养出监龙潭县。时一边人势张。公不安于朝。欲因以奉身而退也。其为邑。以兴起儒风为先务。律己御下。不劳而治。旋以监司亲嫌递。卜居于凤谷。蔬粝不继。晏如也。屡拟铨郎三司。辄 靳点。己巳朝著果大变。鑴党阴结张氏兄希载。与拯合势。网打士类。安置文正公于济州。公侍行及到泰仁。文正公以栗谷李文成公手写石潭日记及沙溪金文元公所撰栗谷行状草本。传授权遂庵尚夏曰。某孙若生还。与之共守。至大洋飓风作。舟几倾。人皆失色。公独凝然。投文祭海。俄而风定利涉。日侍居停。讲习朱子书。五月。文正公就拿出陆。六月。受 后命于井邑。悉以后事托公。又付 孝宗密札。俟可进之日。治丧一遵遗命。奉柩归。权厝于万义。返哭兴农精舍。越四年壬申十月之十一日公卒。寿仅四十三。远近人士无不奔走来哭曰。贤士亡矣。斯文丧矣。世道其奈何。葬于怀德板桥双清公兆左向午之原。是时凶徒以公为罪人家子孙。不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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丧闻。甲戌更化。闵忠文公镇厚白于 筵中。 上特命追赙。公天姿甚高。自然近道。大贤之下。克趾厥美。嗣闻斯事。已自妙龄。而其为学次第节度。悉禀请于文正公。而功序秩然有成。于是文正公托之以阐明先王之道。启迪后人之责。而传付之重。直字之诀。公无不与焉。则公之所以为公可知。而自昔儒门所未有之盛事也。公自受文正公末命。与同时及门诸大儒先生所共讲磨者。皆文正公之学。而朱子书劄疑。亦以文正公之命而共成之。是以师友之所推重。皆以圣门事业相勉。而公冲谦不自居也。公内行纯备。事亲尽其爱。处兄弟极其友。幼而失恃。哀慕终身。自奉俭约。安于淡泊。待人虚怀。绝去畦畛。虽有少忤。不留于心。及其酬酢事变。断以义理。则毅然不为挠夺。名节崭然。而口不言人过恶。亦可见介而能容。和而不流也。其从仕则通籍十年。无非在乡之日。而爱君忧国。出于天性。凡论思规谏之地。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委曲恳到。善开悟 上心。而亦无所回避。其志皦如也。为文章。典重有法度。文正公晚年。或命代笔。在玉堂。每馆中有劄启。必属笔于公。仓卒立就。理明辞畅。竹泉金公镇圭称公之文。深得古人体裁云。呜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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义秉春秋。学尊紫阳。文正公之志也。置身于利害祸福之外。束世于礼义廉耻之中。文正公之事也。使公出而有为于时。退而有著于书。必能追踵前轨。嘉惠后人。而厄于年寿。加以祸故。皆不免有志而未就。此岂独公之不幸。亦世之不幸也。然公为文正公肖孙。传道受业。在门庭之内。而人无间言。则斯可以无憾矣。有遗集燬于火。今所藏若干编云。公配完山李氏。牧使 赠参判敏章女。文贞公敬舆之孙。慈仁贞淑。备有妇德。生于癸巳。殁于丙子。葬祔公墓。二男有源克绍家学。除教官不就。久源。曰养源,郑夏盛,申德浚。侧出子与婿也。长房男理相,得相,命相,凤相。皆有文学才行而早夭。次房男可相判官。亦世其学。女适李鸣周。曾玄以下不能尽录。公之泽源远而流长。世德世学。弥久弥昌。丘园玉帛。廊庙黻冕。袭休并美。磊落相望。天之报施不替。有如此矣。公法当得美谥矣。公之六世孙今领枢公。以公行状授应朝。俾序次之。将以告太常。顾耄昏。何敢当是役。而义有所不敢辞者。敢摭述其大槩。请所以易名者。谨状。
崇祯四癸未夏。崇政大夫前行礼曹判书兼弘文馆提学申应朝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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祭文[宋奎濂]
嗟嗟叙九。逝而何之。曷不少淹。以卒裘箕。师门后事。君实尸之。懔懔兢兢。常恐或隳。云胡一夕。寂若无思。念昔师门。钟爱惟君。岂徒爱己。竭知殚闻。教成于家。曰余有后。从容欢侍。于左于右。聪明博洽。几奖助我。庶几长道。高步遐迈。百罹孔憯。乔岳忽摧。地惊天惨。神泣鬼哀。昆冈烈焰。片玉犹遗。克干厥蛊。非君其谁。遗文编辑。手才云始。夺之斯亟。彼苍何意。君归泉垆。应拜丈席。膝下追陪。宁间平昔。顾君所事。继必有人。大贤之业。夫岂终沦。我来哭君。坟土已荒。怆旧伤今。有泪盈眶。尚冀英灵。歆此哀觞。
祭文[权尚夏]
呜呼叙九。奚至于斯耶。自我知兄。三纪于玆。知兄之深。莫我如也。以兄子谅之性。笃实之行。识见之超敏。学问之该洽。宜若可以大阐而遐到矣。先生平昔之所期者何如。士林今日之所望者何如。而乃反中道奄忽。草草至此。何天之赋之斯丰。而夺之斯促耶。岂气机之屈伸有数。任其死生寿夭而莫之省记耶。抑兄厌世之苦恼。蝉蜕反真而百不顾一耶。呜呼往日之事。尚忍言哉。自是数年之间。斯文日阨。一时之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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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君子。次第沦没于南迁北谪之中。而惟吾侪数人在耳。然尚幸兄康健无恙。师门后事之托。惟我兄恃赖。孰谓兄又长逝。使我抱无涯之痛耶。暮春之日。兄访我于黄江之上。出示其所编年谱。余窃覸其议论公正。编辑纤悉。益叹师门之有后也。校书之暇。兄谓余曰。四郡溪山。平生梦想。今来卒卒。纵未暇踏遍。惟龟潭最近。盍往观诸。遂与之联袂相羊。散涤烦襟。穷途此乐。自幸无比。无何芝湖李公之榇归自岭海。余又与兄迎哭于安富之村舍。执手相分。复结山中之一约。归家数日。俶装将发。兄书忽至。知兄闻伯氏病。疾驰南还。俄又闻伯兄竟不起。余益痛师门之祸未艾。而重叹佳会之不果成。耿耿于心不置也。顾余有胃症。每夏辄剧。不敢为赴慰计。只以书宽譬。且以秋至为会面期。疾病冗故。又不果成。而人事至此。孰谓向者歧路之分手。奄作千古之长诀耶。此余之所以惊号痛恨。尤不能自抑者也。若使余早知其如此。虽万万疲惫。岂不扶策寸进。奉议其凡百耶。九月之念。承见兄书。虽以改子妇葬。有悲恼之语。知其无体上之忧矣。十月十六。院人忽持兄讣书而至。计兄书之发相去中间仅数旬。不知何恙之遘而至于斯耶。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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乃医治失宜。人事未尽而然耶。抑兄十数年来。受伤于瘴疠风霜之间者。无所不有。而楚山之日。诚人理之所难忍者。则人虽不知。而其所销铄于潜暗者极矣。然则虽使扁华诊。施万金良药。终莫之为耶。呜呼。生必有死。万古常理。况兄生而尽忠孝之实。殁而留不朽之业。而翛然长𨓏。日侍几杖于泉下。则在兄之身而又何悲。然遗文未集。谱编未完。而平日所闻见于燕申之际者。又将泯没而无传。此余所以重为之痛恨。而尤不能自抑者也。呜呼。兄病而远不即知。兄殁而病不即奔。窀穸有期。今始来哭。仪形已閟。言笑无闻。昔时逢迎之处。丹旐独存。而哀哀而恸。累累而衰者。即兄之老亲与孤孀也。俯仰人间。万事皆变。曷不使我肝摧而肠绝也哉。呜呼。自兄之殁。如失一臂。白首馀生。踽踽靡倚。有疑谁质。有事谁议。抚柩之恸。不足伸其思矣。彻泉之泪。不足泄其悲矣。荒词菲荐。情则无穷。兄若有知。庶鉴余衷。呜呼哀哉。尚飨。
祭文[郑 浩]
呜呼哀哉。己巳之祸。尚忍言哉。天丧斯文。山颓梁摧。安仰之痛。愈久如新。所赖师门。子为贤孙。后事是凭。庶几勿坠。我尝为子。有所告戒。曰今吾辈。可勉者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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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平日。片言只字。无非后世。可师可法。祸难之馀。殆将放逸。凡诸文字。散在人家。与夫旧宅。箧笥所储。汲汲收拾。编成一书。畀之来世。俾知大成。先生平日。嘉训懿行。无非小子。可效可则。欲其成立。其意则功。其在今日。宁忍忽忘。盍与相勖。各自警省。孜孜勤业。毙而后已。归报泉下。庶几无愧。凡此数者。后死当急。谓子纯诚。当任其责。谓子必寿。当卒其业。孰谓今日。遽至不淑。呜呼哀哉。惟子温良。得之天赋。早闻诗礼。学成行备。螭庭决科。蔚有声名。金闺粉署。实所历扬。世皆歆艳。子愈谦虚。念我无似。半世狂疏。逐臭如阑。惟子莫逆。祸福荣辱。实同始末。最所可悲。今年春暮。芝湖返榇。与子共迓。挥泪相分。于彼古驿。时与遂翁。指华为约。顾余甲申。摆祛冗故。与翁联鏖。鼎坐稳做。校雠馀暇。谈讨山水。亦一浮世。难得底事。余时有疾。虽未奉诺。庶俟病间。临期前却。子归未几。遽哭同气。好会遂乖。但以书慰。曾未数月。闻子长逝。此何说耶。惊疑如梦。鬼剿生耶。天夺命耶。浮生已矣。万事亡羊。呜呼哀哉。抑有一说。请质其详。先生真宅。时未永定。念彼万兆。恐欠安靖。彼安此安。其理宜然。验之于此。难保彼安。如求万全。莫若改卜。往春之会。余提其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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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亦沉思。疑未快决。到今思之。余意倍蓰。今子已矣。有诉孰会。玆事体重。非所容喙。念昔先生。于我从祖。有所论难。彼奉之兆。言无不合。此偶未契。逮其送终。文以更质。情义攸孚。幽明何隔。则吾此言。不为无据。僭妄之罪。灵或垂恕。呜呼哀哉。余淹一疾。屏蛰深冈。自哭子讣。忽忽若亡。无复有意。于世之间。时一念至。有泪潸潸。卜宅卜辰。远莫承期。鸡酒替哭。讵尽哀私。不昧者存。鉴此荒词。呜呼哀哉。
祭文[宋相琦]
呜呼。福善祸淫。斯果天理也耶。以余观之。一何茫茫而不可恃耶。岂大化所关。天亦不能谁何而然耶。抑冥冥梦梦。无所尸于其权耶。呜呼。世之无天也久矣。亦独奈何于吾叙九哉。呜呼痛哉。己年之祸䀌矣。念之肠隳。言之哽塞。而惟幸吾子之尚在。可托师门之遗业。文字之散漫。既勤裒集矣。行录之始终。次第编葺矣。吾子自致之诚。固惟在此。而吾党之士。亦皆幸其青毡之不坠。庶几了此一事。靡有阙遗。以俟夫百世之君子。岂意天夺之速。半道沦委。终不克副众望而酬宿志也耶。呜呼。惟昔老先生爱重吾子。且教且慈。名为祖孙。实兼父师。吾子之所致孝。老先生之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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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爱。固有万倍寻常者矣。一自山颓之后。吾子终天之痛。结在心肠。直欲溘死而流亡。则今已归侍。更奉德音。九原有知。想必悲喜交深。而抑且临睨宗国。痛念世祸。踯躅哀号。有不忍相舍者矣。况彼未究之业。谁使卒之。未成之书。谁使讫之。吾知子之不瞑于斯。而遗恨无穷矣。虽然老先生道德文章。在人耳目。表章传示。亦必有后死者之任其责。则亦何必戚戚为也。呜呼。宗盟之义。世人谁无。而顾余于子。与他特殊。联翩朝籍。接武清涂。官序之与同。志业之无舛。周旋最久。契许非浅。蒙愚之识。赖子而有觉。疏弱之性。藉子而有立。庶几朝夕征迈。卓厉奋发。上不负君父。下不负所学。少副平日师门奖待之意。而不至贻辱。夫何运值百六。世道长夜。斯文椓尽。士林俱赭。子有楚山之痛。我遭沃州之戚。吁天无从。但有泣血。呜呼尚忍说哉。及其归屏桑梓。仅脱机阱。收召馀魂。苟全性命。则此实非始虑之暨。而或者上天不忍殄灭。犹有一端扶相之意也。方将各守遗训。共抱残经。以嗣先徽。以卒吾生。安知一朝。奄忽云亡。使我白首同归之约。竟堕渺茫。而伥伥踽踽。无所依于人世也耶。呜呼。去岁九月。余往海澨。归次中路。闻子感沴。谓涉偶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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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甚为虑。还家亟问。则子已逝矣。天耶人耶。梦耶真耶。老先生之盛德至仁。既不能保其身。又不能庇后人。为善之报。果若斯而已耶。以子之年则才踰疆仕。以子之位则仅止下士矣。长算屈于短造。脩辔泥于中道。终不得复见天日之再昭。而一展胸中之素抱。岂厌此世之混浊。轻脱屣而莫之顾耶。倘所谓寿夭穷达。有数存乎其间。遭罹赢缩。一如古人之云耶。呜呼痛哉。转眄之顷。倏已改岁。闻子即远。不日云届。一别千古。无复来期。言念平素。痛怀愈深。适会拘忌之疾。未遂临穴之哭。幽明之间。惭负何极。只鸡絮醪。物虽菲薄。一篇哀词。字皆悃愊。呜呼叙九。来举余爵。尚飨。
祭文[成晚徵]
呜呼痛哉。先生殁而惟公在焉。则先生之书。公可以述之。先生之道。公可以彰之。而不幸今也早夭。天道非耶。何至于此。噫稂莠害谷。珷賨混玉。世道多病。人心迷向。当此时也。公庶几无死。而今焉已矣。岂非命耶。虽然道不行百年。而有时乎行。学不传千载。而有时乎传。一理循环。终不可屈。矧乎先生之道。如日升天。人皆见之。其微辞奥旨。纵不能尽得。而盛德大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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孰不仰之。寔知巨泓不挠于众沤。秋旻不损于乱云。是可以慰公之灵。而解我之悲矣。顾我不佞。素无见知。岁在龙蛇。倾盖若旧。公曰人间事不可期。预有所托于君。窃自惟念奉行承教。不知其非。乃受焉而不辞矣。言未立而丧威荐臻。疑未质而幽明遽隔。千古之恨。孰大于是。虽然去取在心。心即是理。长短惟在直其理而已。惟彼天刑人诛。固不足畏也。敢将一杯。更质片心。不昧之灵。庶几鉴临。呜呼尚飨。
筵说
肃宗甲戌四月二十四日。 上御宣政殿。 上曰。校理宋畴锡。无举论之事。其何故而然耶。金斗明进曰。已为身死云矣。
十一月初七日。 上御熙政堂。昼讲入侍时。闵镇厚进曰。故校理宋畴锡。以先正臣时烈之孙。文学雅望。超出侪流。屡侍 经幄。最承 恩遇。不幸中经祸厄。身亦早殁矣。伏闻顷日筵中。自 上别有悼惜之教。凡在听闻。孰不感叹。其时道臣诿以罪人家子孙。而不为驰 启。终未蒙致赙之 命。追后举行。亦有前例。而事系 恩典。不敢直请。 下询于大臣而处之如何。 上曰。追施致赙之典。自有前例。特为举行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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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
今 上癸未正月二十三日次对。领议政洪淳穆奏曰。故副校理宋畴锡。乃先正臣时烈之孙。而禀简洁恺悌之姿。袭正大宏博之学。蜚英台阁。启沃弘多。自任以世道之重。随先正出处而终始之。实承衣钵之传。因忠文公闵镇厚筵白。至有隐恤之典。而其所褒嘉尚迟。久为士林之赍恨。超 赠正卿。仍施节惠恐好。故敢此仰达。 上曰。依为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