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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谷集卷之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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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谷集卷之二
 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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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情疏(乙丑三月)
伏以臣。微末一贱臣也。日者敢违 恩命。猥陈乞章。其为滥越。死有馀罪。窃伏私次。祗俟 严谴。昨蒙 恩批。乃宽鈇钺之诛。反 赐温音。至以从速上来为教。如臣贱微。何以得此于 圣明。感泣思死。罔知攸措。臣之私情。虽甚不安。不敢退坐。强动起发。期至 阙外。冒死申乞矣。发行两日。僵仆宿舂之地。前所落伤之證。乘劳复剧。疼痛酸辛。不能堪动。前路尚远。更难自力。僵于路傍。不得不复为还家调治之计。一番违 命。已足万陨。况今再犯。何律可拟。震慄危怖。实欲无生。伏乞 圣明亟 命有司。勘治臣罪。以为犯分慢命者之戒。不胜幸甚。臣于前疏。略陈不安情势矣。今复有倍甚于前日者。不敢不毕露于天地父母之前。臣以至庸极陋。叨忝末第。顾臣初心。则只以家贫亲老。求得寸禄。以伸乌鸟之情而已。至于清选名途。则非臣梦寐之所及也。不料时论滥采。处臣以本职。臣揣分量力。万不近似。至被问备之 严命。则亦不敢终守初心。奔走供职。已多时月。非敢自谓可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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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窄径(缺)。转身无策。臣初入朝籍。昧于涉世。不能趍人之所同趍。附人之所同附。傍眴暗指。臣非不知。而只是当着臣身者。故忍尤攘诟。默泯度日矣。玆者窃伏闻大臣于 榻前。陈达时人侵攻臣祖父时烈。至举姓名而诟骂云。 殿下亦尝于儒臣之批。以阳尊阴攻为教。臣以孤根弱植。如聋如𥌒。不闻不知。与之追逐。其傍眴暗指。固亦宜矣。然臣自闻大臣之言。心胆若坠。羞愧欲死而不可得也。第臣于大臣。窃不能无憾焉。臣之祖父。于大臣祖考先正臣尚宪。托以师弟之义。则大臣于臣。实有相规之道矣。若知其如此。则胡不招臣使去。而一任其冥行。使人相与目笑至此也。必是臣忘义贪荣。不足以相爱。故只施以不屑之教也。是实臣之罪也。尚谁尤哉。又窃伏闻今日朝臣。以前大司宪尹拯事。乖争日甚。风浪渐起。而乃归之于臣祖父。以为今日罪拯者。皆由于前岁抵书臣祖父之故也。若以金盛大,李震颜所为。为臣祖父报怨者然。移怒而诋斥。无所不至。群疑已成。不欲多卞。而然其委曲。实有不然者。当初拯书之始发也。臣祖父语臣曰。吾自点检吾心。天理常少而私意多矣。但子仁不合背面言之以起纷纭也。子仁即拯之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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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遂为书逊谢于拯。拯答书。益肆怨气。至举墦间乞人事。以加疵斥。臣祖父笑之而已。及拯举其家不忍言之事。以诘臣祖父。则臣祖父不得已略为解释而因以警之。旋为悔之曰。不如早止之为愈也。此其颠末大略也。执此言之。臣祖父何负于拯。而拯之徒乃反嚣嚣若是耶。且臣祖父于拯。宽厚若是。而盛大,震颜等。乃为臣祖父出力攻拯云者。臣实不能信也。大抵勿论是非得失。时人既于臣祖父。诟骂若此。则在臣之道。只合杜门敛迹。瑟缩冤痛而已。顾以何心举颜扬眉。出入近密之地乎。窃伏闻校理臣金昌协。不自量力。欲为调停之论。其计虽疏。而其心则仁矣。忽得罔极之罪名。措躬无地云。夫以昌协之地望。犹且如此。况如微臣者。奚趐(一作翅)齑粉之立残也。岂亦时运所关。不容人为于其间者耶。臣病苦痛楚。语无伦脊。罪又万死。伏乞 圣明谅臣私家之可哀。怜臣危病之难强。亟许镌削。仍治臣罪幸甚。(批曰。省览尔疏。益可见是非得失之分。的然明甚矣。噫。世道大变。义理之晦塞至此。实国家之不幸也。于尔有何难冒之嫌乎。尔其勿辞。从速上来察职。)
陈戒疏(丁卯九月)
伏以程子曰易发而难制者。唯怒为甚。第能于怒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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遽忘其怒。而观理之是非。盖程子之意以为孔子于易。以惩忿窒欲为至戒。称颜子之学。以不迁怒告于鲁君。曾子于大学正心章。以有所忿懥则不得其正。为切要心法之训。然则圣贤垂教之要道。未尝不在于治怒也。盖程子此言。所以告于横渠张子者也。夫张子大贤也。其治心之法。必已入于精密之域。而程子犹以此相言。至于朱子纂集小学书。表出古人暴怒之戒曰。只能自害。焉能害人。其言愈约而意犹切矣。盖心体属火。元来易动。而所发之中。怒尤难制。难制则其为祸害有不可胜言矣。盖火之始燃。其势甚微。而终至于灰万家之城邑。烬千山之木石。其可畏也如此也。故圣贤必涵养于未发之前。省察于将发之际。用功愈密而其德愈隆矣。 殿下今日之事。臣固不得以知。然窃妄有所揣度焉。 殿下自临御以来。厉精为治。舆马宫室声色逸游。一无所好。惟以諴小民祈永命为心。而更化以后。一无以酬 圣心者。故曰天怒如此。民怨如此。此虽由于予之不敏。而大臣亦不得辞其责矣。吾于大臣言无不从。事无或咈。而国势何故至于如此。于是乎自反之意轻。责人之心重。申夜以思。不能无不平之心。日积月累。以至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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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因细思而触动。不觉其发而为 纶綍之大。呜呼可胜惜哉。今日事。 殿下虽自以为小事。而其所系则甚大也。昔伯禽受封于鲁。周公戒之曰。毋使大臣怨乎。记曰。古之君子。退人以礼。孔子告鲁君以九经之目。敬大臣居第四。朱子详说其经变道理于或问中。而又不欲其书之刊行。以害于时。大臣所系。不轻而重也如是矣。去年卜相之日。所卜之人。若不可于圣意。不为下批可也。既已批下而尊用之。至于今日。始咎其初。此岂诚实之道也。且其所卜之人。才或不足。而其爱君忧国则出于至诚。诚至则才亦随之矣。然其欲施其所学。而不谐于时俗。故浮薄之徒。争笑而侮之。在渠之义。固当辞退。故乞退之章。屡彻于 聪明。 殿下若许于其时。则是乃退人以礼之道。而顾乃留之勤恳。渠既感激 恩眷。又以国势如此。思报效于万一。顾恋迟回。竟遭无前狼狈。夫人主之待臣下。虽庶官。犹不可如此。况大臣乎。昔宋孝宗诏书。奴诟大臣。豕叱庶官。此是词臣之所为。而孝宗既已允下。则是乃孝宗之意也。朱子见此诏书。而与刘珙书曰。连三日寝食不安。自此人主心益肆势益孤。贤人君子。日益消缩。谗谄面谀持禄保位之士。益聚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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肆然。无所不为。反复念此。恻然寒心。中夜以兴。不觉叹咜。此殆圣主思之未熟。而奉令承教之臣。与有责也。尝譬之人子事亲之道。不幸至于父母之颜色不和。为子者当左右承顺。以祈悦适耶。当诟骂妻孥。驱击僮仆。以快己之忿耶。此闾巷之人知之。不待曾参,孝己而后委也。人主事天之道。何独不然。在长沙时。未睹近诏。已不胜忧虑。与钦夫语。几至陨涕。至豫章宿上蓝寺。偶复感此。通夕不眠。夜漏未尽。呼烛作此云云。呜呼。此与今日事。何其相似耶。夫奴诟大臣。豕叱庶官。则宜其威棱震慑于人。人主之势。可以尊重。而朱子以为益孤者何也。夫大臣者。人主之股肱心膂也。股肱亏心膂伤。而其身全安者。未之有也。又宋宁宗初即位。以内批逐大臣。此出于近习之谋也。朱子闻而亟忧之。时门人知旧各陈时务。答曰。彼方为刀。我方为肉。何可议此。非久士祸果大作。善类芟刈。而国随以陨堕。夫毫釐之差。千里之谬。理势然也。至于金万重事。当时臣极欲摅竭微诚。以冀开霁于万一。而 天威方震。事端层生。窃恐求其格正。而反增过当之举。以闻于中外。故隐忍趑趄。终不敢尽其衷曲。夫临事顾虑。不罄所怀者。是臣事 殿下不忠。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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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负 隆恩之罪也。然朱子每当进言。辄以宣泄为惧。盖虑君过之播闻也。其爱君之心。可谓尽矣。然而不由章奏。无以尽其诚意。故辄形纸墨。夫以朱子之忠圣。岂欲君过之播闻也。然而感回君心之意甚切。而他不暇顾。故内自宫闱幽独之地。宦侍仆妾之私。外至军国机密。无不直言竭论。则宋孝宗秉烛读过。叹赏不已。至于夜漏已尽。千载之下。想见其君臣之气像矣。今臣所欲言者。无非陈冗猥杂之说。然而刍荛之言。圣人择焉。而大舜好察迩言。伏乞 圣明垂察焉。臣窃以为近日 殿下所处分数事。诚有异于平日之常依理致者。彼闾阎无识贱隶。岂能知 殿下之本心哉。妄相忖度。街谈巷议。偶语族谈。不胜其藉藉。而无人以达于 聪明之下。夫以万重忠爱之心。其忧虞闷迫。为如何哉。诚欲 殿下闻此等说话。而有则改之。无则加勉。益进乎圣帝明王兢兢业业之盛德也。夫使四海困穷。致天禄永终。决非大禹之所为。而舜以是戒之。慢游傲虐。尤非可论于帝舜。而禹犹以警之。程伯子得舜禹之心而为心。故告于其君曰人主当防未萌之欲。夫既曰未萌。则无欲之可防。而程子云然者。诚以圣人之心。如明镜如止水。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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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有不戒。则忽然之顷。尘起而波动。故书曰不见是图。又曰惟圣罔念作狂。子思子曰。戒慎乎其所不睹。恐惧乎其所不闻。盖心之难制而欲之易萌如此。故圣贤之训。如此其至严而且密也。臣以为虽 圣明。窃恐难保其必无也。然则万重因闾阎臆度之言。欲为先事之戒者。岂非虞夏君臣更相戒饬之心乎。当万重之进言也。 殿下俯答曰予诚无是事。然因此而加谨。则亦可以有益于予云尔。则岂非尧舜之心。尧舜之言乎。顾乃威怒骤震。都俞未竟。犴狴遽加。此何举措。此何景象也。至于传言者自首之令。尤近于戏剧。夫人君逆耳之言。虽赏之使言。犹且媕婀。况一边轰以雷霆。一边使之招认。则谁敢出而自首乎。此亦不几于卫巫之监谤乎。 纶音一出。远近传笑。此非小事也。窃恐 殿下于此偶未思量也。昔周公作无逸戒成王。历举古先哲王及文王之德。反覆警励。而其篇末结之曰。小人怨汝詈汝。则皇自敬德。厥愆曰朕之愆。允若时。不啻不敢含怒。小人怨汝詈汝。则信之。则若时。不宽绰厥心。乱罚无罪。杀无辜。怨有同。是丛于厥身。先儒注其说曰。胸次宽平。人之怨詈。不足以芥蒂。如天地之于万物。一于长育而已。岂私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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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其间哉。要当以怨詈为己责。不当以为己怒。以为己责则民安而君亦安。以为己怒则民危而君亦危矣。呜呼。周公之训。先儒之说。似若为今日豫为准备者。呜呼。可不戒哉。且伏惟念易曰。君子居其室。出其言。善则千里之外应之。况其迩者乎。不善则千里之外违之。况其迩者乎。言行君子之枢机。可不慎乎。昔宋仁宗朝。王朝之子素为言王德用所进女口事。仁宗初甚不悦。诘问曰。宫禁事何从而知。素终不屈。帝笑曰。朕真宗之子。卿王某之子。有世旧岂他人比。德用实进女口。服事左右。素曰。臣正恐在陛下左右。帝即令内官押出内东门而帝泣。素曰。何太遽也。帝曰。朕若见其人。留恋不肯去。恐亦不能出之。此非但深仁盛德之所发。其勇于从善。密于省己如此。是以庆历之治。卓冠今古矣。今日臣僚于宫嫔事。顾何尝有不欲在 上左右之意哉。一国臣民。皆愿其有带韣之庆矣。只以闾巷杂言。上累 圣德。故忠于 殿下者。孰不无隐忧浩叹哉。然而他人不敢言。而万重能言之。泛然观之。则诚若不当言而言者。而细究其心。则只见其诚之有深于他人也。昔我 宣庙朝有黄蜡内入之命。外人喧传将造佛像。时文成公臣李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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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谏长。赞辞进谏。 上问此言从谁而闻乎。珥对以得于风闻。 上曰。人主有问而不以直对。此岂事君之道哉。且因梁武索蜜不得事为言。对曰。朝家既许风闻论事。又岂可究问言根乎。 殿下不言黄蜡所用处。昔司马光自言平生所为。未尝有不可对人言者。臣等方以尧舜望于 殿下。而今乃反歉于司马光耶。 宣庙释然开悟。还下其黄蜡。群疑云捲而自无也。我 仁庙朝有宫傒之说流传。至发于台章。 上亦问言根而天怒颇震。儒臣郑经世进曰。台臣非以为必有是事。以为或果有之。则所当旋改之意也。万一有是。则 殿下当曰果有之矣。不然则当曰无之而已。何至动其心性。见于辞气如此哉。 上甚用嘉纳。至于 孝庙惩窒迁改之道。前后变化。如雨阳寒暑之反以成岁功。故能鼓舞群动矣。臣尝闻故判书臣李一相。尝语臣祖父臣时烈曰。见 上有过则心喜矣。臣祖愕然曰。是何言也。一相曰。见 上于转环之际。正如雷厉风飞。乾旋坤转。更不凝滞于胸次。使群下之心快然洽然。直欲手舞而足蹈故云尔。臣祖曰。此诚心悦诚服之言。然其言有弊矣。昔朱子尝曰。我太祖皇帝尝曰唐太宗虚心受谏。固人主之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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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然曷若初无过失。使人无所谏之为愈乎。大哉王言。一哉王心。今公欲处 圣上于宋祖之下乎。呜呼。我 列圣之盛德至善。非 殿下之所当法乎。呜呼。周公必举文王以戒成王者。以王之亲也。夫观法近则为戒切矣。臣谨拜手稽首而敬陈焉。臣又窃念今日事。虽以相臣赵师锡言之。有何所伤乎。昔文彦博为相。有张贵妃灯笼锦之劾。宋帝欲慰安彦博。窜去言臣唐介。群情拂郁。遂指彦博为奸回。然数年之后。彦博复相。则举朝相贺。至有贤于梦卜之称。而贵妃灯笼之说。自然烟消。卒至程门诸子用其言。以题明道之墓。则其德望何如也。此于今日。亦在师锡自处之如何而已。浮浪之说。何足为有无哉。但愿 殿下益懋圣学。益致力于涵养省察之功。无事之时。澹然渊静。虚明洞彻。有事之际。精察义理。使之粹然出于天理。则发言处事。无不得宜。可以祈天永命矣。抑有一事。孔子答颜渊为邦之问。必以远佞人为言。又以惟予言莫违。为丧邦之一言。而先儒释之曰。惟其言而莫违。则谗谄面谀之人至矣。今日 圣明亦亲见之矣。臣窃惧焉。伏愿 殿下由是而笃信圣贤之言如神明。以为一字一句。皆不我欺也。如此则 圣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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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期进而自进矣。臣微末贱臣也。不自揆度。妄进陈冗之说。固知罪不容诛。然区区爱君之心。根于天赋。销铄不得。今遭此非常之举措。不胜忧虑切迫之至。自不觉其犯分越位之大罪。其愚诚可笑。而其情诚可哀也。伏乞 殿下少留意于此。而一毫有益于 圣学。则臣虽万死。亦有荣矣。
乞归养祖父疏(戊辰二月)
伏以臣赋命不天。夙罹凶祸。才离襁褓。慈母见背。臣疾病羸脆。期于弃捐。臣祖父今奉朝贺臣时烈。哀怜收育。身任抱哺。劳苦艰辛。勤于十子。真所谓欲报之德。昊天罔极者也。逮臣长大。祖父衰老。然且顾复不已。视若婴儿。相与为命。未尝相离。呴呴燕雀。只知相乐而无他。臣粗及解事。熟见其忍饥山间。疏粝不继。则臣䀌然伤叹以为祖父之育我。如此其勤苦。而顾我终无反哺之路耶。然而无田可稼。无货可化。而少从侪流。粗习雕虫末技。则又自以为惟此可以自效以求廪。而庶或免于家贫亲老。不为禄仕之罪矣。幸于去岁。群试有司。叨窃末科。亟欲得南州残驲。粗伸私情矣。不料虚名欺世。滥叨荣选。臣揆分惊惶。死不敢进矣。数月之后。伏窃闻大臣有言。勘 命猥下。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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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敢更辞。忍违膝下。来锁禁直。夫以臣之贱微。昵侍尺地。宠光极矣。荣耀溢矣。非臣糜粉所可仰报。只以臣之私情。无路自遂。则每诵李密所谓臣无祖母。无以有今日。祖母无臣。无以终馀年之语。未尝不怆然泣下也。然密指蜀正统为伪朝。而又事二姓。则其言虽切。而何足为典要。恭惟我 宣庙朝。先正臣李珥以其外祖母有鞠育之恩。愿乞 恩暇而归觐。则 宣庙拔例特许之。至今朝臣称诵以为盛德事。夫外祖母虽曰至亲。圣人制礼。系于小功。则其视祖父。轻重悬殊。而 宣庙犹且如是者。以为礼缘人情。体下为仁也。今臣乌鸟之情。其视昔人语。不可同日。而且闻祖父冒寒行役之馀。疾病沉绵。老人气息。几何其不摧残也。臣久欲以此陈乞奔救。而事涉稀阔。迹犯僭越。惶恐不敢矣。即闻祖父于病里。念臣不置。添一大病。老人心弱。理宜如此。臣昼则南望徊徨。夜则绕壁悲叹。将不免狂奔疾走以犯刑章。以故敢冒万死有此哀恳。伏乞 圣慈特赐矜怜。畀臣 恩暇。仍许留养。则李密所谓报祖母之日短。而尽节于陛下之日长者。诚为臣准备之语也。臣不胜冒死犯分。激切哀恳之至。
凤谷集卷之二
 书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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岭南史阁检阅后 启禀(丙申)
臣于今月初一日。自史阁离发。初三日行到礼安地。伏奉春秋馆关文奉 圣旨。令臣考出 实录。臣于初五日。还向史阁。留数日。遍阅 太祖 恭靖 太宗三朝实录。判承枢事朴淳事迹。只有数段见出处。故谨以誊出。录在下方。以备 睿览。
恭靖二年。 太上王幸新都。 上欲祗送于郊。追至东大门。不及而还。 太上王以夜四鼓动驾。 世子追及于碧蹄驿。将还。大将军朴淳进曰。 太上王虽不使 邸下从行。至此遽还。非臣子之心也。淳闻 太上王自新都将幸台山。若 邸下从行。则 太上王必不果而止。否则跋履山川。远行台山。后必有悔。世子不听。 太上王之行。督出驿马百三十匹。驿吏未充其数。颇有避匿者。
 臣谨按此所谓 太上王。即 太祖大王。所谓 上。即 恭靖大王。所谓 世子。即 太宗大王。
太宗二年十一月丁亥。遣上护军朴淳于东北面。被杀于彼军中。淳至咸州。教都巡问使朴蔓及州郡守。令勿从忠义。遂被杀于彼军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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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谨按东北面。即今之咸镜道也。时 太祖大王住驾咸镜道。故 太宗大王欲候问起居而送朴淳矣。
丁酉。以金士衡为上洛府院君。李伫兼判承枢府事。赐郭忠辅马一匹。又赐安遇世马及衣。朴淳家纸百卷,米豆并百石。
 臣谨按朴淳家所 赐纸米豆。似以其死事而特施优恤之典也。
臣于承 命曝晒之后。因考出朴淳事。翻阅之际。偶有所见。不容不陈 禀。谨具于下方。以俟 财处。臣谨伏睹 文宗大王实录第五卷外签书以九之十。第六卷书以十二之十三。而其十一编见漏。臣细加点勘。则第五卷自辛未八月至十一月。第六卷自壬申二月至五月。辛未十二月及壬申正月此两月实录。果为亡缺。臣诚不敢知其故。仍窃伏念当时纂修之臣。多是名臣。必不若是疏漏。抑或他处所藏则不然。而此山所藏。偶致亡缺耶。宜 令史官更考他处所藏。别为誊出。以补其缺。有不容已。又窃伏念此事所亡虽少。其在事体所关。非细故。惶恐敢 启。
臣谨按 国朝如 鲁山燕山朝事实。虽名以日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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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其体例规模。则与 列圣实录。少无异同。盖古史体例。虽废帝出帝纪。亦无区别故也。臣窃观光海君日记。独无印出之本。此山所藏。则又名以中草。臣乍得窃瞷。则当时纂修之人涂撺乙灭处。使人决然知其某人笔迹。此不但有乖前例。揆以谨严 国乘之道。亦甚不便。继于 仁祖大王实录中。伏见纂修厅启辞。则有曰光海日记正写一百八十六编。妆成三十九册二件。又取中草。并加妆出。总六十四册。合三件既已完毕。一件则先送江华。一件则当送太白山。一件则当送赤裳山云云。以此观之。则江华及赤裳山所藏。似是正写本。而中草则藏在此山矣。第念以写本藏置。既违前例。而以中草藏置。则尤似不当。且念国家既为分藏 列朝实录于五处。则独于光海日记。只藏三处。而见漏于二处。亦似未当。今虽不能依 鲁山燕山朝日记。一例印出。而若其此山所藏中草。则不可不改正。且其见漏二处。亦不可不一体分藏。凡此曲折。宜 令庙堂禀旨定套。
臣伏见史阁在于太山绝顶。春夏则雾雨沉阴。秋冬则霜雪凝积。以此之故。屋宇易致伤毁。然史阁则以其才新重刱之故。姑无伤损之患。而惟其守护人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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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处屋子。初覆以板瓦。今已岁久。尽为朽破。少有雨水。辄为渗漏。故梁栋榱桷。多有仄倾腐朽处。即今虽牵补架漏。苟度时日。则必有颓压之患。大抵此屋不但守护之人所处。 实录奉安及曝晒时。皆就此权安。若不急速重刱。则前头改建。必将大费功力。宜趁其未尽倾圮之时。改以陶瓦。易其榱桷。则似为省功。此不必大段兴役。只自 朝家分付本道。使之从便修理。则实合事宜。乞 令该曹禀处。
前监察李橝被李益寿弹劾后论启(丁卯正月)
前监察李橝。以四十年林下读书之人。文学操行。今世所罕。而宪臣以昔年遭罹横逆。至请汰去。盖李橝之供辞。只据实状。少无诬人自免之迹。而当时参鞫诸臣。皆是丑正之徒。其所传说。尽为虚套。则至于今日。何可取信其说而论覈此人乎。
凤谷集卷之二
 书
  
上祖父(丙寅)
老峰前书。曾已传之。昨又偷隙往拜。仍示以别纸。问其人言之虚实。意见之如何。则答以吾于此等事。曾无的见。亦未尝与人酬酢。今之举某等为證者。恐是藉重之意。仍曰。曾有人以为怀院非沙溪独享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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则同春之降坐配位不便云。吾亦以为然。而其于竹老坐次之不便。则诚如长者所教。若依南轩说。分东西则为便耶云云矣。某日 召对时云云信然矣。孙虽不能备举 孝庙朝事。而若夫忍痛含冤之义。则亦已略陈。自 上亦颇酬酢。不至全然寂寥矣。然岂敢自以为有所启沃乎。昨者忽有以张氏为淑媛之教。适值 召对。孙与子迪陈达以为自 上曾答李徵明之疏。以为出于传闻之谬戾。若以为无此事者。而今忽有此教。何不于当初明白开示耶。人君之有嫔御。本无不可。而况今日储嗣久虚。自 上有此。夫谁曰不可。而始则若隐讳者然。今乃有此。甚非诚实之道也。 上答曰。予意亦非欲隐讳也。徵明之疏以为多近宫人。而仍有谮言云云。故以为谬戾。予固欲说破此意而未果矣。臣等仍曰。今日虽以储嗣为虑。而伤生之戒。亦不可不念。古史中女宠之祸。尤不可不鉴戒而省察也。 上曰。予受宗社之托。亦念予身之重。且于古史中。亦叹其以女宠而致乱。岂可不惕念乎云云矣。
上祖父(丙寅十二月一日)
即者史官以收议事出去。盖以右台劄中请减祭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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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体重大。故有此 询问也。未知将何以对之。领左相及朝议。皆以为事虽经据而卒难行之云。都令公则以为若以病不收议为对则最无弊云矣。大抵所亲诸议。皆以称停献议为望。孙意则以为若曰即今国计已到万分地头。君臣上下一心节约。如干戈抢攘之中。无或有一毫侈汰之事。则依据古经。减损祭享。岂不善矣。而如或不然。则将不免为只薄于奉先之归。岂不谬哉。惟在 圣上与大臣量时度德而为之云云则似好。未知如何。
上祖父(丁卯正月七日)
近日金友镇圭为持平。大行弹驳。其中铨官请推事。(以柳成运通清及李东郁还通事。)李台新立异避嫌。沈权则以史官时救拯被罪引避。昨日。掌令安圭处置出。都宪金台递。李沈两台一种论议甚拂郁云。终必有大段闹端。可虑可虑。江监李喜龙。以向三学士及祖父主发不逊之语(三学士则曰其生死未可知。而遽尔褒赠。不可也云云。于祖父主则曰少虽读书。而老益昏耄。虎豹之鞟。犹犬羊之鞟也云云矣。右相以谬荐上劄引咎。仍请递。)请罢。而因右劄。只许递矣。方在直庐。适逢亚使之行。略此付候不备。下览。
上祖父(丁卯二月十三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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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番疏入之后。一边论议颇纷纭。或云罗辈将疏卞。或传泰辅之言。以为我以无卞为得。今岂可破戒云。而其不平之意则甚矣。昨拜文谷兄弟。亦曰虽有卞理之人。似难为说云矣。孙仍极论鲁丈本末及东鹤时说话。则甚叹拯之迷惑矣。疏本呈于承宣齐会时。而下一段自政院誊出传播。此一段则群议以为不必讳。故孙亦不之禁矣。韩公事。右台曾于 前席。陈达光南废弃之不可。兼陈韩之清高才学。请其兼收并用。则自 上教以韩事非语言薄过。不可容易牵复云矣。
上祖父(丁卯四月三日)
一疏引咎。虽不可已。唯以雍容平顺为主则可矣。大抵今日上下之意。皆以无事中生事为咎。而其为此相爱者。皆以无效彼辈之悖㦠为言。以美台之疏为得。盖事既不幸而至此。则惟当以明是非为主。而无或可矶激之举。自是道理故也。燕院位次事。昨拜老峰。更以教意问之。则以为吾则曾无以此事酬酢之言。只源令曾以燕院享事今已迫头。势难变改之意言及。吾亦曰势既如此。则姑得奉安。容俟他日。更为釐正云云。今者燕儒若援吾为言。则似是燕儒以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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者之呵责而藉我为说也。吾意则濂溪两程之證。当为明据。而只他先贤之参错。似少难便。至于怀院位次。亦以竹窗之居配位为不便。而以东西相向为得矣。然吾则于此等事。每以必先禀于长者为言。岂有自我专许之理乎。然此位次。既如此未安。则告由还改。亦何不可乎云矣。
上祖父(戊辰七月二十八日)
官便及兵营人允生行。连伏承下书。伏慰无已。第日边消息。不觉长吁。才见金叔景能氏书。则事机猝变之后。玄之子弟门生。欲与南相岐而贰之。盖其意以吉台为流言之根。并挤重择两台及南相于一阱云。若尔则极为无状矣。天之所为。亦复奈何。别本之并不送呈。虽未知义理之如何。而时义则似可矣。闻赵相入 朝。力请两相及玄之还收。至于堕泪。虽不得回 天。而雷威少霁云。岂其然乎。孙始欲趁晦前。送归内行。仍以继发矣。今闻新伯到界当在来望后。故姑为少迟。辞状则昨已发送。不过数三度而当递矣。盖孙到任于荡残之后。未及秋捧而归。凡事极多难处者。料理推移。自不免费得心力。迟了日子矣。
寄子有源(丁卯六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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积儿就学于朴典籍善矣。须以吾意申于朴君。汝亦以疑晦处就问也。孟子若不着实。须通前所受汉书诸传。读得数百遍。待吾上去而诵之也。如或未能。则当加挞楚矣。闻汝作閒出入。从此须扫除人事。静坐读书也。祖父主疏劄所誊册及李监察所作门生疏草。并搜送也。家中饥窘太甚云。深虑。吾之上去无期。受禄未易。他无得谷之策。若不眷归乡里。吾亦末如之何矣。贫穷虽极。切不可为苟且非义之事。常自戒敕也。
寄子有源(壬申二月二十八日)
数日安否如何。即因春发。闻汉侄内外之病。俱得差道。幸甚幸甚。此病既无所忧。则切欲转入华阳。约致道相会。勘正文字。须于初一二间。起送奴马也。吾若入山。则当坐了一月。家间凡事。汝须从长善处可也。谱草及状草。先为赍送。而其馀待凤寓相通。徐为搜出追送可也。汝须与积儿相守勤读。至望至望。馀不一。
与李芝湖(选)
执事在永兴时所抵王父书。称生曾祖为先生。未知执事因何而得知此祖本末耶。今者文谷抵王父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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亦称习静先生。此则清阴先生亟称以为畏友故也。尝闻于王父。则沙溪老先生尝言汝叔吾未尝见。而问张维曰。君以文章极望。遍交一时人物。谁是第一人物耶。张即对以宋某即其人也。其后登第。自金善生家来见。见其气像言论。始知张言之不虚也。泽堂推许。又倍于张爷。故右揆每以为非今世人也。大凡论人斤量。必有来历。故欲知执事因何而得知也。大抵吾家自先世以来。父兄虽有实德伟行。而耻于陈乞。以待公议而已。侍生五代祖西阜公讳龟寿。即圭庵先生之兄也。早世未达。而孝友之德。至感羽族。表章文字。见于金慕斋所著六代祖碑碣。然而子孙体其意。不以闻于朝。惟成东洲先生以妹婿。诚心敬服。而惜其不著于世。自书其碣曰孝子宋某之墓。此虽非 朝家所褒。而足以不泯于后世矣。习静公直道大节。可谓伟矣。及其没后。乡人欲为立祠。吾曾祖考止之曰。吾兄所成就。无愧古人。然自有后世公论。遂力止而止矣。今执事与文谷所称如此。此所谓自然不易之公论耶。窃欲闻执事之所从得者。非有他意也。欲登诸家乘。以示子孙耳。
与李高灵(硕坚○丁巳四月二十九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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顷者临吊。未获从容。迨用哀恨。不审税后起居如何。畴锡昨闻京报。极有惊陨者。盖赵正嘉锡上疏。略及祖父及文谷事。因极论时辈不韪之状。因此骇机益及。学儒蔡悌胤者(振后本孙。裕后养孙。)上告 庙之疏。自 上批辞只曰事未稳当。馆儒继上为穆,鑴卞诬之章。而语极凶惨。告 庙之请将继发。玉堂台阁又将发论云。前头事罔知所税。痛泣罔极。不知所为。京里亲旧书以为告 庙之请。虽或不售。而绝岛移配则必不但已云。故畴锡今方走往围中。葬事只隔旬日。而亦不得临诀。此时情境。何忍形言。曾承勤恳之教。而窆期亦无相报之路。今过池川。聊付此书。以为蹄传之地。未知其即致否也。葬事盖缘万义山运之不合。又有此意外祸故。不得引向圻甸。将以来初九日。定行于沙坞长城从祖家后。而亦未保其前之得无事也。
答李高灵(丁巳十二月二十五日)
朴戚所传下书。至今披慰。意外贵星来投一角。备悉多少教意。岂任欣泻之至。第审体度欠安。贡虑还深。此间老人痔症。久而未愈。焦煎何极。时议之不但已。诚如所谕。即因宁海李丈书。闻朴友竟不免脚血。虽未知其见取何地。而想必是远恶。当此严寒。何以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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涉。思之矜悯。彼辈既于此得售其计。则必将雀跃而继起。甚可怕也。蒙斋记文。老人略加修润写去。而第不能铺张如所望。盖其文体自难如是也。时报此亦无所闻。而只得于流传。则狗尹入对。自 上宣酝。则举杯而言曰。此杯知是释憾云云。左台厉声斥之。及退出宾厅。复与领左多所战诘。又自请愿得西伯而为左所阻。请得月廪而为领所阻。败出江上。自 上更无所问云。
与李高灵(甲子二月三十日)
伏惟春和。尊政履万相。就中广州之宫村。是峒溪李先生丘墓之乡。而沧江赵先生侨居之地也。其乡士子慕遗风而想馀韵者。愈久而愈笃。玆发建祠之论。佥议询同。今方始役。而财力无出处。惟尊留念顾助。俾完大事。千万幸甚。近来此请。不胜其烦。故只及于情义最所不泛处。惟尊谅之。所助之物。送于寿进洞如何。(此书。与芝湖李公选,北溪李公世白,聋溪李公秀彦,农岩金公昌协列名所发也。)
答金子迪(万吉)
金内翰别纸谨悉。弟于金公。亦知其有世好。且弟因兄而亦有交分。及为同僚。则其相与之义。尤异于前矣。不料因此一事。遂成阻隔至此也。然弟于金公。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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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憾恨者。当初简通。只救尹而抑学儒足矣。何必以乘机陷人等语。阴加侵切哉。今乃以不谅心事为言。未知舍文字语意。而更于何处别求心事耶。今人每分言与意为二。以为言虽如此而意不如此。如弟迷惑。诚不知此等伎俩也。且其所谓弘达云云。尤可哂也。设令弟果为弘达。既认其为侵切祖父。则安可以弘达自处。而甘与之相周旋乎。且金公辞说虽多。终无一言自讼其侵逼之意。只欲使弟解其疑阻。此果诚心相与之道理乎。以弟一身之计。则又复作乖。岂不知有无限逆境。而欲利其身。不顾义理。实非弟心之所安也。若沈柳两内翰。则初既无用意作文之事。且闻其发简之时。颇有不安之意。只不能崖异于金公而已。此岂不大有所间耶。无论其区别之如何。胶滞之见。初既有所定。今不可猝变。奈何奈何。弟之此言。如未当理。幸更教之。
答俞公佐(相基○辛亥)
续承哀札。慰荷无已。第闻有逼厉之忧。奉虑实深。别纸之示。禀于祖父。则以为禫后从政御妇人等事。见于古礼者非一。且古所谓中月而禫者。谓于祥月之中行禫也。朱子虽从时制。亦以间一月。著于家礼。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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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以祥月之中为是。以间月为非。而引孔子既祥五日弹琴十日成笙歌为證。然则古礼所谓禫者。必在祥月之中。而所谓踰月乐者。是祥月之次月也。今虽不敢违越时制而直从古礼。然越三月既禫之后。情犹不忍于吉事。则虽曰贤孝君子。哀不能终忘。然以先王制礼不敢过之义推之。则恐有所不然者矣。且凶年杀礼属男女。是古礼也。虽富家亦当如是。况吾两家贫甚。何可具礼。鄙家所以欲速者无他。家族甚众。而方虞死生者数家。若复差池。又为失时。则事甚切迫故耳。然哀意既如此。则亦难勉强。惟在酌处如何耳。谨当专人更禀。玆不备悉。
与朴敬五(明钦○丙辰六月十二日)
火色至此。天乎人乎。只自反而缩。更何为戚戚哉。第炎路撼顿。瘴疠交侵。如非铁汉。难可为敌。未委即日为况如何。相怜之心。自不能已也。尊从之远在。想其心事。尤使人悯然也。昔东坡诸公谪在疠土。每以慎饮食少思虑。为第一良剂。惟望用力于此。且读古人书。以为治心之药如何。馀不宣。
答李新之(鼎华)
铁瓮事。此亦知有流闻盛行。然但自此常必为耳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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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而口不可言。故知旧虽有相闻如来谕者。而不敢有所酬酢。盖非惟事理当然。亦不究其何以至此。故不知所以为对也。大抵见人狼狈。为之恻怛伤悯者。是士君子之心。而为之纷纷传说。以助波澜者。甚非仁人之事。兄亦默而知之。而不复挂口。如何如何。
答全亨叔(克泰○己未十月二十九日)
重溟复关。梦魂亦难飞越。不料两度惠书穿到此中。如得隔世音问。披复屡回。顿失穷愁所在也。仍审冬寒。佥起居均胜。又以为喜。只同堂之忧闻之。贡虑也。此间事何足言哉。惟是 圣德天大。凶启终寝。感泣之至。糜粉难报。瘴疠之侵。顑颔之困。视之如茶饭。不敢言苦耳。时报绝无所闻。诸贤蒙宥。今因来谕。始得知之。 天心至仁。实非偶然。而彼狺狺者。岂肯但已哉。未足深幸也。此时佥贤之厄穷。其势固也。惟获免刑祸则幸矣。荃蕙化茅。自古而然。何足慨叹。朱夫子所谓一番拣汰伪冒者。正自不妨吾党之益精也。彼中乡閧。佥兄想能闭户于此矣。彼乘时摇尾。冒渎贤祠者。亦何足道哉。惟守死善道四字。此为今日吾侪相勉者耳。显命三章。蒙此觅示。诚感至意也。其言之如此。固已料之矣。亦不足惊怕也。李庄谷物。已自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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乡换得若干石。方恃此为命。然亦岂久也。老人每曰宁作饿鬼。不为愁鬼。故粥饭断续。亦复任之耳。仲冬之谕。虽佥兄至诚可透金石。而关津则诚难飞渡。不敢有企伫之意耳。只望岁寒。益加保重。万万不能悉。统希神会。
与或人
祖父尝言与鑴相知。吾最先于诸人。盖孝全于曾祖母。为再从兄妹之亲故也。祖父始甚爱之。及其非毁退,栗,牛诸先生。则祖父殊疑之。其后又至于排斥朱子则大骇之。又其后为尹以钦为朋友麻则忧之也深。然尚望其回头。每相遇则规其学术之误。而邈然不入。戊戌祖父入京。渠方在母丧。故往吊之。其后又一往其家。从容言朱子之说不可排斥。渠便勃然曰。以我为不知。而独以朱子为知耶。祖父自此遂绝望焉。其后渠来访。而亦不报矣。己亥善道疏入。 显庙使俞丈(时为翰林)宣谕祖父而慰安之。俞丈先至尼山拜长者。长者曰。鑴即衮,贞。其献议虽小。猛于善道之大疏云云。俞丈宣谕于祖父。而因传其说。祖父曰。吉甫从此觉悟。大是幸事。其后相遇而说及。则曰。吾不曰衮,贞。而只曰衮,贞之嗃矢也。其献议猛于善道之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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则吾见诚如此矣。其后相遇语及。则每以祖父为过当。昔年尹丈与祖父及铁瓮李丈。会于东鹤山寺。侍生亦侍坐。祖父曰。兄今则以鑴为何如人也。曰以黑白言则彼黑也。以阴阳言则彼阴也。以君子小人言则彼小人也。祖父曰然则兄待彼如何也。曰岂有谓黑谓阴谓小人。而不与之绝乎。及其既没。而诸孤受鑴奠酹。祖父以为疑。则引以自咎矣。祖父与美丈往复书札。当时侍生辈稚昧未识。及今禀白。则亦不记其有无矣。虽或有之。必在深藏故箧中。非容易可搜出者也。然或有料检之日。则当不忘勤教矣。
郑墉。缵男之姊子也。自乳臭时。废 母之说。不离于口。 反正后犹得为李监司(泰渊)大父姊夫者。盖以其姊氏甚不逮人。墉知而请娶之矣。完南老爷按湖时。墉以牛马贼见告。完爷捉致营门。墉自言我是李某之婿。完爷曰然则汝是驱打妻母者也。刑讯一次。自是尤不敢齿于人。而怨吾家入骨。必欲报之。自乙卯攘臂横行。其家有四百口好奴婢。亦以此啖赵威凤。囚其一乡所恶者十六人。着大枷五十日。又于其中择其最甚恶者六人而远窜之。进士南溟举,朴明钦等是也。其女为贼鑴内弟金明弼之妻。因此纳交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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鑴。亦以此知鑴家事。丙辰岁。言于明弼曰。李景华金久荣等。但言尹母事。此必出于长鬐也。明弼以此倡说于人。金久荣大劫。以书往复于墉。墉之二度答书。方在久荣处。荣则得脱。而其厄萃于李景华矣。鑴之比年含毒益甚者。实由于此矣。然鑴之至今不发其事者。以其黜于崔宣故也。而其衔恨则愈久而益甚。极可怕也。(明弼尝受学于祖父者久。荣亦然。而又慎独斋门人也。景华即沃川生员。其祖宗彦。赵重峰门人也。)
宋之濮议。 本朝追崇之议。彼此嫌逼之言。不胜其多。 元宗追崇时。司谏权涛曰。毓德毓庆。无所不可。何必虚加美谥乎。 仁祖怒甚曰。始欲尊亲而贻辱至此。亟欲鞫问。诸臣营救。略施薄罚。礼毕。还以为司谏。
贾疏本意不如许穆之言处。当引贾疏本文。明言庶字非贱称之意。
 高阁之花。况涑水也。
此非涑水。乃邵子也。邵子诗云花似锦时高阁望。草如茵处小车行。涑水和之曰。林端高阁望已久。花外小车犹未来。
 宣庙始知山海之为反覆无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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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非失实。大抵人臣无反覆之态可也云者。答李泼之批也。于山海。有慰谕之答矣。山海劄曰。李贵所进诗句。大槩臣所作。吟咏之中不无情外之事云云。此可见其反覆之态矣。贼鑴当以世济其恶为张本。其母家亦非贞信之族。其母之弟。即尹以钦继母。而致以钦之烝焉。 反正后罪孝全之启。适有可考处。故录呈。
今日李沃独不冤乎。挺纬按湖时往复甚多。其所尊慕者。不翅多于沃。始寿亦然。其子名尚游。亦请于祖父而得者也。(盖子游是吴人。故以是命之。始寿极其称美而谢焉。)此则按南时事也。及其按西。闻同春函丈讣。致书于祖父曰斯文不幸云云。李溟翼。则有曰同春先生奄弃后学云云。郑钥承 命宣谕于怀德也。次东岳板上韵。其诗曰。云云。南阳有草庐。恭承 明主命。来访硕人居。抱道施宜博。匡时术岂疏。云云。毋惜动安车。(其首末上句不记。)
郑之虎构诬文正公处。先说天下纲常赖而扶持之语。然后继说贼烓等搆捏之状。因言之虎自誇之意。以明其不惮为天下万古之罪人。是甚可哀之意似好。
一武夫来说今日乱统之说。不须多言而发明。只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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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王大妃于麟平大君。曾为一日之服否乎云云。则自然都无事云。此说甚精且确矣。
与或人(戊辰四月十三日)
书面两阻。恋仰常深。忽此便中。凭审官况超胜。慰泻无已。弟闻老人入此作文会。受由而来。方与致道及仲和联席讲讨。此真不易得之胜事。惟老兄与同甫不可以置于此间。则又为之怅然引领也。老人欲作此月计。而弟则丧馀在念间。十八日还出怀乡。仍返官次。莫由进唔。第自忡忡。馀怀非远书可既。统惟默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