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养窝集册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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养窝集册十二
 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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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冈精舍图跋
右东冈精舍者。我曾王考白沙文忠公郊居时小筑也。忘忧岭一支。飞舞而南。临无任江五里。见二泽而止焉。精舍据其上。坐壬而面丙。自北磬折而西。凡五架。南退四楹。最北为厨。稍南为室。通二架以静观斋扁焉。西折为厅。东冈精舍其额也。次西为夷白堂。地之一角出于堂西。别建三楹为菁莪斋。舍之东又有内舍七架。其西南有泉泉甘。南其门。俯瞰二泽。此精舍之大都也。岁 崇祯戊午。余归自熊州。谒庶从祖知事翁。翁年八十一。时已病。犹能说文忠公时旧事。余询其卜筑颠末。在昏朝癸丑。祸迫金墉。公为凶徒所哜。五月出东郊。无所归留牛耳林春发家三日。初寓灵山君江舍。即漾碧亭也。九月移寓芦原之广谷。乃李监司彦忠墓舍也。丙辰货一亩于龟址而卜居。居有三江七泽之胜。公欣然乐之。改号东冈。此精舍之所以创而地是柳公永洵田也。为余道之如是。仍手画成图。余袖其图。往寻江郊。迟回于荒田蔓草之间。而问所谓东冈。东冈者舍之东冈也。陡起高爽。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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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公之朝夕杖屦者。盖托意于玆冈而寓名于精舍也。呜呼。余于此窃有感焉。冈本荒丘也。昔之荒也。岂有所谓精舍者耶。亦既辟而为宇。无复荒丘也。今则舍已墟矣。丘复荒矣。他日之复为宇不可知也。兴废成坏。衮衮于百年之内。而人事之相推敚者。乐出菌蒸不可以常也。然则昔之荒也。安知非古之墟也。今之墟也。安知非后之宇也。荒之前有墟。墟之后有宇。宇必有人。墟则生感。噫昔之过者后之来者。其能有高风大节。撑柱宇宙而咳唾笑语之馀。足以寿玆丘如我公者耶。不然则忘岭以南无江。以北培塿者。皆荒丘也。志士游人。奚独兴感于斯丘若此之深哉。呜呼。过客尚然。况于后孙乎。旧墟犹珍。矧伊素业耶。书曰不肯堂。矧肯搆。诗云无忝尔所生。肯堂肯搆。无忝尔祖。深有望于吾家也。余恐其久而泯也。传其图而叙之语。不但为巾衍之宝也。知事翁名箕男。公集中所谓顺生者云尔。
刻北迁日录跋
往在 万历丁巳。曾王考白沙文忠公当光海昏乱之时。谓 母后不可雠。以明春秋之大义。戊午谪殁于北青。锦南郑公忠信以门下士。实为执鞭之役。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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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岭海。终不少怠。遂为之心丧。迹其所为。殆古烈士之伦也。有所撰北迁日录。记文忠公迁谪时事颇详。其后五十七年乙丑。郑侯来详为北青倅。慕公之风。将刻北迁录。方伯李公秀彦闻而喜之。辄鸠工而相之。世龟玆敢稍加整顿而分注于其间。仍略见郑公之终始。且附刻丁巳收议手草。俾藏其板于老德书院。呜呼。世龟于此。又有感焉。昔程门诸人。记录言语。程子以为不得某心。则是记他底意思。劄录君子之言动。若斯之难也。窃瞷是编。详于燕笑而略于训辞。疏于大纲而密于细事。岂郑公才识虽超绝。而倔起于行间。初非儒素家流。故审视而谨书者。非其所长而然欤。然则玆录也。其可谓果得文忠公之心否乎。既不得其心而以意录之则乌可以保其无错也。亦何以考信而示诸后也。呜呼。文忠公之世既远而其义益彰。其景仰者益众。里巷妇孺尚能传道其言行之一端。而或辗转傅会。以失其真者亦有之矣。然而尚德之士。犹感慨赏叹不能自已。矧伊斯录。虽不能无憾。要之扶伦之大节。爱君之忠愤。有以增三纲五典之重者则固昭揭如日星。而至于关河道路。人情物态。零零琐琐之类。纤悉备具。亦可以究观世变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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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迁。而知天理之根于秉彝者。终不能以一时祸福有所钳制而殄绝之也。后之览者。岂无兴慨于斯而感发其忠义激烈之心乎。吾知千载之下。必有掩卷而流涕者矣。其亦有补于风教而不可以不传于世也。斯非一家之私言也。遂书以识其后云尔。 崇祯后乙丑仲夏下浣。月城李世龟拜手谨书。
景阳志跋
昔寇平仲叱退堂吏例簿。论者以为知大体。魏相多识本朝故事。班史称之。噫例簿故事。其为典故则一也。二公俱是汉宋名卿。而或叱退而不视。或多识以为能何也。岂非拘堂例固不足以为政。而昧故事则无以稽旧典而出治道也欤。是故大而为国。小而州县。莫不各有其志。以记故实。此志之所以昉也。至于邮之为官则其职甚微。奔走于车马之间。疲神于迎送之际。而所掌不越乎攻驹传命而已。又奚用志哉。乙丑冬。余有景阳之命。初谓小驿无所为事。既至考其职责。有所谓本驿者焉。有所谓属驿者焉。所领近千人。有吏有卒。有差役之务。有掌马之政。或责应于上司。或徵发于驿卒。上焉而有 时王之制 经国之典暨夫 历朝受 教。下焉而有该驿流传之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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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后邮官通变废设之不同。科条浩穰。端绪糺纷。每有一事则吏胥各进簿例。零零琐琐。难以领会。以致拙者眩瞀。巧者滥觞而害及疲卒。始知邮虽微职。亦不可以无志也。然而非徒陋拙无文不敢轻议。重以狗马病力不能为久留计。唯思爬痒决脓。以救目下之急。而亦不暇为役于玆事也。遂使胥辈录出各房所掌书为一通。猥杂无伦。只便临事考阅矣。既而经年乞免。未获镌改。丙寅季冬。淹滞于振威旅舍。以待使家之处分。自念邮中视事。未满两朔。而虚带旷官。已及期岁。环顾悚然。有负初心。雪窗明烛。呻病无寐。遂取前所录者。略加檃括。又录切于邮务若干条。辄为增附。间作横图。使汇分类聚。开卷暸然。虽不敢妄希于典故。而或为一时徵考之资。残邮吏卒。因此而少纾科外之驱责则庶几有助于邮政之万一也。第其道途。仓卒无他考据。既有疏谬之疵。又缘居官日浅。不及咨访于吏卒。上请于 朝家。故其间谬例弊习。又多欲变而未果者。只得收录其故事。其与胥吏之例簿。相去几希。是所深恨者也。若使平仲见之。必呵而斥之矣。然譬诸搆屋。必有芟除草棘相方鸠材者然后。良工就而度之。舍短取长。讨论润色。高台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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厦。随意所营。窃以此有望于后来之君子也。明道先生有言曰一命之官。苟存心于爱物则于人必有所济。不佞之区区为此者。思以自附于程氏之训云尔。崇祯后丙寅季冬。月城李世龟谨识。
礼山官属保案跋
周礼所谓府史胥徒。即今之吏胥也。皆有稍廪。我国京衙门诸吏胥。亦有朔给米布。而独州县吏属。无廪给之规而长在官门。若干给复。不足以为其衣食之资。是教民偷也。玆事不可不变而通之。而一县之官。无可措手处。文移往复。询问傍邑。则多有定给保人处。故遂自吏属。至官奴婢使令之类。皆定给三保而随其望呈成给文书。录而为案。以代料布。若得尽为充给则虽为凉薄。犹愈于不给也。或者以为签丁为列邑之痼弊。军兵逃故。尚不得充数代定。侵及邻族。若更出吏胥之保军则民必不堪矣。斯言亦似有理而其实则不然。若不严束吏胥则民被其害而不资其衣食。徒以法绳之则饥寒切身。何能从令。所以定给保军者。欲先制其衣食之道而继之以检制团束。使不至于扰民。是亦安民之一端而不获已而通变者也。后人若能继此而成就之。又能检束此辈。则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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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其效矣。丙子腊月书。
养窝集册十二
 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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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药名录后(丁未)
药所以医病。录者记其名也。余病人。药饵视脍炙。丙午秋。家亲来守是邑。地俗与京师不同。人不知医药。病则坎坎是事。药不聚无以救急。录不详难以应猝。自参菧以下。至牛溲马渤凡百数十种。汇分而类聚。器别而录识。于以备高堂调护之资。出其馀自医其病。仍与邑人之有疾者共之。此药录之所以名也。药之来盖远矣。神农尝百草。伊尹著汤液。六国时有秦越人。汉之时有张机华佗之属。各有所论述。有炮灸修制之方。有丸散汤煎之法。皆祖神农伊尹而其言琐琐。然要之使人全其天年而不至于夭札殇殪则有君子仁民爱物之意。而亦王政之所不可阙者也。余则聚材于家。故施不能远覃。捡方而用之。裁剂则不暇。至如以参菧为君。苓朮为佐。以补其阳。连桅为君。知柏为佐。以滋其阴。朱砂以镇心。附子以治寒。防已以祛湿。蒲黄生用则破血。熟用则补血。麻黄留节则止汗。祛节则发汗。审药之性。参病之宜。对时加减则神伊之任也。东方之人宜砭石。西方之人宜毒药。针以治南。灸以治北。中央焉按导。以救天下之民。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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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子医而施及四海者之任也。抑有大于斯者。敦仁义以扶其元气。述礼乐以宣其湮郁。脉络将痿则植之以纲纪。邪气已壮则制之以刑罚。沐以德泽。风以诗书。天和未散。生民寿考。此则药之上品。而圣于医者奚用录为。偶因药录之阅而窃有感焉。聊以数字识其背。药饵之暇。以自省焉。丁未十二月上旬识。(一无至如以下而裁剂则不暇两句在上。施不能远覃两句在下。只结之日聊以书之药录之背云云。)
书筹算法后(辛亥)
筹算书。出于 崇祯之初。乃西洋国使者罗雅谷所撰也。其法书九九成数于筹。过九则一之。其为筹凡九。并空数为十。又有开平方立方。大筹一。每筹有九方。每方有横线右截。隔为二位。右为单而左为十。筹与方相乘。以推其变。离合而看之。可乘可除。可以傍通于诸法。而亦颇有捍格处。然其用智机巧。殆深于数者所为乎。李伯吉得唐本于金学士斯百。余与崔汝时见而异之。漫使书手写出数本。以示好事者。或疑而诘之曰数者六艺之一。固君子之所游也。周公九章之法具在。子奚取于斯。余应之曰不然。夫礼乐文章。人之事也。蜘蛛巧于结网。螳螂巧于滚丸。似若无预于人。而博物君子犹或讲究。以观造化之迹。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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筹也虽作于外夷。犹有可取者。较之蛛丝螳丸。不亦有间乎。抑吾所以兴感者。又有说焉。西洋在极西。大海环之。自轩辕氏制舟车以来。未之或通。暨我皇明重熙累洽。威德远覃。于是梯航而朝焉。其人皆事星历度数之学。其言吊诡类齐谐之谈。间有合于理者。此书即其一也。亦可以见大朝柔远之化也。孔子曰分异姓以远方职。律之以周家之法。此书当颁于东国者也。惜乎其典不举也。嗟呼远矣。若藏诸秘府。可以比肃慎氏之矢云。 崇祯后辛亥长夏。月城李某识。
书曾王父祭宋东莱文后(壬子)
万历丙申。我曾王父白沙先生遇东莱宋公之柩于宜春村舍。为文以祭。其文载家集。庚戌四月。余得其正本于东莱之孙监役根。乃曾王父手自缮写者也。归而较诸印本则互有彼此增损之不同者。余怪之。质于堂叔参判公。公曰噫吾祖之哭东莱也。在干戈逆旅之际。故逸其稿而文不录。郑锦南忠信其时执鞭而南。具见其文。为余诵之如是。余手录之。付诸剞劂氏。盖增损之不同者。传诵之误也。噫此其真本欤。顾郑君已死。吾亦老矣。历七十五载而元本始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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泽如新。呜呼异哉。事固有隐显而其亦有所待耶。噫汝其正之。其后三年壬子孟夏。始克正之。文字脱落补三十有七字。乙者五灭者八。改谬者凡六字。姑书于卷头。而重梓之役。以俟他日。噫当时问答。犹琅然在耳。而吾叔已作古人。功服之尽。适在今夕。人事之不可常有如是夫。尚幸旧本之不泯。三复摩挲。不觉泪湿字也。复惧其久而遗忘。略识其颠末。噫。晦日孙世龟敬书。
题石下留斗法后(此法乃崔汝和所创)
    东俗十五斗为一石。
一退六六四二留一三三二
三留单二四留二六六四
五留三三三二六留单四
七留四六六四八留五三三二
九留单六十留六六六四
十一留七三三二十二留单八
十三留八六六四十四留九三三二
    化石为分。十抄为分。十抄为撮。十圭为撮。六黍为圭。
量起于黄钟之黍。自圭以后。二十相升。而东之斛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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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五。会士病焉。吾侪有崔学士汝和者奇才也。尝偕攻九章。未几名家不可窥其墙。余语之曰子尽仿斤下留斛斤斗两而为简捷之法。一日创制此术以示余。信妙矣。余叹曰子于数悟有才如此。不能阐羲文之奥而乃切切然舞巧于㪷斛之间。子可谓无友。嗟呼惜哉。录以为识。崇祯后甲寅李寿翁书。
 石求斗身外加五。 斗求石身外减。
  用此法以代石下留斗更捷。
题怀素自叙帖后(丁巳)
崇祯后丁巳秋。余自湖中归京师。病滞于引庆山下会贤第。因申君瓁借见柳家旧藏怀素千字及自叙帖。前辈称自叙为新奇者。信不虚矣。㗳然欹枕。终日静玩。其所谓奔蛇走虺骤雨旋风。恍在几案间。令人神悚。不能迫视。书虽小技。神化至此。吁其可敬也夫。石本尚如此。况于真迹乎。观其书想见其为人。怀素亦非凡髡也。恨未得冠其颠而纳之轨辙也。
题久堂绝笔后(庚午○绝笔诗四韵见诗卷)
右久堂绝笔也。昔在 崇祯辛亥九月。公居留松京。患痢病笃。余在甘文旅馆。连夜梦公。觉来殊有怅然之意。赋五律曰平生国士遇。师事(事一作友)久堂翁。每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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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人业。相期君子风。德音千里隔。愁梦两宵同。痴坐甘文馆。寒霜落晚枫。录呈归使。公步成三律。此其一而乃易箦前一日所赋也。倚枕觅纸。手自书之。字画欹倾。间有仅辨形象者。顾其寄意珍重。有所属托于不佞者。临殁之际。神气已微。而眷眷至此。呜呼何可忘也。后二十年。余流落骊江。与公仲子晦叔成耦耕之约。适阅箱箧。见公诗墨本。盥手三复。一字一涕。自顾衰病迟暮。学识鲁莽。幽明之间。所负者多矣。庶几自勉。毋坠公训。以就黄李之报。此其识也。庚午至月二日谨书。(黄李即绝笔诗一联曰黄李君谁似。朱韩我岂同故云。)

谨按曾王考白沙先生。告宋大谏之语。只出于金公荷潭录而他无现出处。家乘文字。亦不槩现。是一家后孙所未闻者。未知金公于何得闻而有此劄录耶。况其语浑然而金公自以己意释之。大旨一如自家告吴楸滩之语。无乃拖引归重而然欤。未可知也。此有一语可以断之者。凡事有一定之是非。小事尚然。况于追崇大论耶。是非既定则上以告君。下以告人。宜无异同。今见曾王考文集中追崇成陵时收议则不啻米盐分判矣。谨按其议大略曰。周衰礼废而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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桓有葵丘之盟。霸亡法弛而秦汉袭鲁卫之谬。历晋唐宋皆因汉故。帝王自藩邸入承大统。虽能专奉于所后。亦或私隆于本生。故一时议论。不免牵引迁就。先之以母以子贵之论。附之以𥌒瞍北面之说。其间虽或有称君及郡君之差。非出于一时正人之言。适足为讥而终不得为后世法。古者帝王大经大法。莫正于春秋。亦莫严于春秋。谨按春秋鲁文公四年书曰夫人风氏甍。先儒以为非所以正其分也。明年书曰王使荣叔归舍与赗。先儒又以为不称天王不克若天也。王成之为夫人则王法废矣。人伦乱矣。执此而推考三代之制。天子诸侯以旁支八承者。为本生母服缌。以见屈恩而从义也。降及周时。此礼犹存。故礼曰君之母非夫人则群臣无服。皆所以重宗统严名义而并后之嫌二本之讥。无自而兴焉。不独古礼为然。后来儒家之论。常谨于此也。今所议礼。若遵藩妃之例则其礼太轻。至从汉唐之规则又恐太重。宜令有司考礼法古。就于本号本品。别立殊称。加以徽号。极其笃隆。祭用时膳。官供其需。务令礼厚。至于守冢守宫。亦盛大其制。以示 圣上情得毕伸而礼不敢踰。尊之极隆而序不欲逼。则可以澡雪汉唐而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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拟商周。称情备文。于是无憾矣。其辞严义正。至于如此。既以此告其君则其所以告人者。必无他义。以此观之则荷潭录所谓告宋公之语。其出于流传之误无可疑者。而金公所以释之者。未免为私意所牵。欲信其说而强引传闻不的之言。曲为之解释。驱使先正之语。俾从己见。又可推而知之也。苟无成陵一议则虽本家子孙。亦将无以辨其说之误也。噫金公以明敏自任。号称才臣。颇喜讨论古语。诋呵同异。其为此录也。盖将传信于后世。而其疏谬至此。信乎记事之难也。此说是非。既不可不辨。而亦可为轻信偏见。援引古今前遮后护者之一戒。故遂为论辨如左。 崇祯后甲戌七月日。李世龟书。
题涪溪记闻后(甲戌)
 金公记闻中。录鄙曾王考白沙文忠公事者凡三条。而第一第二两条所录甚谬误。有不可不辨者。故先录其说而逐条辨破如左云。
昔年余在都下。得见金公涪溪记闻一册。誊出曾王考事三条而将辨其谬误矣。今见所谓野谈者。备录金公诸所劄录者。涪溪记闻亦在其中。而只有第三条。若其第一二两条则无有焉。无乃金公晚年自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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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谬而删去耶。或是其家子孙始觉谬忘误录。恐其惹起后人之嗤点。遂整之耶。未可知也。姑录其异同。以俟知者云。 崇祯后甲戌又识。
书梧里集年谱癸丑不参廷论条后(丁丑)
谨按曾王考白沙先生所撰汉阴墓志曰。癸丑三司请诛永昌。明甫曰将如何。余曰礼云内乱不与焉。何必为永昌死也。子以首相。当断此论。若令出置阙外。我屈首从之。若如三司之议。不得不立异。死生命也。明甫曰吾意也。明日百官伏閤。明甫以出置为辞。柄臣曰朝议欲置辟。而大臣只请出置。非百僚为宗社意也。明甫持不变。外间传言将废 母后。造讱首发是论。余谓明甫曰吾得死所矣。为永昌死则伤勇。为母后不死则伤义。吾等进一劄。因及永昌不可加诛之意可也。因具草。越二日两司先劾余。余去国。明甫益伥伥。未几允廷请出置。论者又欲置法。不知吾侪始议本只此而止。又不知明甫岳立难挠。谓可以祸福动。至促先倡。明甫乃进一劄以示意。于是物议汹汹。倡为按律。三司廷争逾月。只命削职云云。以此观之则其请诛者三司也。大臣则只请出置。终以此被罪。今乃曰大臣率百官请诛。其颠倒事实至此。此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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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后文字。而何其讹谬错乱耶。又不究曾王考立论主意。其所遣辞。有若请诛永昌而不救者然。谥状至以为大拍头之论。可谓言不知择矣。盖当时永昌之事才起。金墉之祸已迫。故于永昌则屈意出置。若欲磬于甸人则将舍死生而争之。于 母后则欲死之。其剂量轻重。权度精切矣。噫二公不幸适值昏乱之朝。杀弟废 母之际。其所树立。明白磊落。而不知者欲从而疵之。其亦不知量矣。可胜叹哉。 崇祯后丁丑阳月。李世龟谨识于梧里集附录年谱纸头。以辨其差谬。且以戒世人不能精覈事实之如何而轻诋先正者云尔。
书退溪先生大学正心传得其正正其心分体用辨后
谨按大学八条目。皆言用上功夫。其中正心一条。兼体用。经传皆然。盖传所谓不得其正。是用上因有所之病而不得其本然之正。乃指用而言也。在正其心。是兼体用说也。心不在焉。承上文不得其正之后。言心失主宰之病。细分之则心不在躯壳故体不立。体不立故当视听之时。不在视听而用失其正。其为病该体用而为言也。欲救此病则操存省察。当兼用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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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工夫。此所以正心兼体用也。故章句曰敬而直之然后此心常存。又曰不能密察此心之存否。又无以直内而修身也。主敬该动静而密察二字。所以唤醒后学也。然则朱克履之说。得于经而失于传。知其一不知其二也。胡罗二子之论传文。指兼言体用处认为用。指言用处认为体。其知传文之兼体用则善矣。而反易体用。胡乱指认。罗氏则反疑章句之欠却。其错误大矣。程氏所引或者之说。专以正心为静时工夫。其亦误矣。程氏之力辨宜矣。然其所自为说则反以正心专属之动。为用上工夫。落在一边。与或者之说无异。其曰若静时工夫戒慎恐惧而已。不待正其不正也。中庸论道体而尚言静时工夫则大学专论工夫次第而独不言静时工夫乎。操存者静时正心也。省察者动时正心也。此所以正心兼体用。而程氏不能察乎此。以正心为正其不正。岂不大谬耶。退溪先生䮕其心在一款偏于视听。而不为明白说破正心专属用之病。此甚可疑。玆敢并论朱罗胡程四公言正心之失。识于退溪集纸头。以俟识者。非敢好为訾议前辈。窃恐大学之旨。晦而不明。重误后学也。 崇祯后丁丑臈月下院。骊岸晚学拜手谨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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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 鲁陵慎妃收议后(戊寅至月)
谨按 鲁陵事。 光庙靖乱之时。既用禅授之议。尊为上王矣。若能保全终始则庶可以善补而有辞矣。不幸而复有丁丑之事。盖出于事势之相逼而不获已也。此岂 光庙乐为之者哉。到今百年之后。冤亲并空。至理昭著。 陟降在天之灵。必有所愀然反顾。衋然伤痛而不能自已者也矣。天诱小臣。妄自叫呼。圣上因此而震动。广收廷议。若光复上王之号。上谥祔庙。一举累 朝之阙典则其于 光庙追补之志。岂不有光矣乎。 洋洋之灵。其将不安耶。其将嘉悦耶。使 鲁山有知。将洞释九地之烦冤而欢欣揖逊于冥漠之中。必有融泄之乐矣。推之神理。岂远人情乎。必知其无复嫌碍惊顾之虑矣。况帝王之道。尤异于匹夫。国君以国为体。后王之遂过。即前王之遂过也。后王之善补。即前王之善补也。其于 祖宗险难之事。唯当观其道理之如何。随事补苴。继志述事。变而通之。庶几推而纳之于寡过之地。何可袖手伤叹闷嘿不言而已耶。以 光庙所以训 睿宗者。予当屯而汝当泰。若局于吾迹而不知变通则非所以顺吾志之教观之。亦可知 光庙圣心。与天同大。时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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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过。廓然公平。必当顺理而处之。不复芥滞于胸中矣。又以 中庙之复昭陵。 显庙之复贞陵论之。其所以追先祖之志事而善补焉。有以光前启后垂训于万世者。炳若日星。而未尝有歉于春秋讳尊讳亲之义。此岂非我 圣朝家法而后嗣王之所当取则者耶。不必远引 皇朝复景泰故事。而其义固已跃然矣。夫事有当为。其理诚亘古亘今。而然时有可不可。此圣人所以贵其时也。昔当 宣庙朝。去古未远。食味当戒于马肝。而朴启贤遽论成三问之忠。乃请取看六臣传。其书皆直书当时事。全无微婉底道理。故遂激恼 圣衷。几致过举。此先正臣李某所以引为国讳之义而谓其懵不解事者也。非谓此事终不可举论也。特六臣传不宜遽经于 乙览。以伤 宣祖之孝思也。今日之事则大异于前。年代既远。事势之嫌碍俱空。大义不泯。人情之郁抑愈甚。祠墓之修六臣之褒。渐次而举。无复牵碍。神人交感。上下和应。此岂一朝一夕一夫一言所能激发而驯致者耶。宸衷启悟。 祖宗之心可见矣。国人企望。天地之情可验矣。至于上告 宗庙。下谕臣庶。乃节目间事。而况今我 嗣王之警动而光复。实是 圣祖之善补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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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终也。 祖宗之未及行者。我惟行之。何患于无辞乎。 贞昭二陵之复。自有告谕之故事。亦可仿而行之矣。且此举诚为重大矣。小臣之轻论。亦涉妄率矣。设令 圣朝不究道理之如何。祗欲硬守讳尊讳亲之义。若于初头寝其疏而不报则已矣。今则不然。问在朝问在野。又广集百僚而廷议之。其举措亦既彰明较著矣。到此地头。只当论道理之当复与否而已。不可徒以不复位号。为区区掩讳之图也。玆事得失。不须多言。当时既曰禅授而尊为上王则保全终始。为无歉于顺天之道乎。幽废放黜。将有光于靖乱之举乎。及今广询博讨之后。追复为善补乎。不复为善讳乎。不待再思而可知矣。至于慎妃之难复则义理固较然矣。大抵潜邸正配。入承之后。正位中壸。乃当然之常理也。不幸而牵制于诸功臣之迫请。至有糟糠妻之教而终不免废出。律以王法则朴元宗辈罪不容诛矣。然当时事。虽曰非 中庙本意。而 中庙既已处分。其后又有朴祥,金净等正论而亦不 允从则在今后王后民之道。虽哀伤痛怛。亦末如之何矣。夫三年之丧。达乎天子。而礼经之义。严于出母。为父后则无服。盖出母与宗庙既绝故也。是故出母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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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至冤极痛。在子孙之道。不可追正。此义则无贵贱一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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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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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斋撰栗谷碑文后识
壬子至月二十三日。李生徵明来访于会贤第。略询栗谷碑文改撰颠末。则为余言顷者闵判书鼎重送人请徵明及郑齐斗语之曰。栗谷先生碑文。今当改撰。尤斋之意亦如此。君须主干其事。两人唯唯而退。徵明遂进怀德。见同春告其改撰之意。同春曰鳌老之笔。自是奇文。不可废矣。辞语间有未稳处。先辈吴楸滩,郑守梦尝有改撰之意。沙溪老先生以为其文虽未知十分妥当。而亦自有不可改者。清阴,月沙皆难之。以为不可改。其议遂格。请月沙删润其数处。月沙曰他日何以见鳌老于地下乎。强之乃略改数语。老先生之意既如彼。到今不可以轻改也。更阐其未尽之意。搆出一道文字。刻于碑阴似可。仍曰鳌老作长书数度。送诸老先生。以发明碑文之旨。吾曾侍老先生于书院。幸蒙出示。贤辈年少。想未得见之矣。未知其书今在何处。亦未知鳌老子孙得见其书否也。非但子孙当一见。若其书复出则亦有关于今日之议矣。又曰事有不可知者。昔在昏朝。鳌老立大节。扶树三百年纲常。举世洽然。鳌老出一言则人皆以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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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可议。至于今日。诸议如许。彼一时也。此一时也。乃往见尤斋而告之曰碑文改撰事。议于同春。春丈之意欲记于碑阴矣。尤斋曰刻诸碑阴之议。可谓不成说也。其文之不可不改。诚如贤辈之言。无已则与旧碑并峙为可。双峙两碑。亦有故事矣。于是请之曰当今之世。形容道德。以相斯役者。舍先生而其谁也。尤斋谦让者再三。固请之。乃许诺曰当撰出议于他人。可用则用之。回路复见同春请书石。同春曰托名此碑。以传后世。实有荣矣。适病力不可自以为功。若少瘳敢不勉耶。遂回报于闵判书。又请公卿中数人同管之。通文诸生出财力。方治石于龙山。盖是役也。宰相闵鼎重主干之。诸生则徵明及郑齐斗奔走之。政丞金寿恒,参判李敏迪,金万基亦与闻其事。金相初主碑阴添刻之论。及尤斋断其议然后。更无异言。碑文既出。徵明袖其文。历抵诸宰。李参判以为吾辈何敢与论。金参判无可否。金相贴其可疑处五六签。徵明辈又签数处。以往复于尤斋讨论之。最后又以赵之耘,尹以健加出有司。以督石役。徵明见朴持平世采。问以碑文之事。答曰吾少时亦以碑文为必可改。近岁以来。始觉有不然者。请以要语载于碑阴。若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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欲并峙则尤斋所撰新文。多有可改处。请改之云。李世龟谨识。
旧藏周礼卷后识
吾家旧藏唐本周礼六册。外而题面。内而点绝。皆曾王父文忠公笔迹也。考工记久而逸焉。岁甲寅家君携往岱州任所。适得邑人郑生善作洪武书者。使补其缺。始成完帙。而旧本章头间有朱点。点章之内。圈批要注若钞选者然。句抹之间。手泽如新。而既不得其遗意则不敢妄肆笔端。以犯金根之戒。每展读至新旧之交。未尝不慨然太息。因再从兄世弼甫得周礼纂要二卷。乃曾王父手抄成书者也。校诸旧本。若合符契。其所点选。即纂要之所抄也。遂书纂要一副。分藏于两家。又遵其去取而点抹于考工新本。乃得以尽复其旧。呜呼。书籍固末业也。然寓羹墙于简编之中。追嗜好于点窜之际。于以世其事而勿坠则比之平泉花石。又有间矣。书之缺凡几年而复完。未知又几世而复毁也。迹其成毁。似有机缄。后之览者亦将兴感于斯乎。 崇祯丙辰春谨识。
唐本韩文后识
林丈家有唐板韩文公集一帙。其卷面即我曾王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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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忠公所题也。一日出而示余。谨以新印乡本归之。盥手擎来。以为巾衍之宝。编内点选及改误字处。皆溪谷张相公笔云。噫初是谁家之藏。缘何而有王考手迹。又曷为林氏所得。亦安能获全于兵燹。俱未可知也。然而飘流百转。鬼呵神护。凡阅几载而竟归于吾家。吁其奇矣。悲夫。离合输嬴。岂惟书哉。成于勤而毁于暂。用其精则传必久。易获者易失而操则存求则至。承流守业者。盍于是观之。谨其世德乎。林丈名锡周字梦赉。家君竹马交也。 崇祯丙辰。敬书于卷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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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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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寿远传(辛亥)
吾闻天祐善人。不于其身。必于其世。尝读伯夷传窃悲之。又怪太史氏不著其子姓也。东方有李伯高者。死于丙子之祸。其徒六人最见称。是所谓六臣者也。风云之际。抗独行之志。树纲常之重。鼎镬在前。颜色不变。呜呼。君子人欤。君子人也。悲夫。伯高既死。其妻孥没入于官。编一善。嗣续亦绝。而有女子子归于甘州林氏。林显官也。顾为世大戮。故不得匹。降屈其身以事。生子芑。有文章能自鸣。号为垂胡子。被害于壬辰倭寇。所注剪灯新话行于世。芑生遇春。丁酉乱为贼所得。骂贼求死。遂死于其父墓次。其妻洪氏哀泣悲呼。以身受刃。亦死其傍。州里闻其状于 朝。以其父死于贼而子能不屈于雠。遂以孝旌其闾。嗟呼。当危乱之时。名卿大族往往有弃君父屈膝而求生者。夫春以匹夫。在草泽中。无赫赫之名。而鸟兽窜山谷间。其死其生。人不得以知之。猝然遇贼。从容就死。骂强寇如叱狗。向非仁勇积于平素而忠孝得于天性者。恶能至此哉。嗟呼。非独春贤也。乃其妻亦烈女也。夫妇并烈。名达九重。至行峻节。其有所自矣。至今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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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人犹能指其闾。知其为李伯高之孙云。嗟呼。闻其风尚可以起懦于百世之下。而身不得其死。有孙如此。亦足以无愧于自出。而又不克食其报。祸福诚难测而天道不可知矣。意者善人君子。固天之所扶。而有时乎摧残绝灭。以树人纪。薄施其身而厚享之名耶。向使春碌碌苟生。以忝厥祖而倖获世所谓富与贵者。则与今所成就。果何如哉。其亦不可以诿之于天也。今之太史氏。亦能表伯高而出之。冠诸列传。以继伯夷之躅耶。又能推其后裔。及之林生。论著其行事。以附其后耶。当时伯夷之后。亦有如林生者否。嗟呼。陶元亮有言。非贵前誉。孰重后歌。志士砺行。忠臣秉节。为其所当为而已。何尝屑屑于垂后哉。传之有无。固不足论。而先辈之无名。后辈之耻也。曩者南秋江有六臣传而近时尹鲁直先生纂缉旧闻。为鲁陵志。序列六臣事。眷眷不能已。具载其本末。如朴碑金仲卿之伦详矣。余以所闻林生义至高。派流又不远。独不概见何哉。芑之父取名父之子而因其祸衅。简其秦晋之礼。故讳而不宣欤。芑也以祸家之馀。有潜夫之志。不自言其外氏。故遂不传于世欤。戒在马肝。人不得尽言。而岭隅荒绝。文献无徵。不可详也。春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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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为湙丧其怙恃。少失学操弓矢。官至万户。赤之子为时迪,时伯。时伯之子为童寿远年十八。颇向学解读书。穷不能自存。岁辛亥大饥。死者相枕藉。行乞于道无所得。弊弊然来就粥于县。余见而怜之。略询其世系。为道李伯高之为人。又道其天所以报施善人之道。勉其虽穷有所不为。余于此重有感焉。林夫人含垢忍耻。曲为门户计。于以有子有孙。累世不绝。信奇矣。然惜乎其临机处变。独不及于李文姬也。呜呼。悲夫。伯高名垲。林氏名霁光。是铭郑新堂者也。为童寿远传。
书寿远传后(辛亥)
或疑其当为林遇春立传。而以寿远为传名者。论以凡例。其言似得。而余意则有不然者。何则后世幸而遇圣人之复出。上下数千载而权衡之。以续朱夫子之纲目则李垲先生。固当在特书之例。而林遇春得附书矣。当世有子长之徒。秉笔而揄扬则林生亦当附于李先生传后矣。荒拙之文。得备考信之资则幸也。何敢妄希于作者乎。况余之所以反复咏叹而不能自已者。祗以李先生之后裔。不绝如缕。犹有存于世者也。慕其人而不可作。故见其孙则如见其人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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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惧其堙灭而不称。据其现在者而为之传。以俟有言之君子耳。抑有说焉。登泰山者不由门前之路则无以发其轫。观大海者不由溪坎之水则无以寻其宗。由寿远而求林生。由林生而溯之李先生则寿远传。不为无助云尔。
明生传(戊午)
明生者。汉阳村舍老妪也。岁在甲寅冬。时事大变。自公卿诸大吏。下至韦布。以礼论获罪者踵相接。朝野为之空。馆学诸生皆慑喑不敢言。有月城李君辅者。与其徒百馀人。抗疏救尤斋宋相国。引绳于己卯之祸。群议鼎沸。疏入 上震怒。遂谪灵光。君辅之拜疏也。主于明生家。及行明生执爵而劝之。有田豕君勉志完之语。一日隐然名动士林。丁巳春余遇明生于俞氏姑家。进而诘之。乃守梦郑公侍婢。既老家居。卖酒为生者也。时年七十二。头发星星。白黑相杂。短小机警有口甚。噫。世人骂婢臧。明本人婢。即其所为。峨弁者有逊焉。臧曷可少耶。明虽贱隶。良贵不贱。殆女仆中君子也。抑吾闻之。世谓天之赋人女多啬。贱又加啬。非其性之厚薄然也。气局而习痼也。如明信杰然者。岂特贤于仆隶乎。古人言耳馀厮养皆俊杰。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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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之学笃于家。亦可见矣。君辅名世弼。吾曾王父白沙先生之孙。谓我再从弟者也。(书以为明生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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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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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兄嫂李氏养姑侍疾赞并序
从兄今年秋。陪家亲踰扶抵鸿。其间有高山大川。计其道里则半月聚粮然后可以行也。其太夫人素有火症。重伤于寒。宿疾交攻。呼号委枕席。从兄于本宗虽有兄有弟。然于太夫人则为养子故独也。唯有妇李氏留侍焉。李氏亦病人也。自数年前。起居之节。不能自同于平人。须养于人矣。见其家翁之行未还。傍无他子弟可以侍药者。力疾强起。手和汤剂。左右扶侍。夙夜不懈。目不交于睫。衣不解其带者二十馀日。而太夫人疾小间。于时适其父母自扶馀任所旋归。年皆七十。别已四年矣。人子之心。岂不欲颠倒而归宁哉。家在同闬。屋甍相望。鸡犬之声相闻。一食之顷。可往而返也。况其老母在扶县时。重患疾病。几殊而苏。道途之馀。呻痛顿仆而思欲速见。情亦切矣。傍人皆劝之暂归以省。答曰为人妇而侍其老母之病。夫行又在千里之外。女子有行。远父母兄弟。岂可以私亲之故。少须臾离侧。以孤孝子之心哉。益不敢少懈。又十日而从兄之行戾止然后。乃请于从兄。暂往其家省父母。即日来侍。不离于甘旨之厨。其邻里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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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而啧舌曰李氏有妇矣。其从弟寿翁闻而叹曰孝者百行之源也。猗欤盛矣。惟家之福。不意千载之下。陈孝妇之风。复见于吾门也。以为妇人之美。非文不著。遂笔之于书以扬之。仍以警当世之为人妇而怠其养者。李嫂他行。不足为轻重。不必缕指。而盖其平居未尝妄议于酒食之外。以逆其家长。闺门上下。又未尝有言。能知妒忌非女子之美行。斯可以举隅也。从兄名世万字远甫。吾家兄弟之列在第三。而为人端而静。齐家之化。有所自矣。第四兄周卿甫。其时适在京。俱见其尽诚侍疾之事。仲冬初。来拜家亲于鸿县。为余道之甚详。赞曰。
猗欤孝妇。女史之宪。徽音令闻。不出于阃。姑氏不宁。夫行未返。山川伊阻。道里悠远。我其或怠。药物谁尝。不遑暇食。左右扶将。女子有行。敢顾私亲。亲归不省。大义截然。长发曼鬋。孰非人妇。凡今之人。壸仪多忸。夫人之事。君子所难。世之罕觏。是以咏叹。谁有文章。既高且博。为我作传。以激颓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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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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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洪兴州叔范(得禹)(戊辰)
上之十四年十月初吉。骊上洪君出守兴州。将行告别乡邻朝夕之旧里社。杖屦之老。皆相顾动色。喜其去以为得所。骊固名都也。居闲美事也。辞瞴仕而来者踵相接也。畴昔君尝历典雄府。倦而归。耕钓婆娑。有以自乐。谢交亲而就僻郡。舍所乐而亲敲朴。其可慰而不必贺者亦明矣。如是而相顾动色。喜其去以为得所者何也。噫洪君居里舍则嬉游者获其友。踰小白则云洞有贤主人。失近侣而求远主者。岂交友与相好者之所欲哉。于时屯斋病生。适墐户江岸。草木凋落。寒江澄净。愀然不乐。握其手而告之语。写其寥慄之怀。以达送行者之情曰。
彼白之山兮阻且深。竹溪之浔。可濯可吟。谁为隐吏。以牧劳疲。我受一廛。言采其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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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铭
  
神设炉铭(壬子)
内圆外方范以铜。阴包其际阳在中。歊嘘奋发气则通。春归冰海暖生空。壶中天地太和融。水盛则寒火易烘。调以节之干化功。毋怠毋荒警厥躬。
笔墨小铭。寄仲辅再从兄。(丙辰春。送寄笔墨。以供谪中吟弄之资。书小铭于赫蹄。聊以寓意云尔。)
锐者易退。坚则难磨。藏管自珍。如石相磋。比德于物。得师则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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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方察访先碣帖后小铭(丁巳早春)
猗欤方宗。惟德之敦。粤有皇媪。导此醴源。累累若若。车马盈门。徵于女史。以诏后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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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杂著[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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友说(辛亥)
友道之不明久矣。友道之不行可知矣。昔韩愈氏有师说而无友说。其为师之说曰。道之所存。师之所存。夫师与友。其道一也。故曰友之所存。道必存焉。何则其道深乎。我而多闻焉。即士之志乎道而未闻焉则教之。我之所昏。彼或明之。彼之所短。我或长之。可以伯仲则友之。其或师焉则不足。友焉则有馀。我就而求益。学力虽浅而才识可以相磨则进之。至于志同道合。心融神会。明白洞澈。沕穆无间则虽旷百世。犹朝暮遇之也。同是道也而有师之道有友之道者。道有轻重而学有先后也。今夫鸟鸣于林。众鸟回翔。鱼跃于渊。群鱼泼泼。物以群分。人以类聚。彼与彼年相若也。地相似也。同声以和。崖岸不阻。斯可谓之友乎。朋也非友也。某与某通家之好也。翰墨之游也。偕入而出。握手嬉嬉。斯可谓之友乎。交者非友也。友者友其道也。友而非其道则非吾所谓友也。噫张陈不克以终。萧朱祗有其初。人皆曰友道之坏。非道之坏也。人莫由斯道也。其合也既不以道。则初未尝友也。后何曾坏之也。故曰可坏非道也。可疏非友也。然则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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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斯有友。道外亦无友也。呜呼。世乏素心之人。故友道不行。世无能言之士。故友道不明。惟其不明故不行。不行故不明。东阳申季晦有志之士也。求行友道而恶其生平慕之后弃之者。于余甘文之行。文以为赆。反复乎取友之方。而复以友道之浅深。卜其所学之进退。余解之曰女以色事人。故色衰而爱弛。士以道相孚。故道存而益亲。又广其意而作友说以贻之。益明其所不明而求所以行之者。吾与季晦之愿也。然友道之废。甚于师道。世龟之贤。不及韩愈。其言恐不足为轻重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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养寿窝宪式(戊午八月初一日)
每日昧爽早起。敛衾枕栉发盥面。省亲寝。(省其寝睡安否。)使婢仆洒扫庭宇。诵夙兴夜寐敬斋等箴及所读经传。待既明复省亲。读小学家礼近思心经等。念书数叶讫。课读经传。(如四书五经及诸儒传记。)及食时侍食讫。步庭下数十步。作律古一首。(或律或古随意。)待食下略写字(临帖或册子。字画必端。)讫。看穷格诸书(性理大全及诸子或语类。)讫。又读经传。至暮及食时如朝(侍食步庭等事。)讫。温诵旧所记诵文字。(传记及句说。)既昏省亲。又诵诸箴。(朝所诵者。)点灯读经传至夜半。(春秋则初更。夏则初昏。)将就睡省亲寝。(从户外省察寝睡安否。晓省同。)又诵诸箴(夜短时则省夕后所诵。或午间诵之。)乃睡。客至或倦时看史书(纲目或诸史。)数叶。勿观杂书。(古谈衍义之类。)勿为杂戏。勿见杂客。勿听杂谈。一月之内。以初五十五廿五。初十二十三十日为六馀日。或诵绎。或试做科场文字。而虽当六日。朝前工夫及临卧诵箴。并如前宪。虽有事出入。必在朝食后。以专朝工。凡有闲漫酬应。必趁朝夕食后。以便消食做工。逐日所为。大略抄录为日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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杂记
六月初一日。因南子闻得见弘文馆藏列朝诗集数册。乃 大明崇祯后所编也。卷帙甚多。以甲乙分集。裒辑皇朝诸作。亦及外夷。我国前辈篇什收入者凡▣▣▣家。每人诗首录处。其人姓名下作小序。记爵里及行己大略。不知者阙之。叙圃隐,牧隐诸公事甚详。赞叹忠节。缠绵感慨。岂遭时不淑。未敢诵言。托意于诗选而悲叹者之所录耶。吁其悲夫。
九月初。因南子闻得见尹判书顺之氏东槎日记,闻见揔录二册。是癸未年奉使日本时所记也。闻见揔录中倭国土地风俗。有看羊录所无者。职方所当取。不可泯也。余略加删节离合。存其大都。为一篇文字。以附看羊录之后。使岛夷事实。得以互相参考云尔。九月因南鹤鸣甫借看所谓震史通考者。是定山县监朴守俭所编也。其书分门。有彊域考,风俗考,历年考,事迹考。未及为成书。而见识间有隘陋处。然考据周详。可观也已。
南尚书云路丈编东国通志。其书凡例。先叙事实为大文。其下有注有论有辨。乃东国编年之史也。年代不可考者为外记。实自檀君始焉。规摸精密。若成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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则可为史家之典要也。
十月十九日。因南鹤鸣子闻得见修撰吴公达济被执出道。寄其家兄书三度,忆母诗二首,寄舍伯寄内各一首,请讨奴贼疏草为一帖。其下附以郑公雷卿与南龙安书。其手迹宛然。读之令人涕下。无论请讨之疏。忼慨正直。至首幅书。有曰到沈之后。将有久留不送之患。果如是则不如速死之为愈也。又曰顺受其正而已。盖其志已决也。郑公书乃丁丑五月二十四日所封。而其书吴修撰季辉以四月十九日遇害于沈阳。又曰十九日龙骨大招宰臣及讲院长官曰此人绝和成衅。其罪极重。而皇帝贷渠之死。许率妻子入居于此。尹曰妻子散于兵乱。不知死生。从当有以处之。吾则曰吾之濡忍至此者。万一生还。复见吾君与老母。若不得复归故国。不如速死之为愈云。渠乃促死。不得不杀。宰臣朴德雨顾谓季辉曰君独不闻徐庶事乎。使君老亲闻君之生存。虽在异域。不犹愈于殒命乎。季辉只流涕低头而已。胡人即缚向西门。使译官恳乞收尸。竟不许云。世传以为三学士中洪公翼汉则先被杀。吴公达济,尹公集不知其所终。今见此书。果明白死矣。书中不言尹公事。无乃与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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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死耶。吴学士所处。与其寄兄书所言。符合无差。岂一时感慨决死者乎。其对胡人之语。比尹公尤为直截。呜呼其亦可敬也。百岁之下。凛凛有生气。当时缙绅诸公。猝见天地翻覆之实。多失其平日所操。终为后人之笑骂。而亦未免不污而死。闻吴公之风。必愧泣于地中矣。况其甘心拜虏。挤公于死地者欤。呜呼悲夫。百世在前。百世在后。余不多言云尔。
又因子闻得见赵掌令克善三官记。有味乎质悫其言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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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汝和所补仪礼通解书数缺篇付签(庚午)
朱子篇题(止)补其缺云。当作小注书之。
谨按仪礼主事多记行礼节次。故通解规例。于大节文则别叙其义。以付于其后。如冠义昏义之类是也。于小节文则不别立义。如投壶之类是也。书数考其篇目。亦不立义。以先其事后其义之例推之。则自古者庖牺(止)靡有同焉。当移入于周礼第六假借条下。愚按一款。当作小注。经传通解朱子今按。亦作小注矣。下仿此。
以先事后义之例推之。则自物生而后有象(止)羲和掌之。当移入于第九句股条下。
九九合数。作注入于乘除数下似可耶。投壶篇筹算壶矢之制。以经作注。此意可知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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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游录
余有眩症。医治少效。或云虚而有火。久郁生病。恣游名山大川。疏散舒畅则胜于服药。遂有远游之志焉。盖寓居骊兴。诛茅于州治之东畔者有年矣。时 崇祯后辛未八月。束装将向枫岳。枫岳者即中朝人所谓愿生三韩国一见金刚山者也。适节迫秋夕。自多霜露之感。而鸿阡又有事。先入湖外。月小尽之朝。始还骊寓。调病躯休仆马。九月壬子朔越二日癸丑。出宿朴晦叔江舍。六日丁巳启程。平朝渡骊江。儿子光佐追送北岸而无同行者。世固少清疏人矣。隶而从者。家奴仁善,儿奚晚新,鸿阡墓直奇特也。循岸西下。从后浦路。行三十馀里。过曲恕虚市。秣马于砥平大寺村。踰下岘行十里。夕宿邑内。凡五十里。时霜叶未烂。红绿相间。野菊初开。日候暄暖。不觉为九秋矣。七日戊午。历横城黄庭间行四十馀里。屡渡长川。秣马于薪多岘酒幕。踰薪多岘行三十三里。夕宿洪川。泛波亭在县衙中。不得登眺。使主人林逸英前导。步月江渚。江清石白。八日己未。西北行几五十里。秣马于春川之原昌驿。自洪川以北。石角多崚层。椵叶已衰。枫叶如染。往往红树外。飞泉有声。令人悠然有远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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矣。踰安昌岘又行二十五里。夕宿春川邑底老吏朴云虎家。数日行深峡中。峡山如。苦无开眼处。到此忽然开豁。大龙山柚出平岗。盘旋环绕。中藏大野。江山清旷。田畴膏沃。曲曲园林。锦树相攒。真别世界。曾王考白沙文忠公诗所谓襟带似雄藩者。是实录也。地是貊国之墟。千年往迹。无处可寻。朴吏言江北牛头山之东有大野。有古城址绕牛头至清平山。周回二十馀里。野中有沟砌。石桥已颓毁。传为旧国都云。九日庚申。因行具未备仍留。北行五里馀。登昭阳亭。亭临渡头。眼界广阔。气像雄浑矣。旅舍无菊。悄然度重阳。是夜风雨达晓。十日辛酉。阴风洒雨。晚渡昭阳江。北行四十里。循母津江过普通迁越水青岘。又行迁道。其高峻无异闻庆之斗攒迁。间有栈道驾壑。下马步过。秣马于仁岚驿。行五里冒雨渡母津江。又行十里宿龃龉之村深僻幽邃可居也十一日壬戌行十里。过狼川之原川驿。又行十五里。秣马狼川邑内。母津江百折盘回。山岗缭绕深沮。想秽貊时与蛮洞一㨾。令人忆马援南征也。适日气阴湿。仍留宿官奴祖云家。主守李善源送粮豆。遣下人送至金城。是夜又雨。祖云言渠五上毗卢峰。所从者尤斋宋相国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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邑宰申最,安应昌,李惕然,柳硕昌。而柳以九月入山。遍观九龙渊。归路遇暴雨。露宿岩径云。十二日癸亥阴霏。行四十里。过山阳驿。又行五里。秣马横溪村。踰奏巴岘。行金城地三十五里。夕宿瑞云驿村张仁善家。夜月流辉。十三日甲子。晓雨大注。终日不为快止。仍留宿。所骑自山阳驿右足颇蹇。路峻处则皆步下。十四日乙丑晴。贳儿驹以骑。牵病马踰水串岘。行三十里。秣马金城。主守俞集一大叔来见。款曲为余言屡上枫岳。春花秋叶。皆所饫看。前冬又赏雪景。秋为最胜。当枫叶方烂。天地皆红。眼𤁧不能开信奇矣。然山之真面目。非枫叶所能妆点也。且山高风厉。枫叶四五日便衰。虽恒居山下者。亦难趁其时云。送人指路。召马医针病蹄。借骑行三十里。夕宿昌道驿。十五日丙寅。朝颇阴曀午晴。行二十五里至通沟后川。川即昌道驿前五木川下流。与淮阳菩提坂水。合流于高致末。(地名)水势颇奔放。旧有桥。再昨之雨。水大涨桥已漂。从舡渡。沙边逢小松萝僧慧机。问毗卢峰路。自妙吉祥庵至峰顶二十里。再昨山中下雪。岩上冰冻。若日气连温则可解云。又行五里。径出通沟县东北花师川里秣马。行二十里宿断发岭下楸亭村。处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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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氓。瓦屋渠渠。或斫桧木以代瓦。林间水碓乱舂。不比野民之凋弊矣。十六日丁卯晴。行七里馀。登断发岭望枫岳。白云半掩玉峰。峰巅有雪。隐映之中。孰为云孰为雪孰为山之正色。不可以详也。路峻处乘蓝舆。又行七八里。渡大川至新院。骑马行五里。踰铁伊岘。屡渡长安寺洞口大川。望前之雨。山水泛涨。十年以来所无。栈磴尽坏。平路为水石碨礌之所。川水尚多。以蓝舆渡川。担夫或没腰。入长安寺外沙门。渡木桥。桥狭而高。桧柏挟路。森郁幽邃。到寺前渡万川大虹桥。桥甚高如挂半空。庚午年治石新造。桥只一口高三十六尺长六十尺广十二尺云。自铁伊岘到此二十里。登山映楼。仰见诸峰。罗列于前。最北近东者为释迦峰。其次为地藏,观音,长庆诸峰。自北而东而南。林立如展一障。但太迫近压临矣。法堂西隅有无尽灯高七尺许。上为二层雕檐。其下有二层佛龛。每层诸小佛环立于内。在上层者镀金。南秋江记云灯内有四面悬镜。今则无矣。僧言此寺嘉靖己亥万历丁亥崇祯己巳。三经煨烬。而灯则寺僧护持。古物尚存。天王门外庭有臼铁。僧云是灯台而考秋江记。乃大藏经函三层屋立铁柱之臼。今无经屋。祗有臼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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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寺僧无典故误传也。天王门金额。是金生所书。笔法精妙。四天王是回禄前旧物。面貌生动。若有精神焉。奇特,晚新持马宿寺下村。使自温井岭先往高城。自长安洞口至艾田四十里。自艾田至岭十里。自岭至温井三十里。井在金刚外山北麓下。自井至养珍驿五里。自驿至高城二十五里。至钵渊洞口高一乾村十里。至稤库四十里云。十七日戊辰。乘蓝舆渡虹桥。东行桧柏林中。西望极乐庵。缘溪而上。至十王百川洞口。欲沂入灵源洞上松萝庵。僧云灵源洞水尚多不可涉。遂北行入水月庵。又经弥陀庵古址。林莽中只有颓砌古塔。又北行至安养庵西台。俯见西北。百步许有鸣渊潭。水深青。上成瀑布。傍有盘石。可玩可坐。问金同寺基。在鸣渊上西北数里许。即正阳寺南路拜岾也。东入安养庵少休。自长安至此可四里许。步上三日庵。遂东上绝壑。蓝舆可行处绝少。攀援寻水源穿藤萝以登。十步七八休。摘山葡萄及猕猴桃以解渴。行六七里上古城项。有城址周绕山肩。石筑宛然。初欲由松萝庵上望高台。僧云大松萝已废。只有小松萝。尚隔数里。日又阴冷。脚力已尽。不可复进而半道中止。亦可惜。再三趑趄。忽思之。不量力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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忘进为不可。遂止不上。西下百花洞七八里至平地。桧柏成林。岩径之危峻。无异东上处。而便觉省力。人之进涂为难而颓下甚易。此可警省持戒也。复乘蓝舆入白花庵。涧边岩上。丹枫一树。烂熳殷红。此山最多枫树而节已晚。林叶皆枯落。而此树独殿残秋。令人会心。仰望西崖。青莲天真新林诸庵。隐映高低。而新林以西时有红树矣。花庵丹雘如新。镜界静便而无居僧。庵后有众浮图及碑。浮图者僧之所谓有道者死则茶毗藏舍利及焦骨处也。所谓清虚堂惟政,鞭羊堂彦机,枫潭堂义谌三世传钵者碑。月沙,白洲,静观斋撰文。东阳尉义昌,朗善君书名。所谓虚白堂▣▣碑。吴竹南书白轩文矣。又行一里入表训寺。寺颇凋弊。法堂有八觚小佛灯。以五色细玉条编粘灯面。成山水人物甚妙。非我国所造。寺门内旧有元英宗施舍碑而今不存焉。寺后有阁。藏佛经板及经册。北望三藏奇奇两庵而西北上峻坂三里许。至正阳寺。上天逸台。台在寺南三百步许。斗峻高爽。正阳实是玆山之一头地。而此台又是正阳之绝胜处也。是日也乍阴乍晴。日光掩翳。至高舂廓然开霁。天日清朗。银峦王岫。露出真容。呈妍献秀。罗列于前。其洞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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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相去。或十里二十里。以至三四十里之远。而骈头接翼。簇簇相连。高贴虚空。横成一嶂众香城。尖秀雕琢。延绵𤄃展。如玉屏之上。乱抻鎗釰。永郎岾雄峙其北。背后高脊。隐隐戴雪。夕景横射若白云焉。迦叶,船庵诸峰以次逦迤。毗卢峰在其东。耸出头顶于永郎众香之间。如尊居深处。前绕屏嶂而气象嵂凡。自不能掩。大小香炉。非不特拔矣。金刚台非不奇崛矣。皆在众香城腰脚。藏锋让秀。俯伏于杖屦之下矣。众香城以北。全山皆石也。或拔为尖峰。或迤为长壁。高顶则皆色白而绝无卉木。穴望峰望高台。与众香城对峙。自北而南。间有松桧笼络。石色微白。如雪洒松间。日出月出两峰在穴望之东。微露玉尖。石鹰峰在穴望峰之西北。五贤峰在其正西。恰当表训寺之左。弥陁峰在望高台之西南。释迦峰又在弥陁峰之西。皆次次低下。杂树罗生。松桧间之。国马峰,白马峰在弥陁峰之东南而色白。十王峰,使者峰,地藏峰,观音峰,长庆峰在白马之西而稍南迤当长安寺之前。石色不甚白。普贤峰在仙岩峰之西南。普贤岾在峰之西而稍低。熊虎峰在岾之北露其顶。皆土山多生杂树。开心,安心,养心三庵之基。皆在普贤峰上。天德庵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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熊虎峰下。放光台在明镜堂之西。一块石峰居土嶂之间。拜岾低微在正阳之南。为出入之路。此其大较也。徘徊吟眺。自不觉其寺之高台之迥。而但见众山之皆低。自众香城以上则固仰而瞩之矣。其下诸峰则虽摽绝高耸者。率皆平面相对。如身在画图之中。左顾右眄。应接不暇。唯恐斜日之隐于西峰而无所见。自不觉其愒日惜时。若老人之视景矣。入寺登明镜堂前楼。楼在歇惺楼之南真歇台傍。真歇台者明镜堂月台也。楼新搆。所见一如天逸台而所不见者迦叶,舡庵,熊虎等峰也。歇惺楼则眼界少逊于此楼矣。盖寺本坐乾而楼台皆东向。以挹群峰之秀也。法堂前药师殿为六面阁。四壁有画佛。画皆坟起如塑。寺僧誇诩称吴道子谪来所画。此言虽诞而画法亦妙矣。夕宿明镜堂。长安地藏庵僧英信从来同宿。指点诸峰。共论山水脉络。盖山是白头山之南条也。以在江原道者言之。铁岭东迤南折为楸池岭。自楸池岭东南驰为琐岭。又南为温井岭。又为永郎岾。永郎岾一支西驰为熊虎峰。又一支东迤为毗卢峰。毗卢峰在内外山之间。为金刚之最高顶。又一支南迤为众香城。众香一支南出为摩诃衍峰。毗卢峰一支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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迤为九井等峰。皆在外山故略之。又一支南驰为九龙岘。又南为日出峰为内水岾为月出峰。月出一支西迤为望高台。又北迤为穴望峰。又北迤西落为五贤峰。万瀑洞水流出于金刚台五贤峰之间。直北者为石应峰。望高一支西落为大小松萝庵。又一支西落为弥陁峰。又西为释迦峰。又西为古城岘。古城者成东洲以为新罗既亡。太子逃入此山所筑。未知何所据也。其下洞中有三日,安养等庵。月出峰一支又南驰至弥陁峰。东南始露出为国马峰。又高耸为白马峰。白马峰一支西迤为十王峰,使者峰。十王峰一支西落为地藏峰。又一支西落为观音峰。又一支西落为长庆峰。白马峰一支又南驰于诸峰之东为外水岾。熊虎峰之稍东为真佛岾。又稍东为船庵峰。又东为迦叶峰。迦叶峰一支分出南为水精峰。又稍南为狮子项。又南为大香炉。又南为小香炉。其下为万瀑洞。熊虎峰一支南为普贤峰。又北折为普贤岾。岾之迤南末枝为金刚台。金刚台小香炉之间为元通洞。岾之一支又西驰南迤为放光台。乃正阳山之主山。又南驰东折为拜岾。又东迤为长安寺之主山。以东头当面逞秀者言之则毗卢峰为最后第一重。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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岩,迦叶,永郎岾,众香城诸峰为第二重。水晶,大小香炉等峰为第三重。普贤,金刚台等峰为最近第四重。远高近低。次第环拥。如祥云屯聚。霜霰飞洒。此最为奇。其间尖峰峭壁瑰奇骇瞩而藏在洞壑者。非筇屐穷搜身履其境则不可得以详也。穴望以南诸峰参差重复。骮骮环列而望高台为最高矣。万瀑洞水源一自内水岾。一自九龙岘西。一自毗卢峰洞。南至李许台前合流。又合众香城下摩诃渊洞水。西流至元通洞前。元通洞水自北而南注。合流为万瀑洞。过金刚台经表训寺前。南流又过白花庵。至安养庵西为鸣渊。或称郁渊。盖方音鸣之释为郁。故相转而通称也。又南流一里许。至百川洞前。百川洞水发源于灵源洞。自东而西注合流。至长安寺前。出万川桥。流下长安洞。此内山山水之源委大致也。今夕月始望而山中风气凄冷。拥丧坐新楼以待月。俄而月出于永郎毗卢之间。上数丈初甚明。匆为阴云所翳。未尽睹清夜光景可惜也。十八日己巳。未正一刻。乃立冬也。朝阴湿云笼山顶。群峰藏秀。乘蓝舆下坂。经表训寺东入万瀑洞。白石盘洞。水流人行皆由石上。左有青鹤台。青鹤台者金刚台峰之东头也。横壁如屏。削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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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仞。岩隙旧有鹤巢。青鹤养雏其中。其后岩崩巢落。久无声影。自今年时有双鹤。盘空飞鸣于毗卢峰近处云矣。此洞旧多桥栈。皆为水漂。使僧取枯槎架缚为梯以渡。岩石滑泽难上。往往穿石罅悬垂猕猴藤。攀援以登。水边岩面刻杨蓬莱士彦蓬莱枫岳元化洞天八大字。水涨则流岩上。故字画颇漫而犹历历可见。元通洞水自北流入其下。其南有瀑有潭。东行数十步。有金都正寿增所书八分天下第一名山六中字。刻路左岩上。又东行过青龙潭。潭水青碧。潭之上有瀑布。其北有小香炉峰。过瀑布南渡溪水。有大石北俯。路出背上。大书余姓名于石腹。注其傍曰 崇祯后辛未九秋游。又行过黑龙潭。潭最深。水之积者厚。故停泓凝碧。望之似黑。潭所以名也。又行至一潭。瀑布落岩下。散流石上可数亩。行三十馀步。又下一级。触击喷薄。激成白沫。徘徊宛转数十步。坠入于潭。若白龙之奋迅踊跃。俯饮潭水者然。问其名碧霞潭也。时表训僧灵湜担舆。指对潭瀑峰岩之名。余顾谓灵湜曰唤作白龙潭可也。从散流处南渡。北上危磴。有异木类仄柏而蔓生。或谓之蔓香。靡漫覆地。挟路苍郁。且休且登。上数百步。陟石砌数十层抵普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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窟。普德窟者。有白石层积而壁立可百仞。上有窟穴。遮窟作彩屋一间。造四层檐。三檐在上而一檐在下。接于屋底楼板。其屋后两柱依岩而立。前两柱架虚空。南立石柱以承之。高可七尺许。北立铜柱。高可三十尺许。柱端纵置水铁短机。以承木柱。南秋江洪耻斋皆以为有二铜柱而只有一柱。未知其故也。又以铁锁四条。或绕柱或绕屋。皆横绕而着其两端于左右岩上。又以一铁锁纵绕屋。一端着于屋上岩。一端着于屋下岩以固之。窟中作小重屋加真彩。安一砂佛于其中。其北又有小砂佛数三躯。屋南岩上作僧寮二间。有厨灶。前退半间作周户。户外即千仞绝壑。寮空无僧。余入寮南户。又出北户。南折而北下层砌。攀铁锁入窟屋。楼板一个作环钩。使可揭可安。僧揭起其板。俯视杳冥。又开前户。令人神悚。不可以久留。题名于屋上板子。注辛未游三字。还上僧寮。酌酒遍及从僧。还寻来路。挹砌下岩泉以漱口。便觉爽然矣。初欲竟夕留连于岩瀑之间。故表训住持策熙具炊饭之器以从矣。日气转阴冷。山雨点滴。不得迟回。复北渡。以蜜水和乾糗疗饥渴。别策熙。遂缘溪东上真珠潭。水之入潭者。回转石上。流沫成珠。故因以名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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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潭上盘石。刻尤斋手书两联。其一即物外祗今成跌宕。人间何处不湫喧也。徘徊顾望久之乃去。又上龟潭。有石如龟。下临潭水。又上船潭。有大石若侧剖瓮。可数十尺。当水中央。水之来者流入其中。转触沸鸣满然后溢坠而为瀑。以入于潭。自岸上望之。其形彷佛如船。又其上为火龙潭。其水最深广泓澄。正当狮子峰下。北面仰视。岩形酷肖狮子。若上而视之则甚不类云。是故南秋江亦云视之不类狮子。乃顽然一石也。盖岩之为狮子。自潭而名之也。自潭以东。溪中乱石磊磊。无复可观。万瀑洞止于此矣。盖一洞十馀里。皆盘石也。石上复有石。或列如牛马。或横如阃限。或缺为龈腭。或平为洞府。或陷为坑坎。水之来者随石异形。流者为川。喷者为瀑。停者为潭。瀑之下必有潭。潭之下又有瀑。或触而跃。或洄而沸。白者如虹。青者如蓝。风搏物激。奇怪万状。此万瀑洞之胜观也。洞之北。自众香城以下。狮子峰大小香炉。至青鹤台金刚台而极焉。洞之南。自穴望峰以下。石鹰等峰皆穴望之北支。至五贤峰而止矣。过狮子峰下稍东有狮子庵。庵半颓废。又东上行桧柏林中。入摩诃衍庵。庵在众香城下。前对穴望峰。出檐楹仰望峰头。有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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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笛孔。洞彻无碍。可望峰外之天。所谓穴望者此也。穴望北支逦迤而绕。壁立于庵前。如张屏障。昙无竭岩在石鹰之东。彷佛如佛像。两膝上白苔为纹。望之如银。光泽照映。庵之西麓。有低小七峰。如墩阜一行罗列。呼为七宝台。庵僧思哲言七宝台大小香炉。皆因昙无竭岩而名之也。庵砌之西。有大赤木一树。其东旧有一桂树相对。而有一太守伐而作板云。未时风雨雷电大作。令人悚然。大风驱雷雨于穴望峰。下长壁甚奇壮。亦一异观也。僧云雨势不止。洞中之雨高峰则为雪。内水岾恐雪塞。将还出长安寺。迤取外水岾路。既而初昏雨霁。月色甚明爽。开北牖仰见众香城。尖峰奇秀。但逼塞无眼界。恨不仍留正阳寺。见今夜月色也。思哲自言初居智异。前年移太白。今到此庵。与诸僧念佛。其学主禅宗。从话头法门云。持行颇勤苦。且于渠家道理。思索通贯。有守和者稍不及思哲。有祝卞者甚刻励。皆夜寐未晓而兴。及赋食肃然可观。但不可晓以正理可叹。十九日庚午。东行涉万瀑洞上流。溪石甚碨礧。故遇川辄步渡。至第三曲担僧跌堕水中。盖舆空故不为致谨而然。亦可反隅为戒也。渡第四曲。川右岩面刻大佛像。高数三丈。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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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始有盘石可观。其东有妙吉祥庵旧基。树木成林。庵之东又有瀑布矣。桧柏挟路。间有仄柏及蔓香赤木。又东行至李许台前毗卢峰前。及九龙岘洞而水合流来注。所谓九龙岘者。越此岘然后可入九龙渊也。渡桥东行。至上元岐。盖庵基在外山而入庵之路在此也。自歧以东。岩坳林底皆有雪。涧石冰冻。少进雪愈多。峻坂滑削。路甚艰。或步或舆。上内水岾。僧云自摩诃渊至此十里而几十五里矣。岾在内外山分界处。舆僧言就岾南数十步则可见毗卢峰东南面云。从其言回望众香城之背。白雪遍覆。毗卢峰在其北而其峰上平。其北耸石角。此必是最高顶也。日出峰在毗卢之东。上作双尖而皆石峰矣。榆岾僧来待于岾之东。曾见耻斋以前诸先辈游录。皆徒步登陟。而自杨蓬莱创乘蓝舆。仍置铁锁。以为济胜之具。遂成山中故事。诸寺之僧。自相替担。诚似太侈。而如我病人。脚力衰惫。非此则无以历览矣。遂东下。路傍多赤木。桥栈亦多。以此为之。间有仄柏。其外杂树参天。左有石峰五色皆白。石有石峰四色黑而形甚奇怪。皆无名号。曾闻游山者之言。内水岾之东皆肉山无可观。今亦秀发如此。想来此山者。饫看内山之瑰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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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融目烂而及踰内水岾。林木蓊翳。洞壑皆土。无可开眼处。故不暇点检左右之奇秀也。行十五里。有草舍数间。盖为供待使客而设也。高城守尹丈(名坪字叔平)送人馈粮馔。炊午饭以待。因得骊寓八日书。浑舍皆安矣。右有向万景台路几二十里云。不暇往。左寻隐仙台路。北行乱树中五里许至台下。有石峰横壁甚峻。石之黑处有白苔。石之白处有黄苔。班烂如画。亦奇观也。攀跻上台。东望大海。青云一抹。上接虚空。与天为一。细视之深青者为海。淡白者为天。浩浩然若身之浮在空中。始知台之高绝而海之为物为最钜也。东对九井峰。峰甚高大。其上坡陁逦迤。其形彷佛永郎岾。而峰之上又作洞壑。旧有柏田寂灭等庵而只有其基矣。此峰乃是土山。故杂树森立而峰腰以下。有石壁有瀑布十二层。望之甚奇。余所见者只七层。若上岩间则可以尽见。僧先上劝以继登而岩危故不上。盖不可役于目而履危故也。十二瀑之洞口即元通寺云。日出峰露顶于九井之北。而隐仙台之西北突起杂立者。皆石峰也。下台又东行五里。出榆岾路。历入大寂庵。庵空而丹雘尚新。又过虚谷庵前而日暮气疲不入。行十里至榆岾寺后路。傍有名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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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谓春波堂▣▣懒白堂▣▣浮图暨碑。寺之法堂佛座上。刻木作山形。间列小金佛甚多。僧言是西域金钟浮来之佛。榆岾之创肇于此。语甚怪。详在闵默轩渍之所记。南秋江辨其诞矣。佛前有大铜香炉二坐。银缕作梵字及画。是中国之物云。曾游伽倻山海印寺。有大香炉银字书如沤如幻又如尘等语。字体炉制俱奇。过此炉远甚矣。山映楼跨前川。石作虹桥。驾楼其上。松鱼鲢鱼沂流而上至楼下云。乌啄川在寺后矣。二十日辛未。东行出洞口。寺之北有路达元通寺。转往钵渊寺而不由其路者。恶元通之薄达串钵渊之小人串险绝难行。而薄达甚于小人云。历丹枫桥屡渡大川。或迁道驾栈跨虚甚危。过獐项上狗岾上台望东海。历中台尼台下台。路盘危峰若羊肠。路虽峻狭。异于内山。浑是土峰。故亦可舆行而绝壑杳冥。眩不能视。上中台之间尤甚。故间颇下步。路傍有杜鹃一丛开花。至龟岩人马来待矣。初下狗岾入平路。担僧嬉笑骤步。余呵之曰颠蹶者不在于危径而恒在于坦途。汝慎勿自纵。以致后悔。屡戒而不悛。忽踬而颠。舆倾堕地。庸僧之不能持戒至此可叹。又行里馀。至百川桥。驾石虹颇壮。其高大则不及长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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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万川桥而精致过之。桥左有八元通路颇平易云。行十馀里至京库秣马。自榆岾至此四十里。以百川桥为半。而其实至桥几三十里也。京库者即所谓憩房也。榆岾寺僧之田皆在高城通川。有田者收获。无田者动铃行乞。皆聚谷于此。舂于水砧。输入于寺。盖龟岩以西。马不能行。皮谷难以负入。故又作一寺于此处。而水砧数十。森列前后。每当秋后则僧徒沓聚而本寺皆空。公私行之出入榆岾者。亦为憩息之所。盖游枫岳者。到长安寺则送仆马休养于此。而乘蓝舆历看内外山。到百川桥。骑马而出。事势便顺矣。自京库北抵钵渊寺三十里云。故欲往赏钵渊矣。忽有雨徵不果往。可叹也。玆游适当深秋。乞僧四出。山中虚无人。未得善导详说者。外山为尤甚。不可得以详也。此山自内水岾以西为内山。其地皆属于淮阳府。自内水岾以东为外山。皆属于高城郡。岾东之北白石峰之尽处为隐仙台。台以东皆土山也。逦迤驰骛于榆岾寺之北。为寺之主山。为薄达串。串北有元通寺。元通洞实受十二瀑之水。九井峰在隐仙台之北而峰以东为欢喜岾为小人串。小人串在元通寺之北。小人串之北。又为钵渊洞。有寺有瀑。钵渊之北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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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思议峰。不思议之北为九龙渊洞。九龙渊洞南则九井峰。北则毗卢峰。其间幽邃深绝。湫瀑之奇壮。岩洞之瑰逦。莫得以穷焉。或有窍之者。皆从内山踰九龙岘以入。蓝舆之所未到几四十里。故无遍览者。成东洲自外山由洞口入。经两宿于洞中。尽观人所未观者。然其路险绝。其后百馀年。莫有继之者矣。毗卢峰之北为温井洞。温水生焉。洞之西即温井岭也。登毗卢者由内山之摩诃渊。摩诃之东有妙吉祥庵。吉祥之东有元寂庵。此其经路而蓝舆之所未到几二十里。今则元寂吉祥皆为墟矣。龙渊之水。与温井洞水合。东流十数里。与钵渊水合。南流至南江口。又与榆岾洞水。合流入江。由高城浦入海。盖榆岾洞水东南流为舟渊。又南流于外水岾之外。至炭屯岭底为黑渊。转而北流为箭滩。至郡城西合流。此外山山水之涯略也。东行二十里抵高城。登海山亭。主守父子(尹世宪)来见。连枕而宿于亭。岭东郡邑。大抵濒海。而高城最有胜致。地形彷佛苏州。但邑里凋弊矣。玆亭在郡城西北隅斗起处。西对枫岳。东头毗卢九井等峰。东临沧海一曲。七星峰点缀于海口。风涛触击上下。宛若白龙拿攫于岩间。渔舟出没。云霞舒卷。南江一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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环绕郡城。左右有东西两龟岩甚奇。前有方池。败荷垂杨。隐映如画。实胜地也。主守言顷往内山。入十王百川洞。过地狱门至黄泉江。望见所谓明镜台者。白石壁立数十仞。上下正方。亦甚瑰奇云。二十一日壬申。与主守父子。北行七八里。至三日浦。乃湖水也。周可十里。远近峰峦。出没环绕。而三十六峰则无表表可数者矣。细派自东南隅通海口。故海船来待于洲边。其制侧立两木槽。铺长板数个于船底合缝处以连属之。乘舟先入西岸石峰下。仰见南崖石上。有朱书南石行三字。字大如掌。同游登览者言其左述字犹可辨而郎徒则已模糊不可见。字皆入刻而朱填之云。洪耻斋以年久而字画不泯。或疑好事者以朱漆戏之。未知其后何人又刻之也。丹书之下。有岩对立。余入岩间题姓名于北岩之南。注辛未九秋游。主人使刻之。上石峰之北观埋香碑。碑才数尺。中折合而树之。四面皆有刻。摩挲可读。列录岭东诸郡埋香之数。以及鹤浦县。而前面则书官衔姓名。末书元至太二年。字体类晋楷矣。主人进弦歌。使鼓伽倻琴。诵郑松江关东别曲以侑觞。移棹西北高峰下。崖上有杨蓬莱书。欲上观而崖峻脚疲不果登。叩枻中流。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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徊容与。洲边白鸟。翔而复集。点点成列。或没入波心。或横截峰腰。飞鸣下上。似与游人相乐也。已而棹入石岛之背。北望梦泉庵。在岸上颇幽静。东绕南旋。回泊于四仙亭前。四仙者新罗永郎,述郎,安详,南石行也。游于此三日忘返。故名浦名亭。其岛正在湖水中央。四周皆岩石。若张屏簇。老松翠竹。芊绵其上。舍舟而杖。步上四仙亭。亭铺砖为地坐。有洪公贵达诗序刻石。又悬板。周览移时。还下岩际。郡吏曳出亭子船之飘罥沙洲者来迎之。遂乘其船。转向东澨。过狮子岩。又过龟岩。岩皆耸出水中颇奇怪。薄暮乃还海山亭。二十二日癸酉。留休人马。借骑从于主人而带家奴仁先。西行二十五里。至养珍驿。仰望金刚山东头。毗卢九井等峰及钵渊后峰。又北行十五里。至通川界阏鱼浦。有古城起自浦边。直至山顶。石筑颓圮。村氓号为长城。未知何代所筑也。浦之东又有湘水。水清多凫雁。浦岸有盐盆。为草屋以覆之。盐汉悬二木桶于长木两头。担汲海水。煮于大鼎。熬煎成盐。功多价高。其法绝异于西海而盐品太不及云尔。自此始遵海而行。海青沙白。行五里秣马于桧山。又北行五里至瓮迁。瓮迁者琐岭一枝。自西而东。群峰插天。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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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边为马脊岘。岘路多盗废不行。岘之馀支斗绝入海。石山壁立数百仞。危磴半挂山腰可数三里。前临大海。惊涛来拍迁底。令人悚然侧足。乘蓝舆度迁而路狭处则下步。山雨点滴。行五里雨势渐紧。避入南涯津渔村。仍留宿焉。凡江海渡头谓之津。而岭东则海夫所住谓之津。海夫者渔父也。海夫馈生鳆供夕馔。可见氓俗之厚。亦不之辞。是夜大风雷雨。海涛蹙岸。势若卷泻海底。不能稳眠。二十三日甲戌。风寒猝剧。人颠马旋。西行十五里。历朝珍驿。北行二十里过藤路驿。遵海至门岩。海边多奇岩而两岩特立。相对如门。老松生其上。明沙如练。海棠罗生。花落叶枯。间结红子。令人心远意豁。实非尘埃世界也。又行十里。秣马于童子院村。又度海边松林。行二十里过通川邑内。又东北行十七里至顾弥滩。宿津东小村裴男家。距丛石一里许矣。顾弥滩即通川之要津也。西南控平郊。东临大洋。庆尚咸镜两道商船。皆来迫于此津。贸迁鱼货。人民富饶。瓦屋接甍。大村民崔迪瓦屋百数十间。家富而善待客云。大村右有渔市。山上有古城址。村左有溪水通海。北有功德三岛镇海口。风气藏聚。二十四日乙亥。晓行一里。东北踰小岘。渔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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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馀家临海岸。白沙环绕。又东行数马场。步上丛石亭看日出。适有白云一带如匹练。正在出海处。未得快睹可惜也。丛石一岗。自西北逶迤蛇行。截入海中。三面皆水也。东北暨南则天海相接。浩无涯涘。西南则海水一曲。㳽漫如大湖。岗之东北濒海处。众石矗矗。或依岸而立。露其半身。或特立为峰。特立之大者有四。谓之四仙峰。四仙者识述郎徒之来游也。其峰皆束立十百长柱为一峰。其柱大率为六面。觚棱如削。柱端各戴六面短石。高可数百尺。丛束栉比。略无孔隙。若巧匠之督绳而斧斲者然。间或有缺折者。或有欹侧欲坠者。或颓落委积。纵横颠倒。弥满海边。皆有觚棱。从岗之西南而视之则乃蜿蜒一土阜而无甚奇也。未及亭百馀步许。忽低拆露出石角。或横积群柱成一岩。而觚棱之精削。不及于在北岸者。或模糊坡陁。又南驰而隆起。土覆石潜。成高阜为亭基。亭之南数十步有古碑。没字而只有尚字可辨。台石亦有刻而可识者。宋熙业来等字。此则后人追刻题名也。其东皆土而崖崩处则棱石森束露立。洪耻斋所谓若风掀岸裂则不知更作几峰者。是实见丛石之情状者也。余从低拆处下海岸。攀援乱石。至石峰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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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四仙峰之一也。摩挲赏玩。便觉化工之喜巧而多剧也。波涛来蹙。荡击汹涌。穷搜积石。吞吐滑勃。余欲尽穷馀峰。海夫曰非船莫能穷也。若起柁于西澨。绕亭而东。历看四仙峰。至功德岛回泊于顾弥大村前。甚是奇观。而适风作不可以舟也。前守崔公作小亭于西北对望处。以替乘舟。盍往观焉。余还出乘马。北行数百步上小亭。正对四仙峰及丛石亭。其左有石峰。其石或有棱或无棱。亭之后有物委地。白而长。问之乃鲸鱼口骨也。试度以柱杖。长三十尺。高三尺馀。厚一尺许。其口如此。其身可推而知也。亭之西积石筑小台。登台而望。浩浩荡荡。但觉海之阔而不知天之高地之厚也。亭北数里许有三石岛。浮于水面。即功德岛也。南指小峰。东驰入海。绵路连岸。即金襕窟也。东望海中有石峰在六十里许。即卵岛也。东北海云外。彷佛有山形。若存若无。问诸海夫。是咸镜道端川利城之山。天日清明则其东诸邑之山亦可见云。功德岛之外。远山白汀。微茫露出。是安边之鹤浦。去此四十馀里。歙谷县则十五里云。乘马西越小岘。还至晓过渔村。和乾糇于蜜水以解渴。西南行十八里。秣马于通川邑内。东南行五里。渡姑射川桥。桥东五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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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海岸。有金襕窟。自外望之。顽然土峰。盖岩石之可观者在面海处。必当无点风时。可以舟入云。不果往。东南行四十五里。宿朝珍驿吏金峻昌家。是夜下雪。二十五日丙子晴。东南行四十五里秣马养珍驿。金刚东面。雪景甚奇。便欲着鞭入钵渊矣。更思之前头将历览湖海。归路甚远。而岭东例有雪塞之虑。不可复为迟回。遂改鞭辔而东之。立马街路。瞻望岳麓。雪里千峰。蔚若云屯霞起。沉吟顾怀。如别故人。良久然后乃行。犹且步步回头。行二十五里到高城邑底。上带湖亭。亭在南江之东岸。长松环列。江水两歧。合流于亭之右。隔江渔村。隐约水口。浦溆微茫。小峰如拳。点缀海门。境连邑里而便有幽情之趣矣。亭后隔岗。有旧守赵持谦光甫祠宇及铁碑。遗民至今不能忘云。归宿海山亭。二十六日丁丑。调病且治行具。主人津送。又借人马。使至杆城。盖行中仆马疲惫。不任长路故也。二十七日戊寅。复登对湖亭。乘亭子船溯洄中流。主守追到共舟。流下五里。至渡头送别。遵海南行七里。路右有小湖。湖中有岛。岛上有岩。其西南有石峰。即九仙峰之北枝也。行数百步。路左有仙舟岩。扶杖步上。石峰临海。盘石陂陁。上有奇岩下覆如屋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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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状彷佛张盖。四阿低垂若幡幢之脚。其中嵌空穹隆。入其下仰而视之多倒坎。大者如釜。小者如杯盂。或肖鸡窠。或类蜂房。皆色白而滑泽。绝无苔藓。其阔狭团圆。类巧者所为。出其外则岩背色黑而理粗矣。又行八里。右转一岸。入鉴湖登崔氏亭。湖水圆净。西北枕九仙峰。亭前松岗有杨蓬莱飞来亭旧基。后孙不能守。故崔氏有之而湖中无船。若使海夫用屯台激海船则可踰沙岸入湖。棹出中流则见金刚北温井诸峰云。所谓屯台者。东海异于西海。海中虽风恬浪静。近岸处则水势所激。惊涛常蹙岸喷薄。故不得泊船于水渚。每曳上沙岸。其上下陆地皆用木机。其名为屯台也。崔生出见劝酒。问其名琥廷华廷弼云。又行数里秣马于大康驿小村。距本郡二十里。又南行海岸数里。沙虚马疲不能进。促鞭趱前。忽觉脚下沙鸣。声响异常。儿奴惊怪驰骤。其声益碎而厉。始记舆地胜览高城郡南二十四里有鸣沙。此即其地也。海岸少新卉。草有防风。树多海棠。高城以北则海棠犹稀少。鉴湖以南则遍满涯岸。长者尺馀。短者数寸。或埋没沙草之间。才分茎叶。想花时则花蕊被地。乱于马足矣。行十三里至捍城界。又行七里宿明波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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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昏雨既夜晴。二十八日己卯。晓又微雨。朝而晴。南行五里许踰艾岘迁。循海行二十五里。朝饭于烈山驿村。其西有烈山县仓。其北二里路下有烈山湖。湖水弥满山谷。与花津浦相接矣。又行七八里。东入一里许。登花津台。前临花津湖。幽静平广。可渔可舟。北岸林间村落甚闲矣。南行五里出大路。又行十里。海獭在岩际。水中群鸣。微露头顶。过冠岩浦边。岩石束立奇耸。至竹笣驿。绿竹遍岗。又行十里宿捍城。主守(李寅熽子明)父子(李恒坤)来见。借马送之江陵。助粮豆。二十九日庚辰。主守父子又来送。李恒坤言此间有隐仙台。人称小丛石。使下人指示。南行七八里。隶人误指。迂回海岸十馀里。登所谓隐仙台者。乃海边一岗。其下有乱岩。间有数三竖石。无甚奇观。世之末学无明师善导。误入傍蹊。枉费心力者。可以戒之哉。西行数百步出大路。至仙游潭。一岗自东而西。插入湖心。湖水三面环绕。泓澄幽净。其外乱麓周遭。长松落落。森列东岸。沧海隐映于松间。下马徘徊。又南行十里。右历小湖二。左历竹岛一。渡石桥。海岸平阔。鸣沙如雪。其声与大康驿南略相似而色逾白。岭东浦溆迤为岸崖者谓之觜。其土虚软。路出其上。蹄足皆没。行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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苦之。长者或数十里。大抵多鸣沙而其品有三。人马触之。琤琮有声。其色不甚白。其质稍粗者为中。人马所踏。伊轧作声。如戛磁器者然。其声细而长厉而杨。其色白而光。其质细而棱。可作定玉砂者为上。如此者绝无而仅有。就有之或百步数百步而止耳。其最下者。其质或粗而杂。或柔而无棱。其色无异焉。踏之略有声而已矣。行尽平沙。上凌波岛。孤峰入海。似岛而实非岛也。上有三岩。前有小石岛八九。点点环控。遥望海船。有挂席而方出者。有布列洋中如贯珠。方为渔钓者。还下入松林行七八里。右历大湖。又行十五里。过清涧仓。步上万景台。岩石叠积于平地。成高峰临海澨。眼界空阔。台下立岩。刻清涧亭三字。盖三日浦四仙亭暨永郎湖四处岩上题额。皆尤斋笔也。入清涧亭。登亭南楼。所见皆与台同。浦村扑地。气象平阔矣。秣马于亭南海夫金乭立家。其人有孝行。母病断脂延生。岭东海夫皆短丧三月。几成夷俗。而能执丧三年。 国恤亦方丧。道臣闻于 朝。赵光甫告谕浦民令持丧。而其文云此人所为。验问邻里。皆以为实然。其人今年六十。好髭容。自言通四书。其说曰苟无君长。必相争夺。吾有粟。乌得以食。纣虽暴君也。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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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自焚。伯夷宜死而不死。伯夷为非。使我当之。必与纣俱死。又汉昭烈虽非孔明。自可成鼎峙之业。孔明图恢于天命既去之后。枉死了许多人。其立论多类此。其人自贤自矜。颇有客气。而实浦民之拔萃者也。宜奖之以厉颓俗也。南行七八里。穿松林右历广湖渡石桥。又行七八里至永郎湖。长松数千株。森立海岸。皆赤身细鳞。上竦十馀寻。始有枝柯。扶疏可爱。松间沙色如雪净无尘埃。长松之西。小峰突起临湖水。余下马上小峰。湖周可二十馀里。其水清澈。洞见其底。左右群峦。点缀环绕。雪岳千峰。方带雪奇秀峭拔。倒影湖中。分明如画。浦溆远远。接连山趾。玉镜银盘。潋滟隐映。清绝萧洒。似非烟火境界。令人心爽神清。殆难为怀。余开壶自酌。步入湖边。奇岩好石。或立或欹。半浸湖水。迟徊顾恋不忍别。倒骑马以出。沙回岸转。至无所见而后已。余见洪耻斋转身沙上。人或谓狂之语。不知其所以至此者。每疑其太过。及身履此境。始觉其言之为有味。玆游若未及永郎湖而径还则岭东千里。几未免为虚行矣。行数里过襄捍界上。转到草浦前。沙色又白而有声。挟右松之浦大湖。(耻斋游山录云双城湖)踏十里平沙。又穿过芦苇径。湖之西南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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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草亭。东北有飞仙亭。皆祗馀其基矣。缘湖西可达弥时岭底元岩驿。即旧时五色驿之移设者也。右瞻雪岳。左循沧海行十里。落景倒射。海色之青者变而凝湛如汞。久益澄莹。若白云至暝还青。其变态甚奇矣。海岸波涛。终日掀蹙。其状如鲸戏龙跃。其声如千兵万马之驰突。而浦澨多怪岩诡石。龈腭崇悚。遇波悍石峻处则荡击吞吐。震动天地。雷风喷薄。霰雪空濛。令人悸怖。是日昏黑后行海岸七八里。为岩为海。都不分晓。但时见暝中隐隐有突怒奇壮之象。訇然之声自远而至。卒然震薄。飞沫溅鞍。羸骖为之辟易。随遇触境。无非殊状也。浦人持炬照之。寻路入洛山洞口。又行数三里过石虹门。北折入寺。少坐东别室就煖。宿慈荫堂。三十日辛巳。将看日出。僧言日长时则看于东别室宾日寮而日方短。当出梨花亭云。遂地坐以待。俄而红光遍于东隅。半天皆赤。旭日腾出于彤云之间。彷佛如画中看。但恨云气为祟。犹未得快睹海底红晕。如郑松江所云也。大抵丛石清涧等诸亭。皆可看日出。而独称洛山寺者。洛山三面岗峦隐映。而只东头敞豁。身在庄点中观之。故气像尤为蕴藉。胜于空阔之处也。寺僧出示成化六年赐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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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押。敬览讫。乘蓝舆上东台。即所谓倚相台也。孤峰压海。身似浮空。海天无际。最宜看日出矣。又北转悬崖。过壁上僧寮。入普贤窟。二间彩宇架绝壑。中安金佛。海涛驱入屋底。汹涌荡击。声震屋宇可怖。守僧德龄拓南隅板户示之。岩底石罅。杳冥眩不能定视。白浪来蹙。欻吸吞吐。亦异观也。南行五里。过大浦万户废城。又行七八里。至连仓驿前。即祥原新邮也。渡大川西北望五里许。有襄阳府城。南踰小岘行二十馀里。经祥原驿旧治。又行十五里。秣马珠门津。有鸣沙雪白。沙尽岸回。有三石立海边为峰。盘松罗生。东岩最奇而多峦。行十里踏鸣沙。又行五里过铜山县仓。宿铜山驿村。十月一日壬午。南行七八里。右历大湖。又行七八里。至香浦前。西行数百步入湖边。湖水如镜。一带明沙。白而无声。隔湖松林下有茅亭。扁以取适。问其主乃李进士永敷云。使儿奴采防风。又行二十馀里。秣马连谷驿吏金莫叔家。问入镜浦路。大路则遵海而远。取中路屡踰山麓。行二十里。东寻细路几三四里。涉沮洳之径。缘湖北岸。曲折旋转。登镜浦亭。有东阳尉题额。湖水阔远方正。恰似新磨镜面。镜浦之名。信不虚也。东边沙岸一带。彷佛如横素练。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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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海水接天无际。气像远。鹅雁凫鸥飞鸣相乐。南望隔湖。松杉葱郁。金家亭榭隐映林间。东南小峰。横镇海口。细浦微茫。信是绝境。但江门旧址。沙岸已塞。长桥无复存焉。海边松林尽秃。其所以点缀妆护者。已失旧时㨾子。良可惜也。大抵其胜致。可与永郎湖伯仲而清绝不及焉。然亦各有长短矣。红妆岩北又有一湖。与此湖相连云而不暇穷也。呼童酌酒。吟望徘徊。斜日易夕。匆匆还起。西行十里。抵江陵府东门外宿焉。襟带平阔。闾阎栉比。亦岭海之间一都会也。过客李督邮(嶰),邻居金都事(始徽)皆来见。金言有土城遗址在东门外。缭绕大仓驿而门枢两石在其家傍。尚宛然可识。是秽国旧城云。主守(朴令泰尚字士行)送馔果相问。是夜雨雪交下。二日癸未。雨雪仍留。主守来见款待。纵谈山水。问余所经湖海何处为第一。余答曰镜浦非不佳矣。以余所见。永郎湖最胜。首肯曰永郎湖果为清绝矣。仍自言新游枫岳。余曰地家说云生子生孙总相似。世传白头山色白。故枫岳亦白然否。曰曾按北路。登惠山挂弓亭。望白头山。问诸塞上老卒。以为其山腰上岩石皆白。而石理轻脆。可磨刀刃。是俗所谓速石也。枫岳之白。非石性然也。恰与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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瘢相似。何可比而同之云。余因记舆地胜览云岩纹久因岚雾班驳。凝如雪色。山名皆骨者以此。今行验之果然。盖苔纹着石而为白也。其亦不可以信耳也明矣。主守津送借衙马之云交驿。向夕雪始晴。三日甲申。主守送其次胤相将。是行缘路守宰或来见。而余病眩艰于应接。皆不得往谢。彼或以废疾相恕而心甚不安矣。缘溪西行二十里至丘山驿。驿西南一里许有丘山书院。院有孔子画像。又有曾王考白沙先生文集板。欲寻院。从者云若入书院则到横溪必昏黑云遂止。西入大关岭洞。山路渐峻。危石荦确。步步难进。行五里馀秣马济民院。山崖只有三四家矣。挟左长川。西上岭路。白石清流。亦可玩也。石角去益险峻。古木森森。参天蔽日。冰雪凌兢。疲马屡颠。间或攀援步上。行十里过秃水酒村。又行五里至半程岘。暂歇马。自此以后。石渐少而路皆屈折盘绕以上。所谓九十九曲者。信不虚矣。又行五里登岭脊济民院。村人辛斗立言半程岘南高峰上。有古王城。中有宫阙遗址。往往得釜鼎。其上相传为濊国时所筑云。及登岭望之。果有城址。环绕山岗矣。回望沧海。一抹青晕接天。比近观时甚高。从者指示寒松亭在镜浦之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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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人迟迟。便有惜别之怀矣。西下十五里至横溪驿。路益平易。驿村颇开野。而居人言六月霜始止。七月又下霜。不得种五谷。唯种鬼麦。生理甚艰云。盖其地正在山脊故也。大关岭之北为贵农岭。东则襄阳。西则江陵之铁溪。贵农之北为曹砧岭。曹砧之北为五色岭。其东则襄阳。西则獜蹄。五色之北为弥时坡岭。岭在下雪岳之北麓。下雪岳之南即中雪岳。中雪岳之南即上雪岳也。弥时坡之北为所坡岭。其东则捍城。西则麟蹄。所坡之北为炭屯岭。东则高城。西则麟蹄。炭屯之北为枫岳。又其北为温井岭。东则高城。西则淮阳。温井之北为琐岭。琐岭之北为楸池岭。其东则通川。西则淮阳也。大关岭之南为百福岭。东则三陟。西则旌善。又其南为太白山。天所以限东西也。山高路险。冬多雪塞之患。而楸池大关最为巨岭要路矣。宿驿卒山白家。四日乙酉。北行乱树间十里至杻峙。峙底又西行五里过高桥。自此以后则雪虽多路不塞云。行五里有平郊。郊北路可抵五台山月精寺。才二十里。而人疲马极。有同强弩之末。势不得迤入。矫首怅然而已。行二里许涉月精川大桥。川广而浅。是于筒水下流而汉水之源也。五台山有五峰。大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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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敌。东满月南麒麟西长岭北象王中智炉。似中国五台。于筒水涌出西台之下。流而为川。经宁越馀粮驿之北。合竹岭江。流数百里为汉江云。又行十三里秣马珍富驿村。又西行十五里。南涉迁道。左挟月精川右有峻崖。历清心台。岩危不上。西行五里许宿毛老院村。村前山鹿鸣达晓。可知其深僻也。五日丙戌。西行十里上毛老岘。岘西石路冰冻行甚艰。又行十八里。行平地马忽颠蹶仆地。岭路艰关。皆得安过而既出坦道。遽见颠沛。事之出于不虞者类如此。盖非但人情谨于忧危而忽于安平。畜物亦然。脚力既尽于危栈而一入平地。放心而行。自不觉其颠踣也。善观者可以为戒也。南转右渡小溪。行数百步。岩下有窟穴。其口广数三间。中广八九间。仰见岩角水皆点滴。西入十数步。空洞黑暗。令人悄懔不可以穷。问其穴北折行一马场许。岩石成水田沟垄之形。过石田则有大石横亘如垠腭。其外旷荡深绝。不可测其涯涘。自古无敢入其中者。或云通于横城地而不可详也。行二三里过县仓。秣马于太和驿村李承吉家。又行二十五里渡芳林大川。宿芳林驿安大敏家。川南有高嶂。是平昌县后主山。缘川东取南路。踰小岘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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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昌邑内可五里馀。至注津才十里。自注津踰药水迁行二十五里有药水驿。又踰琚瑟峙行四十里。可抵原州酒泉县。县距州百里云。初欲由此路更观酒泉清虚楼。疲惫不果往。六日丁亥。踰狐岘。岘低西行三十里。秣马云交驿吏金日立家。驿在酒泉狮子山背后。西行十里踰秃岘。其险峻稍减于毛老岘矣。又行十里过横城之安兴驿。行十五里渡大川。宿实味村申庚素家。夜风雪。七日戊子晴。前有桧岭。马虺难度。借主人牛骑行雪中。行色亦堪画也。溪南有细路通狮子山西桃川村。山溪盘回四十里。才容步行云。盖是溪合安兴驿洞及于洞两水。流数里南注山谷间。至狮子山西为桃川。流过清虚楼前。合注津下流矣。西行十里踰桧岭。北距横城县三十馀里云。又行十里过敖原驿前。还其牛。行十里秣马于原州土洞。行三十里宿巨里大村。八日己丑。西行六七里。南望原州邑里。从留原驿前路行四十里到安昌江。江清沙白。前开小野。可耕可钓矣。秣马翠屏村。步到亭前台。玩翠屏苍壁。涉前滩行二十里踰石峙分峙两岘。马隤仆痛。又行十馀里至骊州新村。日已昏黑。月色如素。又行十里渡骊江归家。总计往返凡行一千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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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七十七里。自断发岭至京库皆山也。自通川至江陵。大抵皆海岸。去路砥平以北。归路江陵以西多山峡而少原野矣。余每欲一游枫岳。世故牵掣。荏苒半世。今年始获着鞭。适当深秋。寒事将迫。加以脚力已衰。蓝舆之所未到。不敢往。未得穷探极搜而草木黄落。云霏敛收。奇峰绝壑。头面尽露。遂得以纵目快睹。总会处在正阳一面。可以尽揽玆山之奇秀。大抵穴望以西则彷佛迎接皇华时设戏山台。众香以北则玉峰银壁。画亦难就。但稍欠宽展气象。万瀑洞信奇矣。亦不能平远。是知造化无全功也。然尝见杨蓬莱洞天八字印本于障簇间。一字一壁。龙拿虎攫。实为奇壮。而临石摩挲。细小凋残。盖非其字之细小也。盘石之平广。洞府之宏阔。难乎其为奇壮也。以此反隅则万瀑洞本非狭窄。而左右长壁束立千仞。故人之所见。自不得不尔。至于正阳。眼界亦非不宽阔。而面前峰峦簇簇还列。如障陈屏拥。数十里之地。攒蹙于咫尺之中。其势自不得有宽阔底气像耳。且若非群峰簇拥屯聚。呈奇献巧于真歇台前。则亦何能尽得其真面目于一举眼之间耶。大抵如耻斋游山录所称道。似涉太过。而然历览有详略。兴到有浅深。诚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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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槩论断也。要之我东山水。名于天下。而环东土数千里。更无如此境界。求之天下。亦难得其俦匹。前辈称建为丹山碧水。天台雁荡。素号奇绝。未知与此果何如也。论之者曰圣人出类拔萃。设令一拜孔子于函丈之间。未必能𩚿人心目。钦仰叹服。如观传记味典训之为真的也。人之游此山者。亦犹是焉。惟具眼者可以尽其奇也。西南之海。皆色白水浑。唯东海色青而冰净清见其底。湖水亦然。故岭东湖海。信多绝境。丛石之奇怪。仙游三日花津飞来之泓澄幽静。清涧之平旷。洛山之蕴籍。香浦之清净。镜浦之平正宏阔。可谓各极其趣。而然清绝萧洒。不似尘世境界则唯永郎湖为第一。而镜浦以下为之次矣。山水仁智之乐。固不敢言。而病怀颇觉苏畅。是可幸也。古人以关东为神仙窟宅。世本无仙。此言过矣。然今行所历。皆山水渊薮。意或有隐居君子世外逸人。往来栖迟。庶几一遇。竟无所见。或是吾行多从坦道。故有之而未遇其人耶。或遇之而不识耶。甚至山中经僧。如正阳之枫悦已移香山。虚谷之清眼大器。重来院之缁俊辈。皆行乞未还。无与评论山水。剖击同异。亦一欠事也。其氓俗则岭西烧菑畬。谷多黍粟两豆木麦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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麦。用力小而所获夥。其产视牛畜多寡。养鹰喜猎。又善养蜜蜂。岭外海曲资渔盐。其钓也一缗之长几数百把。各悬五六十钩。亦或以网获。或以人刺。然其传业子孙者以钓缗。犹陆民之分土田。灯用鱼油。皆土产麻布。而岭底岭东则无木绵。江陵则可种而种之者绝少。故皆艰衣而善耐寒。岭西则食恶。岭东则食美。丘山以西珍富以东则衣食皆艰。狼川以北至岭东则运柴载秸。皆用軷槔驾牛以行。一槔能运二驮之重。其制纵贯两长木于牛轭两头。其长可八九尺。其近末处各立短柱八九寸。三分其木之长。二居柱前。一居柱后。柱上加横杠。杠之两头纵缚西长木。亦可六七尺。其近末处又立柱加杠如前之制。两杠之间。加纵木四五。如箭平床之形。以受载物。其使之如都邑之使车。而平原峻崖。皆无所碍。其地多雪。岭阨则或至十馀丈。多坑陷故。山民皆着长颈皮袜而善使雪马。其制用木片缚履底。其长五六尺广数寸。头高亦数寸。治其底令滑泽。上下山坂。猎逐禽兽。近北则狗皮服其被服。饮食言语。大抵皆相似。而其近北处及岭东则其语声后高。多杂北关之音。其接人皆愿厚。其屋制皆为周庐。象口字形。中庭见天日处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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狭。自通沟踰山并海。以及大关之西。至桧岭以东则中立四高柱。为四阿周宇。略如古殿屋之形。外则并以板为壁。厅房厩臼皆在其中。盖地多虎豹恶兽故也。岭西则山岗奔驰而唯春川开野。岭东则海岸迫窄而唯江陵广衍。宜其为秽貊之所都也。是为东游日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