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遁翁先生文集卷之七 第 x 页
遁翁先生文集卷之七
论
论
遁翁先生文集卷之七 第 527H 页
通鉴始于威烈王二十三年
夫祸之作。不作于作之日。盖必有所由起。以其大而言之。则天下国家之灭亡。岂一朝一夕适然而至哉。履霜而后坚冰乃至。然则周赧王之入秦尽献其邑。虽在于赧王之五十九年乙巳。而实兆于威烈王二十三年戊寅初命晋大夫魏斯,赵籍,韩虔为诸侯之日也。是不为万世帝王之殷鉴乎。此通鉴之书所以造端托始之深意也。盖尝论之。王之为名。继天抚世之谓也。受天命居天位。任天职统天民者王也。故孔子作春秋。尊周立号。系王于天。其礼隆矣。天以赏罚之礼寄于天王。故敦五典之不敦。庸五礼之弗庸。命天命之当命。讨天讨之当讨。是之谓天王。是之谓天子。身为天子而不能行天理之所当赏罚。则恶在其为天王。恶在其为天之子哉。盖天高地下。万物散殊而礼制行焉。天之所以刚健而不屈者。以其动也。此理之大用。流行不息。故万物杂然。各得其职而不乱。其光为日月。其文为星辰。其威为雷霆。其泽为雨露。道并行而不悖。使天而不动则其块然者将腐坏而不能自持。况能以御万物哉。在于天子则建其皇极。乂用三德。正直乎平康。强不友刚克。
夫祸之作。不作于作之日。盖必有所由起。以其大而言之。则天下国家之灭亡。岂一朝一夕适然而至哉。履霜而后坚冰乃至。然则周赧王之入秦尽献其邑。虽在于赧王之五十九年乙巳。而实兆于威烈王二十三年戊寅初命晋大夫魏斯,赵籍,韩虔为诸侯之日也。是不为万世帝王之殷鉴乎。此通鉴之书所以造端托始之深意也。盖尝论之。王之为名。继天抚世之谓也。受天命居天位。任天职统天民者王也。故孔子作春秋。尊周立号。系王于天。其礼隆矣。天以赏罚之礼寄于天王。故敦五典之不敦。庸五礼之弗庸。命天命之当命。讨天讨之当讨。是之谓天王。是之谓天子。身为天子而不能行天理之所当赏罚。则恶在其为天王。恶在其为天之子哉。盖天高地下。万物散殊而礼制行焉。天之所以刚健而不屈者。以其动也。此理之大用。流行不息。故万物杂然。各得其职而不乱。其光为日月。其文为星辰。其威为雷霆。其泽为雨露。道并行而不悖。使天而不动则其块然者将腐坏而不能自持。况能以御万物哉。在于天子则建其皇极。乂用三德。正直乎平康。强不友刚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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燮友柔克。沉潜刚克。高明柔克。无掘壑而附丘。无舍本而治末。日中必熭。操刀必割。此法天道。以礼统御天下者也。故夫天子者奉天道而赏罚者也。如此而后可以理天下。可以纪天下。可以驭天下。可以处天位。魏斯,赵籍,韩虔者。晋之大夫也。篡弑其君。部分晋国。此人伦之大变。天理之所不容。人人得而诛之。况天子乎。使孔子在于此时。则亦必沐浴而请讨。而当时之群臣百官。寂无请讨者。天子尸居其位。不能奉天命讨天讨。反宠秩之。使列于诸侯。奖奸诲盗。自遗后患。此何为耶。纲常尽坏。礼法扫地。安能久居其位而不失也。故愚以谓周不亡于赧王五十九年入秦之日。而已亡于威烈王二十三年也。故司马氏法春秋而作通鉴。发源于此。使之为一千三百六十二年帝王之殷鉴也。呜乎。自周之后而观之。则西汉之亡。始于成帝永始元年乙巳封太后弟子莽为新都侯。东汉之亡。始于献帝建安九年甲申诏以操领冀州牧。唐明之奔属。始于开元二十九年辛巳以安禄山为营州都督。唐之亡。始于僖宗中和四年甲辰不听李克用请讨朱全忠。前车既覆。后车不戒。亡国之辙。前后无异。其理势之必然者昭昭也。或曰朱子感兴诗曰马公述孔业。托始有馀悲。眷眷信忠厚。无乃迷先机。自泾舟胶楚泽。下堂见诸侯。而纲常陵迟。西都以
遁翁先生文集卷之七 第 528H 页
之而亡。自曲沃篡晋繻葛倒悬而名分已乱。东都以之而亡。灭亡之兆。岂待于威烈王二十三年乎。曰今夫夏至之月。朱光遍炎宇而一阴生于重渊之下。至于秋分三阴之否而商飙肃杀。草木零落。至于亥月小雪之节然后。天地闭塞。寒威酷烈。泾舟胶楚泽。一阴之时也。下堂见诸侯。楚始僭称王。厉王奔彘。三阴之时也。幽王以后至于赧王之末。即坤之上六之象。天地闭塞。龙战于野。其血玄黄之时也。幽厉之时。入于诗之变风。已足为后世之徵创。平王以后。入于夫子之春秋。赏罚之权。已著于行事而深切。故通鉴纲目并始于威烈王。而揭其王纲。存其典礼。或又曰鲁隐公之弟曰桓公。桓公篡弑而周王不讨。故孔子之春秋。于桓公之世。王不称天者十年。以其不能奉天命讨天讨也。通鉴发源之意。其亦法夫子之义耶。曰说得是。或又曰司马氏之通鉴。此则是矣。而三国之纪。以贼魏为正统。大失春秋之笔法。违于托始之意。曷足贵乎。曰然当以少微江氏通鉴为法也。
阳节潘氏资治通鉴总论
孔子曰人之生也直。罔之生也幸而免。孟子曰鸡鸣而起。孳孳为善者。舜之徒也。鸡鸣而起。孳孳为利者。蹠之徒也。欲知舜与蹠之分无他。利与善之间也。敬以直内者善也。包
阳节潘氏资治通鉴总论
孔子曰人之生也直。罔之生也幸而免。孟子曰鸡鸣而起。孳孳为善者。舜之徒也。鸡鸣而起。孳孳为利者。蹠之徒也。欲知舜与蹠之分无他。利与善之间也。敬以直内者善也。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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藏私欲者罔也。然则万古仁人君子之行。皆舜之道也。乱臣贼子之事。皆蹠之为也。舜蹠之相去远矣。而其分乃在利害之间。好善如好好色。恶恶如恶恶臭。表里真实。快足于己。心广体胖。德润于身。是所谓诚身也。人君诚身则亲贤远奸。明良聚精。教化大行。人才蔚出。雍容垂拱。天地位育。若夫外银里铁。羊质虎皮。閒居不善。无所不至。放僻奢侈。无所忌惮。是所谓小人也。如是者当路则斥逐忠贤。剥民兴利。人怨于下。天怒于上。菑害并至。海内浊乱。徵于历代。皆莫不然。呜乎。一念之罔直而舜蹠分焉。生民之休戚。天下之治乱系焉。为人君臣者。可不惧哉。可不戒哉。我观阳节潘氏通鉴总论。以亲贤远奸。礼乐教化。为治平之源。而本之于诚身。一篇八节。节节照应。得失晓然。文意融混。首节论大旨及三代。自汉高之兴以下为第二节论汉唐。自暴秦以吕易嬴以下为第三节。论秦晋南北朝隋五季。自至于宋以下为第四节论宋。盖三代以后。惟汉唐宋为一世之小康。馀皆昏乱。故区别治乱。类聚论说。以汉唐为一节。以乱世为一节。继以宋朝。而宋朝亦区别治乱。先言治朝后言乱朝。自东夷西戎以下为第五节。论有道则治。无道则乱。自武帝好儒术以下为第六节。论小人之祸。自呜呼观人才以下为第七节。论人才吉凶而分为二段。前段论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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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之邪正。后段论立心之诚伪。自盖人才难得以下为第八节。又论大旨。非徒文章之有典有则。可谓达于吉凶祸福之机及古今之通谊矣。惜乎。间有失处有六。故妄论之。谓汉文之让位。示民以诈。文帝自藩王入承正统。虑不克承。发于中心。何以诈为。赵匡乂躬弑君兄。血溅御屏。残年改元。太祖三子一弟。皆不令终。伤败彝伦。灭绝天理。古今未有而列于贤君。自舜生至人也二十一字语意不伦。阙之可也。以赵普之奸雄。致太祖之绝后。而列之于贤相何哉。安石躁率任意。狠愎循私。神宗倾心以败其国。而称以倾心安石。求济斯道云者又何欤。却衣而冻死。实士君子凛凛之大义而称以细事。此不得为尽善全美者也。虽然其大意则实达于治乱兴亡之源。于一念之罔直。三纲九畴之为扶持宇宙之栋梁。可谓万古帝王之药石矣。岂可以评论之微疵而少其文哉。庚辰巳月五日戊辰书。
太古论
孔子叙书。以尧典为首者。以其前则载籍无传。不得详知故也。伏羲氏炎帝氏黄帝氏则载于易系辞中。黄帝氏颛顼帝喾又载于家语。其馀则不现于史策。何以知其真伪乎。况太古则在书契以前。杳杳难凭矣。曾氏所录。于何考之而知其然耶。以理推之则皆不可信矣。天皇氏一万八
太古论
孔子叙书。以尧典为首者。以其前则载籍无传。不得详知故也。伏羲氏炎帝氏黄帝氏则载于易系辞中。黄帝氏颛顼帝喾又载于家语。其馀则不现于史策。何以知其真伪乎。况太古则在书契以前。杳杳难凭矣。曾氏所录。于何考之而知其然耶。以理推之则皆不可信矣。天皇氏一万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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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岁。地皇氏一万八百岁。皆一会年数也。上古人虽长寿。岂能享一会哉。至于人皇氏一百五十世四万五千六百馀年云者。余氏已议其失于注中。盖唐尧元年甲辰前。逆计四万五千六百三年之壬寅。则疑是天皇氏岁起摄提之岁也。而所谓壬寅者。未知寅会中第几壬寅耶。若以为寅会中三千三十九年壬寅。则唐尧甲辰年。乃午会中五千四百四十一年。然则寅会三千三十九年。虽未及于寅会之中。而帝王君臣之法可作矣。庚尧甲辰年。又当于午会之中。正当至治之运矣。世纪曰寅会之初。天气下降。地气上升。天地交会。群物皆生。至五千四百岁则寅会之中也。始生文物。由此观之则寅会中三千三十九年壬寅。虽谓之天皇氏岁起摄提之岁可也。至有巢氏搆木为巢食木实。未知有巢氏以前。何以为巢而食何物也。家语曰太古之时。燔黍擘豚。污樽而柸饮。未有宫室。冬则居营窟。夏则橹巢。燔黍擘豚。营窟橹巢。必自太古氏之初而已然矣。岂待有巢氏哉。韩昌黎曰木处而颠。土处而病也。然后为之宫室。安有血气之身。木处土处而不病。至于一万八百岁之寿哉。至燧人氏始钻燧教人火食者。尤极无理。五行质具于地而气行于天。天开于子。而苍龙七宿朱雀七宿白虎七宿玄武七宿日月五星。循环于天。朱雀七宿属于
遁翁先生文集卷之七 第 530H 页
火也。五星中荧惑火星也。安有五行之气运于天数万年。无火于地上乎。四行则自具于地而火则待人之钻而发则开辟之初。圣王首出。已钻燧矣。自太古之初已有火。故地皇氏火德王矣。且以人事而言则血气之身。不得火食而历数万年者。万万无理。不得火食则人之类灭久矣。何由历数万年人物保存者乎。愚以为太古之录。皆妄传者也。余尝见一士人东论册中。有天皇氏论。不知何人所撰也。其略曰天皇氏一万八千岁。地皇氏一万八千岁。此说甚为虚诞。天地开辟后。有帝王民物。子会天虽开而地未辟。有何君长立于其间。至于丑会地虽辟而人未生。亦有何无民之君长乎。此全不知史略文义也。如许之说。必为人所侮笑。而初学者则必眩惑。故不得已而解之。有士人洪夏浚氏撰历年通考。上自天皇氏岁起摄提之年。至于大明崇祯十七年。而其间某年则某月某日立春。历历皆记。尽合于纲目及续纲目。其功不细矣。但所未知者。以天皇氏之始壬寅。为寅会之头也。寅为会头。理实不然。十二会皆始于甲子。终于癸亥。一会之中。六甲周回凡一百八十遍也。一元之中六甲周回凡二千一百六十遍也。大抵黄帝氏命大挠作甲子时。必推步七政运行之度。至于上古历元日月五星。如连珠之日月。而知其开辟后。第几岁
遁翁先生文集卷之七 第 530L 页
某甲矣。故孟子曰天之高也。星辰之远也。苟求其故。千岁之日至。可坐而致也。安得洞知天文之君子。学其术以推求千岁之日至也哉。
孔子诛少正卯
圣人以天地万物为一体。而所存者神。所过者化。故盛德光辉。接于物而近者悦服。风声所被。达于远而远者景仰。狡伪者献其诚。暴慢者致其恭。虽或有凶慝之极而不可化者。亦必教之。教之不改然后诛之。先儒所谓天地无弃物。圣人无弃人者此也。然则孔圣之诛少正卯者。决是妄传之说也。盖尝论之。圣人之心未感于物。其体广大而虚明。绝无毫发偏倚。鉴空衡平。所谓天下之大本者也。及其感于物也则喜怒哀乐之用。各随所感而应之。无一不中节者。妍丑无所遁其形。轻重不能逃其情。所谓天下之达道也。周道衰微。乾纲解纽。有所当命而五服不章。有所当讨而五刑不用。世道将倾。天下陷溺。幸有天纵大圣生于是时。德尊于一世。道光于四垠。易所谓见龙在田。天下文明者也。是故当鲁定公十四年。由大司寇摄行相事。三月而粥羔豚者弗饬贾。男女行者别于涂。道不拾遗。四方之客至于邑者。不求有司皆予之而归。所谓如有用我者期月而可。岂虚语哉。顾何由而致此哉。威刑之所致乎。法令
孔子诛少正卯
圣人以天地万物为一体。而所存者神。所过者化。故盛德光辉。接于物而近者悦服。风声所被。达于远而远者景仰。狡伪者献其诚。暴慢者致其恭。虽或有凶慝之极而不可化者。亦必教之。教之不改然后诛之。先儒所谓天地无弃物。圣人无弃人者此也。然则孔圣之诛少正卯者。决是妄传之说也。盖尝论之。圣人之心未感于物。其体广大而虚明。绝无毫发偏倚。鉴空衡平。所谓天下之大本者也。及其感于物也则喜怒哀乐之用。各随所感而应之。无一不中节者。妍丑无所遁其形。轻重不能逃其情。所谓天下之达道也。周道衰微。乾纲解纽。有所当命而五服不章。有所当讨而五刑不用。世道将倾。天下陷溺。幸有天纵大圣生于是时。德尊于一世。道光于四垠。易所谓见龙在田。天下文明者也。是故当鲁定公十四年。由大司寇摄行相事。三月而粥羔豚者弗饬贾。男女行者别于涂。道不拾遗。四方之客至于邑者。不求有司皆予之而归。所谓如有用我者期月而可。岂虚语哉。顾何由而致此哉。威刑之所致乎。法令
遁翁先生文集卷之七 第 531H 页
之所致乎。诗曰予怀明德。不大声以色。声色之于化民末也。岂非其一心造化之效乎。然则史所传七日而诛乱政大夫少正卯者何欤。少正卯之奸慝。有甚于季氏乎。季平子逐昭公死于乾侯。平子葬昭公于墓道之南。孔子移葬于先公之墓。谓季桓子曰贬君以彰己罪非礼也。今合之所以掩夫子之不臣也。其所以警之者至矣。又孔子谓季氏八佾舞于庭。是可忍也。孰不可忍也。若夫子为政。先定礼乐。则季氏之罪。不容诛矣。由夫子一言之警而缩其凶谋。无复更陷逐君之恶八佾之僭者。其神武之不杀。德化之鼓舞为如何哉。少正卯鲁之闻人也。虽曰奸雄。必不并于季氏。岂不感化于圣人范围之内乎。易曰君子豹变。小人革面。当是之时。少正卯虽不豹变而亦必革面也。设不革面。圣人岂不教之谆谆乎。教之谆谆则岂不俟其悔改而遽行七日之诛乎。季康子问政于孔子曰如杀无道以就有道何如。子曰子为政焉用杀。子欲善而民善矣。君子之德风。小人之德草。草尚之风必偃。由此观之。才摄相事而先于杀戮。决非夫子之事也。四凶之罪不轻于少正卯而止于投窜者。罪不当至死也。至于三苗则舞干羽七旬而格。孔圣之德。不下于舜。而少正卯之恶。不过于三苗。则焉有不化于孔子之教育而被诛乎。故朱子曰论语所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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载。子思孟子所不言。虽以左氏春秋内外传之误且驳而犹不道也。乃独荀况言之。是必齐鲁陋儒愤圣人之失职。为此说以誇其权。至哉言乎。或曰家语始诛篇亦载此言。而夫子所谓心逆而险。行僻而坚。言伪而辨。记丑而博。顺非而泽云云者。皆不足信乎。家语圣门之遗书。而亦有是不可信之说乎。曰家语乃秦火之馀。汉儒缀拾而傅会者或在也。如此等说。何可信乎。孟子曰尽信书不如无书。谓武成之血流漂杵为讹传。书不经圣人之手则固多讹传者也。或曰夹谷之会。孔子请诛徘优。以徘优之戏前而尚被君子之诛。则以少正卯之奸雄而被诛。不亦可乎。曰此亦妄传之言也。当时优倡侏儒之戏于前。乃齐君之所命也。彼徘优奚罪哉。且旗旄剑戟之鼓噪。有甚于徘优之戏。而独致辟于徘优乎。只令齐君斥黜之耳。或曰然则圣人竟无刑人之事乎。曰黄帝戮蚩尤。周公诛武庚管叔。太公戮妲己。德礼者为治之本。刑者补治之具。五刑之属。皆古昔圣王之所制也。圣人岂不用刑杀哉。道德齐礼。故设法而民无犯焉。周成康之际。刑措四十馀年者此也。然则刑者乃圣人不得已而用之者也。
曾点临丧而歌
谨按论语先进篇。子路,曾晰,冉有,公西华侍坐。夫子问志
曾点临丧而歌
谨按论语先进篇。子路,曾晰,冉有,公西华侍坐。夫子问志
遁翁先生文集卷之七 第 532H 页
三子之言志也。点独鼓瑟其间。漠然若无闻者。及夫子问之然后瑟音少间。乃徐舍瑟起对焉。而悠然逊避。若终不见所为者。及夫子慰安然后不得已而言。而其志之所存。又未尝少出其位。盖道之体段。充塞天地。包括万象。无一息之间断。无一处之空缺。而点也超然见得尧舜之时德业之盛。乃与天地之化。同运并行。举一世而甄陶。正如暮春和煦。生物畅茂之时也。故点也独有尧舜气像。夫子之志在于老者安之。朋友信之。少者怀之。夫子之得邦家者。立之斯立。道之斯行。绥之斯来。动之斯和。而点也独有以知其志。故其胸次悠然。直与天地万物。上下同流。各得其所之妙。隐然自现于言外。以如许之见得高明。以如许之从容自得。安有临丧而歌之之事乎。孟子曰其志嘐嘐然曰古之人古之人。夷考其行而不掩焉者也。然则其为人也。资禀高而不局于卑。志量大而不溺于小。见识明而异说不能惑。趋向正而外诱不能移。卓荦高标。有凤凰翔于千仞底气像。而略于事为。行不掩其言。此所谓狂也。故夫子在陈之叹。亦以狂简斐然成章。不知所以裁之称之。然斐然成章者。虽不能践履笃实。而岂至于临丧而歌乎。隐显晦明。本无二理。隐之所藏。待显而露。晦之所藏。待明而彰。凡谨之于独者。无失于处显。恣行于燕居者。难掩于莅
遁翁先生文集卷之七 第 532L 页
众。曾点在于函丈而从容合礼如此。则必非不谨于屋漏暗室之中者也。其所以未得斯道之传如颜曾者。以其深厚沉潜。淳实中正。未能及于颜曾之知行并进。内外交养故也。檀弓所称季武子死。曾晰倚其门而歌者。是特汉儒传闻之误而傅会之言也。乌足信乎。庄子曰子桑户死未葬。琴张歌曰嗟来子桑户乎。而已反其真。而我犹为人猗。呜呼。人之死者。魂飞魄散而归尽也。岂是反其真耶。此正庄子之旨也。琴张夫子之门人。摄齐于游夏之间而饱闻吾儒之学者也。安有溺于异端之说。以死为反真哉。此可见庄子之凿空杜撰也。然则曾点之歌。亦必汉儒不明理。传闻庄子之说而傅会者也。或曰歌者志之形于言者也。故有乐而歌者有哀而歌者。点也之歌。哀而歌者也。古人言长歌之哀。过于恸哭。点也之哀歌亦何伤乎。曰然虽然。一家哭泣之处。非歌声所发之时也。此近于竹林七子轻蔑礼法之所为也。岂可以此而累圣门高弟乎。夫子曰临丧不哀。吾何以观之哉。又于是日哭则不可。圣人之诚心恻怛。自然如此也。曾点虽略于事为。而本源之地则光明洒落。无一毫私意。其于临丧也。真心之恻怛。自然发现。岂至于越礼如此哉。或曰朱子既述之于孟子集注中。夫岂虚语而朱子述之乎。曰此语载在檀弓篇。故朱子笃信礼经
遁翁先生文集卷之七 第 533H 页
而述之于集注中。然论语曾点言志处。门人记其本末独加详焉。盖亦有以识曾点之独见天理之全体大用也。门人知曾点之学。而朱子又独识门人之知曾点之学。岂不知临丧而歌。非曾点之所为乎。特以其载在于礼经。故姑录之以待后学之识破耳。孟子曰尽信书不如无书。尚书武成。周史之所录。而夫子之所不削也。而尚有不可信者如血流漂杵之语。况今之礼书。皆掇拾于煨烬之馀。而多出于汉儒一时之傅会者乎。
曰伤人乎不问马
苍瀛之大。不可以倾蠡而酌。日月之明。不可以爝火而议。大圣时中之道。愚也安敢知其万一。圣门弟子明睿莫如颜子。而仰钻瞻忽。未领其要。至从事于博文约礼之诲。欲罢不能而竭其才然后。始见夫子所立之卓尔。虽欲从之。末由也已。然所谓卓尔者。亦在乎日用行事之间。非所谓窈冥昏默者。太极之无声无臭。显著于上下鸢鱼之飞跃。夫子之妙道精义。流行于动静威仪之间。故乡党一篇。分明画出一个圣人。今读其书即其事。宛然如圣人之在目也。其所谓恂恂如便便言侃侃如訚訚如踧踖如色勃如是躩如如不容逞颜色等许多仪则。圣人岂区区而为之者哉。盖其一心浑然之全体。默契乎天地大德之敦化。故
曰伤人乎不问马
苍瀛之大。不可以倾蠡而酌。日月之明。不可以爝火而议。大圣时中之道。愚也安敢知其万一。圣门弟子明睿莫如颜子。而仰钻瞻忽。未领其要。至从事于博文约礼之诲。欲罢不能而竭其才然后。始见夫子所立之卓尔。虽欲从之。末由也已。然所谓卓尔者。亦在乎日用行事之间。非所谓窈冥昏默者。太极之无声无臭。显著于上下鸢鱼之飞跃。夫子之妙道精义。流行于动静威仪之间。故乡党一篇。分明画出一个圣人。今读其书即其事。宛然如圣人之在目也。其所谓恂恂如便便言侃侃如訚訚如踧踖如色勃如是躩如如不容逞颜色等许多仪则。圣人岂区区而为之者哉。盖其一心浑然之全体。默契乎天地大德之敦化。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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泛应曲当。不为已甚。动容周旋。自中乎礼耳。至于厩焚。子退朝曰伤人乎。不问马。朱夫子集注曰非不爱马。然恐伤人之意多。故未暇问。盖贵人贱畜。理当如此。盖仁民爱物。固有间也。方退朝始闻之时。惟恐人之救马而伤。故未暇及于马耳。然愚之妄意则以为问人而人有伤者则更不问马矣。问人而人无伤者则必更问马矣。若人无伤者而终不问马。则圣人之意。恐似涉于偏矣。圣人气像。疑不若是。然则不当作否。言伤人乎否然后。乃问马也。请尝论之。人之生于两间者。父天母地。天地之帅吾其性。天地之塞吾其气。凡厥有生。均气同体。故仁者以天地万物为一体。亲亲也仁民也爱物也。皆仁体之所该。此所谓理一之仁也。然君子于物也。爱之而不仁。于人也仁之而弗亲。亲亲而仁民。仁民而爱物。亲其同气之馀。及于同类。仁于同类之馀。及于异类。是皆天命实理之自然。人心本然之权度也。浑然之中。粲然者存焉。此则分殊之义也。厩焚而先问人者。贵人贱物之义也。末稍问马者。爱物之意兼有焉。民吾同胞。物吾与也。慈爱之用。既及于人。又及于马者。浑然之仁。通于人物也。贵人而贱畜者。粲然之义。有一定之则也。谨按礼经曰仲尼之畜狗死。使子贡埋之曰吾闻之也。敞帷不弃。为埋马也。敝盖不弃。为埋狗也。丘也贫无盖。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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予之席。毋使其首陷焉。此圣人之爱物也。爱狗如此。爱马亦必然。至于钓而不网。弋不射宿。虽为养与祭。不得已而钓弋。而亦有仁爱寓焉。钓弋义也。不网不射宿仁也。若使凡人当此则必先问马。此私欲也。若顿然无心于问马则反于人情也。圣人天理之时中。岂若是哉。然此夫子家厩也。若国厩则路马又重矣。人马必并问矣。奚先奚后。此皆在我之权度精切不差者也。呜呼。苍瀛之大。不可以倾蠡而酌。日月之明。不可以爝火而议。以愚之坐井观天之学。敢论大圣人大而化之所立卓尔之道。极知僭逾。无所逃罪。而非敢执以为是也。聊记所疑。以就正于有道也。
祷祀黄陵庙
人于世间。不可必者寿夭也。所当尽者道义也。何者。寿夭在天而道义者。吾性分内物也。苟尽其在我之道义而无所亏欠。则天之正命。自我而立也。如此而尊荣。如此而阨穷。如此而寿。如此而夭。皆莫之为而为。莫之致而至者。我何足容心于其间哉。但能顺受而已。苟于在我之道义有所亏阙。则所值之吉凶。皆非天之正命也。罔之生也幸而免耳。获罪于天。无所祷矣。然则朝闻道也。夕死可矣。枉过一世。虽寿何益。是以古之君子。其于死生穷达毁誉欢戚。无一动其心。而惟思良贵之在己。名教之最乐。反求诸心。
祷祀黄陵庙
人于世间。不可必者寿夭也。所当尽者道义也。何者。寿夭在天而道义者。吾性分内物也。苟尽其在我之道义而无所亏欠。则天之正命。自我而立也。如此而尊荣。如此而阨穷。如此而寿。如此而夭。皆莫之为而为。莫之致而至者。我何足容心于其间哉。但能顺受而已。苟于在我之道义有所亏阙。则所值之吉凶。皆非天之正命也。罔之生也幸而免耳。获罪于天。无所祷矣。然则朝闻道也。夕死可矣。枉过一世。虽寿何益。是以古之君子。其于死生穷达毁誉欢戚。无一动其心。而惟思良贵之在己。名教之最乐。反求诸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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默识心通。躬行实践。充实有光。素位而行。不愿乎外。行乎富贵则乐在富贵。行乎贫贱则乐在贫贱。夷狄患难。触处而然。建诸天地而不悖。质诸鬼神而无疑。理与心融。霁月光风。寿夭荃蹄。祸福都忘。况又何以困苦穷阨而累其心于死生哉。余于韩退之之祷祀黄陵庙也。深有惑焉。退之正直人也。不戚戚于贫贱。不汲汲于富贵。奋不顾俗。独守先王之道。砥柱乎横流。松柏乎岁寒。诚有古人之风也。如是而未免谄于鬼神。深为惜之。余尝读佛骨表。拔地倚天。句句欲活。千载之下。凛凛犹有生气。读之不觉手之舞之足之蹈之。及读祷祀黄陵庙文。戚戚怀忧。深有惧于斥死蛮乡。似近于大耋之嗟将尽之悲。与向者触雷霆之威。上忠鲠之书。忘鈇钺之在前。正气磨于乾坤者。万万不侔。似前后之二人者是何也。当其沥血刳心抗疏天门之时。公耳忘私。国耳忘身。人臣之职尽矣。浩然之气发矣。自反而缩矣。无所忸于神明矣。然则其为尊荣也。其为阨穷也。其生也其死也。在于天矣。在于命矣。吾何必乎。吾事毕矣。嗟夫万里南荒。与魅为邻。飓风鳄鱼。患祸不测。毒雾瘴氛。日夕发作。老病孤臣。死生难必。而其生也其死也。不在于祷与不祷耳。如令退之获罪于天而当死也则虽祷无益。使其无所亏欠于道义而不当死也则虽不祷而祷在其中矣。
遁翁先生文集卷之七 第 535H 页
退之以堂堂之正气。振正学于一世。卫先王之正道。何所忧惧而谄于鬼神哉。呜呼。退之不知此理乎。退之之言曰凡君子行己立身。自有法度。圣贤事业。布在方策。可效可师。仰不愧天。俯不怍人。内不愧心。积善积恶。殃庆各自以其类至。是退之知此理也。既知此理。则堂堂正气。因一摧折而奄然馁乏。累其心于死生者何哉。非知之艰而行之艰乎。虽曰知之而信之未笃耶。余观退之之学。有以识夫大用之流行。而于本然之全体则疑其有所未睹。且于日用之间。亦未见其有以存养省察而体之于身也。如是而企及于安土乐天之诚者。未之有也。是以一朝穷阨之至。未免疑惧于死生祸福而谄祷乎神明也。昔范孟博系狱而不祭皋陶。以其死生在天。而吾之职分在于修身俟命也。或曰子之言则诚然矣。虽然退之之祷。异于众人之祈永年也。退之一身。斯文斯道之所寓也。使退之而死于蛮乡。则斯文斯道无所传矣。是退之非为身祷也。为斯文祷也。为斯道祷也。当其上表之日。忘死生重国家而犯雷霆之威者。臣子之职也。及其窜逐蛮乡而死生难必。则为斯文斯道而祷其身之生者。士君子继往开来大公之心也。何子过之之深也。曰否。未闻古之圣人。为其身之传道而祷也。文王既没。文不在于夫子乎。文王系于羑里而未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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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所祷。夫子疾病。子路请祷。子曰丘之祷久矣。文王孔子皆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极。为往圣开来学。为万世开太平。传道于宇宙。而方其在狱疾病之时。不曾有祷。诚以天之未丧斯文。而斯文之在己而不当死也。若在臣子则其切迫之情。自不能已。而至诚感神。固有其理。故周公为武王祷于三王。然则祷祀神明。在人则可。在己则否。或曰子之言则诚然矣。虽然士君子于祸福之际。有可祷于人事者。有可祷于神明者。当进而进。当退而退。可言而言。可默而默。既明且哲。以保其身者。此祷于人事者也。若夫不幸而窜逐于岭海之外瘴疠之乡。风气不宜。随事生疮。其生其死。不系乎人事。必有神明之阴骘而后可以生还故土则不可不祷祀于鬼神。然则退之之祷。不亦宜乎。况公之所能者天也。既能于天而不祷以保其身则是不爱其身也。岂君子之所为哉。曰否。人道随治乱而显晦。天道亘万古而烈烈。当其时。以退之之行行正直而不容于朝。窜逐蛮乡。以皇甫镈,李逢吉之奸佞。得意于朝。宠荣方隆。是人道之晦也。若以天理而观之则退之岂是死于蛮乡者哉。天道可恃。退之可生也。退之之心行。不欺乎神明。则神明之阴骘。岂待祷哉。文王孔子大圣人也。天命在己。与天为一。故无所事祷。若夫退之贤者也。只当俟命。而其不当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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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则有天理昭昭耳。君子无入而不自得。故虽风土之不宜。而克己闲邪。以御外物。则内有清纯之乐。外无戕贼之累。可以忘死生荣辱之自外至者矣。故伊川之自涪州而还也。髭发胜于平昔。由是观之。退之乐天之诚。有所未至也。虽然退之豪杰之士也。生于道丧文弊之后。而以六经之文。为诸儒倡。辟异端而尊圣道。寻遗绪之茫茫。独旁搜而远绍。障百川而东之。回狂澜于既倒。文起八代之衰。道济天下之溺。忠犯人主之怒。勇夺三军之帅。虽无以任传道之责于万世。而亦能著卫道之功于一时。虽无以入于性理之精微。而亦能开道学之端绪。岂可易而论哉。愚之所言。亦责贤者备之意也。
儒老释三教辨
体立用行。一本万殊。放弥六合。敛藏方寸。大中至正。无过不及者。吾儒之道也。故其教也。格物以致其知。诚意以正其心。修辞立诚。以居其业。下学人事。上达天理也。清净无为。一气孔神。窃造化机。凝精延寿。因循为用。坎止流行者。老子之道也。故其立教也。知雄守雌。以去刚健。不见可欲。以去歆羡。绌其聪明。绝其圣智。固守其心。以冀神妙也。尘芥六合。梦幻人世。叛其君亲。去其妻子。溺志虚空。脱于轮回者。释氏之道也。故其立教也。削发被缁。逃入山林。去其
儒老释三教辨
体立用行。一本万殊。放弥六合。敛藏方寸。大中至正。无过不及者。吾儒之道也。故其教也。格物以致其知。诚意以正其心。修辞立诚。以居其业。下学人事。上达天理也。清净无为。一气孔神。窃造化机。凝精延寿。因循为用。坎止流行者。老子之道也。故其立教也。知雄守雌。以去刚健。不见可欲。以去歆羡。绌其聪明。绝其圣智。固守其心。以冀神妙也。尘芥六合。梦幻人世。叛其君亲。去其妻子。溺志虚空。脱于轮回者。释氏之道也。故其立教也。削发被缁。逃入山林。去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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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大。灭其六尘。入定出定。但守寂灭。不假修为。倏然顿悟也。是故吾儒之道。合天地之理。老释之道。逆天地之理。吾儒之教。天下万世之公言也。老释之道。一人为己之私言也何则。老释不知实理之体用相因。精粗罔间。而析道器而二之也。盖尝论之。上天之载。无声无臭。而实造化之枢纽。品汇之根柢也。故曰无极而太极。其冲漠无朕之中。万象之理。森然已具。故分而为天地。转而为阴阳。变而为四时。列而为鬼神。夹持而为雷霆。合散而为风雨。显而为鸢鱼之飞跃。周而为日月之往来。飞者之所以飞走者之所以走。草木之所以植。昆虫之所以动。山岳之所以峙。江河之所以流。人物之所以蕃。莫不由于是。至于人则受天地之中以生。而其心虚灵不昧。内具众理。外应万变。故其未感物也。不偏不倚。至虚至有。浑然太极。万殊之所以一本。及其感而遂通天下之故。如赤子之事感则仁之理便应而恻隐之心形。如蹴尔嘑尔之事感则义之理便应而羞恶之心形。如过朝廷过宗庙之事感则礼之理便应而恭敬之心形。如妍丑美恶之事感则智之理便应而是非之心形。在父子而为孝慈。在君臣而为义忠。以至于为夫妇为长幼为朋友。随所处而著现其别序信之理。夏葛冬裘。各有其中。若大若小。各有其义。灿然有则。一本之所以万
遁翁先生文集卷之七 第 537H 页
殊。然则理气妙合。显微无间。未应不是先。已应不是后。如百尺之木。自根本至枝叶。皆是一贯。以言乎近则静而正。以言乎远则不御。语大天下莫能载。语小天下莫能破。洋洋乎广矣大矣。是以圣人。能以上识天理。下尽地理。中尽物情。通照人事焉。能以弥纶天地。出入造化。进退古今。表里人物焉。千圣一心。百王同道。其入道之门奈何。收其放心。即事物而穷理。四方八面千头万绪。无有不格。无有不知。积久贯通。无有毫发之窒碍。其于善也如好好色。其于不善。如恶恶臭。静而存养。动而省察。敬以直内。义以方外。知行并进。动静交养。自强不息。足目俱到。以至于上达天理则心与理一。天人为一矣。彼老子者。不知此理。求阴阳于五行之先。求太极于阴阳之先。求道于太极之先。以道为无。以器为有。有者为幻妄为土苴。无者为玄妙为真空。是理自理气自气。理为无用之体。气为无体之用也。故去人伦绝礼乐。静坐澄心。自谓玄妙。呼吸导引。固结精气。盗启玄命。延寿长生。实是逆天理者也。若夫释氏则其初只谈缘业。以诱愚氓。后来梯接高虚。妄意天性。而不知范围天用。是亦舍器求道者也。其曰性在天地先者。不知天道之赋于人而为性也。其曰天地日月为微尘。水火风土为幻妄者。其意谓天地日月。为人之形气。水火风土。为人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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耳目鼻身。六尘由于是也。殊不知天地日月。为此理之所寓。水火风土。为此理之所著。而人生形色天性也。道心为人心之帅也。其曰人物生死。轮回报应者。错认天命之性。做空虚说。故谓有识之生死。自相往来。更不出于造化之妙矣。殊不知大德之敦厚。其化。根本盛大而出无穷也。其曰理须顿悟。不假修为。闻声悟道。见色明心。一闻千悟。一超直入者。是舍下学工夫而径欲上达也。天理者人事之天理也。大学之始。即物穷理。其功有渐。积久贯通。然后胸中判然。不疑所行。而意诚心正矣。安有舍下学而一朝忽然而见其理哉。其曰如何是佛。见性成佛。如何是性。作用是性者。其意谓天命之性。本非无极之真也。此心之外。复有一心而能管乎此心。做成无极之真。作得吾身之主。使天地万物。朝宗于我也。殊不知道之大原出于天。而吾心之仁义礼智。即天德之元亨利贞也。故知其性则知天矣。其曰圣人之上有至人。至人者天地有兴灭而不随之兴灭。与无极之真。同为无穷者。皆诞妄不经之说也。朱子曰恶此理之充塞无间。而使己不得安一席无理之地以自安。厌此理之流行不息。而使己不得一息无理之时以自肆也。斯言尽之矣。是以其体为枯木死灰。其用为猖狂自恣。恶在其心无所住而能应变哉。其教人毁伦理去四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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硬制性情。使之空空寂寂者。只是驱人道于鬼域也。
黄老辨
上古之圣人。先觉乎天地万物之阃奥。以开物成务者。伏羲神农黄帝。而集三皇而大成者黄帝也。故易系辞下传第二章。称之以垂衣裳而天下治。舟楫牛马。重门击柝。杵臼弧矢之利。皆以为黄帝尧舜氏之所制。家语五帝德篇所称者。皆非圣人则不能者。大学序曰此伏羲神农黄帝尧舜所以继天立极。朱子大全古史馀论曰黄帝聪明神圣得之于天。其于天下之理。无所不知。天下之事。无所不能。上而天地阴阳造化发育之原。下而保身练气愈疾引年之术。以至庶物万事之理。巨细精粗。莫不洞然于胸次。是以其言有及之者。然则周官外史所掌三坟五典制作征诛开物成务之大法。天文地理历数阴阳律吕医方灸刺之方。文章事业之见于世者。皆黄帝之创开也。史记曰受河图见日月星辰之象。始有星官之书。命大挠占斗建作甲子。容成造历。隶首作算数。伶伦造律吕。然则占于斗柄之轮回。以天干十地支十二。配为六十甲子。推步二十八宿日月五星运行之度。以致千岁之日至。以认上古年月日时。皆为甲子。日月五星。如连珠合璧之后。第几千百岁而为当年。以开万世之历法者。皆黄帝之功也。盖圣人
黄老辨
上古之圣人。先觉乎天地万物之阃奥。以开物成务者。伏羲神农黄帝。而集三皇而大成者黄帝也。故易系辞下传第二章。称之以垂衣裳而天下治。舟楫牛马。重门击柝。杵臼弧矢之利。皆以为黄帝尧舜氏之所制。家语五帝德篇所称者。皆非圣人则不能者。大学序曰此伏羲神农黄帝尧舜所以继天立极。朱子大全古史馀论曰黄帝聪明神圣得之于天。其于天下之理。无所不知。天下之事。无所不能。上而天地阴阳造化发育之原。下而保身练气愈疾引年之术。以至庶物万事之理。巨细精粗。莫不洞然于胸次。是以其言有及之者。然则周官外史所掌三坟五典制作征诛开物成务之大法。天文地理历数阴阳律吕医方灸刺之方。文章事业之见于世者。皆黄帝之创开也。史记曰受河图见日月星辰之象。始有星官之书。命大挠占斗建作甲子。容成造历。隶首作算数。伶伦造律吕。然则占于斗柄之轮回。以天干十地支十二。配为六十甲子。推步二十八宿日月五星运行之度。以致千岁之日至。以认上古年月日时。皆为甲子。日月五星。如连珠合璧之后。第几千百岁而为当年。以开万世之历法者。皆黄帝之功也。盖圣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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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统渊源。自伏羲氏而始焉。伏羲氏传之神农氏。神农氏传之黄帝氏而集大成。黄帝氏传之五帝。五帝传之三王周公。周公传之孔子而又集大成。此万世之所瞻仰者也。然则史记所云黄老者。非此黄帝也。乃黄子老子也。老子者楚苦县人。为周柱下史。见周衰著道德经而隐者也。黄子者。乃司马迁所师习道论者也。二人皆以虚无为本。因循为用。无成势无常形。有法无法。因时为业。有度无度。因物与合。是本无定体而因物变迁。其体则枯木死灰。不能主宰乎事物。其用则舟无维楫。任其所之于风波。殊不知宇宙之间一理而已。天地之所以著。鬼神之所以幽。日月星辰之所以行。江河之所以流。风雨霜露雷霆。四时寒暑昼夜。潮水消长。草木生落。人生血气盛衰。万物生死。其所以然之理。咸具于浑然无眹之中。故其消息盈虚循环不已者。自未始有物之前。以至人消物尽之后。终则复始。始复有终。又未尝有顷刻之或停也。在于人则其道之大原出于天而不可易。其实体备于己而不可离。寂然不动而浑然天德。为天下之大本。感而遂通天下之故而粲然事物各有伦理。为天下之达道。考诸三皇五帝三王周孔而不谬。建诸天地而不悖。质诸鬼神而无疑。百世以俟圣人而不惑。故圣贤教之以博约之道精一之法。使之明诚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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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表里交养。以复其天命本然之性矣。彼老子黄子之学。与此相反。若生于五帝三王之世。其见黜也无疑矣。呜乎。后世之不知者。于黄老二字之下。皆注之曰黄帝老子。至于申韩之学。皆指以为本于黄老。千古上开物成务传道统大圣人。引而入于老氏之俦。同归于异学之祖。其累圣人也甚矣。岂不痛哉。或曰庄子载夫子称老聃曰至于龙。吾不能知其乘风云而上天。吾今见老子。其犹龙耶。又曰丘也瓮中之醯鸡也。徒知瓮内之天地。不知瓮外之天地。今老子发蒙。得见瓮外天地之大全。信斯言也则可见其至于圣域。且老子之道。异于黄帝尧舜。则祖述列圣之夫子。如何问礼耶。吾又见先儒氏一说黄老。黄石公老子也。黄石公必指张子房受书于圯上者也。苏东坡以为秦时隐君子出而试之。今子又称黄子老子。未知黄石公黄子。一人耶抑二人耶。若一人耶则何以或称黄石公或称黄子耶。曰史记分明书黄帝在位百年而崩。内经素问则以为帝飞上太虚。李白诗有鼎湖乘龙之说。李白注又曰黄帝时风后。在周为老子。在汉为东方朔。在唐为吕侗宾。世传不经之说类如是。庄子凿空杜撰亦然。何可信耶。若夫子之问礼于老子。先儒氏已辨之矣。伊川程子曰若说白日飞升之类则无若言居山林间。保形鍊气。以延年益寿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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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之。然则世称老子寿二百岁或称一百六十岁者。或者然乎。自张子房受书于圯上。至司马迁受道论于黄子。才百年许。安知前后之非一人耶。然谷城山下黄石之说。必是诞妄。未知何以称黄石公也。大抵老子之于黄子。其道同也。黄帝之于老子。其道不同。此则不可以不辨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