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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吾轩先生文集卷之六
八吾轩先生文集卷之六 第 x 页
八吾轩先生文集卷之六
  
八吾轩先生文集卷之六 第 514H 页
南迁录下
庚申正月初六日。夜梦到一处。与李鸣瑞及数三人。披襟卧于堂上。忽 车驾来临。苍黄起立。只着短衣而不着上服。所把扇子亦无可藏处。插于背上带间而俯伏。则去 天颜未满半尺。不胜惶恐。仍窃自念似是自本县还归。未及 登对时也。 启曰臣罪犯既重。远投炎海。小无还归之望。而 圣恩宽大。幸得生还。只自感祝而已。 上曰尔之讨辞非矣。予未晓讨字为何意。而似是遣辞之义。即对曰臣前日之 启。苍黄搆草。遣辞之际。果不无未稳处。臣亦自知之矣。 上颔之。既而 车驾出门外。余亦出门伏于湿地。又 启曰济州海路险恶。若非如臣负罪之人。不可入去。且四面环海。人民无可往处。有若釜中之鱼。海外遐远。 朝廷命令。有所不及。为守令者。恣行己志。只事贪饕。民不堪命矣。又 启曰请出山马牧子。添给元屯何如。傍有一人如承旨者曰不言其缘由。而只请添给。则自 上何以知之乎。余曰山马数少而牧子多。屯马数多而牧子少。故如是仰达矣。 上曰依启。又 启曰守令之治不治。在于人品之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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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以文武而有异。然济州僻处海外。武夫辈专事肥己。不恤民隐。以此民怨日深。臣意则济州判官及两县守令中一人。必以曾经台侍之人差送。则邻官必畏惮而不得恣行矣。 上曰依启。注书立书依字。未及书启字之际。予取其草册。欲修举行条件。忽惊觉。此何徵也。梦中之事。瞭然在目。起坐识之。
初七日夜。见差定试才时差备官关文。
初八日。发向济州。到半程。风雪大作。艰难得达。入见御史及牧伯。
初九日晓。往演武亭文武试才所。
十九日。揭榜兼设罢场宴。而得河鱼之痛。不得往参。
二月十五日。漂海人康礼立来言。渠等前年腊月初一日。乘御史先文船到白岛。初二日发行。中流忽遇风。漂趠向东而不知所止。初四日二更。到泊于对马岛。岛主接待甚款。设行宴飨。而馈遗诸物。人各衣一袭,丹木二十斤,南草二匣,烟竹五十介。修治船中诸具。使岛人护送。二月初一日到泊于东莱。奴子贵鹤及赵家奴则直向本家云。惊喜不可言。
十七日。发向别防。入见御史。盖有前日约也。与判官联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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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别防城在州东七十五里。石城周二千三百九十尺高七尺。有东南北三门。中有一井味咸。地名古称下道衣滩里。正德庚午。牧使陈琳以此与牛岛倭船来泊处相近。撤金宁防护所移设于此。
十八日还官。初昏御史入县。
十九日。御史仍留点阅戎兵。设养老宴。八十以上男十人女二十二人。苍颜野服。醉舞翩𦒘。亦绝海胜事也。
三月初一日。见差汉挐山致祭献官关文。
初三日。发向济州。盖汉拿山致祭。在于初六日也。
初四日留济州。闻牧使以病得递之奇入贺。明日乃登山之日。而御史有病。退定于初十日。
初五日留济州。论本县 文庙位次失序事。报于御史。(状在集中)
初七日留济州。昨日汉挐山大雪。人不得通行。入见御史。又退定于十八日。
初八日发还。日气甚热。有同四五月。盖此地寒暖无节如此。
十六日。发向济州。盖为汉挐山致祭也。
十八日留济州。大静倅以典祀官先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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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九日晓发行。御史判官诸执事同之。朝炊于无愁川。川在州西南十八里。朝贡川之上流。两岸石壁。奇险多胜处。沿溪踯躅盛开。烂熳可玩。从山麓一条细路。逶迤而上。别橆险绝处。而马蹄登登有声。如从窟上行。盖山路外虽覆土。中皆积石故也。路边无高木。惟荒茅芜塞。细竹蒙密。而恒古不长。长才一尺。四时云雾常蒸。故草木光润。午到尊者庵。距无愁三十里。庵颓废已久。只有遗址。此则大静所属也。坐见南溟接天。浩渺无涯。小乘所谓若以眼界言之。日月之所遍照。舟车之所不及。皆可相接。而眼力有限。只在天水之间云者信然矣。茶罢遂作行。过此以后更无杂卉。惟松木赤木檀木交阴积翠。行六七里。过瀛室洞五百将军洞千佛峰。盖诸峰怪石峭拔。如众佛拱手。以形得名者也。到外求音佛小憩。距尊者庵四十里。此则本县所属也。自此舍马乘蓝舆以上。到绝顶下则蓝舆亦不便。携筇步上。或坐或行。日暮始到顶上。距外求音佛十五里。峰巅内陷。有若釜中。厚雪积在。深可尺馀。峭风凛冽。寒气赑屃。虽着毛裘。冷彻肌骨。束崖则乱石岩岩。中有两潭。深处没膝。浅处没胫。盖无源之水。因夏月积雨。水无归泄。潴而为潭者也。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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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白鹿。潭之北隅有坛。本州祈雨处云。经夜于假幕。寒甚不能交睫。
二十日四更头。行祭于坛上。平明发行。与御史及诸人作别。自绝顶直向本县。盖取其便近也。上峰头周览四表。则汪汪茫茫。不可名状。济州城郭。隐于山底。不可俯见。两县邑居。亦微茫不可辨。北则如楸子宝吉白岛斜鼠及其馀大小岛屿。点点于海中。出没于有无间。东西南三面则无一片岛屿。惟见海天相接。云霭杳冥而已。扶杖向东南下山。而峻急无比。步步倾危。使下辈左右扶持。仅免颠仆。朝炊于山下溪边。歇马于衣贵院。夕还官。
 按地志。汉挐山在州南二十里。其曰汉拿。以云汉可挐引也。一云头无岳。以其峰峰皆平也。一云豆毛岳。以山之连络者非一。而头皆有池。似贮水器也。一云圆山。以山形穹隆而圆也。峻极中天。雄据百馀里。山巅绝壁如屏。高数百馀丈。壁上有池。径数百步。池边沙碛平铺。有䕺竹杂以紫檀香木。蔓延至壁下。珍木则零陵香,山茶,山柚,鹿角松,木榧子,侧柏,黄柏,冬柏,漆,赤栗,加时栗,橡实,二年木等杂卉。同包茂密。交柯阴翳。四时长青。人迹不通。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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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静有鸟道。人从树间。攀缘而上。若喧呼则云雾四塞。咫尺不辨。五月积雪犹存。八月乃袭裘。山橆恶兽。惟猪鹿千百为群。
 南溟小乘云有山尺夜伏涧边。见群鹿骤来。数可千百。中有一鹿。魁然色白。背上有白发翁骑着。山尺惊怪不能犯。但射殪落后一鹿。小顷骑鹿者如点捡群鹿之状。长啸一声。因忽不见。
 又云到灵谷洞口。岩峦新洗。玉簪参差。南麓有树。非柏非杉非桧。童童成阴。皆如幢盖。僧以为桂也。山上有芝。蔓生着地。茎有细毛。色如青苔。其根随节而生。大如钗股。细如丝。味甘香。虽非灵芝。疑亦芝类。
 又云五百将军洞层峦皎洁。环作玉屏。三道悬瀑。倒泻一壑。其间有古坛。坛上有独树桃花。藉丛竹而坐。俯视南溟。一碧万里。真岛中第一洞天也。奇岩人立于水边山上者。无虑百千。洞之得号以此。漂海录云晴日登汉挐绝顶。望西南千里外。有如一带白沙者。即白海也。南槎录云所见满目。皆成银界。不知何处为白海。此论诚然。
 南槎录云道路则中古以后。成溪已久。从山麓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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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顶。可骑马而上。此则不然。自山下至外求音佛。则路虽艰涩。可以乘马。自此以后。多有险绝处。非马所能行也。
二十九日。往禾北所。为饯御史设小酌。
四月初四日。御史发船。分袂于船上。怅黯之怀。不但销魂而已。午还官。
二十九日。往东门点屯马。仍捉岁贡马。
五月初九日。闻新牧使元相入来云。
十一日发向禾北所。为别旧牧伯也。
十九日。年例马四匹。岁贡马百二十馀匹。牵送于营下。而予则病不得往。
二十八日。今日乃家严寿辰。而前年过于京中。今年又在天涯。情事不可言。
六月初十日。放载马船。每年五六月间。自营择封三邑马。待风于朝天馆。以三邑守令轮定差员。使之次知载送。今年则大静倅也。载马船与他船不同。必健风然后始放船。盖非但载重。若不得达于一日。则留滞诸岛。马多致伤故也。本县今年 进上之数。年例马三匹,岁贡马五十一匹,冬至马六匹, 诞日马五匹,正朝马七匹,凶咎马十五匹,驽骀马五疋。合九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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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匹也。
十二日。药材领纳人宋衣元等。自京迤向本家。受书以来。乃五月十八日出也。浑家皆平安惊喜。
七月初一日。闻奇人金汝信从人梦山等辞去待风所。今日乃慈亲寿辰。而前年过于康津。今年又在绝海。情事不可言。
二十三日朝。闻金吾郎柳恕为围篱柳赫然。昨日入来。而牧伯升拜京畿水使。新牧则任弘望云。
八月十四日。金逸夫等还来。见家中七月七日平安书。渠等今月初四日乘船。而未得顺风。随波上下于大洋中。任其漂荡。如是者八九日。始得到泊云。
十八日发向济州。为贺牧伯也。历访郑教授。
二十二日。朝见禁府都事李休徵书。昨日到泊于禾北所。直向大静。为柳赫然拿去事也。
二十三日。复向济州。为见金吾郎也。入见牧伯。夕都事自大静还来。入见于客舍。
二十六日。出禾北所。为别都事。仍遣 进上船。
闰八月十六日。入济州见新牧伯及判官。以升补白日场差试官。
二十一日。设场于客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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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二日。设场于东轩。
二十三日。设场于东轩。设罢场宴于望京楼。
二十四日。入别牧伯。出禾北所。旧判官已放船。不得相别可叹。
九月初十日。闻旧牧使有拿 命。未知何事。可郁。
十月初六日。见朝报。服制釐正告 庙及宋时烈按律时发论台官。自宪府请远窜。此则固已料之。不久似当越海。始脩正重记。
十一日。以西场阅马。发向西归所。大静倅已来待。盖有前约故也。仍与联枕。
十二日。点屯马。大静倅仍留联枕。见儒生考讲试官差定关文。
十三日。与大静倅。乘小舟入见草岛。真绝胜处。午后分袂还官。
二十五日。封柑子 进上。
十一月初七日。初昏有白气如匹练。起自庚地。撑出半空。可怪。
初十日。卯时闻 中殿于十月二十六日升遐。举哀于客舍。
十三日留客舍。连夜见白气。乃彗星也。与甲辰岁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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极可惊虑。
十五日。成服。邑人来会者多至百馀人。
十二月初十日。见邸报。十月十三日。告 庙按律首发论台官远窜事。停 启。
辛酉正月十九日。自前年八月不雨。泉源枯涸。牛马渴死者甚多。人民朝夕所需。亦负汲于数十里之地。人皆渴望之馀。幸而得雨。但廉纤可叹。
二月二十三日。封岁抄及典医监惠民署 进上药材。
二十六日。英万有故。先为辞去。数年同苦。心甚怅然。
三月初五日。行卒哭望哭礼。
初九日。以移转谷受来事。发向济州。
五月二十三日。见西归所助防将高山厚所告。则有荒唐船一只留于草岛秃岛之间。即报于大将。
二十四日。领率军兵。往西归所。招问船人。则自称对马岛人。而数则二十一也。中军李世纲领兵来到。倭学崔英达亦来。
二十五日。在西归所。中军结阵于船头。仍留不还。
六月初五日。在西归所。自晓大风雨雪。浪如山。喷薄数十里。声震天地。东门飘去。军官厅四间亦覆压。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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舍亦有危动之势。闻彼人之船为风涛所驱。向西北而去。败船于三每阳烽燧下。步出门外。则为风所飘。不能着脚。使下辈左右遮护。或颠或仆。午后风雨少歇。闻民舍颓覆者太半。居在沿边者。为波浪所捲去。人物亦有漂去者。汉拿以南。咸水飞洒。百谷殆无青叶。草木亦拔去。或摧折或破裂。无一完全。实前古所未有之灾云。
初六日。在西归所。见报状题辞。则彼人等使本县次知处置。
七月初一日。册封 中殿赦文来到。
八月二十二日。见东堂武试试官差定关文。
二十六日。见新官下人所告。七月二十七日新倅差出。而金应运云。
二十八日。发向济州。为明日武举试日也。夜判官及大静倅来见。次观德亭板上韵。(诗在集中)
二十九日。往演武亭开场。余气甚不平。盖伤于连日触风也。申时放榜。回路见毛兴穴。次金清阴韵。
九月二十七日。闻牧伯得递。边国翰代之。
十月初二日。见邸报。新官九月初四日 辞陛。而尚无形影可怪。七月递任。尚此淹留。悯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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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日。闻新官来泊于禾北所。
十五日发行。到十里地。与新倅交龟。闻边国翰递牧伯。而慎景尹为之。夕到朝天馆。
 按本岛正在南海中。往来之船。遇北风而入。遇东风而出。朝天馆在州之东北界。出陆诸船。皆待风于馆下及别刀浦。或云旧时待风无定处。在东则别刀浦,于等浦,朝天馆。遇东风向陆。泊白道(康津),馆头(海南),珍岛等处。在西则都近川,涯月浦。遇西风向陆。泊于兰浦(灵岩),馆头,珍岛,草岛(属珍岛)等处。私船任意往来出入。岛中避役者。往往乘船走陆。故中古以来。只于朝天,别刀两浦。许令放船。而放船之日。牧使军官一人执簿照点。称为出船记。泊船之日亦然。称为入浦记。虽一人一马。不可潜匿往来。防奸之规。靡不详尽。
十八日在朝天馆。船人等行祈祷事。盖越海人之恒例云。
十九日。在朝天馆。午登烟台。北望则白岛,楸子等诸岛。森列眼中。指点历历。尤不堪归思之浓。而奈无风便何。
 楸子岛在州北海中。周三十里。凡入济州者。发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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州则从荣山浦历务安大掘浦,灵岩火无只丸岛,海南于兰浦,巨要梁。发南海则历三寸浦,蔚岛,巨要。发康津则从军营浦历高子,黄鱼,露瑟,三内诸岛。会于此岛。由此过斜鼠岛,大洋大小化脱。泊涯月浦,都近川,朝天馆。风利则一日之内直过海。 高丽元宗十一年。三别抄自珍岛入耽罗。筑内外城。恃险益猖獗。金方庆与蒙古忻都。次楸子岛。夜半风急。不知所指。黎明已近耽罗。风涛汹涌。进退失据。方庆仰天太息曰社稷安危。在此一举。今日之。事不在我乎。俄而风浪止息。遂进攻大破之。耽罗之人。思其功。因名侯风岛。
二十日在朝天馆。入济州路。见三射石。石在于道傍。一矢则贯穿有穴洞然。一矢则深可四五寸。一矢则不见其迹。可付之荒唐也。
二十六日在朝天馆。除 仁敬王后服。
二十七日在朝天馆。𩝝馈船人等。盖旧例也。
十一月初三日在朝天馆。上城头北望。惊浪大起。海天相接。千叠厚雪。飞洒相荡。满眼皆成银界。尤不堪客怀之恶。
 岛中多有古迹可观处。而病懒相寻。不能遍观。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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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后日。今将出去。而归思匆卒。无暇于探讨形胜。遂择其表著者。书之于左。
 山房。按地志。在大静县东十里。岩壁峭绝。杂卉苞生。谚传上古虞人登汉挐山。以弓弰摩击天腹。天帝大怒。折柱峰移置于此云。其南崖有大石窟。有僧作佛于其中。号窟庵。水自窟中点滴而为泉。金自祥山房记所谓石瓦自盖而积雨不能漏。石簟自铺而野火不能烧。石壁自立而狂风不能挠。石泉自涌而行潦不能污者此也。
 瑞山。高丽穆宗十年。涌出海中。遣太学博士田拱之往视之。人言山之始出也。云雾晦冥。地动如雷。凡七昼夜始开霁。山可百馀丈。周围可四十馀里。无草木。烟气羃其上。望之如石硫黄。人恐惧不敢近。拱之躬至山下。图其形以进。今属大静县。
 长兀岳。在州东南四十五里。有水长兀,草长兀,火长兀,险长兀凡四峰。而水长兀最高大。其巅有龙池。经可五十步。深不可测。人喧则云雾四起。风雨暴作。旱则祷雨有验。其边积海蛤壳。俗传海鸟衔置。其鸣贡贡。谓之贡鸟。大雨不增。大旱不减。佔毕斋诗所谓旱不能枯雨不肥者此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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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沙。在州东五十六里许。海浪所淘之沙。潮缩日晒之后。乘风而飞流。自近而及远。自卑而为高。积渐增益。埋草没树。成堆作山。若遇有田亩处。则失其所在。别防近处亦有之。
 孤根山。按地志在大静县东五十七里。山巅有大穴。直下地中。深不可测。邑人有文秩者亡其财。疑一人督之。其人绐谓置诸此穴。秩信之偕至。临穴索之。其人挽秩。共投穴中。秩之子求长索百馀丈。缒下穴中。秩及其人攀缘而上。穴底木叶坠积。故得免死伤云。
 
斗泉。在州西屏门川外五十步。其形如斗故名。世传饮此泉。能解飞百步。胡宗朝来压其气遂亡。旱则清澈。欲雨则金气浮于水面云。今则湮塞如平地。但水气渗漏。金液流出而已。
 金宁窟。在州东五十馀里。高可建五丈旗。深不可测。游观者明火以入。或五里而止。或十里而止。无直穷到底者。中路若火灭则黑暗。多有狼狈云。
 缺破城。在州西二十五里。城中有泉。高丽元宗十二年。遣金方庆讨三别抄于珍岛破之。金通精率三别抄来据贵日村。筑此城以居之。方庆进攻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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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令千户尹邦宝等留镇以还。
 古龄田。古称古龄浦。谚传唐船来败处。今治田者或掘得玛琉等物。意唐人所遗。余观汉拿山下岩石。皆有海水所齧处。疑上古尽是沧海。今变为田。
初九日在朝天馆。晓集船人等问行止。皆以为北方阴云大塞。差晚必有逆风。放船甚危云。监官亦还去。既而风势甚顺。所放诸船巳时已过火脱。盖船人错料也。坐失顺风可叹。
十四日在朝天馆。北风大作。海浪接天。待风今已三十日。而风势不顺如此。悯郁不可言。
二十六日。朝有东风。问船人曰风势虽似少顺。而雨意未全晴。日已晷晚。不可轻易放船。如此相确之际。自别岛放 进上船。议遂决。午时放船。风势甚利。舟行甚驶。距火脱不远。而四面阴晦。天又下雨。风势自东转北。旗脚向南。回望汉挐山则没云不见。船中格军等皆以为非但风势如此。日将昏黑。楸子诸岛无由望见。设令前进。何以依泊。况为风所逆。万橆前进之理乎。回船为便。船中汹汹不已。篙工曰事势至此。虽或回船。朝天馆禾北所入泊甚难。恐有进退失据之患。余招集船人等。速令回船。则怒涛如山。洄汩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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荡。风潮相逆。舟不得进。约前去数息。而格军呼邪击橹。二更末艰得回到禾北所。入浦之际。潮退水浅。船挂沙石上。罔知所为。赖牧伯出送指路船。余得下陆。而船只仍在挂处。 进上船则终不回来。盖初九日将欲放船。而迟疑不决。坐失顺风。故恐又有前日之悔。卒然勇断。未免狼狈。前则当强而不强。后则不当强而强。可笑可叹。
十二月初七日。在禾北所。晓起视之。似有顺风之渐。招问船人。或云差晚当有北风。或云中道遇雨。而惟牧伯之见与予同。出坐船头。督令整理舟楫。辰末放船。予亦同上牧伯之船。盖取坚致轻快也。既发左右别船水汲船本县船本州 进上船二只。鳞次举碇。风势极顺。舟行如箭。午时过火脱。一行之人。多有水疾。而余及牧伯坐船上最高处。气甚和平。亦可怪也。初昏泊楸子岛。夜大雨。闻去月二十六日所放 进上船。冒雨狼狈。仅免漂没。同日三更。艰得泊此岛。昨向康津云。当日本县船未放之前。此船已出前洋。而犹有此患。决意回船。庸非幸欤。
十四日在楸子岛。自朝四面阴曀。西北方颇有开晴之渐。遂决意放船。而风势甚微。不能快驶。旗脚亦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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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南之渐。船中之人或云回船为便。或云风势若不变。可以棹泊草岛。如此相确之际。卜得蹇之既济。辞曰往蹇来誉。尤欲回船。牧伯以生寄死归之言为證。予曰大禹此言。亦为无可奈何而发。若有可生之路。则必不为此言。相与谐笑。船人之议。多附予议。遂一齐回船。夕时还入楸子岛。既入之后。诸船人相贺曰今日若不回船。必有漂流之患云。
十五日在楸子岛。夜天无点云。望月初升。霁景可玩。遂与牧伯步上后峰。海面如拭。万里一色。东南北三面则自汉拿以下诸岛。点点森列。而西方则云海接天之外。更无碍眼之物。平生壮观。无出于此。吾侪昨日回船。得无为此而然耶。相与谐笑。夜深后还。
十八日在楸子岛。二更余及牧伯。出往停船处。雨脚微洒。而颇有东风。三更乘潮退坐船。以下九只应声开帆。次第举碇。则风利波恬。舟行甚速。四更已过前日回船处。船人指点诸岛曰宝吉在彼。广鹅在此。前路不远。而风势自东转南。大是好事。如此则天将明当到甑岛。何虑之有。船中之人喜甚相贺。余曰济州海路。素称险远。故初意不欲犯夜行船。顷者大静倅出来之日。不得放船者以此也。早知如此。何至累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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迟滞。吃尽酸苦乎。仍与相议陆行诸事。须臾船人等私相惊怪曰船头有一岛。乃前日所未见。必是失路误入也。惊出蓬窗。开见乾灵龟。则船头向西已久。前者船人之指点诸岛。皆是错认。而所谓风转向南云者。非风之变。盖船尾指东而然也。船中汹汹。罔知所措。天海黑暗。不辨前路。舟行如箭。不可止遏。到此地头。势无奈何。只仰天待明而已。良久东方向曙。看望四面。则舟出西大洋。海天相接。渺无涯际。眼中只有一石屿而削立如屏。无依泊处。俗所谓屏风岛也。船中或有回船之议。船人曰若回船则潮退之时。益出西洋。万无生全之理。此则决不可为云。屏风之东南有一大岛。虽未知人居有无。而若得入泊则庶有可生之路。船中之人。尽出击橹。而风水相激。雪浪如山。进寸退尺。有同上濑。漂没之势。迫在呼吸。观音菩萨之声。左右聒耳。或有相抱号泣者。日出后忽有回风来自船尾。盖东风为岛所障而然也。乘风运柁。舟行颇驶。因此始得近岸。望见岛内。有可藏船避风处。将欲棹入。而为风所逆。不得依泊。又向北行四五里许。意或有人居。使之放炮鸣螺。以为来救指示之地。忽有三人隐身于岛上林木中。而出头望见。大以为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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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久呼唤。始为下来。乘小船前导。入泊浦口。遂下陆坐于浦边渔幕。朝炊后入于村家。日已午矣。问岛名则曰巨次里。问隐避之由则曰意谓异国之船。将为走藏云。又问初欲入泊处则曰远望之。虽似可以藏船。而波中多有隐屿。不可行舟。古有济州人漂到其处。全船败没。故至今称为济州梁云。
二十日辰时放船。使渔采船一只为前导。向东南行十馀里。开帆则波涛险恶。荡潏澎湃。或出或没。左颠右倾。殆不能坐卧。问于渔采船人则曰此海本来如此。号巨次里海云。过一大洋。墨只岛,上下甫,乙甲岛,东南草岛。又过一大洋。独解岛,南岛。将泊接岛之际。日已昏黑。汐势又退。舟不得前进。将有漂出大洋之渐。篙工亦不知所为曰今日又必狼狈。若顺流而行则或可依泊于广鹅,葛头等岛。而如此黑夜。不辨前路奈何。余遂与牧伯出立船头。俱落两帆。使船中诸人呼邪击橹。且督且劝。不少休息。初更末艰得泊于接岛西边。下陆设假幕于岩石上。滕六飘洒。衾寒如铁。相与谐笑曰吾辈真所谓岩穴之士也。山深树密。人迹不到。恐有虎豹之虑。问之则岛中元无恶兽云。
二十二日。辰末乘潮放船。风利舟驶。一瞬数息。过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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岛,唐船藏岛,水衡岛,釜岛,于蔚岛。午入泊于于兰津前。左右别船先已来泊。而本县船独不来。问之则曰十九日晓。同泊于甫乙甲内外岛。而本县船藏于最深处。当此西北风。不得棹出浦口。以致落后。其馀船皆不知去处云。
二十三日。在于兰浦作家书。先走人以报生还之奇。
二十四日在于兰浦。牧伯发向海南。万里同苦。一朝分袂。去留之情。有不可言。吾则夫马及行具皆在本县船。故独留。郁悯难状。夜达摩山美黄寺僧学宗持酒来宿。今春往来㫌义者也。
二十五日在于兰浦。朝闻有大船来自草岛近处。使人候之。初更始来泊。问之乃本县船也。渠等十九日入泊于官厅项岛。即巨次里之东南也。不知坐船之出来。意谓漂流西洋。搜探迟待者屡日。今始出来云。
二十六日。在于兰浦。即欲发行。而鬣者惫于舟行。故未果。
二十七日。晓发行。夕宿于海南头轮山大芚音寺。
二十八日。冒雨发行。宿于灵岩永信川。主人梁禹畴士人也。颇识道理。且解东方古事。终夜谈话。
二十九日。宿于康津院南村。崔㓒谷柱华之弟柱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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持酒来见。
壬戌正月初一日。夕宿于南平梧林驿。
初二日。宿于光州衙轩。牧伯李箕徵。乃旧相识也。
初三日。冒雪作行。到昌平三支川罗上舍以龟家。雪已盈尺。不得行。仍留宿。罗乃余同榜旧要也。
初四日。夕宿于南原房洞。
初五日冒雪作行。宿于南原府。府伯赵渭叟持酒来话。乃静庵先生后孙也。
初六日朝到云峰。主倅李万枝来见。即㫌义前倅也。夕宿于咸阳蹄閒驿。
初七日朝炊于咸阳。巨坪士人姜致世,命世及其子侄诸人出见。宿于安阴衙轩。主倅辛必馨也。
初八日。冒雪作行。宿于居昌。
初九日宿于知礼长谷驿。
初十日朝炊于知礼邑。主倅吕翼齐出见。历吊金察访德济于龟尾村。夕宿于金泉驿。
十一日。晓发夕宿于尚州青里外从兄家。
十二日。朝炊于尚州东门外。镕儿自广滩来。键儿亦自家来迎。喜不可言。夕宿于广滩。
十三日。宿于桧洞从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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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四日留桧洞。
十五日。晓发夕宿于醴泉。主倅任堂出见。
十六日。晓发初昏到乾井寓所。时以家中痘患。严君来寓此村故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