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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村集卷之一
安村集卷之一 第 x 页
安村集卷之一
 诗
  
偶吟
看书要看理。求道又求心。行远知由迩。须追圣域寻。
次罗子长(世器)韵。上尤庵先生。(乙卯)
阳去阴来奈若何。圣路将湮可咄嗟。自是孤兰难并世。城头惟见暮鸦多。
  附尤庵先生次韵
 白首孤臣负大何。风饕雪虐两堪嗟。逢君试问江南事。柳绿梅残草色多。
次赵子直(相愚)所示韵
穷途少知己。幸此话平生。叙我万般意。留君千里程。论心要吐实。托契岂徇名。风雪分携后。不堪独去情。
  附原韵
 王父分忧地。家君此降生。逢人如旧识。问俗驻忙程。人并高苔出。山称瑞石名。襄阳堕泪处。况复小孙情。
奉别赵子直蒙 恩北归
天恩广大子还归。吾道从今有庶几。芦岭寒程云外远。鳌山征旆望中依。穷途送别情何极。暮境分携泪
安村集卷之一 第 202L 页
欲挥。临发祝君须好去。北堂千岁舞斑衣。
梦中吟(乙卯七月一日夜梦。与友人相别。赠此诗。)
子非我。焉识我之心。富贵不能淫。涧底幽兰自抱香。岁寒松柏犹苍苍。男儿处身亦如此。君不见范孟博愿埋西山阳。
赠别郑馨叔(治)
黔翁才远别。郑子又西行。白首堪愁寂。无人更叙情。
赠别金弟休徵(时瑞)卜居于淳昌福兴地
玉川西北占闲邱。昔我先生讲道游。吾弟此行知有意。勉修斯学守箕裘。
偶吟题壁(四首)
谁言圣道邈难攀。我若希颜是亦颜。莫将细行等閒视。一篑终亏九仞山。
万欲纷挐攻一心。独居幽处最难禁。若不于斯加猛省。灵台终作夜沉沉。
吾人心体本虚灵。物欲交攻或晦暝。若因明处能推扩。方是天君得妥宁。
出入无时莫的向。操之存内舍而亡。若能省察恒加敬。便觉胸中天理行。
梦中。与友人相别而作。
安村集卷之一 第 203H 页
君今去去天门里。我自閒閒草屋中。荣枯有数何须说。从此闲忙自不同。
谨次地主李公(敏叙)伤贫诗
穷巷无人燕独归。数椽茅屋炊烟微。不将燕玉暖吾老。何忆楚萍疗苦饥。(予有慈母。年老家贫。不得如意养之。今见此诗。曀郁难抑。故敬次写怀。)
奉呈族叔黔岩(致道)求和
年来多病掩柴扉。平昔亲朋渐觉稀。惟有吾公情莫逆。频寻床席志无违。逢场无喜添新兴。别后还愁减旧肥。独向幽窗私语口。好风多意入书帏。
次二友堂韵
暂出红尘志未伸。卷怀今日作閒人。清风竹里三间屋。细草庭边一㨾春。床满诗书随意览。门无车马与谁亲。山蔬可采酒新熟。便是主翁真乐辰。
谨次地主李公(敏叙)韵。上尤庵先生。(丁巳)
东海有我师。荆棘围作屏。谁复抟天翼。潜鳞卧穷溟。道大固难容。处困心犹宁。一室涔寂里。嚣嚣绝视听。经书常满案。披玩手不停。笑他名利子。纷纷如乱萍。徒耽青紫贵。出入在公庭。讵意圣明时。夫子斯飘零。北塞与南荒。艰苦已饱经。髭发胜平昔。夫子馀稀龄。
安村集卷之一 第 203L 页
卞玉自为宝。何伤刖足刑。小子昏且愚。擿埴道久冥。今来奉玄训。入德庶无扃。
  附原韵
 先生昔在山。苍翠绕门屏。先生今在东。浩浩观沧溟。去来山海间。先生心自宁。小子强喜愠。琐屑不足听。屈伸如朝暮。大化固不停。世故适相值。真如水上萍。子今往问道。斯言岂径庭。高秋霜满地。原树叶尽零。道途饶佳趣。山水饱所经。男儿贵远游。愧我非壮龄。恨不从子行。寤寐想典刑。愿闻第一义。庶几开昏冥。子能传两喜。何必亲扣扃。
  
附尤庵先生次韵
 昔我紫阳翁。身居大隐屏。道全集大成。乾坤涵八溟。颠踬庆元间。寂寞归顺宁。(朱子坟庵)二千徒弟泣。天不倾耳听。而我抱遗编。问思两无停。虽未一斑窥。如饥忆楚萍。珍重光山伯。早自立门庭。还将壁立志。抵死未凋零。更阐白鹿规。章甫俨横经。异世谅同符。不觉已千龄。生徒皆俊彦。初不烦教刑。逢君徵所得。豁若升青冥。归哉共遐寻。圣门元不扃。
  附宋叙九(畴锡)次韵
 地偏瘴疠多。日夕侵帷屏。谁意千里客。联翩此南
安村集卷之一 第 204H 页
溟。主人愧其勤。感叹心不宁。况蒙示佳什。清越更满听。一唱有遗音。远追陶云停。抵今吾党人。何者不浮萍。冲飙动哀壑。严霜被中庭。良辰竟何许。哀此众芳零。所贵君子操。险难必须经。闭户赜前训。自足慰暮龄。虽不殄人祸。庶以免天刑。珍重各努力。此道本不冥。无入不自得。何须在岩扃。
高灵馆。遇星州牧李汝老(寿蔓)以诗赠。余即次以谢。
踏遍山根与海浔。峤南无处可开心。灵川此日逢贤宰。始吐羁怀作话林。
  
附原韵
 好客初从大海浔。他乡邂逅共论心。樽前莫问人间事。地是高阳对竹林。
陜川道玉村。别柳叔起(汉徵)之居昌。用唐诗体。
君向居昌去。我寻智异归。同来不同返。泪湿远征衣。
次文谷金相公韵(戊午九月。相公自朗州移配铁峡。路过村后。要与相话。临别留赠。)
离亭日欲暮。惜别又伤时。岭东千里外。从此阻佳期。
  附原韵
 草草班荆话。秋原日暮时。毋为儿女恋。共保岁寒
安村集卷之一 第 204L 页
期。
用屏字韵。奉别地主李公(敏叙)
闻说瀛洲胜。层峰列翠屏。逶迤亘百里。磅礴抱南溟。风尘元不到。硕人所安宁。兴城近山下。灵籁坐可听。公今谢世去。行旆此焉停。僦屋且容膝。疗饥有楚萍。菊垂栗里园。草绿濂溪庭。春秋饶佳赏。不须叹飘零。顾我与世疏。辛苦已备经。赖公不遐弃。庶得保残龄。倏尔告远别。自此阻仪刑。秋风芦岭路。云树已杳冥。吾亦访名山。孤栖在岩扃。
朴公(思迥)
讷翁高义日争光。千古纲常赖不亡。后代子孙犹守业。我公兄弟最称良。死生有命人何与。忧患伤心路忽忙。九地已幽难更接。暮年交契属诸郎。
高孝子(傅金)
高祖从游苔老门。两家情义至今敦。愧吾未述先人事。羡子能修百行源。名达 天庭旌宅里。身居墓下省晨昏。生而尽职死何憾。记状他时知有言。
金公(亨祉)
平生交道绝缁磷。况又通家谊益亲。细悉公心谁似我。欲言醇行倍伤神。志扬先烈宁辞悴。躬到贤门不
安村集卷之一 第 205H 页
惮频。记实文成光士类。易名恩耀耸朝绅。湛翁实业于斯盛。贤胄深诚亦复伸。方谓福庄居有乐。忽惊仙驾去无垠。山中寂寞丹旌立。精舍凄凉素幕陈。少妇入厨能助奠。明灵有识想含颦。悠悠世事归虚掷。踽踽人间恸此身。回首旧游陈迹在。白羊山下更沾巾。
金进士(浯)
南国文星照德门。声名连世动词垣。有才无命天何意。说赋论诗乐自敦。司马小成虽云晚。屠龙大志竟含冤。老来念断徇名利。静里心专训子孙。寓兴剩看诗满壁。排愁惟愿酒盈尊。去年狱祸宁须说。今日人言亦孔烦。尘土自怜多苦恼。夜台应复绝哗諠。挽公不必垂哀泪。只叹吾生病独存。
内从弟高可成挽
忆昔黄猴间。群奸祸儒贤。牛老与松爷。首被文网偏。士林皆重足。畴敢任绳愆。君之高王考。拜疏抗九天。古来渊源学。历历陈一篇。虽未回荃心。公论赖以宣。至今读其疏。恍若头风痊。斯世已云季。祸乱相洄沿。贤路今复阨。粤自乙卯年。大老有何辜。北窜又南迁。士苟立名者。无不遭弃捐。瞻乌止谁屋。危如不系船。君能踵先辙。身犯雷霆前。寸诚竟未售。咫尺天威遄。
安村集卷之一 第 205L 页
疏头郑上舍。远谪去北边。君垂感时泪。五情自熬煎。继欲进直说。危祸甘心焉。顾念孀亲在。吾身不自专。洒泪汉江水。空望蓬莱巅。归来侍萱室。空叹心自悁。虽有学馆罚。闻之亦泰然。只以未救贤。悲忧日缠绵。谁谓伤时疾。一夕遽乘仙。不闻是与非。于身可谓便。惨矣君家事。欲言泪迸泉。鹤发将谁依。鸾影亦堪怜。弱弟与稚子。孤形共跹蹁。行路尚咨嗟。况我情爱全。送君重泉里。涕泪自成川。哀哀不尽怀。那忍写挽笺。
或人挽
其生吾不知。其死又不知。生死俱不知。临挽愧不知。
安村集卷之一
 疏
  
请栗谷牛溪两先生从享疏(丁未)
伏以顷者馆学及诸道儒生。以文成公李珥,文简公成浑从祀 文庙为请。而竟未蒙 俞而退。况臣等以愚昧末学。无有知识。其所为言。自知不足以感孚天听。然以微诚所激。不容自已。千里裹足。沥血封章。而及承 圣批。益复漠然。只以已谕馆学为 教。臣等相顾徊徨。慡然失图也。臣等非不知乃者中外之士合辞并吁。而 俞音竟閟也。诚以斯文不可终坠。盛典不可终阙。故不敢以馆学诸儒之不得请而遂
安村集卷之一 第 206H 页
止也。呜呼。臣等之仰叫 天阍。虽在于馆学之后。而臣等区区之意。尚窃有望。岂意 圣明只以已谕馆学以挥却也哉。夫馆学诸生之请。即臣等之请也。臣等之意。即馆学诸生之意也。臣等与馆学诸生。同一意也。同一请也。若使馆学诸生之请。不出于一国公论。而只以自家私意。则臣等虽甚无状。亦尚以儒为名矣。何可以外方之儒。强为(缺二字)馆学也哉。又若使臣等不取一国之公论。而只以自家私意。则馆学诸生。以京辇之下有识之士。又何故先于臣等。而以是为请也哉。臣等与馆学诸生。咸以是为请。则亦可见一国中外公论之所在矣。 殿下又何以尚靳一允也。若曰两贤臣道德学问之实。犹未毕陈于 天聪则是不然矣。近世名贤宗儒。见重于君父。取信于一国者。亦皆以两臣道德允合师典之意。备尽论列。则窃惟 圣明已洞然于此矣。又若曰以两贤臣曾被诋诬于群小。而有不能释然于 圣意。则是又大不然矣。夫诋诬两臣者。即李弘老,郑仁弘辈倡之也。弘老仁弘皆为奸凶之魁。则安有贤如两臣而不为弘老仁弘之所诋诬乎。自弘老仁弘以后。凡诋诬两臣者。皆承袭弘老仁弘之馀论而已矣。窃惟 圣明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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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以此为疑也。又若曰两臣从祀之请。是 先朝之所不许。而 圣意以此持难。则臣等又有说焉。窃念从祀之请。始发于乙亥之岁。以至于今。历两朝经两纪矣。 仁祖以尊贤崇道之意。岂不欲即 允所请也哉。而特以事系重大。不欲轻许之也。在今历两朝经两纪。公论已定之后。岂以重大之事而终不 允许也哉。至我 孝考即祚之初。虽未蒙 允。而迨夫盛年。尊崇两贤。特用殊礼。是则不待贱臣之言。而 圣明已悉之矣。盛典尚未及举。龙驭忽已宾天。臣民无禄。恸哭莫及。然窃伏念我 殿下。以善继善述之孝。不思所以亟举盛典以成 先朝之意乎。伏乞 殿下勿以再至之言为渎扰。而快赐 允许。俾两贤得与于 文庙之祀。则此非独臣等与馆学诸生之幸也。实我东方万年之幸也。臣等无任祈恳战灼之至。谨昧死以闻。
辨松江郑先生被诬疏(戊午)
呜呼。至平者衡。故物之轻重。莫敢遁其情。至明者鉴。故色之妍媸。不得乱其形。圣人之心。其平若衡。其明如鉴。故人之邪正是非。亦不得以混其迹也。今有人而举重而谓之轻。指妍而谓之媸。其机变之巧。靡所
安村集卷之一 第 207H 页
不至。而及遇大圣人。以平衡而称之。以明鉴而照之。则轻重妍媸。自别为轻重妍媸。而向之举重为轻。指妍为媸者。不过为妄人而止焉耳。乃者全罗道生员杨梦举等。欲追削故贤相郑澈之爵。援引久远之事。恣发构捏之说。是谁欺。欺天乎。其所倒置轻重。变幻妍媸者。至巧且密。而终不得售之于至平至明之衡鉴。臣之钦仰 殿下无幽不烛之圣德也。有君如此。实吾东亿万年无彊之休也。贤路将自此而复开矣。邦运将自此而益昌矣。虽大舜用中之德。尚何以加此哉。梦举等诬罔之疏。 殿下既峻斥之矣。臣复用何说哉。臣弹冠相庆之馀。仍复思之。梦举等之所以诬郑澈者。乃所以诬 殿下也。乃所以诬 仁庙也。圣君贤相。受诬孔多。则臣等虽欲无一言。其可得乎。臣等请以郑澈忠清耿介之操及前后受诬之事。为殿下一一陈之。伏愿 殿下勿以烦渎为罪。而终始垂察焉。臣等窃惟。郑澈乃 宣祖朝贤相也。初受学于先正臣文宪公奇大升。已闻义理之源。又质业于先正臣文靖公金麟厚。益励孝悌之行。及出而为世用也。与先正臣文成公李珥,文简公成浑。结为道义之交。相与汇征于朝。引君当道。知无不言。君臣相得。
安村集卷之一 第 207L 页
千载一时。直节峻彩。为世所宗。惟其天赋之性。过于抗直。见人之恶而不能小容。故当时朝著间。爱澈者有若而正士。而虽称以自好之人。亦不无嫌猜之心。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则澈安得不与世龃龉也。尚赖宣庙眷爱之隆。有殿虎雕鹗之褒。今仍其行事之迹。而欲论其为人。则盖是刚方孤特之人。而激浊扬清之徒也。不幸中年。士论携贰。东西之目。于是乎分矣。澈尤为一边人所忌嫉。卷而怀之。退藏于野者。亦有年矣。及己丑。逆贼之祸作于经幄。实我 朝二百年所未有之变也。澈以贰辅旧臣。苍黄赴阙。 圣教丁宁。许以忠节。俄升相府。兼受委官之命。是皆 宣庙知澈之公直。而寄澈以大事也。澈既承命治狱。见逆家文书中多举澈之名。而至有举事之日。先杀澈之名。出于 宣庙亲鞠之时。则澈盖以形迹嫌疑。屡乞辞避。而终未蒙 允许。受任之后。倍加审慎。前后讯鞠。动皆裁禀。越例献谳。伸理者多。何尝有擅其狱。如言者所云云乎。况澈之委官。不久而递。则其以末终就死之人。亦谓之死于澈者。不亦异哉。然则澈为委官时就死者。亦不可归之于澈。况递委官之后。专欲以枉杀之律归怨于澈。而使当时代为委官者。无所
安村集卷之一 第 208H 页
任其责。此何理哉。试就梦举等所谓枉死者。据实以陈之。崔永庆。孝友之名播于当时。澈之友成浑亦尝访见。而有称誉之辞。则澈虽不见永庆。宿闻其居家之行矣。及逆狱之初。贼徒有李光秀者内招曰。郑八龙,吉三峰为大将云。又有朴延龄等招曰。非吉三峰。乃崔三峰也。三峰居智异山下。与逆贼开山径往来。三峰常坐汝立之上云。于是飞语喧腾。莫谛所指。既而全罗监司洪汝淳。仍济源察访赵应琪所传飞语。据所闻驰启。以崔永庆为三峰。则拿命遂下矣。澈即回启曰。永庆以三峰号与否。请令两南监司覈实以启。然后随为盘问。永庆既就狱之后。澈于 榻前。盛陈永庆孝友之行。而谓必无与逆谋之理。则 宣庙亦温颜酬酢曰。予见其兄弟间书札。孝友则果似有之。及其置对。永庆自谓与逆贼不通一书。而逆魁与永庆一书。出于永庆文书中。自上疑其欺罔。而遂下天网恢恢之 教。且于永庆文书中。有牛溪一夜风生虎。仙李根摇有发僧之诗。自上以诗语为凶惨。欲先推问。永庆不知所对。但称臣素不能为诗而已。澈回 启曰。此诗乃甲申年间传于都下。而臣亦闻之。决非永庆所作也。永庆仍此得蒙 恩释。如使澈果
安村集卷之一 第 208L 页
如人言。有阴中之计。则何故 筵中救解如彼。而乃并举永庆所不能对者。而反复分释。恳恳至此乎。其后再鞠之论出于台启。而澈递委官已久矣。实不知其议之所从出。至贻书责其时谏官。又制救解之劄。盛诸囊中。以待刑推 命下。将欲 启达。永庆适病死狱中。故止之。今其劄本。犹载澈文集中。历历往事。班班可考。而今之言者。以阴嗾台谏。作一白地上说。为攻陷贤相之计。是欲诬人。而不免为自诬也。其嗾诸儒生上疏者。此言奚宜发哉。不过梁千顷,姜岘等诬服之说。为證于今日。而死生之际。人所难处。舍命不渝。岂可责于人人者哉。况姜岘临死。草疏系诸衣带。称以诬服臣姜岘云尔。而为死后自明之计。南中人士。至今怜之。若以一时诬服。为千古断案。则当时贼招中所诬引者。奚止十数人也耶。必欲诬郑澈。而不察事之是非。可胜痛哉。郑介清出自微贱。师事故贤相朴淳。及淳为一边人所攻。而介清又阿附于攻淳者。做得六品之官。南中多士。孰不唾鄙哉。 仁庙之所命毁祠宇者。盖以此也。介清所著文。有节义亡人国之语。又于逆家文书中。有遗逆魁书。曰。见道高明。惟尊兄一人而已云。 宣庙下教曰。所谓道。何道。
安村集卷之一 第 209H 页
此人作排节义论。必好与节义相背之事。并鞠问。又将介清所著说。使查官逐段攻卞。布诸八道乡校。以正士习。仍命严刑而定配于北道。其后又出于逆僧性熙之招。而介清已死于谪所矣。介清之所以自取者如此。反以此归咎于澈。是所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者也。至如郑彦信,彦智。兄弟俱被亲鞫。前后供辞。多有欺罔。 天威方震。赐死之 命已下。其时李山海为首相。柳成龙为右相。郑澈为左相。俱在鞠厅。相顾噤嘿。澈乃敢独冒雷霆。救解恳恻。终使彦信减死偏配。当时彦信家。以澈有再生之恩。及辛卯。澈罹谗而谪于江界。彦信使其子协。劳问于数千里之外。苟非生死骨肉之感。其何能如是哉。世之尚论之士。或以澈之力救彦信为过。而如梦举等一种论。不详谂当时事。惟以承讹之说。欲眩人耳目。吁亦怪矣。若夫柳梦井,曹大中,李黄钟之死。或出于台论。或由于书札。均在故相臣沈守庆为委官之日。则其枉杀之责。宜有所归。而反归于不当归之人。今去己丑。未满百年。而是非颠错。乃复如此。人心之不公。何其甚哉。彼李泼,李洁及白惟让等。或与贼情同兄弟。或与贼结为婚姻。屡出于贼招。固其然也。初出于郑缉之招。而
安村集卷之一 第 209L 页
赖澈之救解。止命远窜。则泼以季涵不负吾之说。付诸安敏学。而致款于季涵。季涵即澈之字也。以泼,洁,惟让等附贼之亲。攻澈之甚者。而欲令图生必死之中。则他何尚说哉。其后泼等复出于贼徒宣弘福之招。而终未免毙于严讯。澈何敢容其力乎。况惟让书中。有犯上不道之言。人之闻者。怒发尚竖。而澈犹并救于当日者。或不无千古是非。今反受锻鍊之责。人之为言。奚至此极哉。至李泼老母稚子押膝而死。诚万世所未有之冤也。至今言己丑狱事者。孰不以此为残酷也。然以此归怨于澈。则澈之冤亦有甚于泼母之冤矣。澈之递委官。在辛卯二月。而泼之母与子。死于辛卯五月。则不救之责。其可归于澈乎。主其狱视其死者。尚不入是非之窝。而欲使已递之澈当之。人虽可欺。而天亦可欺乎。执此一款。可知他诬蔑皆此类也。甚矣。人之诬澈者。不求其端。不讯其末。惟丑诋是务。以至今日梦举等而极其诪张矣。此后诬澈者。将加其何说哉。噫。澈之忠直而尚不免身后之谤。孰谓公论定于百世乎。况 仁庙反正之初。下询于硕辅。以伸三十年久郁之冤。可谓公论已定。无复疑者。而今梦举等所以为说者。专袭于仁弘,尔瞻之论。
安村集卷之一 第 210H 页
隐然以 仁祖大王大公至正之举。欲归之于徇私之地。彼将指天而亦谓之有私矣。乌足与之多卞哉。呜呼。万古忠贤。遭谗者何限。而澈受诬者。尤见其无谓。辛卯西塞之窜。都是谗者之伎俩。而多般搆捏之辞。犹不敢以狱事及之者。辛卯之去己丑。才过一年。前后推案。昭载国乘。虽欲诬之。谁肯信之哉。壬辰倭乱。澈在江界谪所。 大驾去邠之行。住在松京。始下教召澈。知公素有忠孝大节。可急赴平壤。以护王子乱离。苍黄中受知于君父犹如此。则 宣庙前后罪澈者。岂其本心哉。及兵燹之后。国书无复存者。至甲午年。澈已去世矣。图澈者。始以己丑狱事欲归罪于澈。而然犹旧人尚在。公论难泯。故举其一二近似之端。只削夺澈之爵。而不敢肆为之说矣。逮至辛丑年间。郑贼仁弘得志。欲嫁祸于士林而不得其说。乃以崔永庆之死。谓郑澈构捏。成浑指嗾。并与成浑之爵而追夺之。自是之后。齮龁郑澈者。日甚而月异。遂至光海乱朝而极矣。在朝则郑仁弘,李尔瞻倡之于上。在野则金佑成文景虎和之于下。言发于口。众莫敢可否。以澈为陷人之阱而无复顾忌。人皆讳澈之名而不敢道者。几三十年矣。当时祸机之惨。思之尚凛
安村集卷之一 第 210L 页
凛骨寒。而今又有杨梦举之徒。一踵仁弘,佑成之辙。以探试 圣上。谁意 圣明之世。有此媢贤者。肆为欺诬之说哉。我 圣上予甚骇然之 批。足以破奸胆。夫岂有他疑哉。梦举等疏中。引 宣祖 批辞。为诬澈之證者。是尤不近于理。君之于臣。犹父之于子也。父之爱子出于天钟。而有时发怒于子。则或至举大杖而莫之恤。君之怒臣。奚异于此哉。及其霁怒而悔▣。则加爱而已。 宣庙之所以临乱离。褒澈之忠孝者。岂非天然自出之情哉。若如梦举等之言。则唐太宗复立魏徵之碑。亦无足取者欤。而况苟使复澈之爵而不合于理。则以 仁庙之圣。其肯许之哉。 仁庙虽欲许之。而当时贤宰相。布列左右。岂不言其不可哉。臣窃伏闻。 仁祖大王自在潜邸。熟谙成浑,郑澈之冤。登极之初。即令伸其冤复其爵。而左右夙夜之贤。亦陈其可伸之义。则今梦举等必欲削之者。抑何意也。其以仁弘,尔瞻之所为。谓贤于 仁庙朝贤宰相之论。必欲踵其辙耶。遵圣贤之言。行圣贤之道者。是亦圣贤也。蹈凶恶之迹而袭凶恶之事者。是亦凶恶也。尔瞻,仁弘之凶恶。不忍发诸口。而梦举等乃以凶恶之馀论。敢发于清明之世。欲使 仁庙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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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正举。不彰于后世。其亦不仁之甚者矣。臣等窃复料之。梦举等所以举五十年已定之论。而必欲夺郑澈之爵者。岂但嫉既骨之澈而已哉。是将以此而探圣上好恶之几也。何者。宋时烈,宋浚吉。即 先朝礼遇之臣也。时烈与浚吉。在 先朝都俞吁咈之盛。真不让于三代。不幸浚吉先死而时烈独在。及 殿下嗣服之初。眷遇之隆。少无异于 先庙。而时烈以形迹之嫌。不能造朝承 命。于是乎三至之说。遂成市虎。以 殿下明睿之圣。亦不能无疑于时烈。略以谴谪之罚。加之于时烈。即父之怒于子也。何尝少损天钟之爱乎。既以罪名加于时烈。则一体之浚吉。宁可已死而独免乎哉。追削之命。遂及于浚吉。乃令 先朝礼遇之臣。或死而饮泣于地下。或生而抱冤于荒陬。是岂 殿下之本心哉。昔周成王之于周公。避居于东者亦久矣。虽无大风之灾。而岂终不寤也。及其返。迎周公而至焉。则成王之盛德益章。周公之辅翼尤著矣。至今千百岁。谁敢有议于成王哉。今我 殿下。冲年嗣位。即周成王也。薄遣儒臣。亦周成王也。臣等虽未知时烈,浚吉之道德为如何。而亦学周公者也。周公居东三年。乃还于朝。时烈之在窜谪亦三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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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岂 圣上悔寤一节。终有异于成王哉。况天灾时变。不下大风偃禾。则亦成王修省之日。而 殿下有契寤于心者矣。 殿下以成王之德。行成王之事则亦成王而已。何尝让成王一头地哉。臣等侧闻 殿下有因灾求言之 教。亦尝有以是说闻于 殿下者乎。方今以宋时烈,宋浚吉。为时讳而不敢发者亦久矣。 殿下虽欲闻是说。而孰从而求之哉。臣等窃痛焉。 殿下若以成王待周公者。反复深思。使涣汗之音及于浚吉。则九地幽魂。必有感于冥冥之中。是殿下保全旧臣之道也。况浚吉于 先大王。不有甘盘旧义耶。至于宋时烈。年今七十一也。白首栫棘。死亡无日。若能自尽于瘴疠之地。则 殿下虽欲悔之。似靡及矣。 殿下虽不怜二臣。而独不念 先大王礼遇之盛乎。傥蒙 殿下乾刚独断。快释二臣之罪。则如杨梦举诬贤之辈。自当戢其迹而莫敢发矣。此岂但一时之幸而已哉。实国家万世之幸也。臣等久在草野。久沐菁莪之化。随事论列。虽异在朝之臣。而其所愿忠之志。则亦不居肉食者下矣。臣等目见梦举等诬贤之疏见斥于 殿下。窃不胜其为国家喜幸之心。首以郑澈受诬曲折。终始殚论。末及宋时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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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浚吉二臣之事。以冀 殿下之裁察焉。伏乞 殿下勿以人废言。而使二臣者得蒙 恩释。则国家幸甚。斯文幸甚。臣等无任瞻天望 圣祈恳战越之地。谨昧死以闻。
安村集卷之一
 书
  
狱中答高公处仲(斗经○乙卯)
危祸中。荐奉下书。辞旨恳恻。未及毕读。感泪先下。第悉患候加重。伏虑实深。侍生等。久处冷狱。百疾交生。未理之前。恐先溘然。老亲之下。心事如何。城主还官。姑无其期。此事出场。在何日耶。万万扰甚。草此不备。
狱中答高公处仲(乙卯)
久不承诲。觉鄙吝日萌。即奉此一纸书。足见提撕之切。虽使落机阱者。不觉膝之屈于席。侍生自在狴犴。尚诵高义。以为将如有危祸之甚于此者。则濡手足焦毛发。将以拯济于水火者。必吾丈而已。今玆所引。实合所料。尤喜其慕仰之心不失于危乱也。第伏审患候非细。伏虑伏虑。何足以一时之不枉见介怀。惟愿平心善调。速图一临如何。所欲禀者非止一二。而烦不敢尽达。伏惟默会。
与洪通判叔范(得禹○戊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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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之事。咄咄复何言。兄之南来。日月多矣。而尚未得进拜。抒尽悲叹。此岂弟向兄之情哉。弟自去秋冬被祸之后。脚下有不仁之病。久为卧席不起之人矣。今幸少差。虽或可以出入近地。而犹不堪作远行。欲待贱疾之健。必有躬进之计。故修书相候。亦至于稽滞。是岂弟之曾与兄未承颜之故耶。不相见不通书。非为吾辈道也。老炎方酷。伏惟兄侍起居对时增迪。区区瞻溯。不容少懈。人心已渝。师道不尊。乃者吾兄能复振唐宋以来千馀载已颓之风。明知大祸之在目前。而犹奋然不顾身。虽机弩层生。终无可奈何。而师道一脉。将赖此而不坠于地。彼一时之祸福与夺。奚足道哉。窜投之困。是外患也。固知不足介于吾兄之心。而适所以玉汝于成也。庸非所谓动心忍性。增益其所不能者乎。第伏念奉闱投荒。不能无艰食之叹。是则兄之不得不用心处也。未知何以继甘旨之供耶。如弟者。尚能安在于家。去兄寓亦不过尽一日程也。而不得一诚仰助孝厨之万一。士之穷也。曾不以为叹。而到此地头。宁无歉歉于心者乎。临书增怅悯而已。长鬐消息。近绝未得闻。兄或有知之者耶。幸示之也。宿病之人。近为暑湿所恼。势不可冒炎。而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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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伻候。万在不远进叙。烦不敢尽情。
代月峰院儒上尤庵先生书(乙卯)
意者天必相斯道。使先生不至于此。竟以北荒为便好。而今又移之于南边。瘴疠之毒。栫棘之苦。人所难堪。而先生偏罹之。天乎人乎。胡至此极哉。然先生之身。虽困于一时。而先生之道。必伸于万世。君子之所重者万世也。又何戚戚于一时之厄哉。伏惟先生为斯道益懋。为斯世加重。以副我区区之望也。侍生等不得奔候于北塞。常以是为恨。今此南迁之日。即宜致身于座下。以遂我觌德之愿。而世故缠缚。终未能摆脱而出。瞻望岭云。挥涕而已。两书院无事。将以中丁行祀后。更修伻候之礼也。万万伏祝道体增保。临纸抆泪。书不尽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