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观澜斋遗稿卷之三
观澜斋遗稿卷之三 第 x 页
观澜斋遗稿卷之三
 行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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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参议(善冲)行状
公讳善冲。字叔涵。号兰皋。张氏。系出中国。始祖舜龙。当元时。以宣武将军镇边总管。从公主来。仍仕高丽。累官佥议参理。食采于德水。子孙遂为德水人。入我 朝有讳翮。官至判尹。又四世至讳玉。以文章名。擢魁科选湖堂。以应教罹己卯士祸。于公为五代祖也。高祖讳自重。 赠吏曹判书。曾祖讳逸。木川县监。 赠领议政。祖讳云翼。刑曹判书。 赠领议政。考讳绅。平安监司。 赠左赞成。妣 赠贞敬夫人广州李氏。公以 崇祯己未生。即溪谷文忠公讳维之从子。文忠公见公之儿时所为。期以远器。客有骑骏马来文忠公者。公必夺骑驰。少时负气类如此。甫成童。能屈首就学。其于文辞。不烦师教。而有人十己百之能。 仁祖癸酉。赞成公按节关西。公奉母夫人行至碧蹄。席上。立赋七十韵。归而求质于文忠公。公大加称赏曰。既得大家蹊径。吾家文声益振。崔迟川鸣吉,朴汾西诸公。腾诵而奖许。时公年十五矣。丙丁之岁。 国事不幸。公家祸酷。遽抱蓼莪之痛。昼夜号哭。不遵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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礼哭泣之节。入则慰偏亲之意。出则事文忠公。勤勤为子弟职。馀力游意经籍。刮去浮华。日就敦实。深自韬晦。不欲见知于人。白轩李相景奭。嘉公行义。以公名闻于 朝。而延阳李公时白,原平元公天锡。继以通才伟器荐之。因授童蒙教官。旋除四山监役。后因同春宋先生浚吉,李相公庆亿,郑东溟斗卿别荐。升六品阶。拜引仪兼参军。司宪府监察。前后之除。皆不就。公以勋旧之胄。以荫补仕则义无可辞。而至于诸公之荐目。 朝家之越序进用者。皆所以待山林隐逸之士。故公意不自安而不欲处也。乙巳。丁内艰。制终。拜高灵县监。翊卫司卫率。皆辞递。通三曹郎官。公意益不自安。甲寅。群小当国。 先朝旧勋。一时士类。并皆谴窜。公以同休戚之臣。忧叹国事。自屏于安山海庄。欲为终老之计。庚申更化。拜汉城判官。移拜白川郡守。公守前志。皆不受。因左相闵公鼎重,府事金公寿兴别荐。诸公独以公置擢用。秩不拘资格。直拟济用军资正。而因拜淮阳府使。适当讨逆会盟祭。公以功臣嫡长。不可不进参。黾勉出谢。而即辞递。以会盟恩。例升通政阶。拜佥枢。不就。壬戌。拜户曹参议。移拜承政院同副承旨。三违召不出。其辞疏曰。臣赋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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凶衅。逢时罔极。年未弱冠。酷遘家难。心性丧失。转婴奇疾。十年沉痼。药饵为命。凡于世事。一切废落。决科进取。士子之至愿。藉荫求禄。世胄之常事。臣皆不能焉。此自臣之不幸。而世人不谅。疑臣自废。称臣守分。姓名累入于荐剡中。愧惧之心。于是乎益切。自念累世冠冕之家。重之以与国休戚之义。若以先荫之故。叨得一命之官。则归扫先垄。以为门户之荣。略效尺寸之愚。以伸臣子之义。此臣区区之心事云云。公之此言。实出肝膈而本分之外。无一毫外慕之意。可见矣。无何拜刑曹参议。领相金寿恒,判府事李尚真。陈达以为张善冲。丙子以后。废举不仕。于义无所执。欲以敦勉公。及辞疏入。 上以前后除拜。实循公议。秋曹佐贰。亦非閒漫。勿辞为教。因下召牌。闵相鼎重。亦以公持论公正。置之言议之地。有补于时等语。复达筵席。自是之后。累降召命。敦勉备至。公之所处。与山林自重有异。故情穷势蹙。不得已黾勉谢命。即三告而递。为户曹参议。以前夫人迁厝。请暇省墓。未及还。复拜承旨。 恩谕远临。因县道辞递。复为户曹参议。时以 当宁痘患。上下忧遑。百僚奔走问安。非臣子辞职之时。故即出谢。参起居。 上候才复。 明圣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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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宾天。又不敢言辞免。黾勉而行。复迁承宣。三违召命。判府事金寿兴,都承旨柳尚运入侍言。一向敦迫。有欠礼使。姑为许递。以安其心。 上许之。未几又为工曹参议。旋补原州牧使。盖铨曹知公不安于内职故也。以因存前任见递。即拜户曹参议。例兼 国葬铸成厅堂上。敦匠事严。又不获已出仕。事卒。复补淮阳府使。公意以为与其在内。每当非分之除。无宁出外。粗安私计。强而赴任。专以清净无事为主。鞭楚不行。而吏民信服。自安其业。居官半年。以病解归。献纳李颐命。蓄憾于公。费辞厚诬。诸谏官。因公议立异。老峰闵公上劄。极论台评之诬。 上批有曰。以劄辞观之。益验台评之爽实。大司谏尹敬教因避辞。亦言颐命之惨刻。而返诬公出入卿相。干预时论。盖公尝对金益勋言。壬戌狱事之不协人心。大忤其意。主其狱事者益勋也。一筇李相。尝劄论保社追录之不可。李师命入于追录者也。公之于一筇。平生言议不相违。故意公激李相。师命亦衔之。至诋毁公于退忧相席上。退忧明其不然而斥之。颐命亦师命之弟。而益勋之从孙婿也。两人相与煽动。嗾而为此中伤之计。甲子以后。时议益激。老峰闵公为士类领袖。调停论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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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与闵公。少托道义之契。至老弥好。凡有是非之难一者。闵公多就公而问之。而公亦时往报之。且闵公曾论尼山背师之失。敬教此言。未必不由于此。而欲兼制而发也。玄石朴先生世采。乡居杜门。不欲干时事。闻而惊叹。投一疏申卞。首举公叔父文忠公。尝称公良子弟。至诵 孝庙知遇之深。末乃言公才气老成。言议平正。愿忠图报。尤所蓄积。玄石此言。无所私系而出于大公之意。则不但公事自白。而其受人意诬讦之态。益著而难掩矣。其时正言李徵明。因公议即停其启。而朝廷向用之意。一如前日。公之遂初之志则益坚深矣。谢绝宾客。静居养神。口不言时事。不复有当世念。而己巳之变。人纪绝矣。公虽自废。忧念宗社。长忧隐痛。至废寝食。尝谓其子曰。今日凶人所为。迹似少异于昏朝时。而其心则一也。天道好还。若他日阳复。士类复入。不以复 后讨贼为急急第一义。则将何异于今日人哉。汝辈慎其所从也。此可见公之扶义植纲之节。至老死不变矣。以癸酉八月十九日。考终于贞陵洞正寝。享年七十五。是年十月十三日。权厝于丰德先莹之侧。庚辰十月十四日。移窆于同郡北面釜洞里午向之原。公资性弘毅。风仪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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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自年少时。已有长者之度。不妄语。不轻动。不饮酒。不近色。内存忠信而应于事者。有疏通之才。外不矜持而发乎貌者。无暴慢之色。且有知量。思虑周详。圭角不露。德器早成。先辈长者。亦有折行辈而交之。公之居家和愉之色。尽于事亲友爱之情。笃于兄弟。内外之亲。各施姻睦之道。得其欢心。虽家间僮仆之贱。未尝加以疾言遽色。其接人也。诚意蔼然。言笑朗朗。开心见素。不设畦畛。人自输心。如饮醇醪。至于义理严正处。一釰断之。不少假借。人亦不敢干以非义。可谓温而厉者也。自遭家变。早绝举业。向里用工。凡于经传。虽不规规于章句。而深得其大义。其发于言议者。条畅而有理致。故听者不厌。至于是非纷乱之际。众论不齐。而参酌义理。较量轻重。先立其大者。则小家之说。自解纷矣。公平生无怨恶于人。而未尝有臆逆之心。虽见人心术隐微处。而多所情恕。不轻绝物。君子服其厚德。而如就芝兰。小人感其包容。而退无怨言。当尹鑴礼论之发。一时士类。无不疑其心而斥弃之。公则以为迹未尽露。独羁縻之。而至甲寅张甚。然后痛恶而绝之。人服公用意之正大也。公之声华所及。士皆愿见。尤,春两先生。见公所亲好者。则未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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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暄。先问公安否。每有士类中大议论。必曰,叔涵云何。又曰。大贤隐城市。叔涵正其人也。玄石论当世人物。不以公作第二看。有共济时艰之意。老峰闵公,一筇李公。诚心推重。叹其已位之先。凡贤士大夫。皆爱慕而敬信。公之见重一世。即此可见。而槩公之为人而言。则可谓忠信厚德长者矣。公于 孝庙潜邸时。有知遇之契。 圣祖宾馆于文忠公日。一见公而知其国士之器。许以布衣之交。虽在播越异域困阨之际。讯书不绝。至以国之大事咨诹之。其慰公遭居忧之状。特称公先公之冤。尤斋宋先生跋其帖下曰。他日叔涵。奉而归告先公矣。夫以 圣祖之明。江都事变。身经目睹。而丁宁之教如此。宋先生持一世公议而扶世教者。发辉之辞又如此。则申白之意。可暴于今与后。而为不朽之传。公之至痛。因此少释。而无复憾矣。此公之所以欲报 圣祖知遇之恩。而继之以泣者也。若公得际 圣祖试其负抱。则竭忠尽诚。其事业必有可观者矣。惜哉命也夫。公于文章。不为专心治之。而家承宗匠之训。早知门路。故诗不雕琢而温雅。文不钩棘而理达。如其人矣。有若干集。藏于其家。谨撮公平日言行之槩。略为序次。以备立言者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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财择焉。
先妣孺人姜氏家状
先妣孺人姜氏。晋之著姓也。世有闻人。人称显族。仕于丽者曰君宝。凤山府院君。其子曰蓍。门下赞成事。谥恭穆。至孙安寿。仕于 本朝。为礼宾寺少尹。又至三世。有讳世应。实有隐德驯行。世以乡先生称之。于先妣为高祖。曾大父讳瑞。举进士。以孝 旌闾。南溟曹公书其墓曰。孝悌敦睦之行。由少习然。王大父讳寿男。取文科为地部郎。壬辰。倭寇陷京。畿伯沈公岱。以公文而有武。以从事辟。公即应辟。与沈公。同死于军。 朝廷赠官都承旨。录用其子孙。考讳𨓯。掌隶院司评。居官以清谨著。 仁庙初政。遣御史廉问列邑。公时宰开宁。以治行闻。 特赐表里之典。妣宜人玄风郭氏。 赠兵曹参判䞭之女。甚有妇道。参判公。即丁酉再难。殉节于黄石城。号存斋先生者也。时二子扶抱公而为贼所斫。一女失夫处。而自缢于树。人以为三纲之节。萃于一门。古未尝有也。 朝廷懿之。褒以 赠旌之典。愚伏郑公以铭颂之。事载铭序。以万历己酉正月十七日。生先妣于草洞本第。先妣资既淑明。而生于内外忠孝之家。食息不离典训之内。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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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孝友等事。目濡耳染。如性然也。敏悟绝人。年甫十馀。自列女,小学之书。至凡古人之训近女诫者。闻而辄记。如诵己言。自纳酒浆助奠之间。至凡日用之事。近女职者。不烦提谕。而亦无不为。长而和顺慈惠。事父母无违色。处兄弟无违言。柔嘉之德。在家已著。父母爱重焉。兄弟虽多。委以阃内事。岁丁卯。归于家君。时家君奉偏亲淑人郑氏。避虏患。流寓南方。生理萧然。先妣入门而承家事。勤约不懈。集理有方。亦不至困极。事淑人敬爱备至。和颜色以承其意。侍娣姒。恭而有礼。或犯而不较。诚意蔼然。使自感悟。内外宗族。各以远近施其恩意。门内翕然。无纤芥不足意者。己巳。丁宜人郭氏之忧。司评公递官。寓宜宁庄舍。而家君亦尚滞南。故凡丧礼之在内者。先妣无不用其极。后七年。丁司评公之忧。家君已还旧居。先妣千里闻讣。哀戚踰节。且以不赴丧。为终身之恸。丙子之变。家君将奉率。避难于岭南穷极之地。时事急。家中什物。无一移置。诸妇女牵恋服玩。有不忍舍之意。先妣先取己物。而投地曰。此何时而念复及此乎。此等物。虽平时行道。适足为盗贼之饵。况此时乎。诸妇女见之。无敢以一物自随。竟得全家。流离荡析之中。家君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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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供亲。慨然为叹。先妣多方拮据。力致便身之物。不欲伤君子之心。淑人年高视昏。先妣侍养尤勤。起动必敬扶持。坐卧必正衣衾。饮食必亲调。而起箸进养之。若保婴儿。必称其意。壬辰。淑人以寿终。家君家素贫。无以自尽于慎终之礼。先妣先事经理。凡丧所需。无小大。不备不洁。及其袭敛。亲戚见者。无不称之曰。虽富贵家。无以过也。家君兄弟三人。而伯父早世。伯母蔡氏无子。家君迎而同室。先妣敬事如姑。顺志无违。又为之资送其二女。及其殁也。奉丧祭益尽心焉。蔡氏女适张者。产男七日而死。张家素不利于育。男既伤于虎。又虑其无母。以先妣多男子而有福德。举而托之。先妣抚爱极至。与诸子同仁一视。见者不知异焉。又取女侄之无父母者。择名族而归之。人以为难。先妣本家。赀业素厚。人或言曰。以妇之家。而何食贫乃尔。先妣曰。吾见世人。因财而失兄弟之欢者多矣。若是则不祥孰大焉。吾不忍为此。况贫吾分内事。又何厌也。家君析先产于兄弟也。恣其自择。取其所馀。先妣曰。是固当也。他人之困。尚可矜恤。况兄弟之贫者乎。然人家契券不明。以致后世之争端。虑始之道。不可不审。闻者皆以为然。人或劝家君就仕。先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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曰。亲既不在。疏粝亦足安心。何以仕为。且自外至者。初无可求之理乎。闻者又以为非妇人之言也。家君好客而喜酒。先妣未尝不有酒。客过时。必设酌而品虽不多。务极精洁。必要主客之欢然。而家君或醉过。则辄正色而规之曰。酒。可以浃洽而止。逾量不但有损威仪。其无伤气血乎。家君亦敬惮焉。家君或因事过谴臧获。则必温颜解之。而至于子弟有过。未尝掩之曰。未有父严而子不肖者也。家君性严峻。而先妣常以顺正承之。是故。谋无不协。事无过举。先妣禀气清弱。而将护有方。故居常无病。己酉冬。微患脚病。沉淹半岁。卒于城南旧舍。享年六十二。病方革而神气益清。思虑益了。遍以书告诀于弟妹。召诸子诸妇告曰。今吾病不可为。丧可以称家有无。而今自有馀衣。无鬻田宅。坠先业为也。财处家事。无细不及。至于奉先。尤致戒焉。皆笃恩义敬祀事之意也。卒乃曰。仲子妇金。性行悖乱。不知夫妇大伦。自绝于夫家。实是士夫家异事。凡我内外族党。莫不知其实状。我死不与更丧。以乱我家道也。然事体重大。禀于家长而行之。诸子以其言。告于家君。则曰然。吾与汝母。夙所定也。今何异辞。家君入而泣视之。先妣曰。死生聚散。如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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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然。何以戚戚为哉。顾谓橚曰。第所恨者。不及见汝之娶妇。橚即所育张氏儿也。诸子饮泣更请教。曰无乱我也。我将就寝矣。是盖属纩前一日事。而卒之日。实 崇祯庚戌四月十三日也。先妣体容端庄。语默有常节。坐立有常处。平居简静。不喜纷华。虽有不适意之事。未尝见于声色。常以勤谨自将。不有疾病。则未尝不早起盥栉。服女功。终日不懈。常曰。妇德主于正。内而身心。外而行事。无一不出于正。而虽日用器服。见其布置不正。则不忍对也。中馈之事。无不看检。而至于岁时荐享。必诚必敬。凡涤濯烹饪之事。必自亲之。以耕稼蚕绩。为理生之本。亦纚纚有条理。出纳用度。皆有常规。不为一毫浮费之用。又饬干事者。谨其扃鐍盖藏之事。囊箧细碎。亦无所漏。既以均上下之衣食。又略存赢馀。以待不虞。而兄弟若以急告。则竭以济之。亦不为后日计留也。御下恩而有法。日常昧爽而朝。洒扫堂庭。授之以事。责以成功。而亦必宽假。以就其私。故上下相济。不烦而事成。教诸子必以义方。援前言质往行。亦皆有本有末。如曾子所言亲戚既殁。虽欲孝谁为孝。年既耆艾。虽欲悌谁为悌等处。日三诵说。以冀其感发善心。至于子弟遨放事。则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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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切严。而或为蒲博之戏。则亟取而深藏之曰。依本分。为举子业。岂可用心于无用之地也。陶公所谓牧猪奴戏者。真切实之训也。责不假借。以惩其逸志。诸子欲从师问学。延友同业。则乐为之营办。未尝计家之有无曰。自励无惰。为门户地也。对诸妇言。必以柳氏所训男子刚肠者几人。能不为妇人言所惑。为女子之至戒。反复其言。以致丁宁之意。盖其所以教戒之严类如此。然诸子侍坐于左右。从容问业所就。间及家务。而或鸣琴歌咏。行酒一二巡而止。盖无时不如此。而只以和悦为节矣。先妣之御家。既皆有法度。又恶左道。巫祝尼媪之类。不敢近于门庭。故闺门之内。穆然而肃。雍然而和。人无间言。先妣尝曰。丧死之具。临时卒办。非人子尽诚于大事之意。不肖等治后事。虽当以末命为主。而亦无违于常训。可幸无罪。故虽不敢典财过易。而亦不敢不前事略具。以伸至痛之万一矣。有四男一女。男长映。次晦。以家君命。出系伯父后。次皖晙。女未晬而夭。映娶宗室安平守女。无嗣。晦娶进士赵公益女。育一男三女。皖娶士人金世胄女。以亲命卜妾。生一男。晙娶士人李命载女。生二男。皆幼。高氏先兆在矜川。而以其地乏。用是年八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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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九日。奉葬于果川治北牛眠山西麓亥坐新占之原。适有阴阳家以为不合葬法。故将以某年月日。改窆于同岗之西十步许壬坐之原。卜山之初。有乡人无赖者作梗。以事闻官。一日先妣梦告于家人曰。葬地今已决矣。翌日果得公案。先妣德美。盖有如此者。而惟其闺门之懿。不传于外。不有立言者发其潜德。则无以信于方来也。不肖等泣血而略为拨次行事之一二云尔。
  附尤庵先生所撰墓志
 高生晦。从余游有年矣。一日以其所生妣姜孺人状授余曰。愿得一言。以志幽堂。余敬受而读之。状凡累千言。其行皆可书。而撮其大槩。则自少学列女传诸书。以身行之。将避难而行。不以珍宝自随。以远盗害。姑老而养。爱敬备至。常以颜色。承藉其意。奉姒氏寡者如姑。姒无子只有女。女又有乳儿而死。孺人取其儿育之家。一如己出。家业素饶。而处之以贫曰。吾见人家。以财而失兄弟心者多。不祥孰大焉。至析箸时。则又曰契券不可不明。以起后日争端也。其馀事君子。教子孙。御婢仆。理家政。井井有条。其不合于古书者鲜矣。仍又考其氏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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则其先籍晋州。丽朝有君宝。封凤山府院君。 本朝有世应。有隐德醇行。其子进士瑞。以孝旌闾。南冥曹先生识其行于墓石。其子寿男。文第。以郎署。殉节于壬辰倭乱。 赠承旨。是孺人祖考。考司评𨓯。以居官清谨称。妣郭氏。 赠参判䞭之女。世称忠义之门。孺人年十九。归于济州高氏。为县监尚志之介妇。教官省久之妻。以庚戌四月十三日。得年六十二而殁。临殁谓教官公曰。死生聚散命也。又谓诸子曰。子妇金以悖德。自绝于夫家。我死勿与更丧也。四男映,晦,皖,晙。晦以第二举。出为伯父后。生三男三女。皖侧出一男。晙二男。教官公未出而仕。有开以后时者。孺人曰。亲既不在。疏粝亦足以自养。况外至者无可求之理乎。夫好荣贵。在妇人尤甚矣。孺人其卓越千百辈乎。将葬有以其地讼者。孺人梦家人曰。讼已办矣。遂以其年八月窆焉。呜呼。其精爽亦有异于人者矣。以某年月日。葬于果川治北牛眠山丙向之原。噫。孺人真女士也。世无刘宗正。孰能载之册书。以示于今与后也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