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或作者
正文关键词
声明:本站书库内容主要引用自 archive.org,kanripo.org, db.itkc.or.kr 和 zh.wikisource.org
损庵集卷之六
损庵集卷之六 第 x 页
损庵集卷之六
 杂著
  
损庵集卷之六 第 174H 页
拟汉文帝赐今年田租之半诏
皇帝若曰朕惟书言厚生。传称薄敛。农无草莱之事。不比可以察眉。国有仓廪之储。虽丰是犹椎髓。肆布由中之谕。庸示损上之恩。念惟寡躬忝居元首。秦楚疮痍之甫起。讵忽抚摩。唐虞耕凿之至治。窃自倾想。故自即祚以后。惟以务本为先。躬耕于田。曷敢自逸。足食之道。靡不讲行。夙宵未遑。岁月已积。然犹阿野之不辟。加以鲁岁之屡无。田亩少所收。民亦劳止。租税从何出。予实恻然。牛羊死抑立视欤。恐或有司之莫告。狗彘食不知检也。岂非人辟之所羞。属当王春之回。益切民天之念。朕乃体先王藏富之义。思古人施惠之方。问一岁钱谷几何。虽不给于经费。免今年赋税之半。庶少弛于诛求。于戏。发政施仁。固人主之道。出粟事上。亦尔民之常。须体北阙之德音。益勉南亩之穑事。
教原襄监司金禹锡书
王若曰藩臬重寄。必以才臣处之。州牧移除。载诸前史多矣。予意允属。佥举亦同。言念秽貊之旧邦。有似
损庵集卷之六 第 174L 页
巴蜀之岩邑。北抵铁岭南抵太白。众山嶙嶙。西则石峡东则沙汀。厥田下下。虽疆域从某至某之广远。而民户一个半个之萧条。使无饥馑之连仍。势难安保。加以赋役之烦重。政失抚摩。矧淮伊之间。实是咽喉之地。虽平常之际。可无衣袽之图。簦笠鸡狗之靡遗。战守何恃。苞苴鞭靴之惟务。保障无闻。此固德化之不能博施。抑恐承宣之亦或未尽。肆当畴咨之日。益切其难之心。惟卿天赋善良。风裁凝重。乃祖清直之范世。宁忝所生。尔舅忠勤之纪常。庶几宅相。人所期待也如是。卿亦谨慎而无他。处之台端则务了翁和平之议。畀之州府则有长孺清净之治。盖其姿极安详。是以才亦通敏。顷辍密迩之列。暂分定远之符。一州之民休戚所由。任既大矣。两月之内迎送有弊。予亦念之。然事体轻重之悬殊。故方面迁擢之斯急。玆以卿为本道观察使兼巡察使。屏翰之任。惟国与民之所赖而安。按察之方。非公且明则莫可以称。修举军政。勿谓时无虞忧。条陈弊端。勿谓势难变改。此其大略。馀有故常。于戏。范揽辔而澄清。想有望风而去者。潘游山而饮𨠯。岂为今日之虑哉。往服乃司。勉承玆训。
大殿陈慰笺(以下两笺。任江西时。代监司作。)
至諴感神。方伫勿药之庆。皇天降割。奄传不讳之音。悲均迩遐。号彻穹壤。恭惟 主上殿下。以仁孝闻。自幼冲年。讴歌讼狱者归。符夏启之缵服。哭泣颜色之戚。迈滕文之执丧。顾念休恤之无疆。庶几哀毁之少抑。伏念臣遭遇 圣考。忝叨藩邦。抱遗弓而摧心。曷堪攀擗之痛。瞻倚庐而洒涕。敢伸奉慰之忱。
损庵集卷之六 第 175H 页
登极进贺笺
皇天降割。痛方缠于遗弓。 离日继明。庆忽睹于新服。泪眼初拭。欢声已腾。恭惟 主上殿下。启贤讴歌。舜学精一。三朝视膳。诚孝夙彰于在储。五月居庐。哀戚益切于践位。玆闻缛仪之既举。曷胜舆情之共欣。伏念臣俯仰古今。惝恍悲喜。西门滞迹。纵阻嵩呼之班。 北阙悬心。第勉华祝之恳。
续夙兴夜寐箴(月课)
相古修业。如恐不及。惟日慥慥。寸阴禹爱。昧爽汤待。罔或自暴。圣哲犹然。矧伊众人。可则可效。日月不与。明晦迭逝。倏焉至老。嗟哉后觉。曷不勉学。学之有道。鸡窗欲曙。旭日初晢。尔眠宜觉。敬尔盥栉。整尔冠服。棐几净扫。鼍更向深。众籁方沉。尔寝勿早。对尔长檠。
损庵集卷之六 第 175L 页
伴尔孤形。黄卷是讨。孜孜达晓。矻矻继晷。弗能弗措。朝焉益之。暮焉思之。如数飞鸟。昼有为也。宵有得也。圣域可到。朽木难雕。粪土难朽。圣训可考。毋倦而忽。毋作而辍。庶几有造。墨卿司戒。铭尔衣带。天君是告。
答朴泰殷婚书
袭芝兰之馀馥。已幸交游。结葭莩之情亲。又忝姻好。谅由同志。岂但有缘。恭惟令胤一哥。诗礼自是家承。不坠儒素。顾念贱息长女。德容既非闺秀。亦昧女红。遽辱好逑之求。曷堪非耦之愧。然欲遵必胜吾之训。舐犊之情自深。庶几有善事我之称。反马之期是企。仰因嘉命。聊伸鄙怀。
敬慎斋上梁文
诗人咏翚飞之章。考载籍而可信。君子有燕居之所。寔寝兴之攸宜。斯为苟完。讵无善颂。主人纨绮非愿。朴素是安。堂高仞不为。雅志肯变于得志。屋数间而已。此家谁知其贵家。我喜冶川之有是孙。人称浊世之佳公子。乃眷新架之别榭。实仿古制之中闺。公绰不离小斋。盖便于治事而接客。晦庵亦营精舍。为取其静虑而看书。制俭何嫌于木妖。费小不妨于时屈。况玆扁额之二字。展也检身之要言。敬者成始成终。
损庵集卷之六 第 176H 页
岂非直内之镜。慎乎不闻不睹。斯为防意之城。要作记于春风。非为外面之妆点。如用力于一日。固宜常目而省修。匠氏告成。儿郎赞伟。
抛梁东。峨嵯旭日初红。焚香静对黄卷。唤起惺惺主翁。
抛梁西。鞍岭斜晖欲低。大禹寸阴是惜。请君勉勉思斋。
抛梁南。鲤庭日日趋参。怡怡兄弟无故。厨下亲供旨甘。
抛梁北。 凤阙晨鸣佩玉。献祝愿追华封。千秋 圣算无极。
抛梁上。此心本与天广。丈夫磊落胸中。莫遣毫私翳障。
抛梁下。阶庭仅可旋马。君看沁水园田。侈泰谁能保者。
伏愿上梁之后。图书左右。琴几后前。做彻头彻尾之功。期圣域之优入。处莫见莫显之地。庶屋漏之无羞。
论江西军政(与兵使柳赫然别纸)
精抄之设。初非偶然。而粤自戊寅罢防之后。始徵身布。徵布本非军政。而既无防戍之役。且无操习之事。
损庵集卷之六 第 176L 页
则身布之徵。犹有可诿也。然良民有限。而军额日广。一户之内。父子兄弟军役者。或至三四人。白首黄口。靡有遗漏。终岁而耕。并夜而织。犹不得尽数输副。逐年负欠。继以逃散。以致出布应役。太半邻族。兵愁民怨。固已久矣。今者团束教训之举。出于久废之馀。逃者还之。故者代之。老者降之。壮者升之。费却数月。始就端绪。军情之耸惧。民间之骚扰。已不可言。而来头巡历点阅之举。亦非但为一番整顿之计。则宜又有慰悦安保之政。而身布之徵。犹复前日者何也。岂 朝家已有所讲。而外服遐远。未及知之耶。战服今当新造也。军装今当新备也。又将裹粮而试阅也。又将缓急而赴死也。如是而又徵其布。则彼将怨乎不怨乎。阴雨之备。不在于军卒之多寡。所谓人和等说。乃为腐儒常谈。诚若迂远而不足听。然今日急务。愚恐在此而不在彼也。
三手犹畿甸三南之束伍。苟得精锐壮健者。团束鍊习。则岂不紧要有用。但本县三手。乃寺奴私奴两项名目之人。而所谓私奴。皆品官常汉等挟户雇工之类也。朝夕移徙。贫无根著。故今日充定则明日逃去。所谓主户。初亦不知所自而来。则又岂知所去之处
损庵集卷之六 第 177H 页
乎。况寺奴私贱之入属此役者。以叠役为怨。炊饭之价。虽曰间年责徵。而两处收布。彼安得不怨。束伍则既复田结。又无身布。而尚以叠役为言。则本道三手之役。诚为偏苦。况今团束鍊习之后。则身布尤宜蠲免也。虽以炊价他无出处为难。本道立站之所无多。岂无从长变通之道哉。
本县军器。虽未精致。亦无大段不可用者。其数亦不为不多。以本县军兵。用之有馀。不知他邑亦皆如此否乎。而昔在辛亥年间。尝任武备司。得阅本道军器之数。弓子二万一千馀张。长箭二万三千馀部。片箭二万一千馀部。鸟铳二万三百馀柄。铳筒三千馀柄。三穴七百馀柄。铅丸十万六百馀斤。火药六万四千馀斤。甲冑一千馀件。枪五千馀柄。剑一千馀柄。其后营门打造。各邑月课。想又逐年增益。鸟铳之数。较之炮手。如可相当。则鄙意今后月课。勿备鸟铳。而以其价备得铅丸火药似宜。盖即今见在药丸虽多。今欲教鍊军兵。则习于不可不勤故也。从前累十年来。名曰月课。收得许多好布。尽归雇马厅。终为牟利辈花消之资。而器械之备则若是乎零星。良可慨然者也。即今签丁之难。八路同然。然未有若本县之甚焉者
损庵集卷之六 第 177L 页
也。盖本县民户三千六百。而男丁品官校生公私贱老弱废病。并只是八千馀人。与三和,咸从等邑鲁卫耳。然以军兵言之。则兵营属一千八百馀名。巡营属二千二百馀名。帅府属四百馀名。兵曹属三十馀名。合四千五百五十馀名。此皆良役入属。其中如三手,捉虎,山城别队,营缮别队则良贱相杂。而但营属则为役差轻。自愿投属。故良人皆入其中。本县良民数亦有限。四千馀人之外。又岂有年长闲游者乎。上年括丁时。所谓望纳之类。发差捉来。则年未三四岁者。无不有差帖。随身现纳见之。则非捉虎扶持。则乃营缮别队之类也。非营奴婢雇工。则乃吹赤将下之类也。巡营之召募无限。齐民之逃役无已。此去营下。曾未莽苍。费了一日往来则可获终身安闲。何苦舍此歇役。而坐待闲丁之侵乎。此盖营下召募色目之渐多而然。作事者不思末弊。乃至于此也。上年以后募入者。又必倍筛。今年六十名闲丁。不知何处得来。此等说话。似若非实。然按籍考覈则虚伪可以立见。至于十六岁以上闲丁之绝无。上下共知。而前规伪成户口。上营凭准。鄙意以为如是则上下相欺。非法吏之所可为者。故直以年弱者相错充定之意。论报磨
损庵集卷之六 第 178H 页
勘矣。毕竟咎责之加则与曾前欺瞒者。无甚异同。事之甚难。莫过于此矣。况今年旱伤又甚。即目民之无食者十居七八。流亡相续。六十闲良搜得之际。将不免挠却闾里。滨死之民。何故坐吃生受。而不为之逃避哉。闲丁被诉者。其父暨兄若叔。皆是军役者也。今若避此括丁而逃散。则是欲加得一丁。而并与曾前已得之丁而失之矣。即今闲丁必欲得年长者。则惟有品官子枝及校生也。此地品官。虽非畿甸三南两班之比。然方之平民则尚有区区名分之殊。所谓品官。即秦之所谓掾曹。汉之所谓掾吏。而世为乡任。亦执乡纲。其有武断者则守令当抑之罪之。然其待之则亦当有道而不可太薄也。今其父若兄方为乡任。而其子若弟。编名军籍。一边试阅。一边徵布。则乡里父老岂不怀耻而兴怨乎。校生虽有额外馀数。此皆多年托迹儒案。洒扫圣庙。亦且粗分鱼鲁。一朝尽数汰定。则非但事体重大。有所未安。今年汰去数十人。明年又汰降数十人。则必将岁仍为例。未过三四年。以儒为名者殆无馀种。而夫子殿宇。几何不为茂草乎。此两款事。决然不可忍为者也。不计事理之当否。按籍考名。以次汰定。则疤记成籍。一朝可了。岂不事
损庵集卷之六 第 178L 页
办而心快。然古人所谓离散民心。破坏国体。元气斲而风俗耗。所关非细。为国家深远之害。恐不但如今日兵民之愁怨也。外此而求闲丁。则一二岁幼稚之外。实无可得之势耳。大抵今日军政。诚有沓沓者矣。徒知阙额之可充。而不知所以使无阙额之道。今日充一阙额。而明日又生一阙。随阙填阙。日亦不足。纵使闲良可得。不亦劳哉。且本县人户既少。军额既多。而每以大邑分定岁抄。其初刱开。必有所以。而即今事势则不可不变通也。通计三县六邑之民户。不及于平壤一邑之户数。而岁抄分定之数则平壤,江西与之相等。事理之舛。不亦甚乎。然若无巡营新设召募之举。则本县闲良之难。亦岂至此。或都将一道县邑。改定大中小。或以年凶启闻。停罢岁抄。不胜幸甚。我 国兵制。既与中国不同。而至于营门凡百需用。专靠军布。此尤所未晓者也。中国则漕台帅府各衙门。年例支遣。皆郡县苗税量用画给。然任臣间或非人则以其所给税钱。折价该用之物。抑勒般纳。如一匹之绢。本直一贯五十文之钱。而折纳六贯之钱。一枰之炭。本直百文之钱。而折纳二百六十之钱。此宋末所以为弊而国不能振者也。今则营下收支更无
损庵集卷之六 第 179H 页
他道。其势不得不除出军木。折纳杂物。况其所折价。一从市直。且随其地之所产而赋焉。则岂复有一毫称冤之事哉。如鱼鱐如干尾。粘荏如干升。物既易办。尚有残欠。致烦文移之往来。此属诚可痛恶。理难宽贷。而但作米之未收。缘上年水田之灾。保布之未收。缘上年吉贝之贵。而且皆族役者比他尤贫之致。则此属诚可哀矜。理宜容恕。今年则又当 朝家之放旱。追责前岁之零逋。非但事理之尤有所未妥。虽欲迫督徵出。其势末由。然而上司分付。守令只宜奉行。故方今追捕各人。次知星火课促。而但即今囚系盈狱。狱窄难容。何者。寺奴之贡方徵而头目次知之囚不知其几何也。还上之捧方张而面任次知之囚不知其几何也。三手之逃亡者不肯还现。代定者不肯望纳。故一族队长等次知之囚不知其几何也。岁币粘米及户曹纳巡营纳白荏真荏水荏等物催督不纳。故八结矣人等次知之囚不知其几何也。巡营别马队,捉虎牙兵两城别队,营缮别队等。点阅习操。刈草津船。次第排日。使之起发。领付中军之檄。接踵而至。而各项军人等。或称乞食出去。或称贸谷出去。或称饥馑将死。或称疾病将死。不能一齐押送。故掌里
损庵集卷之六 第 179L 页
统长队揔时任等次知之囚又不知其几何也。军民之习。固为顽悍。而要皆岁凶之致也。为吏者既不能济恤安集。而不得不鞭扑之拘系之。噫嘻此何等景象耶。至于本县形势。尤有切迫者。上年因灾旱。官厅例纳不免大半未捧。屡经敕行。今无馀存。前头衙供之外。又不知有何责应。则秋捧不可不为也。水火日用之所不可废。则柴草冰丁不可不科也。令出而民不从则其势又将加之以速狱。施之以箠挞。民将何以支堪也。县令以亲民之官。将不免为无意之乳媪矣。此虽鄙野之言。可喻今日之民情也。是以秋捧大米既减其数。复令代纳以小米。而似闻民间形势。此亦无备纳之望云。夫八结内。升升合合收合之小米。尚云难备。则一人之身。一石或七斗之大米。何从而可办哉。营储亦竭则诚难变通。然此米终无收纳之理。并与保米保布之未收者。不如早下倚阁之令。使之保存闾井。徐待年丰之为愈也。
大凡军兵。务精不务多。况今军额之数。不为不多。一旅之众。足以兴夏。三里之城。终能复燕。是以军谶亦曰蓄恩不倦。以一取万。噫固国御敌之策。在于军卒之众寡乎。得人和而已。奚多乎哉。别炮手募得。诚若
损庵集卷之六 第 180H 页
为今日之好举措。然团束之卒亦多。何必别设一局。况如本县阙额之充。亦且为艰。则所谓官炮手。何从可得乎。无乃他郡自有而平原自无耶。似闻有一邻县。有所谓射獐军者。此则本县亦有若干名目者。是必人有以此欺閤下者也。大凡既有官府民居。仓库刑狱则亦不可无备。故自唐宋以来。逐县皆有尉司弓级。大者百馀人。小者不下数十人。与寨番军表里防护。古人用意。可谓详备而深远矣。即今郡县未闻有仿此法而设备者。夫两营兵制。亦且放倒已久。殆无伦绪。则况乎其他乎。去秋讹言惊动之时。村民邑人一时上山。惟县令及衙前官属若干人相守聚坐。而县治既无墙壁之防。且皆空手。不持寸铁。设令贼人直到则陷败只是瞬息间事耳。大槩有缓急则两营所属军兵。各其将官领赴该营。守令邑有城垒则死守而已。否则当入傍近山城。死守而已。然则手下军官手下亲兵。亦不可无也。然本县人民。无论邑内外。村居生无论良贱老少。皆有属处。更无一个闲散人。故上年冬间以官吏官奴使令匠人辈并百馀人。名曰亲兵。又以官属辈雇工入作之人。诱说募得三四十人。名曰射獐军。盖仿尉司弓级之制。而军器所
损庵集卷之六 第 180L 页
藏之外。既无一铳一弓可以私习。则是亦无用底物也。宁有善放善射人应募于营下者哉。且鄙见则本不知别募炮手之为得当。诚以闲丁之难得也。无已则就营属知印主事随营牌之类。择其健儿。除布作队。则犹近乎亭亭当当。若欲不失军布。又得别军。则是乃杨州之鹤。其可易乎。
三县之地。无崇山叠巘之盘踞。如有寇至则童土平冈。无可隐藏之处。民之避兵者。必须横涉大路。行两日程后。方可到慈城之下。假如贼兵拦截大路。则三县之民。又将何往而求生乎。黄龙山城。虽有一面平夷之欠。三面极险。不守自固。南方虽低。城高且坚。把守处不过二百步之间。防贼不难。此其便一也。城中大川奔流。久旱不渴。且处处有井。不可胜饮。此其便二也。城中叠石重重。山腰随处积如丘垄。布在平地者亦然。深到泉下而无穷。不须费却矢炮。而以此亦可御贼。此其便三也。江,龙,咸,和四县。列在城之四面。四县俱于城里设仓收粜。则粮储无临难搬运之劳。此其便四也。四县之民。虽有急警。要皆一朝可至。甑山之地。虽似差远。亦可寅发而巳至。永柔迤南平壤迤西之民。亦皆可半日而至。此其便五也。城在海曲。
损庵集卷之六 第 181H 页
大河经其南。大海环其西。北自甑山国灵。南抵平壤筬津。其间相去不远。贼来三县。如入壶口。其势必不能久留。且三县之民。距城既迩。粮食之外。牛马鸡犬亦皆随身而入。清野无遗。则贼来亦无可食。无食则尤难久留。此其便六也。大抵龙冈,江西,三和,咸从,甑山五邑户口。计其大槩则户一万四千三百馀。口男女并五万七千馀。而计除五县军士应赴战场者一万一千一百馀名外。馀存避乱之类。尚有四万六千馀人。则五万生灵。死生所关。顾不重且大矣乎。倘有变乱而欲北走深峡之间乎。则豺狼塞路。穿过难矣。欲南趋九月之下乎则河津阻船。飞渡难矣。扶老携幼。彷徨道路。终不免为原野之白骨而已。为上者知其如此。而曾不预为之所乎。况此城不但为避乱之地而已。所谓贼必不深入久留云者。指贼从陆路来者而言也。昔者宝藏之世。唐将张亮等。率舟师泛海趋平壤。其后二十年。又遣苏定方契苾等。水陆并进。其舟师由浿江下流。进泊箕城云。则当是时黄龙正在要害处。而为用武之地。事变无穷。今古翻覆。又安知祸乱之作。不出于意虑之外哉。今之毁短此城者。未知何所先见何所立论。而听者不察。一声和附。而
损庵集卷之六 第 181L 页
或有以靖夷之筑。为今日急务者。抑独何心哉。令人愦愦作苦耳。
黄龙山城修筑利害
东西两面。山势峭峻。壁立千仞。莫可攀援。实天作之险也。北面比诸东西则稍低。且有转曲之路。然亦绝险。数三人可以防守而御贼也。惟南面颇虚。乃是受敌之处。且自外可以望见城中。此是欠处。然城高数仞。筑之且坚。而城外谷狭而隘。贼不敢轻易来薄之处也。
城内甚广。围抱如拱。而中无山脚。平坦无碍。可容累十万兵马。丙子之乱。三县人民皆入城中。平壤西面人亦多来者。而不满一隅云。
城内大川喷迸而流。如近日大旱。而其水之多如束薪焉。且处处有井。虽高燥处。掘至数寸则无不涌出。此尤可奇。
城内积石布山。平地亦然。掘地则叠石重重。城中仓库绝无鼠患。盖地中皆石。故鼠不得穿穴住著故也。如有御敌之举则以用之不竭之石。转之冰崖。则不必费却矢炮也。
城筑未知在于何代。而石役甚工。且极坚固。荡荡然
损庵集卷之六 第 182H 页
金城也。丙子夏。贼点以元帅来见。发三县之民。修其颓圮。但未及造门扉而乱作云。即今城堞颓落处不多。修补可不大段劳民矣。
城即龙冈地。而西门之外。三和地也。北门之外。咸从地也。东门之外。江西地也。龙冈县仓既在城中。三县亦作仓捧寘附近面还上。则缓急之际。粮饷不劳转输。而常时籴粜之际。民亦可便也。
城西北距海二十馀里。西南距海四十馀里。南距浿江下流十馀里。而实据三县之中焉。贼来三县。如入囊中。故壬癸之变。三县之终不被兵者。良以此故也。今若有乱。而三县之民入此城中。则守城固无所难。况贼兵万无深入阻塞之地。久顿坚城之下之理哉。三县地去城皆近。虽远面亦可朝发而午至。则不但财产皆可输入。虽鸡犬之微不遗也。
今也言者以城南之不险为短。此甚可笑。中原则平野筑城。尚且御敌。以一处少欠而欲弃天险之地者何也。虽以我 国言之。幸州之城。以何险固而能成却敌之功乎。此城则既有三面之险固矣。又有四塞之形胜矣。水不可尽饮矣。石不可胜用矣。非轻易可疵之地也。
损庵集卷之六 第 182L 页
言者又曰山城须如慈母。方可以用。黄龙果可与慈母比乎。此又不知之言也。慈城虽险。道内只有此一处也。城中不过可容附近数邑民也。脱有不幸。三县之民。其可扶老携幼。远去二百里之外乎。何地可容累万之民。何食可活累万之饥。何水可救累万之渴乎。大抵论之。三县之地。实关西之根柢也。沿路列郡乃是贼路冲突之所。则保全固难。而若三县得免抢攘。民物无恙。则他日得力。政在于此。为今之计。不可不及时留意于此。以为三县人民依归之所也。
靖夷形势。比之保山。优劣不啻判然。但靖夷亦不过弹丸黑子之地。内面狭而实。有同果腹。兵民不可多入。中和迤西黄州迤北之人。若有来投者。拒之则不可。受之则难容。况三县之民。其能赖此而俱得保存乎。设使城广可容。临乱仓卒之际。孰为舣船以待三县之民乎。靖夷之筑。虽曰恰好。于三县则无益也。
谕江西民人文
三年之丧。期而小祥。再期而大祥。中月而禫。禫而后从吉礼也。本县风俗。大祥之日。必击牛酾酒。多备饮食而馈邻里亲戚。否则邻里亲戚不许脱服。故贫不能具酒食。则或有禫月过久而仍为素冠者。习俗之
损庵集卷之六 第 183H 页
鄙陋。可不寒心哉。父母之忌。乃人子终身悲痛之日。邻里亲戚之人。只当趋往慰谕而已。此岂杯酒酬酢宾主团圞之日哉。孔子食于有丧者之侧未尝饱也。饱食尚不安心。况讨吃酒肉于祥祭之家乎。此其非礼一也。太中之葬也。客有求饮酒者。门人以告。程子曰无陷人于恶。然则客虽求饮。丧家亦不当与之。此其非礼二也。鲁人有禫而犹哭者。孔子非之。鲁人之哭。所谓贤者过之。而夫子尚谓之非礼。则岂以不我饮食而不许其阕服乎。此其非礼三也。闵子骞三年之丧毕。见于夫子。援琴而弦。切切而哀曰。先王制礼。不敢过也。夫子曰君子也。哀虽未尽而尚宜以礼自割。俯就先王之礼。则岂以邻里之不许而服丧不限乎。此其非礼四也。此皆习熟已久。转辗承因。遂以为常。其间岂无醇实有识之人。心知其非礼者。虽以常情言之。大费财力。广延宾客。又岂贫者之所乐哉。只为不如是则乡党宗族哗然诋訾。反谓非礼。故多有不得已而为之者。拂经悖礼。伤风毁俗。莫此为甚。此而不禁。则吏于土者。与有其责。自今祥禫已毕之家。不得仍服素衣。闾井相知之人。不得辄索酒食。如有违者。自有应施之律。按法照勘。断不饶贷。约正里长
损庵集卷之六 第 183L 页
等若不随现告官。亦须有罪。知委各坊。著念举行。
婚姻者。合二姓之好。而为人伦之始。礼重而不可慢。礼严而不可亵。苟或不谨于此。则其不为禽兽夷狄之归者几希矣。本县风俗固多淳朴可尚者。而但于礼节殊甚卤莽。以婚礼言之。婿至妇家。直入室次。新妇则却于邻家。隐寘终日。直至夜深烛灭之后。方以新妇纳之婿室。噫礼慢而亵。莫此为甚也。亲迎之仪。不行已久。僻陋之乡。例欠文献。然岂有婚姻之日。婿妇不相行礼不相见面之理也。盖想其所以则必由于新妇之容不美。而恐有许允之患者。刱为此举。见者便之。转相慕效。以至于此也。然吕氏有言曰敬则克终。苟则易离。礼慢而不敬。苟而不严。则恒物之情。终无苟合之理。何可以经夜见面之故。而能使夫妇和顺也哉。穷乡贫民必有事力之不逮。节文之未详。亲迎古礼。虽不可一朝备行。而至于揖就交拜之节。同牢合卺之仪。则不可全废。自今品官儒生之家。先之以身。遵行礼制。使闾阎下民。有所取则。如有复踵前习者。各其家长当有其责。各坊风宪约正。随闻告官纠正。一洗陋俗者。
策题(价川都会东堂)
损庵集卷之六 第 184H 页
问。关西形胜。甲于东方。而箕城为最。太师定都之时。有事实之可传者欤。自古帝王。莫不中国而居。而箕子之都。独于西陬者。其意何欤。井田之法。只行于外城。而不遍于一国。八条之教。只传其数件。而未闻其全制。其故何欤。东川之移都。肖门之创寺。可得闻其详欤。仙人驾鹤。尚留乙密之台。麟马朝天。惟传玉鞭之葬。其说亦有可徵者欤。南史以为尚气力便弓矢。隋书称其好经术爱文史。风俗之著闻于中国者。何如是其不同欤。绫岛之浮自巫峡。银钟之藏于石壁。果非虚语欤。岩带酒名。山以斧称者。何故欤。卫满以亡命之卒。能夺王俭之城。炀帝举全国之师。竟致新城之败。前后胜负之不同何欤。丽代金富轼削平妙清之乱。 明朝李提督摧折海寇之锋。此亦有赖于地理欤。仙郎已去。泪满关西之曲。丈夫一死。愿作婵妍之魂。南浦年年之别。添却浿江之波。东头点点之句。惹起斜阳之哭。红颜小蛮。逃学士于灯前。玉颊莲花。入骚人之笔下。皆可历指而详言欤。大抵山河之胜神异之迹。不可殚记。而至于制度文物之盛。侔拟于中华者。父师之遗泽也。皇华之所游历。墨客之所登临。发于吟咏叹赏者。可考而知也。时移事变。可以
损庵集卷之六 第 184L 页
感慨而伤心者。一何多也。城圮池堙而锁钥疏矣。民穷俗渝而风化熄矣。戎政废弛而缓急无得力之望。笙歌寂寥而繁华有扫地之叹。施措之得失而然欤。气数之盛衰而然欤。何以则关防固而民物阜。西京富庶之称。保障之赖。可以俪美于前代欤。诸生皆西州之豪杰也。必有所畜于中。其各悉陈于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