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损庵集卷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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损庵集卷之一
 疏劄
  
损庵集卷之一 第 91H 页
代四学儒生请与尹攇等同被罪罚疏(甲辰)
伏以臣等伏闻馆学儒生尹攇等陈疏。以辨徐必远悖伦之失。而未蒙 允俞。反下 严旨。至有首倡疏头停举之 命。臣等不胜惶怖。亟有请罪俟讨。不敢晏然之实焉。臣等俱以蒙学后生。无所知识。而只是是非之心。根于秉彝。目见义理晦塞。正论消亡。则不能无为 圣明忧世道之心。为斯道扶大义之意。顷日之疏。诚以此也。不意 朝廷之上。风浪辗转。台阁之臣。斥逐联翩。时论横溃。气象愁惨。至于今日馆儒之被罪而极矣。夫谏臣泯默之失。士气消沮之叹。皆臣等疏中之语。而两司随而引避。则起闹之事。既由于臣等。馆儒之疏。又继臣等而起。则其首倡之罪。臣等实当之矣。今者攇等以继起之疏。而先受首倡之罚。臣等以首倡之人。而乃反幸免。臣等窃愧焉。同是一事则论罚之际。不当有异同。而况又以首倡之罪。归之于继起者乎。此非但于私义。决不可以独免为幸。其在 国家平明之治。亦大有累。伏乞 圣明亟下明命。俾与尹攇等。同被罪罚则不胜幸甚。呜呼。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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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所争。只是义理二字而已。夫以至公之争。而事几之辗转不幸。一何至此耶。臣等惶惧请罪之中。又不胜慨然之心。敢复略言。以重其罪。伏愿 殿下少垂察焉。呜呼。公论之在天下。犹水之在地中也。今夫水抑而塞之。则其势必横溃荡析而后已。万无自然消止之理。公论之不可抑。亦犹是也。必远之疏。背驰义理。伤害伦纪。一国公论。莫不为非。而 殿下务欲调停。不一明白痛斥。其于台阁之论。亦不无左右之意。此公论所以愈郁而愈激也。以言台阁则李奎龄,赵圣辅非好为起闹也。邦论激而不能抑也。以言馆学则尹攇,李思永。非好为首倡也。士论激而不能抑也。二谏既逐则其论可以止也。而馆学又起。疏儒停举则其论尤可以止矣。而今日 朝廷风色愈惨。若此不已则其势必将横溃荡析而后已。水壅而溃则伤人必多。公论郁而溃则其害又当如何哉。 殿下徒欲调剂。而不知所以调剂之道。犹求水之顺流而不知疏决之道。臣等窃为 殿下未晓也。呜呼。天下之威。孰有大于万乘哉。然而虽以万乘之威。不能压一时之公论。汉之党锢。宋之伪学。所以钳制公论者可谓至矣。然其末流之祸。终至横溃而后已。可不惧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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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 殿下虽以一时之威。施之于馆学之士。而公论之激则终不可抑。 殿下何不平心反求。思所以处今日之事乎。臣等不胜大望。且臣等曾见徐必远辞职再疏。则又引礼记檀弓篇以申前说。又斥臣等以阿好曲说。臣等即欲上章更辨其说。而 殿下既以狂疏为 教。则窃意 殿下业已洞察必远之谬见。故玆不欲缕缕烦渎矣。以近日之事观之。则 殿下于必远之疏。似犹有疑信者然。臣等又不得不略辨焉。必远引礼记仕不仕之说。为公私轻重之證。夫父母之恩极重。故孔子使之弗仕。兄弟之恩则稍轻。故孔子使之仕。其曰仕不仕者。只分其父母兄弟之雠之轻重而言也。未尝以公私轻重而言也。必远删去全文。孤行此句。以为既仕之后公义为重之援證。岂不痛哉。必远又自矜其说。以为礼记之绪馀云。然则必远之学。深于礼记者也。臣等不暇引他经以争之。请就礼记中攻破公私之说。礼记檀弓篇曰滕成公之丧。使敬叔吊。惠伯为介。及郊为懿伯之忌不入。惠伯曰不可以叔父之私。不将公事。遂入。注曰懿伯。惠伯之叔父也。敬叔尝杀懿伯。为其家所怨。恐惠伯杀己而不敢先入也。(注说止此。)先儒以为鲁之遣使而使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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仇为之副。非善处也。且叔弓为正使。得仇怨为介而不请易之。非计之得也。以其注为可疑。以此观之则先儒于叔父之雠。犹许相避。而未尝以公私之说为是也。必远深于礼学。而偶未及此耶。且臣等固是蒙学年少也。然其所论则不可谓之无据。而必远乃以童孺之见而斥之。噫苟其论之正也。虽少不可侮也。其论不正则其人虽老。曾童孺之不若也。臣等伏见礼记檀弓篇。童子言大夫之箦之非。则曾子瞿然而易之。童子汪踦与战而死。则孔子使之勿殇。然则君子待人。只观其行事之如何而已。未尝以童子而侮之也。惜乎。必远之此言。何独无礼记之绪馀耶。童子礼震汉之人也。为其师上章讼辨。而君子不以阿好为斥。况臣等有何所阿而然耶。臣等请罪俟谴之不暇。而复有此云云。以渎 宸听。臣罪尤难逃矣。伏乞 圣明特谅臣等前后狼狈之状。亟准所恳。均施罪罚。则不徒臣等情势之粗安。抑亦 圣明砺廉耻养士气之一端。臣等不胜瞻 天望 圣激切惶兢之至。
代四学儒生请与洪天叙等同被罪罚疏(丁未)
伏以近日八谏臣之窜逐。实前所未有之事也。自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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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家有大段失政。或有关系于彝伦者。则虽韦布之士。皆得抗章陈列。是以臣等始与若干人。首议陈疏。将此意通于四学。则四学亦欲与臣等联名拜疏。将此意又通文于太学。于是太学与臣等及四学多士。合以拜疏。然则此事首倡者。实是臣等也。李喜泽则以太学掌议。将臣等通文。以示诸生。诸生起而相应。故身为泮任。不过主管疏事而已。此岂首倡之人也。臣等始焉首倡。终焉倖免。独使喜泽横受其罪。则此岂安于臣等之心乎。至于疏头则拜疏之时。多士指其中一人置之前列。初非洪天叙身自作头。以倡此疏也。然则天叙之独被罪名。尤为不可。况 殿下命停疏头者。非偏恶疏头之意也。特以疏儒数多。不可尽罪。故罪其作头者尔。臣等其可曰我无罪名而复入弦诵之地乎。臣等始焉推以为首。终焉独使受罪。心所愧耻。义所不忍。伏乞 殿下即命有司照勘臣等罪状。得与天叙,喜泽等一体施行。以安私分。以昭平明之治。千万幸甚。呜呼。臣等诚意浅薄。言未见信。辗转至此。光景愈惨。臣诚惭恧惶怖。固不敢更为烦渎。而愚衷所激。有不可遂已者。呜呼。今日所争。只是义理二字。 殿下何故遽疑以偏党耶。人主听言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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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只辨其是非而已。党非所论也。昔严延年以昌邑之舅。廷劾霍光擅废之罪。然不闻当时人主以党而罪之。况今之宰相。孰为某台谏之党。今之台谏。孰为某宰相之党。而 殿下乃以此疑之耶。若 殿下于台谏之言。无论是非。辄疑有党。则御史台可罢矣。呜呼。今日之事。尚忍言哉。 主辱虽久。而至于罚金则前日之所无也。国人之创见也。昔在胜国之时。历事辽元。民俗变夷。胡服胡跪。恬不为怪。而及至王世子朝燕。辫发而归。则国人见之。莫不涕泣愤痛。其故何哉。呜呼。天理民彝。销铄不得。羞痛之心。自不能无。今者国人之有恨于奉使之臣。而追咎于不能力争之宰相者。岂皆尽出于偏党之心乎。其情可戚也。何可恶也。至于拟律轻重。则臣等亦未知台论之果得于称停。而言其本情则不过如斯。而 殿下之疑而怒之。怒而罪之者。有若治诬人之宵人者然。不知 殿下何所闻而至于如此乎。若曰虽知台论之不非。而姑为大臣地云尔。则臣等亦有说焉。昔文彦博灯笼事。视今所争者。轻重如何。而唐介至请斥逐。仁宗待彦博之诚。非不及于 殿下待三臣之诚。而介之争也。仁宗虽怒。尚容尽读其奏。终不令下殿。而 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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则至于迫胁诘问。使朝衣颠倒。终夜坐稿。介之贬也。起居注蔡襄出位救介。而仁宗犹且容纳。李翊之不敢奉 旨。赵师锡之秉笔争执。自是职分。而 殿下则至于移怒而斥罢之。此何景象耶。仁宗之贬介也。初命春州。俄而中悔。改授英州。而 殿下则至于改标远配。必欲寘之死地。仁宗则遣中使护介至配所。而 殿下则至于迫令就途。顷刻不得留。何其已甚耶。 殿下举措若是过激。而欲人之含默。欲事之消融。扬汤止沸。其可得乎。宋仁宗贬介翌日。即罢彦博。未几彦博复相。请召唐介。是以当时朝廷无如许纷纷。彦博亦不失为名臣。古之君相所以镇定之道。不过如此。 殿下则以罪台谏。为安大臣之策。以钳人口。为镇众论之谟。无乃误乎。呜呼。执狐疑之心者。来谗贼之口。此必然之理也。 殿下于此论。疑党疑私。一向 威怒。宋时烈,宋浚吉之疏。留中不下。亦已久矣。人之窥闯 殿下者。安得不至。臣等昨闻黄壖之疏。不觉毛发皆竖也。原疏未下。虽未详悉。而槩闻其措语。则非岭南疏远之人所能尽知。无乃有如上官辈者怂恿而成之欤。若然则今日事机。有不可测者。丽人所谓有卵于此者。不幸而近之矣。臣等尤不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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忧虑之忱。臣等待罪不暇。而复此云云。其罪尤重。伏乞 圣明明示法律。使得均在罪籍。则实亦 圣明世砺士气养廉耻之一端也。臣等不胜瞻 天望 圣激切屏营之至。
代馆学儒生赵相愚等。为祭酒宋时烈,宋浚吉伸辨疏。
伏以昔我 先大王宏图远略。迥超百王。好贤乐士。出于至诚。以祭酒臣宋时烈,宋浚吉。擢自山林。寘之卿宰。际会之盛。密勿之猷。风云不足以喻其相感。鱼水不足以喻其相乐。至于出入 胄筵而使 圣德有所裨益。师表贤关而使多士有所矜式。则其眷眷于燕贻蛾述之地者。尤有盛焉。臣等与有其赐。于玆有年。虽时移事变。感慨者多。而犹幸楚筵之眷遇不衰。周序之模范有在矣。不意今此黄壖假托儒名。敢投凶疏。搆捏两臣。不遗馀力。噫 圣明在上。阳复方期。而人心不淑。诡怪百出。邪说有作。而危亡之几迫在朝夕。臣等不胜惊骇。继之以太息流涕也。顷者尹善道,洪汝河之徒。所以谋害二臣者。不啻百计。而 大明之下。终不得售其奸。则假有如壖辈百人。亦何足畏也。今者 圣明业已罚责矣。公论亦已峻发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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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等固不必赘论。而但念儒贤二人。一时被诋。厚诬未雪。三至可畏。则凡在逢掖之列者。孰不痛惋而欲辨乎。臣等请粗陈其一二。伏愿 圣明少垂察焉。呜呼。昔在戊戌之岁。宋时烈,宋浚吉始受铨衡之 命。而适值 圣候久在违豫之中。其后时烈等在 朝亦未满一年。故虽未及布寘一事。少试其志。而当是之时。我 先王大振作大有为之志。无愚智皆识。而其一堂都俞。发号施令者。有足以感动人心者。故虽喑聋跛躄。亦莫不鼓舞奔走。况在 朝之臣。孰有同异之论乎。如壖所称权諰,许穆,洪宇远,尹鑴诸人。亦皆或擢寘言地。或擢寘近密。至于宇远则起自废弃。处之馆阁。此数人者。盖尝有一时名称。故时烈等之调用也如此。壖所谓初头施措。不惬舆望。色目不合。一切屏去者。臣等未知指何事也。粤自 先王礼陟之后。时论渐乖。流言罔极。时烈与浚吉。相继退去。而惟是议礼一款。为簧舌者之所奇货。故善道之疏。固已凶惨。继而有赵絅之疏。继而有洪宇远,柳世哲之疏。是以时烈杜门却扫。以罪自处。对人未尝言及时事者。今已久矣。浚吉则或有黾勉应 召之时。而不过一再 赐对。出入 书筵而已。亦未尝累月淹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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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无异乎逆旅之去来。两臣之前后出处。不过如此。则壖所谓 朝廷凡事。无不咨诹。风云霜露。惟意舒惨者。不亦诬罔之甚者乎。若赵絅诸人。自丧名节。见弃清议。则二臣何与焉。夫善道阴凶。得免刑章幸矣。赵絅诸人。乃敢挺身伸救。眩乱是非。其党恶不正之态。 圣上之所洞烛也。公议之所共嫉也。设使 朝廷上用人通塞。有不合当者。彼二臣之退伏山野。与世相忘者。有何干涉于其间。而乃敢搆捏至此哉。壖又以无一事彷佛于薪胆之意。为其罪案。是则臣等不必区区分疏于 圣明之下。而我 先王陟降之灵。亦必有隐痛于此言矣。且二臣欲出而有为。则终有所不可。欲果于忘世。则 两朝之恩。又不可忘。故 国有大事。不得不露章而陈之。今此所陈之言。亦不过明义理正名分而已。夫岂有一毫搆捏 庙堂。协助台阁之心哉。壖又以蔡泽,张浚事。加之二臣。此特一童孺无识之言也。臣等欲与之辨。不亦可羞者乎。呜呼。党者人君之所深恶。而名者无形之物。一加之人。有难解脱。故东京党锢之祸。宋室伪学之禁。皆足以荧惑君心。流毒士流。今者壖疏之语。虽缕缕不一。而其一篇骨子。则植党与徼名而已。信乎古今排
损庵集卷之一 第 96H 页
正者。同一机阱也。而壖则又有甚于汉宋之群小者何者。今日所争。只是 君臣间义理。而壖乃敢乘时逞巧。抵隙生奸。以二臣所讲所执之义。有若虚伪假借者然。而至以搆怨速祸之说。恐动我 圣上。隐然有藉外胁持之手段。吁亦惨矣。臣等未知七年八年之间。有何托付于二臣者。而欲责二臣以治 国之效耶。屑屑之讥。加于难进之人。而嫌疑之谤。及于恬退之地。则其操切之辞。果有万分疑似者哉。至于知馆事臣金寿恒,大司成臣赵复阳。则固无可执之端。而张皇捃摭。极其丑诋。无中谓有。勒加罪名。以此罗织则其孰能免也。呜呼。壖之所斥。凡几人哉。都将一代朝绅。论以极罪。打成一片。而欲以空 殿下之国。噫嘻亦太甚矣。大槩薰莸异臭。冰炭不容者。理势之必然也。宋时烈,宋浚吉受 先朝委任之眷。为一世士林之宗。其为此辈之仄目。固其所也。只是无疵可摘。无隙可乘。故捏造眩惑之说。敢为尝试之计。不自觉其手足之皆露。肺肝之莫掩。亦可谓欲巧而反拙也。呜呼。自古宵人之贼害善类者。莫不投间而起。今者言事之臣。联翩过岭。则是 殿下有似乎厌薄清议也。二臣之疏。阅月 不答。则是 殿下有似乎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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弃儒贤也。谗说之来。实由此耳。恭惟我 圣上明并日月。德侔乾坤。士林之祸。非所忧也。然而尚有区区过虑者何哉。臣等以耳目所睹记言之。明明圣德。孰如我 中庙。而遭遇之盛。又孰如己卯诸贤者乎。然而衮贞之辈。不容清议。百计搆诬。至于飞语入 内。危言动 上。竟使际会不终。士林鱼肉。谗者之效。可畏如此。况今谗嫉之辈。甚于衮贞。而壖所云云之说。非特己卯之骇机者哉。思之至此。毛发皆竦。人主于此等凶人。必须严治而痛斥。乃可以潜消祸本。杜绝奸谋。不然谗者踵至。浸润日深。其为害有不可胜言者。今 殿下之于壖也。虽已还给其疏。略施谴罚。而又有颇似直截之 教。则乌在其明示好恶也。乌在其痛斥凶邪也。臣等实有憾于 天地之大日月之明也。 殿下曾以太学诸生之疏。谓之干预 朝政。而至有罚责。则臣等固不敢更有所烦渎。以触 雷霆之威。而但念儒贤被诬。实是士林莫大之变。亦安敢因是自沮。终有所泯嘿而已乎。此臣等所以齐声举幡。沥血叫 阖而不能自已者也。伏愿 圣明洞照奸状。明示好恶。一以为杜绝凶孽之萌。一以为扶植士林之地。 国家幸甚。斯文幸甚。
损庵集卷之一 第 97H 页
代成至善等请勿执送漂海汉人疏(己酉)
伏以臣等。伏闻耽罗之地。有漂到汉人。而 庙堂之议。将执送清国云。噫孰为 殿下画此计者。臣等窃不胜惊心而痛泣也。玆事秘密。不出朝报。其间说话曲折。莫能详知。而槩闻其人来自福建。而 永历君王尚能立国于南陲云。若然则 朱氏之子孙尚在。而此乃吾父母国之人也。谓 大明之已亡。而今知其不亡也。不见汉仪之已久而今复见也。则可幸可喜。孰大于是。 国家纵不能驰一介之使。以慰问偏安之王业。而尚且厚恤其人。密为津遣。倘或难便。则从其所愿。送之他国。亦似无妨。而今此举措。抑何意也。亦何忍为此也。有人于此。久失其父母亲戚之所在。而漠然不知其死生存没。一朝人有自其处来。而得闻消息之真。则其将颠倒惊喜而厚待其人乎。抑将执其人而投之豺虎之口。必死之地乎。是固人情之所不忍。而苟有其人。则 殿下亦将罪之不赦矣。若曰我 国家已事康熙。 朱氏虽在。不当复以父母之国待之云尔。则臣等固不敢复言。而但此则虽使莫俦,孙觌辈复起。必不忍发于口也。呜呼。人为万物之最灵。而与天地参为三才者。以其有仁义之心
损庵集卷之一 第 97L 页
也。苟无是心则与夷狄禽兽何异也。我 国之于 大明。君臣之义。固已重矣。父母之恩。尤不可忘。而式至今日。背义甚矣。忘恩极矣。夷狄禽兽之名。乌可辞也。虽然已往之事。则或可诿之于强弱不同。而拜虏非所乐也。威势所迫。而助桀非本心也。今则非有目前不得已之形势。而忍其所不可忍而甘心焉。呜呼。古今天下。宁有是哉。吾东方数百年礼义之称。至此而扫地尽矣。大抵此等议论。每出于计较利害。而义理二字则辄谓之处士大言。此虽目前姑息之良策。而 殿下亦尝见义理晦塞。民彝汩丧。而终为国家之利者乎。今日诸臣非不知此。而只是惩羹于上年也。然臣等之见。有不然者。设使虏人知之。其祸必不至于召寇。要不过查问交通之状而已。我之所执。苟义而直。则彼虽万端恐喝。固不足畏。况费了数千金。则可保毕竟无事者耶。如或大臣惧祸之及己。则 殿下何不许以自当乎。虽由是而复有往日之辱。此则无愧于吾心。而可以有辞于天下后世。岂若因我 国一民之走回。而替受臣下之罪者哉。臣等又有所慨然者。今此漂人。特是行商他国。而败于风涛。偶然来泊于我境。譬如凫雁适止海岸。麾之使去。有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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痕迹。而犹且畏约恇怯。至于如此。万一 永历君王遣使宣诏。真有交通之举。则 国家又将何以处之。以今观之则亦将拘囚行人。媚事雠敌之不暇矣。昔者王氏自仁宗四年。臣事金虏。此是宋靖康初载也。未几宋陷于金。而建炎之后。宋帝遣杨应诚等。诏谕丽王。使之假道。以迎二圣。而丽王亦遣使回报。络属聘问。无一毫畏忌之心。当此之时。外则金虏强盛而威势之逼。不啻如今日。内则拓俊京,妙清之徒。专权乱政。国势之孤弱。可谓极矣。朝著之昏乱。可谓甚矣。犹且守礼义而自强如此。则堂堂 圣朝。岂遽出丽代之下哉。臣等仄听累日。庶几改图。而庙算一定。牢不可破云。岂群臣无一人争之于 殿下者乎。抑有争者而 殿下不之采纳乎。恭惟我 殿下追 列圣拱北之诚。继 先王必东之志。隐忍耿耿。于玆有年。则臣于此事。决知 殿下之本意不如是也。独惜乎无有以奉承将顺之者也。昔朱夫子有曰平时号为贤士大夫。慨然有雠人役之叹者。一朝进而立乎 庙堂之上。则顾乃惘然如醉。而忘其畴昔之言。噫今日 庙堂之臣。亦必有赧颜于此言者矣。论者乃以小不忍乱大谋为言。自古傅会经训。文致其说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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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限。而未有若此之甚也。噫一人无辜。犹不可杀。寻常宾旅。尚曰无忘。则今此漂人。其数几何。又是何国之人。而忍谓之小忍乎。此而谓之小忍则何事不可忍也。始闻汉人漂来。 明祚不绝。则莫不传相誇说。以为喜报。及闻此语则又莫不愤惋悲戚。此岂一一受恩于 明世。私爱于汉人而然也。人情天理。自然如此。拂性悖理而谓之小忍可乎。臣等虽极愚妄。亦知今日时势之难便。非欲务为高谈大言而已也。窃尝念处此之道。亦非大段难事。 殿下特命有司。更理舟楫。厚给糇粮。使人导之出疆。而一边报闻清国曰念昔日臣事之义。诚不忍执送其人。罪罚虽重。亦所不辞云尔。则彼虽夷虏。亦有知识。罚金之外。何以加其罪乎。若然则我之义声。足以感服四邻。而 先王陟降之灵。亦必悦喜于无穷矣。臣等窃惟此事。本不合轻论。布衣之士。尤不当辄预朝政。而忠愤所激。不能自已。万一因此而有意外之事。则妄言首事。臣实有之。朱子曰不幸蹉跌。死生以之。臣等之志。亦如是也。伏乞 圣明恕其愚而裁择焉。臣等无任激切祈恳之至。
 臣等始具疏草。缮写既讫。误闻 庙堂将有变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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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意云。臣等以为此说果尔。则不必更为剩语。以烦听闻。故旋即停止矣。继而传闻之说。又甚多歧。或云 朝议携贰未定。或云将待领左相出仕。噫此事虽曰难处。岂至于若此之甚耶。岂 圣算朝议。已有一定者。而外人不知。妄相虚传耶。臣等尤不胜郁然也。臣等且伏念。今日之事。必须十分密勿。速为决定。俾无痕露。而近者事机宣泄。不胜狼藉。有耳皆闻。有口皆说。此虽由于 国纲之解弛。人心之浮浅。而亦是当断不断。留时引月之所致也。若使彼人得知今日 朝廷畏约之状。则其轻侮我尤如何也。昆夷獯鬻。古亦有事之者。强弱不同则其势然也。然事亦有可从不可从者。侂胄之奸凶而又有兴兵召祸之罪。则缚给金人。有何所惜。而方信孺尚以死生争之。此岂爱侂胄而然也。诚以不可从而从之。则启戎虏侮我之心。而后日之弊。将不可胜也。侂胄犹不可缚给。则而况此人乎。古人曰谋之欲众。断之欲独。伏乞 圣明断自宸衷。无事迟疑。毋见侮于夷虏。毋见讥于天下后世。千万幸甚。臣等怀愤耿耿。久而不释。又自念疏既成既写。而终不果呈。则是亦有似乎畏忌观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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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非臣子有怀必达之意也。玆敢冒死叫 阍。重触时讳。伏乞 圣明裁择焉。
代四学儒生请 神德王后祔 庙疏
伏以人主之德。莫大于孝。孝莫先于宗庙之礼。于此而有憾焉。则何以尽乎天理人情。而为政于家国。垂法于后世乎。是以君子于笾豆樽斝之仪。荐祼兴俯之式。尚不敢忽。必诚必敬。则矧乎配祔隆杀之大节乎。如或有当祭而不祭。不当贬而敢贬。则其拂天理悖人情者。尤当如何哉。洪惟我 朝典章文物。最为备具。 宗祀庙飨之礼。秩然有序。虽成周之郁郁。亦不多让。而独惟我 神德王后陵寝之仪配侑之礼。贬损废阙者。殆将三百年所。神人之憾 国家之羞。可胜言哉。何幸今日。 圣孝出天。深纳儒臣之言。克尽追远之诚。 陵寝之既废者复修。香火之既绝者复续。凡厥瞻听。莫不鼓舞而欣耸。钦叹我 圣上继述之至意。噫虽武王周公之达孝。亦何以加此哉。然而 陵寝之制既复。则升祔之礼。固当次第举行。无可疑者。而三司争执。已至阅月之久。 俞音尚閟。每示持难之色。此则臣等窃未晓 圣意之所在也。夫事之所以持难未决者。不过曰义理之未明也。国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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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未同也。今此 圣上之持难未决者。抑以为义理犹有所未明耶。抑以为国言犹有所未同耶。以为义理之未明也则惟我 神德王后以 圣祖之正妃。受 皇朝之诰命。既享母仪之尊。而又加壹惠之谥。考之于 国乘与丽史。则亦皆称 神德王后矣。稽之于 定和健元之碑。则亦皆称 太祖之正妃矣。参之于杂出他书者。则亦皆称 小君矣。 太宗大王亦尝躬奠香祝而事之以母道矣。夫君曰是我配也。子曰是我母也。天子曰是我诸侯之妃也。国人曰是我小君也。则名位之正。无以加此矣。如是而犹不得升列于 太庙。配食于 圣祖。则天下宁有是理哉。以为国言之未同也。则昔自 宣庙朝已发此论。朝臣及韦布之士。连章累牍者。历数载而乃已。则不徒国言之已同。而其同亦且久矣。式至今日。则上自大臣下至台阁之臣馆学之士。莫不齐声呼吁。必以得 允为期。而闾巷无知之辈。亦莫不慨然兴叹。以不速见缛仪为恨。此岂皆家道户喻而然哉。是乃出于天理人情之自然而不得已也。噫以 殿下之圣明。非不知义理之甚明。国言之已同。而然且持难者。臣等隐度之矣。岂不以此乃 祖宗之所未行。今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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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正则恐或有嫌于 祖宗而然耶。此则有大不然者。臣等请极言之。恭惟我 太宗大王盛德纯孝。卓冠千古。虽缘奸臣煽祸。中遭不幸之变。而其所以处变之道。委曲无憾。至今在人耳目。则顾玆 神德之未祔者。夫岂有一毫贬薄之意而然哉。盖丽代则虽有两后之君。只祔一后。馀不得与焉。且古者亦有只配元妃之礼。故当时议礼之臣。不学无术。因循傅会。以致如此耳。岂 太宗大王之本意哉。只是后人见 成庙 中庙以来 两后并祔。而 神德独未升祔。故妄相致疑于 太宗耳。虽然 神德名位之正。与 贞显, 文定诸王后了无异同。而一庙之中。或祔或否。则后人之致疑于 太宗者。又何足怪。噫 太宗大王若知后来 列圣却用并祔之礼。则当初必不用丽制。以招后人之疑。而 贞显升祔之后。又即升祔 神德于 太庙。以同其礼。则 太宗又岂见疑于后世也。惜乎前后讲礼之臣。皆无虑及于此者也。然则 殿下之以此持难者。无乃误乎。为今之计。其将牢拒公议。胶守阙典。使我 太宗长见疑于后世可乎。其将快从公议。亟举阙典。使我 祖宗之灵。慰悦于无穷可乎。呜呼。事系 祖宗则变通诚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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矣。然亦有不可不变通者。是以宋儒真德秀曰当变通而变通。亦继述也。噫遵守变通。何尝有一定之规。只观事理是非当否之如何而已。假如 祖宗之过无令久著。然后方可谓能继志述事矣。若毋论事之是非理之当否。一切挥却曰是 祖宗之事也。我何敢改之云尔。则其于德秀之言何如哉。诚如是也则 昭陵之土。不当复于 中庙之世矣。乙巳之勋。不当削于 宣庙之朝矣。斯 二圣之明哲。夫岂不知遵守之为当而然哉。矧此 贞陵之事。初非 太宗之本意。则 殿下又何所拘而难于变通也耶。臣等窃以为此礼未行。则不但无以慰 太祖 神德 太宗之灵也。亦无以慰 成庙以下 列圣之灵也。何者。 太祖以南向之位。犹不得与 神德共享。而昭穆之位。却得与 两后并享。则求之人情天理。其可一日安于心乎。一庙之内。岂有异同之礼。此不可使闻于后世也。呜呼。传曰行其礼奏其乐。敬其所尊。爱其所亲。事死如事生。事亡如事存。孝之至也。尊为 太宗之母。亲为 圣祖之后。而终不以母后待之。则爱敬之道安在也。生则为一国之母。殁而不得与于 庙飨。则如事之义安在也。若是则虽使礼行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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优。乐奏洋洋。 祖考之灵。岂肯顾享而降福乎。噫为天下国家之道。不外乎事亲之孝祀先之礼。而此理不明则三纲几何不至于沦丧。五常几何不至于斁灭。而人何以为人。国何以为国乎。臣等不胜大惧焉。臣等至愚极陋。无所知识。而久沐菁莪之化。粗有一段忠义之心。目见大礼久缺。公议拂郁。则亦安敢以出位为嫌。而不一披沥于择荛之 圣聪乎。伏愿 殿下深惟继述之道。益加崇奉之孝。 亟令礼官速行缛仪。上以慰 祖宗陟降之灵。下以副臣民颙望之心。则 宗社幸甚。 国家幸甚。
代四学儒生请 神德王后祔 庙疏[再疏]
伏以臣等伏读前后 圣批。虽非恭依之 旨。而亦无挥斥之 教。噫臣等伏知 圣明之意矣。固当姑为退归。以俟 殿下毕竟裁定之日。而第念臣等之伏 阙。今几日矣。不得闻明白开示之 教。而率尔停止。则区区之忱。实有所不忍焉。昔朱子论宗庙事。宁宗以其劄状并行降出。朱子意其已蒙嘉纳。必遂施行。而其后未免有所悔恨。臣等亦为是惧焉。玆敢以未尽之怀。更为 殿下缕缕。冀闻一 俞之音。伏乞 圣明留心澄省焉。噫今之议此者。其说甚多。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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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有引喻太过者。此皆不知 太宗之心。而又不知 殿下之心者也何者。 太宗只是因循丽代之谬制耳。宁有意贬薄 神德耶。 殿下只是以事系 宗庙之礼 祖考之事。而难于轻改耳。宁有 教 神德不当入 庙耶。然则今日臣等之所当极言辨破者。惟在此一款而已。臣等谨按朱子告于其君曰宗庙事重。虽已施行。理或未安。不容不改。旨哉言也。此与真德秀所谓变通亦继述者。真是一串指意也。岂不为万世人主之所当取法者乎。夫庙之为言貌也。宗庙者。先祖之尊貌也。其义至严。其礼至重。如有一毫差谬。则便觉于心不安。于理不顺。故自古帝王不以更改为嫌。唯以归于至当为贵。是故以宋而言之则治平四年。用议臣韩维等之请。乃迁禧祖。祧之夹室。至熙宁五年。因王安石等之议。复还禧祖于太庙。夫既迁复还。岂非重大之举。然而苟合于义。则未闻以更改为非。程子称之曰朝廷得礼之正。又曰介甫所见。终是高于俗儒。由此观之。则其不可诿之于宗庙之重礼而徒自胶守也明矣。以 本朝而言之。则昔我 仁 明二圣之际。国运不幸。孽臣肆恶。欺蔽 圣后。恣行私意。乃以 仁庙指为未踰年之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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贬杀其礼。奉诸延恩殿。神人之愤。积有年矣。及我 宣祖大王即位之后。始得升祔于 原庙。夫 文定之所已行。 明庙之所未改。 宣祖大王非不知变通之重难。而公议久郁。国言未已。则 宣庙之快从众议。适以有光于 祖宗。其时儒臣李滉之劄。亦言之甚详。可考而知。由是观之则其不可诿之于 祖考之已事而徒自持难也亦明矣。至如今日之事。则又有异于此者。当初杀礼之行。非由 太宗之意。不过一二议臣不学无术。傅会丽制。甘心于快便之逢。以至此尔。若 太宗既莫之行矣。 成庙以后 列圣亦莫之行焉。则 殿下到今追改。诚或为重难矣。今也 成庙以后。既不用丽制。而并祔 二后。则于是乎追举未遑之典。以同 宗庙之礼。求之人情天理。何不可之有。而持疑未决。至于如此乎。设使我 朝纯用丽制。自始至今。皆配一后。 神德之事。终必有后世之疑。况今 贞显 文定 仁穆诸后。皆得升祔。而 神德却不得与焉。 一庙之中。或祔或否。进不为丽代之制。退不成一王之法。事之无据。孰甚于此。噫神道虽幽。岂远人事。必须祖考之心安而后子孙之心亦安。且子孙之待祖考。礼有异同。则亦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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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安祖考之心也。今日之事。有大不安者三焉。臣等请尽言不讳可乎。昔朱子论禧庙曰子孙坐于正殿。而以朵殿居其祖考。于礼安乎。臣等亦曰子孙皆与 两后并享。而独以 神德不配于 太祖。于礼安乎。此其不安者一也。朱子曰今亦无论其他。但以太祖皇帝当日追尊帝号之心而默推之。则知太祖今日在天之灵。于此必有所不忍矣。臣等亦曰今亦无论其他。但以 太祖大王当日追谥悼伤之心而默推之。则知 太祖今日在天之灵。于此必有所不忍矣。此其不安者二也。朱子曰禧祖,太祖两庙威灵。常若相与争较于冥冥之中。并使四祖之神。疑于受摈。彷徨踯躅。不知所归。臣等亦曰 太祖 太宗两庙威灵。常若相与不悦于冥冥之中。并使 神德之灵。疑于受摈。彷徨踯躅。不知所归也。此其不安者三也。噫臣等思之至此。不觉发竦而心陨。继之以悲涕也。 殿下若详览臣等之言而深究之。则亦必惕然而惊。衋然而伤。不能一刻安于心矣。夫圣人之遇事应物。其法无他。不过以人情处了。以公议断了。今也揆之以人情而如此。参之以公议而如彼。以臣等之见。恐无难处难断之事也。噫 太宗之于 神德。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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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孝事者。非不至矣。而为一时议臣之所误。其意不能伸于后世。 宣庙之于庭议。非不欲快从。而持疑于变通。其意不能伸于当时。其必有遗恨于 陟降之际。而有望于 殿下者。亦必不浅。倘 殿下断然行之于今日。以成 太宗 宣庙之志。则我 祖宗尊奉 神德之意。虽屈于前。而其所以伸于后者。可以长且久矣。我 殿下正祀典慰神人之道。可以匹休于 宣庙之升祔 仁庙矣。当时议臣之失。可著于后世。如韩维之徒矣。臣等不胜大愿焉。
代文化儒生请文简公柳宽书院 赐额疏
伏以臣等。即海滨遐远之人也。蒙无知识。不敢比数于儒冠。而只是好贤慕义。根于天性。不可谓全无此心也。窃伏闻 殿下崇儒尚德之意。夐出千古。兴学造士之方。讲究靡遗。苟以是说而进。则无不翕受而敷施。臣等之鼓舞而欣悦者。固已久矣。今臣等居虽僻陋。而意或可尚。迹虽卑微而言或有稽也。则 殿下必不斥而弃之。使至落莫而归。故玆敢裹足远来。叫号于 宸严之下。伏乞 殿下试垂 圣听焉。臣等窃伏念昔在 英庙朝。有若左议政文简公臣柳宽。即文化县人也。宽之历事 三朝。位至公卿。佐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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隆之运而致升平之治。其功业之嵬赫。照人耳目。载诸国乘。不待臣等之言。而 圣明想已洞知矣。然宽之所当不朽于后者。不但相业之大而已。天资纯粹。器度弘毅。自少沉潜经学。讲明义理。造诣之深。可见于立身事 君之际。其居家也。不治产业。一室萧然。惟以书史自娱。虽当中夜。诵读不辍。俯仰思索。不以为疲。教子弟必以义方。而抚爱穷族。敬事寡姊。一如范仲淹,李世绩之为。训诲后进。孜孜不倦。抠衣者坌集。一时学子。仰若山斗。称以夏亭先生。为辅相三十年。而四方无田庄。所居衡门。不蔽风雨。尝霖雨经月。屋漏如麻。手持雨伞。坐而终夜。人或劝之筑墙作门。则答曰今乃为相而遽改前日之垣屋可乎。 太宗大王尝闻其家无藩篱。 命缮工监夜半潜设笆子。不令知之。家在兴仁门外。公退之暇。杖屦往来于金轮寺。与数三童冠。啸咏而归。盖其雅志。在于山水之间。萧然有出尘之想。人不知其为宰相也。至其立 朝。则以格君心为第一义。出入 经幄。侍讲最久。而每以诚敬二字。劝勉恳恳。斥异端以尊斯道。前后上章。极陈其弊。母岳建都之议也。极言逆顺之理。请勿为堪舆说所挠。 太祖嘉纳之。遂定都于汉阳。所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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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正。此亦可观矣。当官公直。虽亲戚故旧。不敢干以私。律己廉俭。一毫不以取人。引年致仕。进退之节。无愧古人。及其终也。 世宗大王哭于大内。声彻于外。际遇之盛。亦近古所无也。先正臣赵光祖尝于 筵中。论人心之不可二用曰。人臣之用心于国事者。不暇营私。若 世宗朝柳宽是也。斯诚格言也。噫宽之死。今将三百年之久。而其清风高范。尚不泯然。人莫不诵而传之。而顾其乡里后生。独无有能道其万一而兴起焉。臣等窃以为羞焉。玆与父老议建数架之宇。以为妥灵之所者。于今有年矣。臣等仍窃伏念自夫庠序之教不修。而有志之士病其无所于学。往往择胜地立精舍。以为群居讲习之所。而又以乡先生可以景行者。尸而祝之。此书院之所由起。而上之人亦皆褒美之。或赐扁额。或颁书籍。以为兴起之地。若石鼓,白鹿之类是也。至若 圣朝。则学校之政。既无异于三代。而书院褒美之典。几乎遍于列邑。我 列圣作育之意。猗欤盛矣。况念臣等穷乡末学。迹远京师。平生未尝见学士大夫之至于是邦。而与闻其讲论之绪馀。名虽编于儒籍。而贸贸然不啻若越人之为章甫。此所以慨然于斯役。而抑此先贤之有功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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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世。可法于后来者。如前所陈。臣等区区之情。岂但苟然而已。伏乞 圣明俯垂谅察。特赐旌额。俾令荒远蒙士。得以矜式而风厉。则斯文幸甚。后学幸甚。
辞文学疏(庚戌)
伏以臣本庸愚。无所短长。出身未久。过蒙 洪造。前后历仕。涯分已极。顷忝谏职。尤非所期。幸得遆免。私义少安。区区之志。只在于奔走冗庶之务。而自附于古人所谓禄仕之义矣。不意 新除之命。又出于千万梦寐之外。臣诚惊惶震惕。不知所以至此也。夫国家官人之方。必须量才而器使。人臣就列之义。亦宜揣分而受任。不量其才而谬举则用舍之道乖矣。不揣其分而冒据则僭踰之罪大矣。噫 胄筵侍讲之任。岂不重欤。贾谊之言曰太子生而见正事闻正言。左右前后皆正人也。孔焕之言曰愿选敦重之才。以居辅导。至若宋儒则又以为宫僚讲读。不可用应文备数之类。若是则自非姿质方重学术精邃之人。莫宜冒居是任。而人主亦不可轻而授人也明矣。如臣者新进蒙学。最出人下。揣分量才。无一可称。其可自谓其人而便尔承当乎。恭惟我 储圣仁孝夙著。问学日就。举国臣民。固已延颈忻喜。而宫官之出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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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筵者。莫不娓娓詑说。臣每闻之。常切钦艳。则厕 铜龙之华筵而蹑绮里之清游。又岂非微臣之至愿也。只是臣不可叨冒之实。如前所陈。才分不可以强勉。名器不可以滥污。如使臣贪荣冒进。无补丝毫。而徒贻讥刺之来。则不但臣身之狼狈。岂不为 圣朝之羞乎。且臣禀赋孱弱。自少善病。今夏又以骑省曹司都监郎厅之任。触冒暑雨。日夕供剧。以致积伤气血。虚损眩晕嘈杂等證。一时交发。饮啖专废。委顿澌瘠。曾任郎官之时。循例直宿。亦不能自力。矧此春坊逐日开讲。非如闲漫之地。以此病状。决无供职之望。伏乞 圣慈俯察危恳。亟许递改。以便公私。不胜幸甚。臣无任陨越屏营之至。
辞文学兼陈冒禁引罪疏
伏以臣愚贱无状。过蒙 洪造。前后叨冒。无非僭猥。至于宫僚清选。尤非梦寐之所及。冒昧自列。冀得递免。而见阻喉司。未获上彻。终不免黾勉祗肃。而出入 书筵者。亦已多日矣。朱夫子所谓阘茸之辈。或得参错于其间。未有箴规之效者。正指如臣之类。臣读书至此。亦且瞿然自失。况闻近者在野儒臣。亦有以此等语言。进于 宸听云。则臣惟自知。宁不环顾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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汗背乎。兼且臣禀赋孱弱。自少善病。又自数年以来。屡经大病。气血虚损。小或失摄。辄复感疾。一年之内。病寒者恒至四五巡矣。顷者奉使于南。试所甚远。驱驰行役。所伤已多。又于归路。重感初寒。忽于道上。昏仆战掉。不省人事者。几至半日。服药取汗。仅得回苏。而辗转委顿。久滞近畿。复 命渐迟。一念悯蹙。寸寸前进。昨才入肃。而顿撼添伤。一向沉痼。饮啖专废。气息澌缀。旬月之内。未有起动之望。除却区区难冒之势。只此病状。已无供仕之路矣。抑臣又有冒犯甚重。不敢自讳焉者。臣于奉 命之日。例带宪职。一切非法之事。所当身先谨饬。而臣之母坟在于尚州地。久未省扫。霜露增感。竣事之后。迤路往展。仍从鸟岭而来。此则犯 朝家分路之令也。臣有外祖母今年八十六。寓居忠州官路之旁。归路历省。则臣之诸舅。方设小酌。祖母喜臣之适至。丁宁恳留。愿侑一觞。臣不忍遽尔相离。又不免迟徊数日。此则犯 君命稽滞之罪也。玆虽出于情理之切迫。而论以 邦宪。则极有难恕之实。伏乞 圣明。察臣呼吁之非饰。怜臣疾病之难强。亟命递改臣职。仍治臣罪。以重名器。以安微分。不胜幸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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辞文学兼以任弘望事引嫌疏(辛亥)
伏以臣本愚庸。百无肖似。前后叨冒。皆非意望。侍讲 胄筵则不过应备。论事台阁则多见颠妄。实是已试无用之物。而 圣恩如天。犹不弃斥。今此 新命。又出于千万梦寐之外。臣诚感激惊惶。罔知所措。在臣分义。只宜奔走供职之不暇。而适缘暑热所伤。贱疾苦剧。冒死寻单。仰蕲 恩递矣。昨闻大臣于 筵中。以呈告纷纭为非。臣不胜瞿然之至。抑臣又有罪戾在身。终不敢冒进。须至自列于 圣鉴之下者。顷日宪府之官。论削前察访任弘望堂后之荐而蒙 允。弘望即臣之所荐也。凡削荐之时。并论举主者。乃是近来例行之规。而臣以误荐之人。独免应被之罪。不但臣心之惶愧疑讶。人亦莫不异之。继闻台官之言。则以为弘望之失。专在于都监做事之错误。本非削荐之罪。而弘望乃是前衔。无他可施之罚。故不得已用此律。而以是亦不并论荐主云。其后执义李端锡引避处寘之辞。亦曰前日之许可。为其人也。今日之请削。论其事也。其所分释。可谓委曲矣。但削荐之律。必须其人有不合之实然后加之。今者台论所执。虽曰如此。而弘望所勘之律。毕竟是削荐。则臣亦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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竟是误荐应罪之人也。噫负罪倖免。君子有诫。荐士不用。昔人所耻。臣虽无状。亦尝闻斯语矣。矧伏念 国家设法荐人。岂偶然哉。为人臣者。苟或朋比私好。荐进匪人。则其罪不可赦也。必也随现惩治。毋或容贷。然后公道乃行而官方不杂矣。臣仰念公议。俯循私心。日夕兢惶。如病示针。而第缘职是该官。无路自伸。黾勉冒没。已踰一月矣。今臣负犯既重。 邦宪至严。决不可诿以事过而晏然于荣次。伏乞 圣明特察微臣难冒之势。亟赐镌削臣职。以昭宪章。以安私分。千万幸甚。
辞正言兼陈岭南弊瘼疏
伏以人君之用臣。鉴察必精。人臣之事君。揣量必审。察之精然后可无谬举之弊。量之审然后可无冒进之患。然而知人或难。故试可乃已。量己未易。故不能则止。试其人而果是无用之才。则人君之道。不当复以名器强与匪人也明矣。居其位而蔑有可纪之效。则人臣之义。不当徒为利禄。冒受非分也明矣。庶职犹然。而至于谏官之任。则授受之际。尤不可轻。伊尹曰臣下不匡。其刑墨。孟子曰有言责者。不得其言则去。夫不但不用。而又必罪之者。责之深也。不敢冒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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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又必求去者。任之重也。今臣空疏一措大耳。学识昏昧而无敏达之才。志气软弱而非谏诤之姿。入仕以来。滥蒙 天恩。厕迹华显。非止一再。此岂臣梦寐之所能到也。臣仰感 恩渥。思所报效。非不欲竭其心力。而顷忝谏职也。了无涓埃之裨。徒积颠妄之罪。上勤 严旨。下招众斥。颠沛之状。令人骇笑。虽蒙 圣度包容。得免 谴罚。而至今追惟。愧汗自流。论一微细之事。而犹且不合事宜。动遭狼狈。则况古所谓匡君。古所谓言责者。又可责之于斯人乎。臣之已试不可之状。 圣明想已洞烛。而臣亦自识其无能也审矣。臣虽寻常职务。犹恐不称。雀鼠太仓。愧惧恒切。今玆 新除。遽出于千万意虑之外。闻 命惊惶。不寒亦慄。无乃 殿下忘其已试而偶然误着乎。抑或虽知其然而复欲试之乎。顾臣愚呆之质。本无足取。而狂率之性。猝不可变。纵 殿下不弃不斥。臣何颜面偃然复进。以玷辱 国家之名器乎。况今天怒于上而民怨于下。国储罄竭而边鄙日耸。于此之时。尤当博选忠直。俾尽纠绳。岂可使如臣者。更冒重任。僬侥之力而强千匀之担。驽骀之足而责千里之超。徒速其颠仆之患乎。伏乞 圣明察臣庸愚之无取。怜
损庵集卷之一 第 108H 页
臣吁恳之非饰。特 命递臣职名。俾安私分。不胜幸甚。且臣于陈情乞免之章。不当更有他说。而顷臣奉使之日。目见南方民事之急。民亦处处遮拥。愿活我百姓。故臣既许以还 朝上闻施行。今不可默默而止。敢以沿路闻见。略此仰陈。伏乞 圣明省览焉。呜呼。旱蝗之灾。何代无之。然岂有如今年岭南者乎。大抵岭南风俗。专务移秧。故当其时节。不得大雨。则常有陈废之患。而然自四月至六月之内。若得一雨。则插秧虽晚。不至全失矣。今年则自夏直至于秋初。天不下一点雨。大川深泽。亦皆枯涸。并与灌溉之处而一齐陈荒。举一境之内连百里之地。极目蓬蒿。惨不忍见。此岂偶然流行之灾也。初秋则民以野稷及些少黍粟。作粥延命。九月以后则摘取野蓼野菅红精等草实而食之。十月望间。臣行到庆州等地。则其时风高。草实已落。故民人又火爇野田。帚扫草实。终日所得。不盈一升。老幼男女。遍满野中。啼号顿足之状。使人惨裂。臣未尝不抆泪而过。如此尤甚之处。几至十三四邑。未知右道则又复如何。而想亦与此一般也。其馀列邑则虽或间间移秧。而陈荒居半。强称稍实者。所以区别尤甚之邑也。今年饥馑死疾病死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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亡死。不知其几千万。闾里萧索。十家七空。篱落尽撤。屋椽皆露。朝暮罕有炊烟之起。昼夜不闻机杼之鸣。虽积年兵火之馀。未必若此之甚也。上年之秋。臣亦尝奉使于南。饥荒之状。虽不忍言。然而村闾之间。时得见扶醉之人。官府之底。间或闻歌吹之女矣。今年则日日所闻。只是悲啼送葬之声。处处所见。无非踯躅埋葬之状。至于臣之所带官人驿卒。皆是衣白食素之人。问之则或曰父母死。或曰妻子死。或曰兄弟死。非但人之死亡如此也。夜宿官舍而罕闻鸡鸣。暮过村闾而不见狗吠。此皆饥馑之时。杀食无馀故也。牛疫大炽。毙死殆尽。民之耕麦者。皆用人夫。马亦不得食菽。颠仆途路。僵死相续。场市之间。两班之躬自商贩。担负步行者。不知其数。凡此愁惨之景象。危急之形势。已不可胜道。而今秋旱灾。又前古之所无也。臣始于九月旬间。踰岭而南。至月望后。又复踰岭而北。其间在南州者。几七十日许。正当耕麦之时。而不曾见一番洒雨。种虽入土。立苗无期。臣于路傍。辄使人掘取土中之种而视之。则或有全然乾燥者。或有萌芽而止者。人言乾燥者则待得春雨。或有庶几之望。而其已萌芽者则且冻且腐。无复可望云。孑遗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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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又失麦秋之望。天必欲尽刘我生民而后已何哉。此则臣之目见而知者也。至于所闻害民之政。有不可尽书者。言其最大最急者。则赈谷别备之弊也。私储割取之弊也。还上督捧之弊也。臣闻道内列邑。皆有别备之赈谷。多者数千石。少不下累百石。当此谷贵之日。何能办此。大邑犹或可矣。而小邑亦然。臣闻窃怪之。继闻民间之言。则皆以别备为难堪之政。愁怨疾首。归咎 朝廷。彼为守令者。未必皆白夺民。有以希恩赏。而但其所备者。若非由天雨而得之。地涌而取之。则民之愁怨若是者。亦必有其由矣。细琐之说。臣不欲备陈。而盖此别备之规。本非正大之举。何者。今以庆尚一道言之。民物繁盛。而土田有限。凡民一年耕穫之数。不过儋石之谷。公私所负之债。父子诸般之役。亦且常患不足。卒岁无资。饥饿至死。则岂复有馀储可以应别㨾需索也。以如此之民。而如或有一毫科外之敛。则民之疾怨。固其宜也。且守令果有拮据自备之谷。撙节官需之馀。尽心赒赈。多活饥民。则民必颂戴感悦而已。何故疾怨若是之甚也。臣闻今年岭南赈谷荡涤之数。多至七万馀石。而就粥之类生活者甚罕云。宜乎百姓之不以为惠也。至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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赏典之加。则或有不问赈政之善否。只凭自备之多少者。故南中人士闻之。莫不忿然而怒。至有骂詈 朝廷。无所不至者。其心岂皆不善而然也。孔子曰举枉错诸直则民不服。此之谓也。噫今年以别备而蒙赏者。既如此多矣。重赏人孰不希也。好爵人孰不欲也。况 朝家施赏。本为劝励。今若转相慕效。惟以别备为能事。则今年谷贵。又甚于上年。百千之数。将何以备出也。臣恐 殿下之赤子。于是乎益困矣。臣闻设赈之时。各邑多差监官色吏。使之搜括民间。称以私储。其有斛粟以上者。辄皆割取其半。兼且吏缘为奸。受赂狼藉。操纵之弊。罔有纪极云。夫上之取下。自有定制。虽有馀储。横夺则怨。况此屡凶之馀。元无足食之民。设有旬月饘粥之具。我躬不阅。自救未赡。为上者又安忍从而夺之乎。是则其所谓设赈者。只为虐民之政而已。还上乃是 国谷。固不可不捧。而饥馑死亡之馀。秋事又至于此。虽使安居静顿。无所动摇。亦难保其生存。而催籴之政。急于星火。囚系满狱。刑杖狼藉。彼为民者。岂皆顽不畏法而然也。家无斗粟。填壑在即。纵欲备纳。其可得乎。逃散之外。实无计策。呼怨之极。嚣然思乱。至曰如此之时。岛夷曷不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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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闻盗起某邑则又复欣然有向风之意。噫 国家之失民心。曷为而至此哉。言者以为不捧还上则明年无以设赈。噫欲赈其民而先困其民可乎。夫所谓赈恤者。或移他处之粟。或发旧储之谷以赈之也。无谷则未赈而已。未闻有剥割将死之民。以营设赈之资者也。且闻还上多捧。亦入于褒奖之条。守令多蒙 恩赏云。百姓则怨之。而 朝家则赏之。好恶拂人至此。民安得不仇视而幸乱也。此外如身役军布之督。田税贡物之徵。束伍阙额之充。皆是不可已之政。而闾里骚扰。如在水火之中。荷担而立。举思离叛。土崩之祸。迫在朝夕。况庆州等阖境陈荒之处。则即今饥死。想已多矣。伏愿 殿下急遣近侍数人。分邑巡视。慰谕抚安。凡可以悦民者。便宜施行。又令访问于民间。相议于道臣。诸有害民之政。一切启闻革罢。移粟赈救之政。亦宜急速举行。则滨死之民命。可以拯救。而已散之人心。可以收回矣。且闻民情皆愿明年勿设赈粥。盖土着之民则虽饥而不就粥。就粥则废农故也。曾前就粥之类。皆是流丐。而今年死尽无馀。即今馀存之民。皆是土着也。明春则土著之民。其势亦将就粥。就粥而废农。则虽救一时之饥。难免来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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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死。故皆愿勿赈也。然民愿勿赈者。非但为就粥之难也。如还上之徵私储之夺自备之多。虽为赈恤。而反为厉民之政也。此亦当广询民情。从便施行。而但庆州等地。设粥之举。亦难专废。此则在奉使之臣到彼观势处之而已。噫以岭南之事观之。则他道亦可知也。饥馑此极。盗贼窃发。而催科之政。又从而驱之。一朝若有葛荣,黄巢之类。一呼而起。不知 国家将何以为计也。今日之事第一。只是抚恤民生。固结人心。而 庙议则不然。臣不胜慨然也。伏愿 殿下勿以臣言为妄而忽之也。昔秦之时。谒者使从东方来。以反者闻。或有以不足忧为对。国不旋踵而亡。此又今日 殿下之所当鉴戒而深察者也。臣无任激切屏营之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