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耻庵集卷之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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耻庵集卷之五
 书
  
耻庵集卷之五 第 386H 页
答闵大受(乙卯)
即拜台复。慰浣何量。第见示意。知于去就之际。煞有从容斟酌。不以便决退归为快。幸甚幸甚。迂愚于此略有悃愊。不得不布。惟执事者察焉。今日之事。论者以为无复可为。此诚然矣。然 圣上冲年英明。迈出百王。设有浸润之入。而亦有一言可格之理。时论虽震荡。而姑无权奸擅翕张之势者。君子于此安可必于无为而决去乎。况明公姑未见可据必退之端。既以闵礼自列。以至三四而未得准请。反承 眷重责勉之旨。顾吾之进退。有所关系。则安能靠此一节。以为权舆乎。抑念 圣旨之所以然者。有以烛乎朝著之不靖。虑其末梢无以收拾。犹欲间引士类。以为调济之地。不于此机。僶勉一出。仰体 圣意。启沃 睿聪。隐然扶护士林。以冀万分之一。则时移事失。不可复追。更于何时。尽吾之心。救世之患乎。以愚管见。窃谓虽当此时。如使持心极其平正。是非各得其当。不屑屑于小节。不色形于异同。包含有容。优游不迫。惟以积其诚意。保合彼此。以共济国事为务。庶几救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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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半。焉有如此而人心不服者哉。但在朝诸公。无可恃赖者。明公亦将必退。则其势无复调停可济之望。而必至于激成也无疑。然则不特重为 圣上之忧。亦将无以为国。非徒患及士林。亦将无以救师友必至之奇阨。仁人君子。何忍恝然于斯。而不思所以效其力哉。况如明公受恩 三朝。位跻正卿。有为国尽瘁之义。无见乱可去之道者。其所致力。当复如何哉。又有一说。近日纷挐。其于邪正是非。姑置不论。以究极其原而言之。则只是为激恼二字所做出来。此栗谷之所戒乎牛溪。而从前鄙虑之偶得亿中者也。今明公三疏自列。 圣旨愈勤。而终不一瞻 天颜。以陈忠恳。则是虑其激而反从而激之。真所谓以火济火。适足以取悔矣。尝观我国士类。自古未免于祸者。多是不明进退之几。而徒激清议。无容人之量。驯致于此。要其成就。只能杀身。而徒增 国家之累。毕竟何益哉。不然含垢藏疾。圣人言之。东京节义。朱子论之乎。抑人臣之事幼主事体自别。明公岂思不及乎此也。如使补导失宜。以不世出之 圣资。无以养其德而兴善治。则岂不为千古之恨也耶。夫嫉恶太严。不若使人改过。虑患徒切。不若思其止患。故古之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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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责己而不责人。当危而必图安。于此可审其取舍之分矣。不审明公以为如何。窃见台书。有不敢径归。势将毕陈私义之语。蹶然而起。亟作此书。以浼台听。以其意切。不暇审择。语无伦序。殊以为愧。然区区之意以为义理无以易此。玆不得不言。以俟裁择。如以为不可。反以教之。愚当毕陈其说。以终请诲也。不宣。
 意有未尽。谨书易遁卦程传一段呈似。幸览其如何。盖尝思之。朱子以为汉末无着手处。唐之僖昭。犹有可为。圣贤心事如此。故龟山当蔡京乱政之日。被其引荐而不以为嫌。朱子于侂胄擅柄之时。以疏远之臣。犹欲封章极言。以冀主悟。不徒以此为心。又以此勉人。其意可见矣。今日诸人不思有所扶救。皆欲引去。若人人如此。则 国家之忧。士林之患。谁复济之耶。此不可不深自理会者也。
答闵大受(丁巳)
昨者。来使薄暮。传致下翰。旋即告归。未及修敬拜复。愧怅难喻。伏惟即日。台候动止万福。俯询变礼两段。弟疏于礼家。而重违台教。略陈鄙见。未知于台意如何。又呈别纸一道。此非愚贱之言。乃是圣贤之遗旨也。幸台兄勿以人而废言。加意理会如何。学者之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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义理。如农者之话桑麻。盖有欲罢而不能已者。非强袭而取之也。窃想门下固已得之矣。不宣。
 但所论小人共事之说。则鄙意未能无疑。盖君子随时救世。无必待学至圣人然后有为之理。又不可强其力之所不足。挟私任智而侥倖于有成。窃意惟循常守正。为可以无悔。顾其间屈伸变化。则自有斟酌。不可至于已甚耳。易中论此等处。当无所不尽。更须考之为佳。
 右朱子与蔡西山书一段。近尝阅之。偶有深会于平日之见。玆以录呈。夫圣人之道。虽高且大。而其实不过就日用人事之间。随时行夫是当而已。大易六十四卦三百八十四爻。日用人事。无不毕具。而亦无适而非随时变易以从道也。若无随时变化之道。虽圣人之道。固有穷而不行矣。是以朱子论处世之道。以为当循常守正。而顾其间屈伸变化。自有斟酌。不可至于已甚耳。因引易以晓之。其旨深矣。且夫不为己甚者。其亦本诸论语所谓仲尼不为己甚者。与夫人之不仁疾之已甚乱也二句之遗意乎。噫。由前之说。则是诚为世道之权舆。而吾党之所当汲汲理会者也。由后之说。则实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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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败证之所由蘖。圣贤之言。岂欺我哉。幸台兄于易中抄出论此等处。如朱子之勉西山者。为他日面讲如何。弟亦随力抄得一两段。以更消详也。区区所以言此。岂独为台兄一身计哉。国家之安危成败。斯道之盛衰隆废。所系甚大。窃望猛着精彩。以为真切受用之地也。
与闵大受(戊午)
献岁发春。伏惟台候动止万福。伏闻参判夫人又至捐世。不胜惊怛之至。其诸孤遭此荐祸。尤何以支保耶。向者儿子之还。伏承再度台翰。感戢不自量。又见忧时深切而辞意纡馀。与今日诸人徒知愤世怒目切齿者。气像不侔。明公之所养。深厚和平。于此可见。令人三复感叹。不能已也。窃念愚于明公。尝有一二质其所疑者。而久未果矣。今敢因书略布。惟左右者察之。往在庚戌大侵之时。明公上念 圣主宵旰之忧。下悯生灵涂炭之急。幡然一起。尽瘁王室。之濂于是时。每尝窃叹明公孤忠壮节。遇事不避。真足以并驾乎古之荩臣而无愧矣。曾于得御之日。窃听之下风。则颇有悔意于前日之出。愚虽其时未能毕请其说。而于心窃有惑焉。寻常理会。尚未晓其果何谓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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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以为志在恬退。必遂素定。则明公本以乔木旧家。世受 国恩。起自妙龄。践跻正卿。位尊禄厚。德流子孙。又为 圣上之所眷重。则虽在平时。不可以一身之乐。忘天下之忧。而况当时患难。诚国家危急之秋。其于分义。但当思报国之不暇。岂人臣乞退之时乎。不然朱子之赴南康也。何以为荒政。单车就道。若将不及。而每以分义之不可废者。既以自譬。又以勉人。非止一二耶。且夫朱子位卑责轻。其为赈政不过拯了一方之民也。偏藩之饥。未足为天下之深患也。犹且如此。若如明公。身都将相。任重责大。其所措置实系举国之民命也。八路大侵。生灵殄灭颠覆之忧。决于呼吸之顷。则以此揆彼。不啻相悬。窃恐分义之责。又有大于朱子之所言。如之何其可去也。未知明公之意。果出于此否也。不然而或以为曾被物论。有难强冒。则又有不然者。其时虽有人言。自 上终无示谴之事。明公自引之章。至上七八。而 圣主之别谕。愈勤愈切。夫事有轻重。时有可否。不可以小废大。以常处变。设有可嫌。固不可拘此不徇国家之大患。而况毕竟无可嫌者乎。尝见朱子告于陈丞相。曰观富韩公退居西都时。已尝坐汝州青苗削夺之谴。司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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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吕申公。又皆新法异论。得罪有嫌之人。而因事抗章。尽言无隐。不少异于立朝之时。彼岂不知迹方孤危。重咈主意。复忤权贵之为患也。诚以爱君忧国之诚。切于中而不暇顾也。以此推之。向使诸公无谴罚之可嫌。而遭国势之阽危。 君心注眷。 恩命不替。则其出而陈力。不俟驾而行。其理明矣。未知明公之意。其亦出此否也。如皆不然。于此二者之外。又有精义至理。非愚昧所测者。则切乞剖凿开示。以发蒙蔽。亦一事也。凡诸理义。苟有未安。不可以既往而不为讲明。以进致知之功。况此义有煞关系者乎。愚又以为所引韩富事。非但取譬于此。实见其然。明公乙卯去国之时。愚之所尝奉勉者。与夫今日之义。亦是一串来历也。不审明公复以为如何。窃闻明公近读朱书节要。以明公之聪明英达。苟能沉潜温绎。久而不移。则将有日进之功。所谓大规模严心法。未必不于吾身亲见之。岂腾于口舌。悬加揣望者之所可跂及哉。恨未能执册踵门以质所疑也。但节要为书。为初学设。故所取比诸全书。多约未备。夫朱子答问之书。正与论语一般。杨龟山所云论语七篇皆切要者。正谓此也。盖道之全体。虽高且大。而其实未尝不贯乎
耻庵集卷之五 第 389L 页
日用行事之间。事有精粗而理无精粗。则圣贤之千言万语。何莫非道之所在也。以此观之。学者须先读全书。以极其博。而参以节要。致曲于下功之法。庶或可矣。常欲以此质诸尤丈而未能矣。若明公转为询叩以示之。则幸甚幸甚。曾闻尤草两丈交道大伤。非出于浪传。深以为讶。始知明公以书伻告。得两解之。然则吾道之幸也。两丈书。幸赐誊示是望。尝窃叹世衰道微。友道之废阙尤甚。如世俗利势之交。固不足道。吾党之士。多不理会责善辅仁之义。务为谄谀容悦以相徇。习俗相袭。浸成痼弊。苟于其间。一有直道相处。箴规为职。讲论之间。不为苟同者。则便作一般异事。互加讥斥。往往作为讪谤。容易弃绝。古人所谓忠告而善导之。不可则止者。果如是耶。愚虽无似。深切病之。曾于年前。著朋友说一篇。欲为自警之资。玆写一通。仰浼台听。如有疵瑕。幸乞批示。念向在东峡。猥举朱子所跋黄仲本朋友说。以启讲明之端。而偶未蒙省记。玆又誊纳。以备参考。盖黄仲本朋友说。恨不得见。而观朱子所论。极乎天理人伦之至。大有所感发于中者。不觉言之及此。非以明公于此有所歉焉而欲效讽切之义。顾明公以清名重德。为士类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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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尊仰。则知其弊而救正之。实是明公之责也。明公其亦留意。则世道幸甚。抑之濂之无似。获私于门下。盖有年矣。尝仰瞯明公正以处己。谦以应物。爱人之德。受善之量。求之当世。鲜有伦比。如之濂之狷狭粗浅。心诚悦服。欲效其万一而未能者也。然第于酬酢言论之间。例多宛转回护。不喜别白是非。是为含糊牢笼。应俗避谤之计则可矣。若准之以穷格事物之理。以进诚正修身之学者。则不亦背驰之远乎。观古之圣贤。其于论人论事。必须穷极到底。未尝爱惜人情者。岂有他哉。盖夫天下无二道。只有个是与非而已。是非不白则义理隐晦而道不明。道不明则人之所以为学者。固无所循蹈以为则。其于身心日用之间。所自谓公正者。未必不出于私意之尤而不自知也。虽欲深察于公私名实之间。真得所谓本心之正。不亦难乎。是以孟子曰。不直则道不见。朱子曰。尝观圣贤论议。未尝不推尊前辈。而其是是非非之际。亦未尝有毫发假借之私。若孟子论伊尹夷惠。抑扬其辞。不一而足。亦可见矣。因排诋吕正献父子之学。不遗馀力。而又曰若犹未免于习俗之弊。而以前辈之故。一例推尊。禁不得复议其失。则是孔子不当论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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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仲之不仁不知。且当直许子文,文子以仁然后可也。又曰风俗不好。直道而行。便有窒碍。然吾人分上。只论得是与不是。此外利害得丧。有所不暇言也。孟子朱子之究论极言以诏后学者。如此其切。则其旨盖可见矣。此皆近世学者深痼之弊。故忘其僭越之罪。并此缕缕冒陈。恭俟裁择。或有不当。窃乞明赐镌诲。不惮反覆。不胜祈恳。石潭日记。闻有索还之教。敢此完纳。第初拟求得精本。对较刊正。其于误字。预下点记而尚未就。今只为漶污字画。不胜悚叹。窃观此书之旨。正如鉴明衡平。大公至正。无一毫偏倚之弊。观夫近来士大夫只知尊先生之道。收先生之书。而于先生之心则未之或得。故考其言论事业。则只是一任己见。未有彷佛近似者。不如是。岂致今日之纷纷乎。每见此书。未尝不掩卷而太息也。目今士论无不掖腕于世道。扬眉奋袂于冰炭之势。而之濂之愚。每以君臣朋友之说。为门下眷眷。其迂可笑。而其志亦可悲也。然非门下。何以发此。切须俯谅此意。勿以示人也。旧疾犹夫癃状。而自经去夏。一番作剧。耳目稍利。心胸烦乱之症。亦似略消。未知命物者处分将如何也。山居静僻。绝无过从。稍便看书。近觉此等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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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愈益分明。而无与告语。信笔罄竭至此。如蒙恕其狂妄而察其衷曲。则不胜为幸。
与闵大受
天时冰至。伏惟台候动止万福。区区慕用之至。向者东郊邂逅。信是奇幸。而各缘忙扰。未得稳承疑诲。反切怅惘。久而不能去怀也。之濂每以私事牵迫。强此难强。撼顿道路。归即大病。近复仅寻生意。奈何奈何。自来海庄。值连岁大侵。反不如峡里白地。即今时事危凛又若此。而伥伥乎歧路。莫知税驾何所。固知吾人一饮啄。有不由自己者。亦是智虑短浅。见近小昧远大而然。愧屈愧屈。抑尝闻之。学者之业。在乎讲讨义理。朋友之道。主乎责善补仁。徒知处己处人。一以此道。不察愚戆之言。多触忌讳。即今驯致谤讪四至。至于尹子仁责以不顾人情事势。朴和叔戒以停罢讲论。此皆忧我而然也。第以愚之所闻。有不然者。此若施之于时辈冰炭之间则然矣。于吾党之士。亦有所忌讳。则大不可。何者。栗谷先生曰。为国而使士言逊。岂不危哉。然则为士而使朋友言逊。其可乎哉。昔朱夫子与陈君举书。曰至于近世。前辈有大名节者。其处心行事得失。虽非后学所敢轻议。然与圣贤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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处。有不同者。亦须识得。不可依违苟且回互而曲从也。(朱子于李延平。亦不讳其偏处。详载语类。退溪曾引而告人。)以此观之。虽在前辈不得不论处。亦当言之。况在朋友之讲习乎。朱子又与刘子澄书。曰若使见得此道理重。便斩作万段。岂容复有顾虑耶。近年道学。外面被俗人攻击。里面被吾党作坏。噫。斯言也信画出今日事也。这个道理明白若此。诸友之责如彼者。必有其故。理宜自反。不审台兄何以教之。惟尽言无隐。使得反复。千万幸甚。濂癃病之外。添得一膏肓。丹丘山水。寤寐不忘。明春定遂往寻之计。但边忧若此。东西南北。又未可知也。乾鱼一尾伴书。此海氓之礼也。笑领如何。三宰台座。未及别修敬。非久儿子似当入峡。从俟致候耳。
与闵大受(庚申)
恭闻 明命延拜。进秉国匀。朝野欣赖。孰不陶镕。伏惟明公以正大之气好善之量。早负一世之重望。 圣心之简卜。舆情之所系。夫岂徒然哉。况当国势阽危。生灵涂炭之日。明公之所以得此于上下者如是。则当世之责。明公焉得以辞之哉。然进退之间。务加慎重。窃想裁量审察。已有成算也。第曾奉承台教。往者辞疏中所引尹洙一款。有不得不再陈之意。此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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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矣。然今日事体。自想悬绝。夫拔自投窜之中。置之廊庙之上。际遇之盛。迥出常伦。位跻调元。身系安危。所以复君以德。先格其心。积以诚意。纳约自牖。使天下之事驯致乎莫不一归于正者。是其责任。则岂可视一谏官之去就。以为法哉。不审明公以为如何。之濂自闻明公登进辅相。喜而不寐。思欲少效其愚。以赞大业者。岂有量哉。盖窃尝闻之。朱子之与陈丞相书。曰古之君子居大臣之位者。其于天下之事。知之不惑。任之有馀。则汲汲乎及其时而勇为之。知有所未明。力有所未足。则咨访讲求。以进其知。扳援汲引。以求其助。如救火追亡。尤不敢以少缓。上不敢亿其君。以为不足与言仁义。下不敢鄙其民。以为不足以兴教化。中不敢薄其士大夫。以为不足共成事功。一日立乎其位。则一日业乎其官。一日不得乎其官。则不敢一日立乎其位。有所爱而不肯为者私也。有所畏而不敢为者亦私也。屹然中立。无一毫私情之累。而惟知为其职之所当为者。夫如是。是以志足以行道。道足以济时。而于大臣之责。可以无愧。明公图所以善其后者。其有合于此乎。其有近于此乎。无乃复有进于此者。而熹之愚不足以知之乎。愿亟图之。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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乎犹足以终慰天下之望。信乎圣贤之言。岂非至当不易之定论乎。虽使之濂竭意毕虑。无以彷像其万一。玆敢举诵于下执事。明公诚能复加察焉。以朱子之所以望陈公者自任。则岂非一国之幸也。之濂于此又有请焉。盖尝奉聆台教。与国家同休戚之义。炳然如丹。诚可敬服。第以鄙见。与其致身于危亡之日。曷若鞠躬尽瘁。戮力王室。讲究扶颠济屯之策。克成尊主庇民之功。自免于见危授命之为愈乎。朱子曰。忠臣效节。无益于国。其微意可见矣。濂每读至此。未尝不废书而叹也。其于吉凶取舍之义。不啻较然矣。不审明公何去何就。何舍何取哉。伏惟明公反之于心。度其长短。则其于取舍之分。庶有择矣。惟明公留意焉。敢因修庆。罄竭其愚。无任悚仄。
与闵大受
国运不幸。 坤殿升遐。臣民普恫。曷有其极。伏惟穷腊。匀候万重。秋间抵洛时。幸蒙台驾临教。而病思惛愦。未能仰陈一二而归。此心耿耿。尚未已也。盖以愚昧无似。当明公之首膺大拜也。略陈辅治之道。勉之以大业者。正以明公好善之德。诚有过人者。夫苟好善。则士皆轻千里而来告之以善。可以集众人之善。
耻庵集卷之五 第 393H 页
为一己之善。孟子所谓好善优于天下者是已。以此从政。何往而不济乎。今乃大有不然者。明公秉匀半岁。未尝延纳贤士。以询治道。急讲先务。以济斯民。顾其吁谟不谕乎事务之末。供给只在乎文簿之间。忠劳慈惠。虽见其恻怛。而经世宰物。未及乎远大。是以上可以格正君心。下可以拯济斯民。中可以镇士大夫之浮议者。未见有卓然可著之效。以愚忖之。人心之陷溺犹前也。名器之混淆犹前也。纲纪之颓废犹前也。生民之涂炭犹前也。至于今日。上天威怒。荐降灾孽。祸乱之萌。伏于冥冥之中。而泄泄然莫之知救也。此诚危急存亡之机。决于呼吸俯仰之间者也。未知明公何以善其后也。以此观之。明公好善之德。犹有所未至者。而盖非愚之所以始望于执事者也。夫古之大臣。以其一身任天下之重者。非以其一耳目之聪明。一手足之筋力。为能周天下之事也。其所以共正君心。同断国论。与夫应事接物之间。或有未尽善者。而将使之有以正之者。必有待于众宾之助焉。是以其求之不得不急。取之不得不博。夫以周公之圣。而有吐哺握发之勤。武侯之明。而有勤问阙失之美。此所以德业之崇。功烈之盛。为能臻乎彼者矣。幸
耻庵集卷之五 第 393L 页
明公汲汲然勉力于斯而亟图之。庶乎犹足以追补而慰天下之望矣。况方今 圣明在上。倚明公为治。尤老又以元臣入朝。明公得上下之交者。如彼其专。则其可谓非有为之秋耶。夫贤者在位。惠泽及于生民。正士入朝。奸邪自然屏迹。举措得宜而民莫敢不服。此必然之理也。有其事而无其效者。自古及今。未之闻也。明公自有深谋远虑。可以扶颠济屯。转危为安。隐然措国势于泰山磐石之安者。而愚未之知耶。然则固无事乎言矣。不然。虽以之濂之不敏。尝用力于古人之学。亦已久矣。其于天下之义理。古今之治乱。庶几不至全昧。以如此之规模。量今日之时势。则不待智者而知其不能救其一半。言念及此。不觉痛心疾首。不审明公以为如何。尝观朱子与赵子直书。曰先儒解𧦧𧦧二字。以为自足其智。不嗜善言之貌。此言甚有味也。今时士大夫。非无爱人忧国之心。但虽贤者。不免有此气像。所以虽其所知所与。可以尽言而无间者。亦未必得竭怀抱。而况于疏远鄙贱之人乎。此可为长太息也。敢为门下诵之者。盖以古人所谓行百里者半九十里。窃有望焉耳。朱子将武侯传一段。书与赵帅愚。窃妄效别书一本。以备采照。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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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以陈腐而却之否。庸闇疏迂。智不谋身。而过计多言。喜与人事。至于遭谮取笑而未能遽已。又闻明公近以贱名复玷荐目。大非废疾所敢安者。而区区所怀。终不容默。然亦惟察其愿忠之志。而宽其忘分之诛也。自峡还圻。病情倍剧。经冬危厉。近始粗回。玆布悃愊。而精神昏愦。语无伦序。无任悚仄。
与闵大受
昨与和叔相见于江外。闻持台谓我为近于畏祸。未知指何事也。而以迹观之。有近似者。以义理言之。有不然者。请略陈之。张南轩曰。君子固不畏祸。亦不入于乱。(见孟子避越寇章。)惟义所在。岂必以得祸为快哉。昔夫子往见阳货。微服过宋。又曰人之不仁。嫉之已甚乱也。又曰邦无道。其默足以容。易睽之象。有见恶人无咎之义。至若程子被苏孔之诬。编管涪陵。而未尝言及奸邪害正之事。于邢恕。亦曰故人情厚。不敢疑。朱子与季通送别萧寺也。无一言及时事。通宵只讲参同契而已。赵子直之窜。一不通书问之。又作记文以与人。而还推其书。引杜预推书见讥之事。而曰非特畏祸。道理当如此也。此等事。皆圣贤畏祸而然耶。东汉气节。非不可尚。而郭泰以不为危言覈论。终免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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祸。且于党事。无所预焉。而后世以明哲保身称之。是亦谓畏祸耶。盖必有所以也。濂本欲与朋友讲论义理而已。不知其他。玆以略言如此。似涉分疏。极可笑也。(己未秋。玄石委往见骊阳于嘉兴。因论先生受谤之事。骊阳因玄石之言而答之以此云。)
与闵大受(壬戌)
伏惟即日。台候万福。之濂病滞阅月。末由躬候。今当出郊。后期杳然。不可无一语而别。玆略陈之。窃以为今之国事。比如人有大病。自五脏六腑。至于一毛发。无不受伤。其危急之势。正在呼吸之顷。固非俗方常药所能康济。必须得用神丹妙剂。庶几救其一半。所谓神丹妙剂。非圣贤之法。不可当也。说命曰。事不师古。以克永世。非说攸闻。孟子曰。有仁声仁闻而民不被其泽者。不行先王之政也。信斯言也。岂非治道之指南乎。是以程子曰。明有危乱之忧。救之当以王道。若指一政之得失。陈一事之利害。徒为小补。不足以救当世之弊。正谓此也。区区于此。不堪私忧过计。不自揆度。至于应 上封章。畎亩之分。止于此矣。此外更何所致力哉。目今世道渐丧。天灾毕臻。不待知者而皆谓危亡之祸迫在朝夕。而举朝袖手置之无可奈何之地。今日之责。谁复当之。愚尝闻之古语。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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士为知己者死。女为悦己者容。之濂之受明公之知遇者。既厚且久。而学识浅短。诚信不孚。未能竭其底蕴。以赞鸿业之万一。愧负实多。而抑明公之尊主庇民。扶颠济危者。亦将日迈月远。茫然无可摸拟。则大非平日所望于明公者。而后世青史之讥。明公恐未得免焉。此所以愚之日夕耿叹。不能忘怀于门下者也。之濂癃状枯落。神精顿丧。益觉万缘都灰。馀日无多。自此虽欲更进狂𥌒之说。何可得也。言念于此。不任怆恨。玆奉一书。略申衷曲。而临行忙率。语不知裁。幸下加矜恕。眩愦不宣。
与闵大受(甲子)
伏惟即日。台候万福。之濂有鄙悃不得不仰布者。玆敢略陈焉。目今天灾孔惨。八路同然。秋气已凛。稼事断望。民忧国计。漠无所恃。当此时也。田野匹夫。犹不知措身之所。况居庙堂之上者。其所忧悴。庸有极耶。愚请言之。夫自古天灾。有不由人事而致之者耶。然则今日人事之失。盖亦明矣。抑夫民以食为天。君以民为天。自古有民食尽人心散而能为国者耶。然则今日难保之势。亦可灼知矣。然则救之之术。当出于何策耶。观夫自古治乱存亡。有不由于人才之得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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者耶。然则救时之策。以得人善其道为本而已。此千古不易之定论也。但今之一种议论。大略相同。直曰无术可救。噫。是何言也。未知说者之于天下之理。诚无所不穷而言之耶。以愚所闻。先儒谓无不可为之时。朱子谓汉之桓灵不可为。唐之文昭犹可为。盖桓灵主昏而阉竖执国命。文昭受制家奴而主犹不至于昏也。然此充类至义之尽而言者也。今则 圣明在上。多士效力。只是因常袭旧。驯致委靡。法久弊生。无所不病而然矣。人苦不思尔。术何穷哉。(昔少康以一旅而恢复。卫文公复国于败亡之后。果在于人。术非穷也。)今乃不稽乎古。并与千古圣贤之训而弁髦之。不询于今。使一时忠言嘉谟而杜废之。谓之无术。则吾未信其可也。今之论者又曰世无人才。噫。是何言也。未知说者之于一时人才。果能尽得毕试而言之耶。以吾所闻。程朱以为天生一代人才。自足了一世事。历观今古兴亡之际。何尝有乏人而亡者耶。正由于不用而亡耳。故人之言曰衰乱之世。人才尤多。信然矣。(大抵言之。秦楚之人才。皆为汉用。隋之人才。皆为唐用。盖可见矣。)盖治世之人才。名实相副。衰世之人才。名实相背。其故何也。以其取之。有公私邪正之分故也。(以王衍,殷浩负天下重望。而卒以偾事。可见矣。)今之取人。只取虚名。不究其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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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之无验。故疑以无才。是失用人之道也。非无才之罪也。今乃安于自是。厌于求益。既不依古人举贤之规。又不行试可乃已之道。而谓之无人才。则吾未信其可也。今之论者以为财用已匮。无策可赈。此又不然。泛而观之。凶岁连仍。积蓄已尽。见在之谷。不足经用。诚似然矣。若以古人省费节财之道裁之。则亦足以有济矣。夫我国田结之税。山泽之利。入于公者甚些。入于私者反多。盖尽罢诸宫家各司之屯田及收聚鱼盐杂色之利。总归于公用。则财用尚可支吾矣。又其赈民之政。则一依古制。损益变通。悉心周恤。则何患不济。今乃不曾总会一国之财用。均量而节缩之。只举岁入常数之见定者。以为无策可施可乎。今之论者以为饥馑之患。止于国内生民。其他别无可忧。此又不然。夫人必自侮而后人侮之。国必自伐而后人伐之。此必然之理也。方今在朝则士大夫西南分党。只任一半。此固古昔之所未有。而一半之中。又为分裂。自相攻击。不念国事之如何。惟恐己私之不遂。在野则生民涂炭。饥寒迫身。且苦密法。失所流离。怨上思乱。绝理悖常。无所不至。然则其为自侮自伐。孰甚焉。内而盗贼之为患。外而夷狄之乘衅。安保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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必无也。关防无固。兵甲无食。而谓之无忧可乎。呜呼。夫四说者不破。则国家无可为之势矣。有可为而诿之于无可为。履危乱而不知惧。其亦殆哉。其亦殆哉。人虽可欺。天不可欺。以至灾患叠臻。国势汲汲。焉可诬乎。明公何不一言以析之。思有以一切反乎此。而脱然率之以圣贤之道。以经所谓好问乐取。舍己从人。孔子所谓临事而惧。好谋而成。颜子所谓以能问不能。以多问于寡。子思所谓择善而固执。孟子所谓好善优于天下者。反之于身。行之于政乎。圣贤之道。无往而不利。虽不中。亦不远矣。夫如是则为国之术。用人之道。与夫济民防患。无不举在其中。如曰不然者。圣贤千言万语。只欺了后世。可无不可有。焉有是理哉。窃瞯门下守忠贞之节。有遵道之诚。当板荡存亡之秋。受辅弼扶颠之任。非徒以一身系安危之重。人亦以四方之责归之。其所以自期待者。当如何哉。向者以崔慎疏事。群疑蔚兴。众难纷纶。自明公之正言辨破。是非始定。俄顷之间。袭谬者知戒。持疑者渐息。此明公康正卫道。扶持风教之功。固已伟然矣。诚使 朝廷之举措。每出于常理。则四方之化。不啻若风动草偃。盖可验矣。明公其亦勉之。近世公卿之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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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士久矣。愚以孤贱无似。猥辱知遇。迨将三十年。其所以愿忠者。实非寻常。前后屡进𥌒说而犹不知止者也。幸门下深察其愿忠之志。而宽其忘分之诛也。鄙言虽浅。亦非干进喜事之辈。骋空言远实理之归也。
答闵持叔(维重○己酉)
向因京便。敬承台翰。远自西陲。及此圭窦。拜谢台慈勤问孤贱。不独为慰此慕用之诚者。窃以推此心也。西土倒悬之民。庶有覆庇之望也。然仰瞯明公忠贞之节。迥出伦类。而为邦之道。内重外轻。盖以论赞庙谟者。其事似微而其利至广。莅镇藩维者。勤劳虽至而所施止此。何必辞内居外。使吾尽忠行道之志。有所不博乎。此曾欲仰禀而未能者也。之濂又窃念自世教颓弛。士溺俗学。文胜灭质。私常害公。夫其爱君之念。不若爱己之切。故不深究治道之要。取友之道。只归好名之资。故未有辅仁之实。以至于上下相徇。彝伦不明。揆以义理。不啻相远而已。可胜叹哉。朱夫子曰。阳气发处。金石可通。苟能于此二者。深加理会。诚心求之。何忧乎已德之未就而治道之未讲也。不审明公以为如何。之濂癃癈昏愚。无所识知。顾此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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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义不可虚辱勤问。且有感于来教之意。略效区区。而僭妄已极。不胜愧悚。尚书台兄。沙漠穷阴。作万里行役。向傃倍切。所冀履长克崇明德。以副 朝家之望。盛贶管城小帽子。并拜领矣。病颤不宣。
与闵持叔(丁巳)
向于便中。获奉台复。其为慰此慕恋之私。何可量也。即日秋气益高。伏惟台候动止万福。之濂病状淹滞。吃过多少旅困。今始向海甸。而第闻其处大侵。居者举无生意。顾此寄栖。其果能随分捽茹。静贴一边。以理未了之书乎。未可知也。窃想门下谢事处静之日已久。其必留意书史。益富研精之功。须非程朱之书。不列于左右。奋发刻厉。专意探索。以平日机务之烦。当此进学之力。则岂不绰然有裕。而其所以长进通达。宜无所不至。诚如此。出处行藏。何足为轻重得失于其间哉。不审台兄其有意否。每钦执事不自满假。尚有未能读书之恨。故不揣愚陋。僭率及此。还切愧悚之至。
与闵持叔(庚申)
辅相之职。赞元经体。无所不管。非如庶事之各修其任。有所限隔也。况当此 国家艰危之日。自非大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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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大力量。难以济事。其责任之重。为如何哉。仲台威望隐然士林所重。当此之时。位跻台席。可谓世道污隆之一大几会也。乐正子鲁国之善士也。而以其有受善之量。故孟子以为好善优于天下。况鲁国乎。圣贤之言。岂非必可信乎。惟是好问察迩。虚己受善。惟恐不及。则何往而不可哉。夫天下之事。有大小本末之分。提其大纲则小者自张。举其本领则末不足治。治道岂在于区区总察其细务哉。若使今日在朝诸公。为治有序。作事有渐。至于用舍之间。不置形迹。务用大易包荒之道。毋论彼此。舍小过取所长。则治道其庶几乎。大抵今日之急先务。惟是博访真儒。讲明圣学。洞开言路。以通治道。延揽贤才。共理天职。急恤民隐。以固邦本。公其是非。以破朋党。此数者而已。然急务之中。广言路又为第一义。诚使人主言可用采之。言不可用置之。如汉文之盛。则言无忌讳。下情毕达。治道庶臻乎和平矣。盖此道至公无间而已。所言虽浅。所关则大。虽在畎亩。不得不略此奉效。幸台兄亦自理会其如何。且以转告于右揆座下。幸甚。
答闵持叔(辛酉)
伏惟即日。台候万福。区区慕仰之至。向者伏承宠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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及于穷庐。辞意郑重。不胜感戢。况蒙节箑之惠赐。顿觉清风满室。熇热退听。但恨不得与夏畦共之也。仄闻门下今则颇解机务。窃想日间。有清閒燕超之致也。盖所谓当局者迷。傍观者清。是不易之定理。何者。非必彼此之有优劣也。以其所处之地异也。夫事务丛踏。则心地常在昏扰而应物易差。处静居閒。则本源自然澄清。而见理精明。以此料之。明公其于天下之事。本末轻重内外虚实之分。将卓然灼见而不疑矣。夫处同国休戚之地。竭心肤股肱之力。所以辅赞大猷。洪济艰难者。岂不崇广而显赫乎。然则其与倥倊乎簿书期会之间者。功业悬绝矣。虽处畎亩而乐耕凿者。亦均被其泽矣。千万祝祷。之濂癃状如昨。形神无几。旧业专抛。无足为执事道者。
与闵持叔(甲子)
伏惟即日。台候万福。窃想处静养閒。为日已久。自能本源澄净。观理精明。应物曲当。倍觉其超胜。未知体验者果如何耳。大旱之馀。得此霈澍。可见 圣人桑林之祷。应如桴鼓。天人之际。间不容发。况以人而治人。其效岂不易易乎。即今世道板荡。有汲汲之势。 圣上宵旰不暇。亟图回治。求助甚切。窃念明公当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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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志皎然如日方升之时。启沃弥纶。宜无所不尽。第恨未闻规画定论也。之濂废疾垂死之人。万缘都空。而犹有耿耿于中者。顷赴青山 陛辞之时。猥蒙 特恩。俾陈所怀。而其时适病失音。语未晓畅。且其所怀。非一语可尽。故终至默然而退。拟以一疏奉答 明命。而疾病忧阨。尚未之果。玆当至诚求言之日。思有以粗效尘累之微。而顾此地分时势。俱有所难便者。用玆徊徨嗫嚅而已。盖 圣明犹记草野之言。至举姓名。下问近侍。有此 殊遇。而为臣下者。终不以一言报答。则是微臣之负 圣上大矣。以此不能去于怀耳。
与闵持叔
雨后秋意乍生。不审台候动止何似。区区瞻慕之至。伏闻门下遭玉润李上舍之丧。无任惊怛之私。窃想伤痛切至。何以为怀耶。广尹福禄最厚于知旧间。信乎全福之难矣。之濂积伤之馀。旧症作剧。生意索然。奈何奈何。备局回 启草。其时偶尔说过。不意至蒙留记推示。感愧交极。而又谢妄料之过误也。抑事无实效而猥被 朝家之嘉奖。尤令人惶蹙靡容也。然此有一说。不敢自外于知遇之下矣。有二人于此。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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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曰我学圣人者也。闻其言而观其行。则居家理为国治。日用之间。皆是发明圣人之道。则是果学圣贤者也。一人曰我学圣人者也。闻其言而观其行。则居家而不理。为国而不治。其所施为。不出袭俗循常之事。则是果学圣贤者乎。或曰二人之言同而其行之各异何也。此不过一则其行也践言。一则徒言而行违也。今日 朝廷之上。注拟则尚论圣贤。而临事则实效蔑闻。与古相反。不几于前所谓二人者耶。诚可叹也。因书谩及。不审高明以为如何。
与李一卿(廷夔○辛亥)
昨出江上。始闻文旆已还京寓。即日春气舒畅。伏惟台候万福。迨切慕用之私。之濂强疾看当。婚礼才毕。还寻湖舍。雨馀春事。十分明媚。令人心目俱开。稍以为慰。第恨无由奉以周旋于此间耳。向蒙赐书。感戢无已。连汩衮冗。迄稽修复。窃想已在宽假之也。示谕云云。极荷不鄙之意。深谢深谢。夫礼有告君告鬼神聚乡党僚友之文。婚时敢奉要者。窃有所受。非泛效绕客于无礼之礼也。花冠近来先辈数家用之。以为虽非古制。亦胜用后世不经之服。如可得用之无害。非欲违俗必求也。而台监所谓如他曲礼随便从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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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说。信有裁度得处物之宜。深所服膺焉耳。顷与闵尚书大受书。以门下一出为重者。以从来退处之意。初非偶然。则今日匡正之责。可卜远大。冀或转闻以备采纳。未知已彻台听否。区区所以不避古人言深之戒者。以门下之好善执谦。宽而有容者。正有深激鄙衷也。不审不以为罪。而进而教之否。因书冒渎。悚仄悚仄。不宣。
答李云举(翔○壬戌)
伏惟暮春。尊候动止万福。区区慕用之至。去腊承拜兄复。多少示喻。甚荷君子爱人之义。深谢深谢。但应旨上章。虽是草莽之士。自是分内事。义无可疑。而老兄以为不满人意者何也。殊用瞿然。然顾此昏昧。未能尽乎人言之意。如其不觉。虽欲悔之。不可得矣。幸不惜终教。使得以开警而改迁。则岂菲切磋之道也。措语不无疵病。此固然矣。疏本已彻清览。其言之得失。必无所逃于权度之中矣。亦须一一摘抉。明教其所以然如何。言之行否。姑不须言。讲究商确。以求义理之至当。是学者之急先务。非细事也。孟子曰。不直则道不见。朱子曰讲论只是究极其当。不可爱惜人情。愚正以此望于高明耳。至若世俗毁誉。道听而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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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者。恐非所可道。亦非所可动。尝观朱子曰吾人着个道理二字。便随众不得。此不可易之理。但看处之安与否。又曰欧阳公谓后世苟不公。至今无圣贤。盖天下之事。必久而后。是非之实可见。此君子之立言制行。所以不屑流俗一时之毁誉。而惟欲其无所愧悔于吾心。其丁宁教诏之意。不啻明白。岂非吾侪所当勉力者哉。不审老兄以为如何。弟癃状。略无安意。温泉治病之计。若果遂之。庶得躬造。摅尽阻菀之怀也。馀病颤。不宣。
答李云举(甲子)
便中忽拜令札。就审近者令候动止万福。区区感慰。不任鄙情。 因山时谓令兄入临矣。闻以愆度未果云。竟失一拜。为之怅然。弟癃残孤贱。无所短长。而猥忝 朝家收用之列。悚蹙靡容。怀川新 命。亦已踰分。虽非养病坊。窃计赴任。因得就道讲讨之乐。割分月俸。以救同气之穷厄。则一行诚不为虚套之归矣。但以旧症近甚。未即出谢之际。以前任时有越等之故。遽见递免。奈何。然此亦似出于门下之宛转。可见悯念穷交之盛意也。然则所谕手里造化。恐在于令兄矣。亦好笑也。家弟之穷困至此。而皆坐涸辙。末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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煦沫。使人心绪作恶。前头如得薄残岩邑。今日之势。在所不辞。而昨年一出。备见狼狈。后段又难容易得遂。来教虽甚切至。其如无可施何哉。此外云云。无乃出于戏剧耶。固非所以拟议者也。奖励之旨。反增愧惧。若令兄早得依归之所。积学累功。所造固已超绝于人矣。顾此早岁癃癈。既无根本田地。虽有志于学。而卤莽涉猎。不由阶级。腾诸口舌。无所实得。夷考其行。则目前自诳诳人之罪。有不可胜赎。到今精力已衰。旧疾犹痼。无望分寸之进。规模之广狭。何足论也。只自悼怜而已。所居颇有泉石之胜。今幸缚茅移入。而虽有溪山鱼鸟之趣。自家汩汩病忧。殊未有佳况。奈何奈何。万万只冀默亮。不宣。
与李仲羽(䎘○壬戌)
即日。伏惟台候万福。昨猥蒙台监枉诲从容。感慰交极。无以为喻。况见忧时深切。不耻下问。此诚古人盛德事也。而顾此浅学昧识。无所启告裨益之者。殊用愧恨。然窃尝思之。以大舜之德。而称其好问察迩。乐取于人。孟子以为好善优于天下。以武侯之明智。而每事必咨于人。故人皆乐告而无隐。果能此道。于天下之事。何往而不济乎。是以昔朱夫子特书武侯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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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段。以与赵帅汝愚。其意岂偶然哉。之濂忘其僭愚。妄自慕效。敢此书呈。以备照察。若明公之留意焉。则所谓集众思广忠益者。于身亲见之。事业之光大。何可量乎。下二段。乃栗谷先生疏中语也。所陈当时之弊。正画出今日事。而今则或浮于古矣。可胜言哉。曾见台教颇有契乎此。故不觉感叹。并为誊似。不审明公复以为如何。至如救弊之道。窃想高明必先有以得之。非愚见所能及也。无以仰塞勤教。略效区区。若夫一政之失。一事之弊。无所轻重者。何足为明公道也。僭易及此。反增忪悚。
与李季羽(翊)
昨者猥蒙枉诲于久阂之馀。区区感慰。不任鄙情。伏惟即日。台候万福。瞻傃倍切。窃瞯明公职思尽分。忧国诚切。较量时势。实皆中窾。令人钦服。不能已也。至于俯询刍荛。亦出盛意。而顾此悾悾无所蕴蓄。况造次稠坐之中。何能罄尽陋见乎。明公如不鄙夷。幸更索昨年所 上副封而一阅之。则其言之非是。必不逃于权度之中矣。窃以为今之国事。比如人有大病。一毛一发。无不受病。其危急之势。正在于呼吸之顷。固非寻常砭药所能济。必须得用金丹大药。庶几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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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一半。所谓大药。非圣贤之遗法。莫可当也。又尝闻之。说命曰事不师古。以克永世。非说攸闻。孟子曰。遵先王之法而过者。未之有也。程子封事曰。明有危乱之忧。救之当以王道。若夫指一政之阙失。陈一事之利害。虽有小补。不足以救当世之弊。信乎斯言也。岂非后世之所可必法者乎。之濂目见时事之艰危。不堪畎亩之忧。应 旨上章。而其言莫非遵依圣贤之至训。历代之良法。其于为治之要道。救时之急务。庶不远矣。非出于臆料穿凿也。 圣上特加优奖。使之采用。而在朝群公。相视漠然。无出一言可否之者。竟归虚套。谓之何哉。草莽微分。止此而已。此外更何有效力地哉。此将一二文字。仰效于都宪台座。盖欲台监耦照而留意。不审以为如何。思欲一得从容于座侧。以摅未尽而未易遂愿。徒增引领怅恨而已。
与李季羽(己巳)
台兄此行。皆运气所关。愚台所遭。又出常情之外。天也奈何。尤翁渡海之报。才得闻之。禁令甚严。一书亦难抵达。奈何奈何。不审到配后动止何似。曾闻此地滨海。水土不好。前头之虑。有不可言。然古人推命委分。处困而亨。惟益自勉励于此。区区之望也。弟解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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溪上。艰保病喘。是亦分外之幸也。千万努力保重。以副远诚。不宣。
与李美叔(秀彦○丁卯)
伏惟淫霖。令侍彩万福。区区瞻傃。仄闻蒙 恩擢拜宪长。意谓上来应 命。以副 圣上特达之知矣。第以辞疏别有论列之故。 严批乃降云。鄙意则有不然者。元疏虽未得见。而槩闻所论。非但既往难补。且非如救焚拯溺者。则还 朝之后。从容陈 启。乃匡君之道。何必汲汲焉径言遂事。先自激恼 上心也哉。方今世道板荡。士论横溃。无止底之望。随时随处。扶护救正之责。非执事而何。切须审察去就。无使急于小而伤大体也。甚善甚善。猥辱知怜。略布悃愊。不审以为如何。仆重患脚疾。顷往温泉。因到怀川。经旬承诲而归。此盖半世准拟而未遂者也。函丈精力强健。无异平昔。尤是罕世奇事也。行役之馀。暑症添剧。愦愦度日。而拨病作此。以付京便。
与李厦卿(橝○丁卯)
来时匆卒。未得稳叙。至今追怅不已。伏惟冬寒。气履何似。尚寓城西。无迁移之举耶。区区仰傃之至。弟强疾涉险。形神弊败。山海大观。亦不入于心。闷怜奈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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兄赆行文字。非但辞理俱到。所以警发者尤切。朋友之道。固不当如是耶。弟之一行。其归终为禄仕之义。一时酬答。偶失照管。愧屈愧屈。然特就一閒酬酢。硬守推说。枝节太多。是则无乃平日欠了本领上要约工夫而然耶。兄亦须思前算后。务加周慎。进退去就。绝无渗漏。则岂非吾党之幸也。不宣。
与权致道(尚夏○己巳)
不审霜秋。动止何似。师门奇祸。惨怛何言。万义之会。闻左右来赴。而时适病甚。人事且烦。不得致问。想有以领会也。仆顷年岭海。旧疾增㞃。还栖之后。生意益索。牢户穷山。与鬼为邻。且信便难讨。积岁阻音。只切离索之忧鄙萌之叹而已。且念时事至此。一时士友追随谈论。不出伤时慨世之外。至于讲论此学。探讨义理。并不能致力。此岂古人无入而不自得之义也。切望贤者自强进学。推其馀以及于残病摧颓之人。则岂非吾道之幸也。姜君叔久颇向此事。而僻处孤陋。幸以所得告语之也。适来告归。因便寄音。
答李汝九(箕洪○庚子)
瞻恋方勤。谨承问书。慰浣倍品。又审示喻。足见雅志之反求。而又殆若有求于悾悾者。是则尤无以当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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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仆孱疾颠连。百无肖似。即今精力不能自治。况敢望有助于朋友也。贤者诚能笃志。则求之于方册。有馀师。求之于当世先达。有馀地。何必借视听于聋𥌒耶。癃疾沉顿。万缘渐灰。安能不自量力而遽当攻玉之列哉。彼此无补。反贻人讥。正不佞之所深惧也。馀俟早晚奉晤。
答李汝九
瞻恋方深。得擎耑翰。慰沃良多。多少示意。令人增气。第此昏慵。恐不能仰副盛意也。然如欲为学。只在立志读书。屈首下心。徐究圣贤之训。所谓门路蹊径。都在其中。循之以行。是谓学问。如其志不立。则虽使明师良友日事启告。无所进益。不审贤者所存。其能办得乎。走草不宣。
答李汝九(癸卯)
悄坐怀想。得承长幅所谕。益见志道之远。有进而无退。令我病残。警发增气。信知朋友之益。不可无也。第所论缕缕。而犹于义理精粗。有未甚照管者。如为己之学。乃谓为学之全体。而以为初学之所当先之类是也。意者所谓讲学。只见文字之末。而未究义理之实。或究诸义理。而未见于身心性情之间而然耶。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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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之为学之方。进德之要。与察病加药。变化气质之法。先儒已发。不啻耳提面命。则只在真实讲究。真实体行而已。左右者既读近思,心经,朱子等册子。而犹曰未也。则夫子所谓虽多。亦奚以为者。不几近乎。如何如何。如仆者幼而失学。长婴奇疾。狂惑颠倒。以至今日。安有不能自谋而为人谋者乎。然尝闻敬则志立。志立则气从。心德日强。义理日明。而若其用力。则朱子所谓一日整顿得三五次。理会得三五事者。即其要也。更须徐而体之毋怠。勿求速效。以为助长之归。如何。馀来便立促。不能究意。
答李汝九
即拜情帖。就审炎天。学履神相。慰不可言。仆行馀惫败。殊不自堪。自怜奈何。示喻谨悉。书中夫子云者。乃指仆而言欤。然则此乃圣门称孔子之言。非大贤以上人。不敢当。而遽称于陋劣不似之人。则岂非失言之大者乎。吾虽欲冒耻强受。神明其可欺乎。夫君子之一言以为知。一言以为不知。切须慎戒辞令。毋自误而误人也。幸甚幸甚。不能尽意。
答李汝九
昨蒙远来相访。深感。第缘病惛。又值客来。未克尽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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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讨。方切愧恨。此承来书。足以警发。多贺。但示教前后。益见不懈之意。而朱子曰既知如此是病。便是不如此是药。左右既知其病。又知今日之着力在乎居敬。而曰又何以不进。则不几于骑驴觅驴乎。如何如何。此间旧症益甚。凡百不能刻意酬酢。怜闷。不宣。
答李汝九
谨承前后惠书。审得近况安重。慰释无已。示意足见雅志。甚善甚善。人之不能有进。只是勇不足。下药之方无他。亦在勇猛着力于所已知者而已。如何如何。近日寒威颇解。正合对讨。方伫切仰耳。不宣。
答李汝九
出子自洛下来传问书。足慰冬来悬傃之私。信后穷寒益严。不审学履佳胜否。生痼病虽似粗减。根本之痼。只自依旧。当寒辄复发动。方栖山斋。有意读易。实难寻绎。往往开卷未了。还复掩帙嗒然。此书先儒所谓难读。况此衰耗。无望讲讨三分了。闻贤者近将启蒙书。往质于尤爷。想得讲明之端。甚善甚善。望千万勉力卒业。以为佗日相发之地。殆亦拙者之幸也。又况得贤大夫而事之。为士者所先务也。故夫子答子贡之问曰。事其大夫之贤者。况尤爷之为一代矜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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者乎。闻尤丈复拜右揆。想从此决去就耶。近来登 对说话。未闻其详。虽自此决归。犹为进退之道也。和叔被此 际遇。未知将作如何处也。示喻云云。未必非中正道理圣贤法门。闻者莫不惊疑。信乎学之未易讲也。未知自贤者观之。以为如何耳。适因家弟上洛。草此以复。只希岁暮加爱。
答李汝九(己酉)
向者卯君来访寂寞之滨。既已倾慰。且承问书。辞旨甚勤。区区披浣。无以为言。第审近有小愆。今秋意乍生。已得快安否。令人驰傃。仆姑得栖枝之安。意谓就此閒静境界。了得一分书卷。积伤之馀。添以疝痛。苦笃累月。危厉度日。疾病每如此。此生无复可望之理。奈何奈何。如贤者妙年发轫。今又断置世间一切难断之缘。志专气一。方进不已。惟在竭才钻研。省察体行而已。何忧乎素志之不遂也。近来蕴理何书。作何工夫耶。恨不能相对以资振作之益也。静里时阅朱书。观夫子卫道之切忧世之深。有非常情所及。与向时所见。觉得自别。信知此道之未易语也。尝观千古圣贤。夫岂独善。当时见而知之者。亦岂小哉。其立言垂训之旨。又不啻炳然。其真知圣贤之道。不倚于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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偏者。绝无而仅有。信此大道之未易闻为可惧。而世教之衰为可哀。有时思之。不觉发愤。虽疾病昏愦。而亦不失其性情之正而然耶。偶有所感。妄言及此。千万默而会之。幸甚。眩愦草此。
答李汝九
秋思撩人。正尔怀想。忽见仲君来致惠书。披慰十分。若对清晤。第审有堂上之忧。为之奉虑。今想已释然复初也。示喻云云。可见为学不息之功。甚善甚善。第本源亲切处。得安身立命之地者。非一超顿进。可得而至。惟其察于义利之分。明乎持守之功。克己涵养。动静不违。用力之久。真积之深。自然有个得处。故夫子曰。先难后获为仁。先思后得为崇德。若来教则殆所谓太早计者也。此最为学者之先戒。更须加意。所示礼义。鄙见以为出继者为本生父母。夺情已甚。况以上亲乎。然则本生高曾祖奉祀者。无后而死。已不得为奉祀明矣。已匪为最长房。又无他最长房。则未知有甚处置。只是为宗家立后。虽埋安高祖神主。亦系宗家区处也。如何如何。只此不宣。
答李汝九(庚戌)
忽承陨书。仰审色忧近复。为之奉慰万万。示服制。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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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孽嫡。以其等有贵贱而恩无轻重故也。孽三寸既为期年。则三寸妻岂有差等。且小功服。曾子犹使追补。以此准之。期服之误行短制者。追补日数。似无不可也。然则退溪之说。似可依行。如何如何。秋晴。一来稳讨是望。顷患暑毒。尚在沉痛。只此不宣。
答李汝九(辛亥)
顷者虽得历叙。未展多少。只切怅恨而已。即玆承拜哀书。如讨未尽。慰沃何量。况见反求之切进学之笃。不以丧威哀疚之中而有所间息。甚以为慰。示纸从俟消详。得以反复计也。仆经得忧患。即今形神无几。虽欲收拾整顿。以理旧书而不可得。殊可闷叹。
 考疑礼问解。以为遣奠虽无哭拜之文。岂有设奠而无哭拜乎。家礼蒙上文故不言。从仪节行之可也云云。此可据而行也。
 朝夕设酌。举俗无不行之。况先儒说何可废之乎。朔望奠三酌之文。不必从耳。
 四时节祀。皆行墓所。几筵则只因上食。别设时食而已。别无茶礼之举也。李养中说恐难从。岂可以朔望殷奠。废正朝秋夕上墓之节乎。四时上墓。我俗重之。退溪说虽如此。恐难行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