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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浦遗稿卷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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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浦遗稿卷之一
 疏劄
  
云浦遗稿卷之一 第 234H 页
翰林时拟上疏
伏以臣自幼少。侧闻先辈相传。 宣庙朝壬辰以前记注。焚灭于乱时。光海初。将修实录。荡无依据。未几旧臣尽逐。贼臣专柄。只排年月于空卷。不载事实。间或捏造飞语。伪称其家日记。随处入录。诬谤朝廷。盖尔瞻罪废怨望。因此逞憾。壬辰以后。间有时政记。而亦恣意变乱。一任其好恶。既成而尽灭其本草。史事严秘。人莫得窥。而不无窃言而潜传。闻者莫不痛心。惟我 宣祖大王以天纵之圣。抚盈成之运。群哲交修。嘉言善政。无让于典谟所记。格天光复之烈。旷古所罕。而圣德大业。泯没而无徵。奸人谤书。将流传于后世。此东土臣民无穷之至痛也。癸亥初。旧臣还朝。一口同辞。议定革正。设纂修之局。委典文之臣。而连值国家多故。迁延未就。暨判书臣李植受任。撰述过半。而谴去之后。代任者不能如之。掩置累年。己丑实录设局时。有并举之议。又有先后之议。垂完之际。总裁大臣亲承仍修之命。而寝而不举。今至五年。即今时事多虞。尤不可一任徐缓。伏愿 亟申前旨。刻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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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正。毋若既往之玩愒焉。
辞说书疏
伏以蝼蚁贱臣。幸遇天地洪造。进身之初。荐被非常之 眷。梦寐之外。骤忝宫僚之选。踰分之惧。不称之愧。交激于中。而卑贱控辞。亦涉僭猥。蹜踧供职。已有日矣。即今客使将至。册礼之日。应有迎接之举。陪从之官。不可不备员。而曾闻乱时遭祸之人。不参班行。已成近例。揆以分义。不敢言私。推之情理。亦所难抑。臣之家祸。有甚于人。不可晏然独参。伏乞 圣慈谅臣危迫之情。许递职名。以便公私。不胜幸甚。臣无任激切屏营之至。
正言辞免兼陈所怀疏
伏以臣民无禄。天降 巨割。如丧之恸。一国所同。况如臣受恩最厚者。剖心摧肠。何有穷已。即今人心世道。无一可赖。犹所恃而可为者。 圣明在上。初服之政。洽于远迩。此正转移之机也。臣窃念为国之道。必辨其邪正。明其是非。然后纪纲立而朝廷正矣。不然。国不为国矣。臣窃闻镜城判官洪汝河顷日封疏事在 先朝。政院 启禀而还送。臣未见其疏本。虽未知措语之如何。而槩闻之。专攻完南府院君李厚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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误国之罪。又论秉铨用人之失。搆虚捏无。辞意无伦。臣闻来不胜惊骇之至。大臣诚有其罪。言之固无不可。而至如李厚源。其无误国之事。人孰不知。汝河欲加其罪。而犹患无辞。不得明言其误某事偾何事。乃以强愎自用。偏险崱屴等语。勒成罪目。是诚何心。夫人臣而误国。则是何等罪。虽小官而横被恶名。犹可以明辨。况大臣得此人臣之极罪。而 朝廷不思所以明辨之。 殿下亦不明降教旨。打破怪妄之说。臣窃惜之。而况既知其邪说之可斥。则明辨何待其疏之再上。而使之改书以呈者。抑何故欤。此不惟不即明辨是非之为可惜。致令被诬之人添有一层不安之心。反助其辞退之计。臣于此尤不胜嘅然焉。臣非不知即陈所怀。大明是非。而元疏未入。且系应 旨。恐有妨于言路。惟俟 朝廷之处分。且伏闻前判书宋时烈许递之 命。臣之愚惑。到此益甚。时烈之递吏判。出于常时则固无所妨。若因汝河疏而递之。则 朝廷之是非。恐不当如是也。此虽出于不欲强迫之意。而惟观是非之当否。时烈心之安与不安。非所可论。今若递之。则时烈之心虽安。而是非不明。不递则时烈之心虽不安。而是非自明。时烈心之安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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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与是非之明不明。轻重何如哉。汝河之意。以为李厚源与时烈亲厚。为此诞妄之说。以为攻此及彼之计。其实专在于时烈而不专在于厚源也。尤不可轻递时烈之职明矣。伏未知 圣上姑递其职。欲待其疏之来。以为辨别之地耶。抑或徒欲镇静。置之度外耶。顷日答疏之 批。有年少辈锐言之 教。此既曰锐。旋又悔而改之。钦仰 圣明能改之量。而人君之一语一字。初不可不慎也。今之递与不递。实系于辨邪正明是非之机。伏愿 殿下深察是非之轻重。亟收宋时烈许递之命。臣伏见近来阴雨连注。三光匿曜。已近两朔。水灾之惨。近古所罕。全州漂没之患。言之惨矣。田土覆沙。根耕失望。前头民事。将若之何。此时上下固当遑遑汲汲。救焚拯溺之不暇。而当此 圣上哀疚哭擗之日。凡所切急之事。罔有禀令。群下之闷郁。为如何哉。人君之孝。异于凡人。须思付畀之重。先尽调护之方。又念邦本之急。以图救民之策。频接大臣儒臣。日事讲究。则非但有益于治国之道。抑亦 圣上罔极之怀。或有时宽抑。而不无所裨矣。且念 国恤时凡需用之物。当此公私竭急之日。犹可以裁损者。随时量减。以遵 先王恤民之盛德。未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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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可。臣取见户部文书。则试以其中一事言之。蔬馔中实荏子。各处进排。一朔之用。多至八石。诸宫婢仆。何必尽给。至于宦寺等处。备给鍮器。以此推之。他物可知。事虽微细。所费则太多。虽在于誊录者。亦不可以已乎。且如 祭用时䌽花。元非正礼。且近佛事。流来谬例。何可因循也。此外必多变通之事。须使地部务从酌定。去其浮费。至于各官分定之物。未必皆一时尽用者。待其节产。随备继纳。则可除非时难贸之弊。亦可以少纾倒悬之民力矣。臣且念今者合 启之请。实一国之所共论。而一向牢拒。至于推考薄罚。屡 启之后从之。恐有欠于从谏如流之德也。况当嗣服之初。朝野拭目。虚受之量。不可不示以广也。抑臣于此窃有所闷蹙者。不得不仰吁于哀疚未宁之日。臣罪万死。臣本驽下。百无一观而猥忝谏职。惶悚罔措。不敢乞免。闷默出谢。有若承当者然。不量之诮。臣固自当。而区区之愚。恐贻 新政器使之累也。臣之拜此职已有日矣。而未能进一言以效耳目之寄。岂可使如臣庸品。久居是任。以羞辱 清朝也哉。伏愿 殿下察臣危悃。递臣职名。得免偾败。公私万幸。臣无任激切屏营之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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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言辞免。兼陈所怀疏。
伏以君德得失。时政利害。非谏官不得言。则谏官之任。非如臣者所可苟充。况臣前此忝叨。亦非一再。而未尝进一言画一策。以补 圣朝阙事。则早宜罢斥之不暇。岂可强令苟冒。以益瘝旷之诛哉。臣本抱病。少失将摄。辄到危境。自忝史局郎厅。逐日书役。今已累朔。积劳已极。旧证乘之。对人忘言。对案忘食。神爽换失。有同偶人。必须及今解职而调治。亦难冀其复为完人。臣之情势。其亦戚矣。伏乞 圣明亟许递免。专意医治。俾寻生路。不胜幸甚。仍念臣病未供仕。又无一言而退。则是臣负 圣明也。愚忠所激。敢效区区。惟 圣明试垂察焉。呜呼。 殿下以圣继圣。政惟光初。况当改岁之际。益加新德之功。则天之所以覆露我 殿下者。宜不浅浅。而反出灾异。警告之不已。臣不敢知 殿下之获罪于天。何至于此耶。呜呼。政治之上。无少差缪。则或可诿之以无妄之灾。而以今日施措观之。亦岂无致灾之事乎。臣尝读春秋传。志星变者凡五。而书孛者三矣。文公十四年。有星孛入于北斗。昭公十七年。有星孛于大辰。哀公十三年。有星孛于东方。所谓孛者彗也。犹茀也。恶气之所生。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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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释为闇乱不明之象。或释为王室将乱之象。或释为防蔽君明之象。上自公谷。下至董刘诸儒注释。森然可考。而厥后谶应。如合符契。臣不欲妄引已验之迹。以眩今日之听闻也。 殿下取考一部鲁史。而仍究文昭哀三公行何政而既致此异于前。修何德而不能消异于后。则 殿下必有瞿然于心而惕然以悟者矣。臣闻楚庄王之言。曰忘予之天。不可为也。怒予之天。犹可为也。天之不能忘 殿下者。不独今日而已。上年之旱。去冬之雷。犹足以玉 殿下于成。而上无时宪之诚。下无钦若之实。只以数行求言之 教。冀回太甚之旱。应古策免之劄。冀收再发之雷。则非天怒 殿下。乃 殿下自阻于天。而又出彗孛之变。有若谆谆然告之。其所以仁爱之者。吁亦至矣。今若诿诸无妄而为不足畏。则已无可冀矣。如知其足畏。则可不思召灾之由而讲救灾之道乎。臣不敢以 殿下之政每事纰缪。而近日廷臣之间。玩愒成习。三公晨夕 庙堂。所讲者何政。庶工奔走效劳。所务者何事。三司以 启沃为责。州牧以字抚为任。在公之时。孰不发忧时之言。而公退之后。此心已弛。既弛其心。何事可做。传曰。其君好决。其臣能拾。 殿下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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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能祛弛心之病则此乃政治之一灾也。从谏如流。固为人君之美德。而一视贤否。无所卞别则不几于郭公之所以亡乎。今有一人进一言。以优辞奖之。明有一人进一言。又以优辞奖之。言之可用与不可用。一例奖之。终无采用之实。谁肯攀 殿下之虚奖而尽空言于 殿下者哉。言或有逆于心而拂于耳者。则既奖之后。显示好恶于除拜点 批之下。古人所谓以貌而不以心者。不幸近之。 殿下或不能定纳言之的则此亦政治之一灾也。儿弱蠲布。王政之不可已者。而 殿下断然行之。虽汉朝岁首宽大之政。无以加矣。第念弱者虽弱。既存其身则犹可说也。而在逃者徵之无处。或徵切邻。或徵一族。而必准六十岁而后始许减布。其人十五定军。其岁旋逃。则逃军之罪。诚难容贷。而四十五年之布。其可每徵于无罪之邻族乎。蠲布之令。只行于儿弱而不及在逃。则其怨必甚。此亦政治之一灾也。不戢之兵。必有自焚之患。 辇毂之下。聚兵不宜太盛。近日章疏。无不备陈。则 殿下其亦饫闻之矣。 扈卫军官。始创于癸亥反正之初。则其意不过镇一时危疑之计也。自癸亥至今四十年。徒事廪养。而前后兵乱。曾无得力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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况值大无之岁。费累百之谷。养无用之士。此岂 国家之得计乎。世安则出谷米以供邦。世乱则荷矛戟而赴征。则彼民亦兵也。而赋于民而廪彼。抑何义也。 朝家方设裁省厅。兼管赈民。而当罢之士。亦不能罢。则其所谓裁省而赈恤者。只是文具而已。此亦政治之一灾也。臣于岁时。得蒙 恩暇。省扫先垄于杨根地。归路闻之。明火之贼。突入乡士之家。至于杀害士人。掠去财货云。杨根乃王城至近之地。而杀越之变。至于此极。近地如此。远道可知。 国家之设讨捕使者。为防此患。而常时不谨讥捕。以致滋蔓。宜令各道严饬讨捕。不容少缓也。然而人义人患。礼有其论。既富且教。传载其戒。既富以后可明人义。义明以后可去人患。目今三空已极。 国将不国。古人所谓大命近止者。以今观之。反为歇后语矣。民之为盗者。非盗而穷。而不能赒民之穷。又不能禁民之盗。则此亦政治之一灾也。天之生才。不限南北。王者用人。无间内外。况我东方。壤地偏少。虽在僻乡远邑。苟有一才一行。罔不登庸于朝。而唯是咸镜北道九官。无一人以荫登仕者。此岂非王政之大欠乎。儒生之有才行者。依武士边将取才例。择其拔萃者。除拜实职。次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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迁用。则十室之邑。必有忠信。北道九官。岂无可合百执事之人。而未有发滞振淹之举。此亦政治之一灾也。罢逐尼徒。快斥异端。佛法入中国以后。所未有之盛举也。但念城内两院既已罢革。而城外之院。依旧不罢。则城内城外。差似有间。而实非永罢之道也。尼徒并令还俗。则自官虽不勒嫁。年少者自可资活。庶人之女。虽不削发。称以居士。居在寺刹。已成国俗。则年老者不患无依归之所。亦何必自 朝家指挥所居之处乎。佛像尤不宜一日仍置城中。而尚无掇去之事。殊可骇也。凡寺刹僧尼之徒。手持数行文字。名以劝善。遍行闾里。收聚民财。以成其宇。则实非僧尼私自营搆。而今若任其撤用。则是使城内两尼院。移搆于城外。岂有是理哉。且移送该府。还俗许嫁者。只二十八人而已。累百尼徒。岂尽四十以上之老人哉。分老少还俗之际。外院尼徒。全不举论。年少者许嫁。宁有异同。尼院勿论外内。并皆刻日毁罢。佛像亦即撤去。尼徒勿论老少。并皆还俗。使国中永绝尼徒。然后可以快示 殿下斥黜异端之美意也。我东之政。素不耐久。不于此时。一并屏斥。而日渐迁延。未免中沮则此亦政治之一灾也。噫。执 殿下之政而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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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之治。则其所螮蝀于事为之间者。非复一二事而止。尚何望格在上之天而弭已出之灾也。矧乎彗孛之出。以月则一岁之首月也。以日则立春之第二日也。以时则我 殿下履端之初政也。比诸鲁三公之世。尤有所大惧处也。湖南无云之雷。关西如电之气。无非可骇可愕。而莫如彗孛之惨也。宋景公乃战国之中主。而三言徙星三度。臣谓 圣德至隆。与天无间。彗孛之消。不俟终日。而于今七八个日。愈出愈盛。臣诚惶惑走驰不暇。而妄进瞽说。臣所陈数件事。不必召彗孛之灾。而或能照条垂省。一反前为则亦未必不为救灾之一助也。今臣之事 殿下。正如 殿下之事上帝。臣之不能感回 殿下之意者。以臣之不能尽诚于 殿下也。 殿下倘能反隅臣言。益殚对越之诚。则仁爱之天。岂肯弃 殿下而不终其眷佑也。臣闻君心之彗孛销则他无彗孛。君心之景星出则他有景星。此亦指其诚与不诚而言也。惟 圣明诚之为贵焉。臣无任激切屏营之至。谨昧死以 闻。
正言辞免兼陈所怀疏
伏以臣伏蒙 恩暇。往见病父。父子相对。感祝 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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恩。父病少差。即当上来。而身患又剧。冒昧呈病。 许褫未几。 新命远降。荣耀之极。益切惶悚。分义所在。不敢每每言病。黾勉作行。而年年湿疮。如期而作。千里跋涉。处处成浓。寸寸前进。自未免迟滞。前后 举动。未及来参。臣之负犯。固已大矣。冒死自列。当递不递。情势闷迫。更加一层。况今所患添重。腰腹以下。日渐溃烂。决无奔走供仕之望。伏乞 天地父母。亟许递改。以便公私。不胜至幸。臣窃有区区所怀。玆敢覼缕于请急之章。惟 圣明之垂察焉。臣伏闻顷日本院多官请对。而未蒙 召见。旋即引避。 殿下遽加雷霆之威。屡下不平之教。岂意 圣明之世有如许举措也。臣私心忧叹。祗自咄咄而已。属见邸报则 圣上不远而复。释然而悟。特出已递之官。继有 赐对之命。天无竟日之怒。人仰日月之更。甚盛德也。第念近年来。 玉候不豫。久废经席。故罕接臣邻。罕接臣邻。故上下未孚。上下未孚。故情志疑阻。以致 圣怒失中。台阁索然。求其病源。只在于 圣学未就耳。今 殿下忿𢜀好胜。无和平之量。厌薄台臣。无转圜之美。过举日闻。疵政日多。直气销沮。言路杜塞。岂不大可寒心哉。倘使 圣上接贤时多。有孚颙若则 
云浦遗稿卷之一 第 240H 页
严峻之 批。何发于请对之谏官。情外之 教。奚及于执法之承宣乎。夫七情之中。易发而难制者。惟怒为甚。伏愿 圣明深惩已往之悔。以为方来之戒焉。且臣于沿路中耳闻而目见者。请复陈之。今年农事。比诸近年则虽似丰登。而漂失于雨水。枯伤于风灾。谓之稍稔则可也。谓之大有年则不可也。数年未捧。一时叠徵。乐岁凶年。民困则同。臣于上年受 命廉察时。闻诸道路。民人相谓曰。若逢年丰。尤不堪苦云。臣闻来一怪一骇。今而后始知其言之不诬也。然而今年秋事。既不可以凶歉论。则当此国储荡竭之日。每出蠲免之议。臣亦知其万万不可。而至于木花。尤甚不成。两湖岭南。在在同然。哀我民生。遇寒授衣。已不可望。而田结出布之役。罔有纪极。纺绩路绝。率皆贸纳。即今市价之稍优者。非是谷贱而然。绵布稀贵故也。况如步兵炮保诸员匠人倭供各色绵布。虽尽其终岁勤苦所得。犹不足以备其应纳之数。而各司奴婢子女同居者一家所纳。少不下数十匹。假令剥肤椎髓。其势诚难。臣之见闻所及如此则他道可知。不可无随时变通之道。庚子以后未捧各㨾绵布。虽不能永许减除。量宜退捧则少纾民生目前之急矣。
云浦遗稿卷之一 第 240L 页
且军政大事也。不可少缓。而将领多门。号令百出。兵使营将。各执所见。列邑奉行。莫适所从。而今年稍丰之故。鍊习点阅。一时并兴。此月兵使巡历。后月营将巡阅。郡邑骚屑于接应。军民奔走于道路。而逃故充定。急于星火。事未修举而民心已挠矣。稍待流者集病者苏。次第整顿则少纾军兵偏苦之怨矣。且臣路逢故修撰尹晰之返柩。而闻之从人。尹晰方其病也。东莱府使欲以病重之状。转闻于 朝。则尹晰以为身既奉命出外。不可以身病烦禀 朝廷。至诚劝止。及至难救之后。府使始为报知。而已无及矣。奉使经年。终至奄忽。其人可惜。其情可悲。此 圣上之所以恻然于中而特下护送之 命也。千里旅榇。得返故山。岂但孤魂饮泣于地下而已哉。第尹晰家传清白。半生食贫。承差下去之时。知旧解衣而送之。及其敛殡。亦用此衣。前头襄葬。将不成㨾。此尤悯怜。顷于故同知李忻,故执义成台耇之丧。因儒臣陈劄。 特加别恩。今此尹晰之死。矜恻有甚于彼二臣者。倘 赐恤典。 恩及泉壤则岂不有光于体下之德哉。仍窃惟念。目今国家之大弊有二。各衙门屯田。各宫家免税是已。臣于春间待罪宪府时。约与同僚论 启。要
云浦遗稿卷之一 第 241H 页
革此弊。而其时即递而未果矣。臣之今行目见。殆甚于耳闻。岂敢终嘿于 圣明之下哉。请申前日所欲陈者。为 殿下敷告焉。今之户部。即周之地官也。尺地寸土。皆属地官。贡赋财货。皆总地官。凡系大小吉凶邦中需用。罔不自地官办焉。户部之官。徒有户部之号。而各衙门各宫家。各占私田。或称设屯。或称免税。其田之赋。各归其处。不但地力之出。不归地官。鸠募屯民。作一逋薮。是并其地与民而失之也。衙门之差人。宫家之道掌。凭藉威权。诛求孔剧。各邑未遑策应。良民不胜偏苦。是何有国之规模也。就言其大者。则太仆, 御营,守御,总戎等屯田。不翅万馀结。况且训局则收税元田。作为屯所。此尤无据。其馀各衙门。总以计之。其数尤倍。至于宫家免税。各㨾免税。其丽不亿。是划一国之半。属之诸处。而未免为无地无税无民之国也。虽使年丰财裕。而循此不改则不可以为国。越在 太宗朝。郑孝复上言曰。屯田是万民之所共恶。此而不禁。何以为政。 太宗称叹。 太祖朝。郑道传请王子诸君。于本科外加赐土田。 太祖语潜邸时事曰。本科百馀结。亦不至饥寒。若又加赐则人必谓予私己子也。当国家全盛之日。 祖宗勤恤
云浦遗稿卷之一 第 241L 页
至意。犹尚如此。视诸今日。与 祖宗朝丰约何如耶。臣窃闻各宫家免税。顷日 榻前。以五百结为定限。此数虽多。比诸伊日无复限量之时。不可同年而语。而第念 赐田免税。本无可据文證。若有免税之名。日后渐加之弊。势所必至。道掌之侵暴。犹夫前日。必须趁此大变通之时。明立科条。可以为永久遵行之地矣。大典诸田条。职田 赐田税。并纳京仓。以军资米豆换给。今者各宫家免税。既已定数。若以其税并输于京仓。分给其家。如职田之制。则岂不名义正当而上下俱便耶。免税之弊固大矣。屯田之害。反有甚焉。各寺刹免税。尤极无谓。伏愿 圣明勿挠于有司之臣。循例沮格。夬赐 睿断。无论各衙门屯田。各宫家内需司寿进明礼于义龙洞等宫。各寺刹免税。一并革罢。尽属户部。而各衙门应用之需。各宫家免税之俸。令户部一体收捧。照管计下。一如 祖宗朝古例。则国中永无屯田与免税之弊。而 圣德益彰。人心自服。国用有裕。民生安业矣。此等痼弊。国人皆曰可罢。前后言者。亦非一二。闻诸外方。万口同然。而尚今因循。及至今日。实系存亡之机。何苦而徒守常套。不有以大变之耶。臣以微末小官。敢论国家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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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上阙失。狂妄之诛。固无所逃。而耿耿愚衷。隐忍不言则是爱其身而忘君父也。受恩最厚。报答无路。玆不避僭越。冒渎 宸严。惟 圣明加之意焉。
司谏辞免兼陈北路弊瘼疏
伏以臣本庸下。百不犹人。偏蒙 异渥。历扬华贯。前后忝窃。无非分外。固当感激 殊私。以效奔走之劳。而第臣早婴痼疾。半生沈绵。每当寒节。旧症辄发。上年北塞之行。适值极寒之时。触冒风雪。添得眼病。瞳睛酸痛。几至废明。对人视物。变作殊形。字画大小。眩乱莫辨。自分为废疾之人。伏蒙 恩召。重入脩门。针药并施。尚未收效。委顿床席。叫苦度日。顷者 新命遽加。召牌继降。不敢言病。仍诣武科试所。晓夕往来。殆浃半月。重患寒疾。昏倒不省。试场垂毕。而终不得自力察任。致有试院烦 禀变通之举。臣之惶悚不安。益复如何。扶舁还家之后。旋遭丧惨。不遑将摄。诸症转剧。食饮顿废。真元日铄。一向弥留。生意都尽。决无复起供仕之望。言责重地。岂可旷以时月。为臣养病之坊乎。伏乞 天地父母。曲加矜悯。亟许褫臣职名。俾寻生路。不胜万幸。仍窃伏念北路弊瘼。重臣道臣相继奏达。且经前评事采访陈疏。殆无所遗。不必
云浦遗稿卷之一 第 242L 页
毛举细故。尘浼 圣聪。而今臣上来时。略有沿途所闻。辄忘僭猥。敢此附陈。以冀 圣明之裁处焉。臣历观六镇各邑各堡守城之处。石筑体城之外。又筑土城。两城之间。仅十馀尺。内城所守之军。犹患不足。土筑处。不但无人可守。贼若迫城则反为敌人依附之地。妨于讨击。故曾有改作木栅之议。而木栅为尤难。因循土筑。一经霖雨。辄皆颓圮。两城修改。役不专一。徒费民力。怨苦莫甚。此实六镇之巨弊。土城之有害无益。莫不言之。今若罢其土筑。仿古深沟则民有息肩之便。事有着实之效矣。此系边上重事。有难轻议。而群议民情。举皆如此。故不得不随闻陈达。询问于道臣帅臣。从长善变幸甚。且臣窃见北方人物鲜少。军额不满万数。而士马强悍。且善骑射。若使别㨾教鍊则足为缓急之用。而弓矢药丸。本非土产。射手炮手俱无自备之路。监兵使春秋巡历及营将试射放之外。更无鍊习之举。武艺之疏阔。莫此为甚。亦何望其得力乎。或因兵使 启请。箭竹硫黄间或下送。而近万之兵。难可遍及。箭竹弓角铅铁硫黄优数下送。使兵使分给各营将。六朔试射放外。常加教鍊。其中分数优等者。赏以弓矢则其在军政。岂不大有益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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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臣窃念本道武士之取才入格者。差送本道边将。此出于慰悦远人之意。而但家在不远。自不无贻弊之事。且勿论公私贱。炮手之三发三中者。 启闻免贱。仍为取才。又拜边将。其中杂隶之类。或有冒参者。土兵辈以等列之人。耻为其下。不成官员体貌。常时不能号令。则更何恃于缓急之际哉。然而不可永塞调用之路。以失边人之望。宜令该曹表表可称者外。南北道换差则似合便宜也。且臣伏闻各堡土兵之役。诚为难堪。各邑称以主镇。号令列堡。侵渔之弊。不一而足。土兵中炮手。勒令山行。两处应役。怨苦载路。宜令本道一切禁断也。且臣窃念守令数递。在近道。固有其弊。况绝塞外。迎送之弊。复如何哉。臣之在北幕八朔之内。六镇中四邑守令见罢。初若择送则频数递易。胡至此也。交代之来。动经三四朔。递后久留。多有滥杂之事。宜令该曹极择差出。刻日促送也。且臣窃念北兵营军官。必须择人。然后凡于镇堡代将及边上摘奸等事。可以任使。而绝塞之外。凉薄太甚。百般谋避。兵使下去时。虽有自望之人。或称各衙门军官。不肯随行。不得已苟充带去。不成幕府模㨾。苟简甚矣。考见状 启誊录则兵营军官。 启请带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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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其瓜满。至如宣传官。亦许自择。乃是 祖宗朝深远之虑。而丙子以后。此法不行。依古例无论内三厅时任及名属各衙门者。许令带率。以重戎幕。实合事宜也。且臣伏闻北道内奴婢身贡多寡不均。苦歇悬殊。此是莫大之弊。奴婢元贡。本是五升布二匹。而其中一匹则诿以所产。换捧七八升细布。仍成谬例。北端明吉则每一口八升布一匹。五升布一匹。驮价人情并四升二匹。其次则每口七升一匹。五升一匹。四升二匹。又其次五升二匹。四升二匹。以此分三等。逐年轮回。以为推移均役之地。而多有呼冤之端。甲辰年仍重臣书启。 榻前定夺。永除细布。只纳元贡五升二匹。自该曹贸送细布于内司。以防该司刁蹬之弊矣。变通之间。又生一弊。该曹只捧细布代所纳五升。而其馀元贡中五升布则使之直纳于该司。一邑之贡。分纳两处之际。人情之费。自至倍筛。甲辰年变通之后。可谓大蒙 惠泽。而称冤愈甚者。以其分纳之弊。反有甚焉故也。利城则细布之产。不如四邑。故在前元贡五升二匹中。一匹升为六升。今者该曹内司依仿利城前日所纳之规。明吉端北所纳五升二匹中。一匹升为六升。岂非失信之大者乎。洪原以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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则本以五升备纳。而其时以降等 判下。则五升降等。当为四升。而其后仍捧五升。 朝家变通之意。果安在哉。尤有所不可知者。洪原以南奴婢。则只贡五升一匹纳于户曹。而北青以北。厥贡倍筛。又令分纳。致有两处人情之费。同是一道之民。岂容不均如此。宜令 庙堂更为禀处。一体变通也。臣出来时。民人等处处呼诉。望其上闻。故不得不陈也。且臣窃闻利城贡梨元定之价一介四升布一匹。加定之价二介并一匹。既非土产。以布代纳。而元定加定。其价且异。 朝家定式。必不如此。该司主人居中弄奸之致。岂非无据之甚者乎。不独此邑为然。有贡梨各官。无处不然。不可无变通之道。如难移定于土产之邑。则元定之价。不可不一体改正。少纾民弊也。且安边释王寺 进上生梨之弊。尤有甚焉。此寺古有梨树。随其结实而封进矣。厥后本寺失火。延烧梨树。而封进依旧。僧人不得已收合乞米。贸得进供。非正之甚者。 殿下倘知如此。则不待陈达而罢却之矣。不可不划即革罢也。且臣伏闻顷因前评事李端夏陈疏。命给赴举儒生留京粮。春间会试之日。远道之人。得以观国之光。还归故土。莫不耸动。甚盛举也。但武举子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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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不与焉。殊无一视之意。自今以后。文武举子赴会试者。一体题给则似或得宜矣。且臣伏见北路摆拨。将以校儒差定。拨将之任。岂是儒生之事。奔走立役。与军卒无异。或有罪过。棍罚随之。不但所见矜恻。绝塞贸贸之乡。文教扫地。虽尽劝课之方。难望其作成。驱入贱役。待之太薄。其中虽有志学之人。徒怀怨苦之心。无暇致力于读书。殊可惜也。若或拨所多而校儒少。则长立各处。犹患不足。至于 圣庙。亦无守直之人。岂非未安之甚者乎。况此法非古也。中年以来。诿以非儒生则不得解见拨文。创开无前之规。宜令道臣别㨾变通。革罢此弊则不惟于渠辈为幸。其在 朝家劝奖之道。亦必有助也。且臣伏闻北道鹰禁。自有事目。而权贵家飞书求索。武夫辈不敢不应副。千里臂送。其弊不赀。三甲则顷因道臣 启闻。更申禁令。此外六镇列邑。亦宜一体禁断也。且臣伏闻输城驿在于绝远之地。而北客牌文出来后。自兵曹始为知委。本驿之距西路二千馀里。罔夜驰送。每患不及。徒劳往返。人病马毙。无补客行。其弊则甚矣。大槩丁丑年后。北行络绎。西路难支。故以致分定绝远之驿。今则比前有间。虽无输城数匹之马。亦可以支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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宜令该曹使臣北京马外。勿为分定。则庶蒙一分之惠也。且臣伏闻 朝家之下送襦衣。欲使塞外寒苦之卒。免其冻死也。烽军拨军之立番者。极寒时分给。日暖后还推。藏诸本邑。待寒还给例也。三冬着过。完者几何。或有伤破处则罪其军卒。故不敢一着。挂置其家。趁期还纳。 朝家轸念之意。反归文具。自今以后。许令仍给则塞上寒卒。可被挟纩之实惠也。且今年水旱之灾。八路同然而北道为尤甚。春夏以来。寒凛如冬。冷雨成霖。禾不发苗。田畴濯濯。千里赤地。惨目伤心。虽在乐岁。生理极艰。皆怀流散之心。况今极备极无。兼至于一年之内。哀我民生。举将填壑。拯救之方。比他道宜急。请令 庙堂预为讲究。赈饥蠲役。不容少缓也。呜呼。举国危惧。 宵旰忧勤。 圣旨恻怛。求助甚切。凡在臣邻。孰不感耸。如臣无状。智虑浅短。徒怀忧爱之诚。未效涓埃之报。中宵无寐。危衷自激。目今 君上阙遗。朝政得失。无非可言者。而臣才从塞外来。先以目击于北路者。为芹曝之献。倘蒙 圣明少加察纳。则未必不为弭灾之一助也。臣无任激切屏营之至。
应教辞免兼陈所怀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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伏以臣于去冬。惨遭独子之丧。情理恸切。便作丧性之人。加以眩晕怔忡之症。乘虚并发。痰火上升。真元销铄。食饮专废。肌肉换脱。精神耗损。语言短涩。闻声惊跳。如人捕捉。奄奄危喘。有同僵尸。以臣滨死之命。决难复起为人。况何望陈力而就列。策蹇而供职哉。呈单请急。实出于不获已。而喉司不谅。一向退却。臣之进退。益复狼狈。不得不仰吁于 宸严之下。伏乞 天地父母。将臣所带职名。亟赐递改。以便公私。千万大幸。臣今以病乞免。固不敢渎陈他事。而窃有所慨然于心者。妄有所达。惟 圣明少垂察焉。臣于垂死中。得闻 圣上威怒太遽。声色太过。台臣之相继窜逐。多至八人。而三司之力请还收。已经数朔。儒贤之剖析义理。言有可信。而 天意邈然。上下否塞。此何景象。此何事理。设令台臣有狂妄之言。不宜以雷霆之威。有所震压。况其意在于尊君。其论在于正名。而 殿下不究本情。一并斥逐。胡忍为此无前之举耶。诸臣之无罪。众情之难遏。 圣明想已洞烛。而况李䎘一人之外。七臣俱有年老病亲。其中赵圣辅,俞櫶之母。皆以笃疾。命在朝夕。若使玆数臣终抱无穷之恸于 孝理之下。则 殿下独不歉然于大圣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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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老及人之泽乎。且台 启无批。乃前古所无之事。居喉舌之任者。前有覆逆之义。后有匡救之责。而累日仕进。终无禀达之举。物议哗然。为日已久。今此出纳之臣。语及于疏辞者。可见公议之所在。而 殿下之轻递其职。何其左右之失宜也。且当初敦谕之日。代草措辞。岂出 圣旨。而其乘时用意之态。有不可掩。 殿下不加省察。循例 启下。窃为 殿下惜之。呜呼。在野数臣。乃 先王之所契合。 圣上之所礼遇。岂有洁身忘世之心。而盖以难进之势。非一二计也。惟其爱君忧国之念。不以畎亩之身。自外于 圣朝。沥血封章。语意切至。 殿下不于此两臣之言。翻然悔悟。则从前授受宾师之义。果安在哉。暗觎潜伺之徒。因此而生心。前唱后和。乍迎乍弄之际。 圣上之好恶太露。语意失中。至以有正大之名。无正大之实。指斥今日之论。然后彼乐祸之心。翘然而无所忌惮矣。 殿下以黄壖借名之疏。果出于岭外疏远之人耶。其罗织酝酿。罔非掠取 榻前之语。文饰诪张。亦皆掇拾宥密之辞。其为网打之计。吁亦惨矣。虚名实祸等说。显有战国纵横之臣藉强国劫人主之态。威夺党成等说。又是古今嫁祸士林之奇货。 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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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不怵然惊惧。而反以颇似直截四字。下语于特停之 批耶。踯躅之羊。将坚之冰。自此渐至则一言丧邦之悔。安知不在于此乎。噫。历代立国。各有规模。子孙持守。皆有家法。我国则自 祖宗朝以来。历祀数百年。咸以扶植言路培养士气为务。故虽有逆耳之言。矫激之论。 祖宗必优容而受之。奖砺而进之。岂不以言路开闭。系国兴丧故也。今 殿下厌薄之太甚。操切之太严。大意虽好而不为徐究。片言或失而作为罪案。每以较长短竞曲直。为拒塞言者之地。人臣谁肯触雷霆之威。以取必至之祸哉。君上有失则不敢言。宰相有过则不敢论。缄口结舌。依阿苟容。国家兴丧。置之相忘。则人臣自为计则得矣。于国事何如耶。至于馆学之疏。惟我 列圣。每示优奖。不少摧折。臣每诵 宣祖大王之教。有曰太学首善之地。公论之所在。朝廷之是非。可乱于一时。太学之公论。焉得以废之。大哉 圣人之言。岂非今日之所当法者乎。今 殿下才解馆儒之停。旋议后疏之罚。连下严峻之 教。终靳一字之 批。使多士丧气。众情愈郁。虽 殿下一时激恼。轻示喜怒。独不念 列圣待士之至意乎。诚愿 圣明速施霈泽。召还被罪之八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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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伸尊君之大义。究问假名投疏者。深治指嗾之罪。以杜已萌之祸。缴还 圣批。抹改颇似直截一句。快示日月之更。以防无穷之忧。国家幸甚。士林幸甚。臣滥蒙 鸿私。历扬华贯。今当 圣朝过举之日。适忝言议之地。臣若不为一言。是重负 圣恩也。玆敢略陈愚衷。而心神悯塞。言不达意。惟 圣明财幸焉。臣无任战灼屏营之至。谨昧死以 闻。
副应教时。与校理李翊相修撰金万重联名疏。
伏以臣等俱以无似。待罪论思之地。目见 君父过中之举。投进短劄。略陈所怀。诚未上格。 严旨遽下。至以讥嘲等语。为臣等罪案。夫为人臣子而讥嘲 君父。此王法之所不贷。覆载之所不容。臣等负此罪名。震怖惶陨。席藁俟命。今已累日。自列之章。迄未登彻。谴罚尚稽。职名未褫。势穷情蹙。直欲钻地以入而不可得也。噫。臣等文字荒拙。辞不达意。无以感回天心。称效职责则罪已大矣。 殿下按此而罪之。固其所也。而今乃不施当受之律。加以严峻之批。不念听纳之道。不为言路之地。臣等窃为 殿下慨然也。自古人臣之进言于其上者。欲明事理则不得不争辨其是非。欲匡君德则不得不矫拂其阙失。人君之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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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虚受者。于其争辨也则谓之不恭。于其矫拂也则谓之谤讪。指陈之径截也则怒其犯讦。引喻而规讽也则疑其讥诮。此嘉言之攸伏而后辟之殷鉴也。若乃圣王之急于听纳也。则居下谤上。至悖理也。乃至于立诽谤之木。非唯容之。又从而劝之。况臣等所论。只欲 圣明待下以诚。使臣以礼。以之存体貌砺廉隅而已。何尝有一毫涉于讥嘲。而 殿下不赐省察。反下情外之教。窃恐 圣心有所激恼。转展因仍。不觉其有违于忘怒观理之训也。此臣等之所大惧者也。缘臣等妄进一言。 天怒遽震。上下否隔。不但辞气之有乖于大哉之王言。将不免结清朝言者之舌。累 圣上容受之德。则臣等之罪。至此而尤无所逭矣。伏乞 圣明亟举王章。明施罪责。以为人臣僭妄言事者之戒。不胜幸甚。臣等无任战灼陨越之至。
玉堂陈劄
伏以馆学儒生等。以先正臣李珥,成浑从祀 文庙之请。相率守阙。连章吁号。远外咸集。不谋同辞。此诚斯文莫重之举。而抑一国士论之所公共也。其在 圣朝崇儒重道之义。固宜扶植而振作之。以阐有国之徽典。岂可一向牢拒。大失多士之颙望哉。臣等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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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近日儒疏之批。既不即 赐允俞。至以难从断之。岂 殿下以从享莫重之礼。不可易行。而 先朝未施之事。不可轻议而然欤。夫两贤臣道德功烈之在人耳目者。已悉于诸儒前后疏中。 圣明亦已洞烛无馀。而 天听邈然。持难至此。窃恐 殿下思之有未审。察之有未尽也。凡有学问事功。可以羽翼斯道者。采一代之公论。为百世之宗师。而芬苾之享。代各有人。至于我 朝。有若五贤臣。皆已配祀于 圣庙。则此实昭代之盛典。而其为国家之光。为如何哉。继五贤而出。振五贤之道。格君救民。阐明礼义。式至今日休者。其谁之功也。以是观之。二臣之道德功烈。实有光于五贤。而褒德报功之典。独不及焉。岂非 圣朝之欠典而士林之至恨乎。为一世君师。任斯道之责者。惟当从一国不谋之辞。举一代当行之礼。岂可谓事系重大而终莫之行欤。若以 先朝之所未施。有所迁就。则亦有说焉。宋之周张两程之享祀。在于经历屡朝之后。倘使理宗诿以先朝未行而不行。则是周程大贤。终无从享之时。其可乎哉。粤我 圣祖中兴之初。 褒赠两臣。恩礼隆深。独于从享之礼。岂应终始有 靳。而事或未遑。盖亦有待于重光之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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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在 圣上继述之道。亟举俎豆从享之典。以成卫道右文之美者。诚不可少缓也。臣等待罪 经幄。既有区区所怀。思欲敷奏于 登对之日。而适值 玉候违豫。前席无路。敢以草草文字。冒渎 宸聪。伏愿 圣明试以诸儒前后之疏。延问大臣及儒贤。特举崇贤之盛典。以彰重道之至意则国家幸甚。斯文幸甚。且臣等窃有所慨然于心者。顷日喉舌之臣。以 圣旨覆逆。至下要名之教。夫要名者。论其心则虽非。而考其事则是者也。设令群下果有要名之心。事苟是也。但当优容而嘉纳之。不宜先疑其有私。臆逆太过也。况身居出纳之地。随事缴封。乃其职耳。何尝有一毫要名之意。而摧折䝱持。一至此哉。人君待下之道。贵在相孚。圣人治心之法。尤慎喜怒。惟 殿下勿谓事在既往。而必慎言语之节。以为方来之戒焉。仍窃惟念台阁之设。所以匡救得失。纠绳愆缪。进言之责。虽在于下。虚受之美。实在于上。而近来凡言事者。无论当否。辄以𧦧𧦧之色待之。或悦而不绎。或从而不改。上下未孚。情志相阻。识者之忧。固已大矣。况今两司所争。皆是矫革痼弊之论。而阅月相持。转圜无望。不但为累于 圣德。抑恐国事之日非。伏愿 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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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快从两司之请。以示从谏之德焉。且国之有言路。犹人之有血脉。血脉壅则人病。言路塞则国亡。是以古之喜闻谏者。非以其言之皆善也。言可用则取之。不可用则置之而已。曷尝见罪谏官而能国其国者哉。前掌令郭齐华以言事获谴。有镜城判官 特除之 命。瞻聆所及。莫不惶惑。决非 圣朝之美事。齐华职居言责。有怀必陈。言虽失中。胡大罪也。而遽加 震怒而放逐之。使台阁之上。气象销沮。以言为讳。此岂国家之福哉。臣等此论。非为齐华地。只恐言路自此而永杜。伏愿 圣明更加三思。还收郭齐华 特除镜城判官之 命。取进止。
玉堂陈劄
伏以顷日地动。诚近来所未有之变也。其声殷殷如雷。屋宇动摇。移时乃定。人心忧惧。莫究厥徵。呜呼。国家获何重谴于上下神祗。而灾异之警。一至此乎。窃伏念灾不虚生。必有所召。相与之理。昭昭不爽。臣等虽未敢指为某事之应。而和气之感。乖气之应。系于人事。无所僭差。其所以转移之机。亦岂无其道乎。此正君臣警惧。大小奔走。思所以答天心之谴。尽消弭之策。而侧听逾时。上下恬然。以为适尔。因循旧贯。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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愒朝夕。以此举措。其何以回已怒之天。而救无前之灾乎。臣等窃不胜忧遑闷郁。中夜无寐也。夫地震者。阳伏而不能出。阴迫而不能升。阳失其所而为阴所填也。是以多在于衰季之世。而终为乱亡之归。考诸前史。班班可验。岂不大可惧哉。昔在 皇明成化年间。京师地震。礼部请令各处守臣。理冤抑恤孤寡。以消变异。广储畜省费用。以备岁凶。又于弘治年间。亦有此变。尚书马文升上疏云祗畏变异。修省克责。行仁政以养斯民。重台谏以广言路。遵圣祖之训。清晨视朝。法列圣之规。每日奏事。其时两帝嘉纳其言。岂如今日之视之寻常。泄泄沓沓者哉。汉文帝时。有此异而无其应。古人以为躬行德化。有以弭之。苟行德化则虽有其灾。必无其应。其为躬行之效。岂浅浅哉。伏愿 殿下大加警动。夙夜寅畏。祛其虚文。持以纯诚。先尽修省之道。理冤抑恤孤寡。广储畜省费用。行仁政养斯民。重台谏广言路。且于清晨视朝。日使诸臣奏事于前。讲究消弭之策。一如古人之戒则天何有不享。灾何有不消哉。臣等且有区区所怀。何敢不尽于 圣明之下乎。伏见大臣疏 批。极严且峻。至使本馆言事之臣。不安其位。臣等窃为 圣朝举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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惜之也。徐必远之事。前后诸臣。既已缕缕陈达。今不必更烦。而至以诬陷诟辱。要名沽直。为其罪案。则既非必远之本情。且系言路之闭塞。经幄之臣。随事救正。乃其职耳。大臣既不能容受而陈疏攻斥。 殿下又从而严呵峻责。摧折太甚。或仓皇退出。或缩伏俟罪。不但景象不佳。亦恐有歉于大圣人听纳之道也。凡论事之体。惟观公议之所在。前日劄陈。只欲尽言不讳。明其是非而已。有何群起齐击。钳制人口之意乎。若以事系大臣而缄口不言。则卫国之莫敢矫其非者。不幸近之。是岂 圣世之美事也。惟 圣明平心恕察。以示包容之量焉。且念科场事体。至严且重。试取既毕之后。尚不得出榜。近古之所未闻。诚极寒心。政院之请召两司之官以为处置者。诚出于事势之急迫。而掌令尹垲。持平李世翊。承 召来诣。不为肃谢。虽未知有何情势之难便。而一向寥寥。以至今日。尚无自处之事。至使多官处置。未免累日稽滞。进退无据。难免规避之迹。请掌令尹垲,持平李世翊。并 命递差。取进止。
全罗监司辞免疏
伏以臣窃伏念。任有重轻。器有大小。不量其器而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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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重任。则鲜不至偾事而速戾。此所以明主之随才授职。而为下者亦不敢不量而进也。无状小臣。滥蒙 宠擢。待罪喉舌重地。常惧不能举职。孤负恩私。不料 新命又出梦寐之外。臣诚惶悚感激。不知所以措身也。夫方伯之职。屏翰一路。责任之重。自昔以然。况此湖南雄藩。策应之难。百倍他道。决非如臣谫劣所可堪当。而适缘承乏。有此试可之 命。臣实自知之审。何敢泯嘿虚受。以欺 君父。以误国事哉。臣素乏干事之才。又不晓文法吏事。遇事茫然。如堕烟雾。寻常簿书。亦未了得。而未经一县之宰。骤当方面之任。是何异使蚊负山哉。臣若不揣自己才力。偃然冒受。及其当事。败阙百出。则臣身颠沛。虽不足恤。恐非 圣朝随才授任之道也。且臣受气虚薄。早婴疹疾。积年沉痼之馀。惨遭独子之丧。魂惊魄夺。转作心病。如痴如狂。失后忘前。必须就闲服药。久久调治。可冀复作完人。而 恩命之下。不敢每言贱疾。尚此黾勉供仕。常恐一朝猝然颠仆。今又强其不逮之才。日夜胶扰于酬应剖判之中。则不出旬月。病必增剧。性命且不得保。况望其能举职事乎。此臣所以仰吁 宸聪。不避渎扰之诛也。臣受恩深重。报效蔑如。有利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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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糜粉不辞。臣之自量。苟不至万分难堪。则岂敢怀惮劳自便之计乎。抑臣有区区切迫之私恳。终不敢有隐于 天地父母之前也。臣之生父。年近七十。离违膝下。便隔一年则人子情理。为如何哉。方今时事艰虞。宵旰忧勤。此非臣子敢言私情之日。而臣既未能办得王事。又不得扶护老父。则恩义俱负。岂不狼狈之甚乎。玆敢冒昧万死。毕陈情悃。伏乞 圣慈曲察危恳。亟 命递改臣新授职名。以便公私。不胜幸甚。臣无任屏营祈恳之至。
全罗监司时。请与罗州牧使同被罪罚疏。
伏以臣窃伏闻大臣以本道罗州筑堰时。擅用役军事。陈达于 榻前。本州牧使朴贽至有拿问之 命。臣不胜瞿然。不得不略陈其槩焉。今年二月。因罗州民人等状。堤堰司背关。依事目调发役军。趁农前完役事。到付本道。臣使本州牧使亲自摘奸。则本州牒报内。可耕处几至七百馀石之地。年前旧筑。间间颓破。今若修筑则非但邑民蒙利。邻近流民。亦愿来接。空弃可惜。而役夫不满三四千则似难成㨾。分定各邑。然后庶可完役云。臣以本邑民人蒙利之地。本邑之民。同力董役可也。容入役军。参酌题给。使其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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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人。合力修筑之意题送。其后本州不为更报实入之数。曾不料修筑之役。至入五千名之多而犹未完役。本州直报于守御厅。则守御厅以今此筑堰处民情。欲为入屯本道调给。附近邑数千烟军。更役一日。僧军亦为量宜调用。而军数若多。则以调用之意。枚报备局宣惠厅事。发关于本道。臣以农务方殷。烟军不可调发于此时。只以僧军赴役之意。回答于守御厅。则本道本州。只举行两衙门知会之事而已。大槩人民繁盛。寸土如金。筑堰蒙利。乃是第一先务。堤堰事目 颁降之后。因民呈状。自本道调给役军。前后何限。而元无启 闻之规。所谓事目。非 启下公事乎。况今番之事。既出于堤堰司而依事目施行。则至于启 闻。意念之所不及也。昔程明道摄上元时。不待转报。径发役夫。盛夏塞堤。岁以大熟。岂非后人之所当法。而亦载于堤堰事目中。则今者朴贽因上司背关调发民丁。而以此获罪。岂不冤乎。役夫则依事目调用。故不为启 闻。僧军则自本道不得擅用。故禀报备局。其间曲折。如斯而已。虽非本道本州擅用之事。而本州牧使。既以此就理。则臣安得独免。伏愿 圣明下臣此疏。一体论罪。不胜幸甚。臣无任战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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屏营之至。谨昧死以 闻。
全罗监司时。陈情乞递疏。
伏以臣之生父年近七十。人子情理。不可一日离侧。受任之初。沥血陈情而未蒙 恩递。黾勉赴任矣。臣父自数朔前。猝患气上之𤺌。全废食饮。或轻或重。医乐(一作药)无效。弥留至今。昼夜忧煎。日望差可之报。即见来书。添得别𤺌。连日呕吐。元气萎薾。沉绵床席云。不但微臣恋亲之情。郁结难堪。抑恐臣父倚闾之望。感念增疾。此实 孝理之下。所宜矜闵者也。臣之方寸已乱。既不能效劳王事。虚拘职名。又不得扶护病父。则恩义俱负。岂不狼狈之甚乎。方今时事艰危。宵旰忧勤。此非臣子敢言私情之日。而冒死哀吁。盖出情事之万分闷迫而不获已也。伏乞 圣慈特加怜察。递臣职名。许令归见病父。得以保养馀年则 天恩罔极。陨结难报。臣无任屏营祈恳之至。谨昧死以 闻。
大司谏时陈劄
伏以臣等窃观古先哲王。遇非常之变。莫不反身自咎。懋修德政而后。有以格天而弭灾。诚以天人相与。殃庆类至。在我有修省之实。则在彼有感应之理。是岂可以言语文具能之哉。今天之警告我 殿下。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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啻谆谆面命。则其亦仁爱之至也。天灾地变。人妖物怪。凡可骇可愕。足为乱亡之兆者。叠见层出。不可殚记。况上年凶荒。振古所无。至于疫疠遍满国中。民生填壑。靡有孑遗。景象愁惨。殆过兵燹。将归于沦丧颠跻而后已。岂但一国臣民之所共痛迫。 祖宗在天之灵。亦必衋伤于冥冥中也。宜 殿下惕然警惧。诞降明旨。反躬自责。求助臣工也。然而所贵乎罪己。有改过迁善之美也。所贵乎求言。有翕受敷施之实也。悔而不改。何事于悔。求而不用。不如不求。 殿下之意。其将集众智而施实用耶。抑姑循故事而备文具耶。是臣等之所不敢知也。呜呼。 殿下初服。章疏交至。言事恐后。今则朝野寂然。无人应 旨。进言只有若干寒贱之疏。 殿下虽加褒奖。以为激劝之地。而人皆知 殿下摧折台谏。恶闻直言。谁肯为 殿下进无益之言哉。呜呼。其亦自反处也。顷者疏涤罪囚。蠲免诸役。凡所以恤民之策。靡所不用其极。而诚未上格。和气不应。凄风雨雹。两麦剥损。盛夏霜雪。𥠧苗伤萎。前头民事。亦有不忍言者。臣等窃恐 殿下今日之举。尚未免于虚文末节之归。不足以感回天心也。臣等至愚极陋。矇无知识。其于格王正事之道。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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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敢有所开陈。而有当言之责。遇得言之秋。何敢以浅陋为辞。不献一得之愚乎。臣等窃闻天下之事。其本在于人主之一身。而人主之身。其本在于一心。然则国事之板荡。天灾之沓至。安得不归之于 殿下之身。 殿下言动之非僻。政令之纰缪。安得不责之于 殿下之心乎。臣等窃见 殿下以生知之资。无物欲之累。德岂不可为尧舜。治岂不可为三代哉。然而志不期于远大。因循流俗。汩没细务。殆不克奋发而有为。处事有亿逆之病。听言欠包容之量。好恶进退。或出于私意。号令施措。不厌于众心。此无他。正坐 殿下学不讲志不立耳。帝王之学。虽与韦布不同。然其立志欲真切。穷理欲精密。践履欲笃实则无以异也。但人君之为学。内有众欲之交攻。外有万务之浩繁。其心易以挠夺。其事难以专一。讲磨启沃之益。只在 经筵。于是怠焉。无可几矣。仰惟 殿下久在违豫中。虽不得频开讲席。若于 圣候稍安之时。引接儒臣。讲究道义。咨访治道。体之于身。存之于心。持之以不息。行之以诚实则天何有不享。德安有不成乎。且公事之留滞。 答批之稽迟。亦由于未宁中不遑酬应。而紧急之事。未免有后时之虑。至于大臣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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疏。玉堂陈劄。久靳 批下。或至经月。此诚前所未有。亦岂非未安之甚乎。呜呼。在野儒臣。乃 先王之所契合。 圣上之所礼遇。惟其爱君忧国之念。不以畎亩之身。自外于 圣朝。当 殿下别谕之日。不避触忤。沥血封章。实出无隐之忱。而爱护伐异等 教。显加情外之斥。辞气太薄。少不饶假。从前待以宾师之义。果安在哉。暗觎潜伺之徒。因此而生心。将无所不至。消长之几。安知不在于此乎。孔圣所谓一言丧邦者。不幸而近之矣。诚愿 圣明惕然感悟。缴还 圣批。抹改前后备忘中未安之教。亟下疏批。以示眷遇之意。则待贤之礼。无替于前。而日月之更。人皆钦仰矣。且念大小臣僚顾瞻泄沓。纪纲涣解。众职坠废。恬憘玩愒。积习已痼。置国事于无可奈何之地。独使至尊忧劳于上。此则群下之罪也。颓惰解弛之习。虽至于此。振肃转移之机。专在于君上。必须痛自惩创。大加警饬。君臣上下。日夜刻励。一洗旧习。然后朝纲庶有振作之望矣。臣等又闻国家大弊有三。各衙门各宫家山泽立案及屯田免税是已。山泽无禁。是古圣王施仁之一端。我国立案之规。本是病民之巨弊。近来益甚。齐民怨咨。识者之寒心久矣。山林之可取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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刍者。海泽之可取鱼盐者。不属于内司则属于宫家。不属于宫家则属于衙门。曾无一曲之水。一区之山。民可得以往焉者。噫嘻亦太甚矣。滨海之民。多以鱼盐为业。而无所投手之处。近都之民。或以柴炭资生。而无所容足之地。病民之事。此其最大者也。当此大变通之时。若不痛加釐革。则安有与民更始之意哉。大典诸田条。职田赐田税并纳京仓。以军资米豆换给。今则各宫家免税。既已定数。若以其税并输于京仓。分给其家如职田之制。则岂不名义正当而上下俱便耶。至于屯田。上年因本院 启辞。才有釐正之举。只若干处革罢。而或有割给本官处。其他则几尽仍存。此所谓有其名而无其实也。 朝家既知其弊而有所变通。则或存或罢。已是苟且之政。而备局回 启中田畓依例收税。屯民亦依元民例施行。勿令渐次侵占云者。此尤决不可行之事。名虽釐革。终归无实。必使国中永无设屯之名。然后可除外方痼弊。而庶杜日后更占之患矣。国人皆曰可罢。前后言者。亦非一二。闻诸外方。万口同然。而尚今因循。实系存亡之机。何苦而徒守常套。不有以大变之耶。今宜夬示 圣断。下谕诸道。痛查前后设屯及盐盆渔箭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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场等弊。尽行革罢。申严禁制。毋得复踵前习则可以解群下之惑。慰万民之心矣。臣等以为革弊政恤民隐。无大于此也。臣等俱以懵学浅识。妄论 君德之修否。时政之得失。狂僭之罪。固无所逃。而其事则古人责难之义。其心则犬马爱主之诚。惟 圣明勿以人废言。不胜幸甚。取进止。
承旨辞免疏。(与右副崔逸,同副李奎龄联名。)
伏以臣等俱以无似。待罪喉舌。丝毫无补。触事愦愦。寻常环顾。恒怀尸素之愧矣。今此张应一之疏。假托陵寝。张遑辞说。下语无伦。用意阴险。讥刺 圣躬。离间上下。原其本情。不过阳为应 旨之言。阴售倾陷之计。而其间说话。亦多爽实。此正书所谓谗说殄行。震惊朕师。诗所谓谗人罔极。交乱四国者也。其在出纳惟允之道。固当陈禀痛斥之不暇。而县道上闻之章。不得不捧。且念其言之邪正。罔逃于 圣鉴之下。疏入之后。自 上特赐处分。明示好恶。则可以破群下之疑惧而绝簧鼓之巧舌。故臣等之意。不在于径陈所怀。相议捧入矣。今闻物议。多以臣等默无一言。循例奏彻为非云。臣等不职之罪。到此尤著。决不可抗颜仍冒。伏乞 圣慈亟递臣等之职。以谢人言。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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胜幸甚。臣无任屏营俟罪之至。
吏曹参议时。 宝篆书写有误画。待罪疏。
伏以臣于少时。粗晓篆法。而年来久废。尤不成㨾。千万意虑之外。获忝 王大妃宝篆书写之任。荣感之极。措躬无地。而笔法工拙。自难逃于 圣鉴之下。故不敢辞免。唐突书进矣。初以不均。至于还下。又以阙画。致勤 圣教。臣尤不胜惊惶战慄之至。 宝篆每行。以二十七画均排。非有阙画。而累日填补之际。眼视昏眩。 王字第二画。当连而不连。倘微 圣明之下察。几不免舛误大事。臣之罪戾。万殒犹轻。伏乞 圣慈先罢臣职。仍治臣罪。不胜幸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