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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岩先生文集卷之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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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岩先生文集卷之十二
 附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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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状[李世瑗]
府君讳元祯字士徵。姓李氏号归岩。系出广州。鼻祖遁村先生讳集。以道德文学。名于丽季。与牧圃陶三隐相友善。擢第判典校寺事。 赠议政府左赞成。子讳之直仕 圣朝。为刑曹右参议兼宝文阁直提学。有清名直节。 赠议政府领议政。子讳礼孙。黄海道观察黜陟使。 赠兵曹参判。子讳克坚通礼院左通礼。 赠吏曹参议。子讳挚承仕郎。娶于星山。子孙仍家焉。子讳德符成均进士。生讳遵庆。于府君为高祖。娶真乐堂先生金就成女。生讳熙复。 赠承政院左承旨。娶图画署别提金崇祖女。生讳润雨。登文科历扬华贯。卒官工曹参议。 赠吏曹参判号石潭。师事寒冈郑先生。得其嫡传。为世所推。配享于寒冈书院。娶成均生员松潭蔡应麟女。生讳道长号洛村。登文科。历翰注铨郎。卒官弘文馆副应教。于府君为皇考。以府君贵。 赠议政府左赞成。夫人安东金氏。判中枢府事荷潭先生时让女也。始承旨公有弟讳光复。训鍊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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佥正 赠兵曹参判。是生讳荣雨。军资监主簿。 赠吏曹判书。无子。以赞成公为后。府君以天启二年壬戌八月十一日。生于漆谷泗阳村寓舍。生而颖秀俊伟。举止言辞。迥出凡儿。见之者已知其为远大器。稍长受学。记性绝类。一日诵数万言。文辞日进。声闻大播。荷潭公尝称之曰此儿大是英才也。甲申丁赞成公忧。执丧尽诚礼。哀毁动人。虽哀遑之中。宽譬萱堂。教诲诸弟。各尽其方。乡党莫不称之。戊子监试东堂。并占魁元。中生员会试。盖自此至释褐。凡五六年间。乡贡及京解。未尝一屈。非壮元则一等。庚寅时辈请以成李从祀圣庙。而筵臣皆和附。以无异论。欺诬 天听。岭南多士。封章卞破。府君参其疏。于是罚疏首柳斯文㮨。疏下千馀人及道内诸儒。同意见相可否者。并不赴举。时时论方峻。凡立异于从祀之论者。必以诬贤丑正目之。而府君是时知名当世。言论文翰。为京外所推重。故时辈意府君主其事。甚忌嫉之。辛卯赴汉城别试。初试以培养人材策居魁。大提学赵锡胤为考官。大加称叹曰此典文衡手段也。壬辰魁增广初试。中会试为 殿试第二。例付尚衣直长。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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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榜李公象震。尝以疏首斥从祀之议。故泮任辈沮其谒 圣。府君率榜中同志人。送言于斋任曰李某虽立异于从祀。相臣陈劄而伸解。 圣明洞烛而允许。既已解罚应举。则登第之后。不许谒 圣。殊甚无谓。况文武科事体异于生进。非太学儒生所敢呼来而斥去。以此往复累十次。夜已向深。府君以夜开庙门。举火入谒。尤极亵慢。遂与同志诸人。联名封章。备陈泮宫持议之谬悖。举措之骇异。由是时论益衔之。不叙者五年。丙申春。始拜说书。侍讲 胄筵。出入经史。陈说义理。微辞奥旨。该贯融会。博通无碍。同列咸啧啧推服。秋选入史局。自参判公赞成公至府君。珥笔翰苑。连三世矣。冬例升待教奉教。丁酉春升六品。历典籍,骑曹佐正郎,正言,持平,文学。四月奉接慰之 命至莱府。时以倭人所持书契改撰事。有所相持。与府使元万石联名驰 启。来驻密阳。以待回下。 朝廷以径自擅离。请拿夺告身。未久而有叙 命。十月以直讲还朝。十二月拜全州判官。全营下也。邑钜务剧。且值旧官积岁瘝旷之馀。而下车属耳。百废俱兴。民怀吏畏。治绩著闻。赵公启远,权公堣,徐公必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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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方伯。相继褒 启。戊戌冬朝议欲擢府君铨郎。宋时烈秉铨柄。移府君长城府使。名以治最升秩。而其实塞铨郎也。府君怡然未尝以为意也。而己亥春弘文选也。柄臣造言谓有怨望语。遂遗之于都堂之圈也。属岁大浸。民皆离析。府君至诚招集。尽心赒济。邑民赖以全活。邑有笠岩山城。南北两仓。俱在城外平地。不可为缓急备。前监司徐必远 启请撤移于城内。且于春夏大水。山城女墙尽颓落。体城亦多破坏。时监司金始振 启请改筑。事役浩大。而府君区画经理。尽合其宜。仓舍城役未半年而告讫。其他堡屋军器。凡官府需。无不一新。监兵使迭相驰 启以褒之。冬副拟于册封谢恩书状官望。 显庙下教曰此时守令递易。虽有弊。初头使臣。不可不极择。 天点竟下于府君。盖自在 春宫僚选。受知最深故也。以司艺还 朝。庚子正月。奉 命辞陛。五月复 命。即拜掌令。陈疏乞暇。六月省大夫人于乡家。递职付军衔。八月复以掌令还 朝。未久府君立异于李公延年削版之论。遂坐递。十月拜江陵府使。衙有鬼魅作怪。人多魇死。前守皆废不敢处。府君命修扫直入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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乡人吏胥以下更谏不听。见庭中有古木。即命张罗四面。周围炭火而焚之。有二青狐跳出烧死。其怪遂绝。江陵旧刊白沙集中。己丑遗事及挽郑公慄诗。时辈恶其直书。毁其板。乃于晋州板本。或改或去。府君与三陟守眉叟许先生相议。求得郑慄挽改刊焉。时人甚恶之。辛丑三月。用备局荐升通政。拜东莱府使。莱边上重地也。府君政令清肃。设施得宜。吏民畏威。倭人戢服。连岁大饥。饿殍相望。府君节缩浮费。一心赈济。民无捐瘠。壬寅御史上其状。 上下谕曰今观本道赈恤御史南九万书 启。百般拮据。设粥分馈。阖境饥民。无不仰食。尚有馀储。分给傍邑。极为可嘉。特 赐熟马。夏以前任长城时事有拿 命。盖山城之谷。留一半以为待变地者例也。而当笠岩移仓时。府君以仓谷露置经夏。虑有腐败窃失之弊。尝与方伯面议。以库中见谷。便宜分给傍邑民。新仓役毕。依粜籴例还捧。而若其耗谷。系是会付外剩数。故为城堞器械之费也。交丞李河岳御史李䎘。以此构罪。台谏之承望当路风旨者。论 启请拿。及按验。耗谷公用之数。一一可徵。且有府君所自办以添补者。时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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犹不释。以不禀 朝命。擅粜军饷。拟徒配律。 显庙察其有功无罪。只 命夺告身。冬又以莱府时事有拿 命。盖府君在任时。倭人有移馆釜城之请。府君前后 启闻。每与备局意见不合。大臣有憾府君者。已不悦矣。及府君递任后。倭言首译曾以自 朝廷已许移馆熊浦之意来言。而此事已入于莱伯 启中云。前所不悦者。凑合于釜城事。请拿府君。府君前日之状闻者釜城事也。倭人今日之为言者熊浦事也。事既自别。而前日 启闻之事。亦未尝发言于倭人。则不先问虚实于所引译官。抑勒牵合。直请拿问。实常例之外也。事竟无实。不能成罪。以初不能严辞拒却。文致罪名。勘以夺告身。癸卯夏职牒还给。冬湾尹有窠。时府君叙 命未下。而郑相国太和以为不可不择送。荐府君。台谏李敏叙弹递之。十二月叙付军职。甲辰二月拜判决事不赴。夏以刑曹参议赴 召。旋拜承旨。时铨郎李有相以病不能供职。令假郎厅代行。 上怒其偃蹇托病。而政院因 上问。陈其实状。 上并疑政院之为有相游辞。有当该承旨并拿之 命。于是府君以无妄就理。会有大臣言之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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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放还乡。九月以户曹参议还 朝。仍出补全州府尹。乙巳春新监司闵维重。以府尹之设三重席于营门为谬例。令革改。府君以为古规不可坠。争而不得则遂投绂而去。监司驰 启请推考。催送府君。不得已再往。犹不变前所执。监司 启罢。府君推考缄辞。略曰府尹之与监司相见也。门路铺席而入。重茵具褥而坐。此非列邑守令之所常行。故流俗之见。认为异事。旧传之说。或曰由参议为监司。由参判为府尹。适在同时而有是事。或曰 祖宗朝引见府尹。以全为丰沛之乡。特 命重席而坐。一时称为盛事。而监司不敢撤。因以为例云。二者之言。未知孰是。而古之为府尹者。动循礼法。无踰李彦迪。熟谙典章。咸称李润庆。而未尝或废。以至今日则直谓之谬规者。殆未为的论也。况凡事久则难变。谬规之自古因循者。不可毛举。如相臣入府时。舍人祇迎而不为鞠躬。 大驾举动时。总管祇送而不为俯伏。其事之谬甚无可疑。然且 圣君贤相。不曾轻改。迄于今仍存者。岂不以盛世古事。不欲勒加裁抑耶。庙堂诸宰见之。咸称其明快当理。其后继往者。皆守古例不屈。辄为监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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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罢去。自 朝廷因存前例。未几罢府尹。只存判官。冬叙付西衔。丙午春兼五卫将。五月拜右副承旨。寻升左副。时自燕京以走回人事。有查问之举。敕使出来。将以一罪论三公。事机叵测。自 上接对之时。府君以刑房承旨。入侍 上前。密赞天语。往复周旋。动中机宜。敕使戢其凶㬥。遂弭祸色。 重瞳屡回。四聪倾耳。是日观者。无不动容称叹。出而相告曰 君上之眷注如此。而时议之枳塞如彼。何以厌 上心乎。八月递付军职。九月历刑户曹参议。十月拜忠清监司。将辞陛。闻台谏提起长城时事。将欲发论而止。连上三疏固辞。未 允。会有大臣陈其不可强迫。乃递。旋拜承旨。丁未春。以礼房承旨。经 王世子册封。升嘉善资旧例也。自拜承宣。比至册封。院中座次屡易。而每于房单子。 上辄以礼房属府君。盖 天意非偶然也。府君在喉院时。宋时烈以清国罚金事。鼓动一世。攻斥三公。府君承 命制敦谕领左相文曰声罪右揆。欲掩同异之迹。并举二卿。冀售眩惑之计。此一句写尽情状。触忤权臣。台弹将发而还止。夏出拜广州府尹。有奸民藉势凌轹。府君穷治之。以此谤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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甚。纲常贼生长他邑者伏法。则有司勒归之广。卒坐罢。冬叙付护军兼总管。戊申以总管扈 驾温泉。自黄壖,李硕馥论礼疏出后。疑谤如山。忌嫉愈甚。久在閒局。亦以此也。府君不安于 朝。呈告受暇。省大夫人于忠原寓所。仍决归乡里。己酉春拜右尹县。道封疏。备陈情迹之难安。则以如此多事之时。不可任情退处为批。且闻 动驾温泉。将赴 召命。行至中路。坠跌重伤。径归乡家。因以递职。未几还拜右尹。又陈疏辞则 答以退处虽甘。其在分义。不可若是。府君荐承敦勉之批。不敢一向退伏。六月还 朝兼总管。七月拜工曹参判兼疏决堂上。冬乞暇往省大夫人于仲弟伊川任所。以病陈疏辞职。则 答以疏决之任。不可少缓。从速上来。十一月还 朝。庚戌正月。移拜刑曹参判。奉敕行迎慰之 命。往还松都。二月差谢恩副使。是行也。郑都尉载崙为上价。郑相国太和语铨官曰吾儿年少未经事。副价必择忠信有才望者。然后可以无误国事矣。铨官曰谁可当此也。相国曰李某其人也。遂以府君拟差。府君六月发行。八月入达京师。十月复 命。十二月差别试 殿试试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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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则长胤少宰公在公车对策。府君自以处嫌疑之地。文体有疑似者。辄避出不预校选。及出榜长胤公居第二。尝所不悦者造语构謆。或曰对策有违格。又谓府君与知立落事。大司谏南二星首倡请削科。命官洪相重普及诸参考官。再上劄疏。历举前辈试策规程及考校时事实以明之。 上以意向不佳。立论无据。斥台官。时议转激。两司俱发。而 圣鉴洞烛。批旨益坚。至翌年四月乃停。辛亥春。省大夫人于伊川衙。四月还京。七月拜杨州牧使。八月以妻母归葬。往返岭南。癸丑正月。以右尹还 朝。前数月以二品中注拟乏人。 上谓入侍诸臣曰从二品外任者几人也。大臣历数以对。 上曰李元祯之为杨州。不已久乎。至是以右尹望 命加望。府君以末拟受点。旋兼总管。府君至城外。陈疏引前事为难进之端。 上以不必深嫌为批。府君不得已出肃。四月 上以特旨除都承旨。是日以前任广州时收籴未准。该曹勘推。缄奏当以夺告身。 上又特令赎之。谏院以践历未准请递差。 答曰论人之道。不称其情则必骇人耳目。骇人耳目则人主亦疑其心迹也。何者。李元祯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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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台侍。累居银台。自银台升资。则考诸履历。非所可论。方今物议。党论为先。公道次之。若取于党论。则元祯未惬久矣。若论以公道。则比诸臣无相远之理。尔之此等说话。抑何意也。殊甚不正矣。于是发论台官。以承严 教引避递职。他僚以前 启继论。 上于榻前教司谏尹衡圣曰台谏之意。必欲塞之。而托以体例。意东言西。只欲使其人不安于其任。掇拾他人之馀论。连日论执。岂有如此无据之台谏乎。衡圣惶恐引避。台启亦停。府君上疏请递。 答曰浮薄之论。不必为嫌。府君再疏固辞得递。未几拜刑曹参判。九月 下教曰都承旨之望。曾经受点之人。何以无端不拟耶。吏曹当该堂上从重推考。此都承旨望。改拟以入。政官始以府君加望受点。疏辞未得递。会 宁陵迁日已迫。故不敢再吁。遂出肃。旋复辞递。冬拜兵曹参判。末拟也。甲寅春。陈疏请由。省大夫人于仲弟长渊任所。因以递职。二月还朝。遭 仁宣王后国恤。旋拜礼曹参判。末拟也。三月移都承旨。五月以都承旨。奉 命往返 山陵。即疏递。六月以迎慰使。往还松都。未久以副拟拜户曹参判。八月 显庙宾天。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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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山陵都监提调。九月敕使来吊。以户曹参判兼延接都监堂上。寻拜同知。即移兵曹参判。十月以 王大妃殿未宁时议药厅副提调劳。加嘉义阶。兼同义禁。一日府君公退在家。夜深后政院隶属奉 命牌急到曰 仁政殿火起。故兵曹堂上及诸承旨自政院 启请牌召。家人皆惶遽不知所出。曰事极非常。盍更详探也。府君正色曰半夜 宣召。必有急事也。万一不幸。义当死而已。遂以单僮趣驾诣 阙。则直卒失火延烧。而承 牌诸臣。皆未及来矣。府君分付将士。悉力救火乃得止。乙卯正月。差备局堂上。陈疏乞免。 答以舍卿其谁。二月丁大夫人忧。归葬于星州赞成公墓下。 上下谕三道监司。使之护送。仍居庐于乡家。冬仲子汉命中增广文科。末子龟命参进士榜。女婿崔恒齐俱中司马两试。同时归觐。而长子聃命。方以玉堂。带三新恩而来。门阑之庆。乡曲所罕有也。府君深以盛满为惧焉。府君在乡闻 朝廷用人太骤。且设万科。举措施为。多有不厌人心者。不胜深忧隐虑。用范文正故事。乃与宰相书。略曰 圣上临御之初。大统归正。万物咸睹。群贤接武。千载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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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若使 朝家举措。一循公议。则失志怏怏之徒。外虽怨诅。内宜愧屈。为 国家长远之虑。为士类久安之计。莫善于此。而近日之事。大失所望。闻来忧惙。中夜无寐。向来彼辈之用事也。阿附之徒。骤蒙显擢。 朝廷公器。视为己私者。最是公议之所深怒也。既以是为彼辈之罪。则今宜一反其所为。而非徒不反。乃反效之。若是则古人何以曰无诸己而后可以非诸人乎。至若各举所亲于 幼主之前。以为某也可加资级。某也可以特除玉堂。有若纷纭请托于无风力之铨官者然。益可寒心。万科之设。光海之末政也。以昏朝之末政。援为 盛世之初政何也。时相不能用。丁巳夏服阕。即拜刑曹参判兼副总管。五月以大司谏 召还。卿宰以下皆来访以时事。府君随问应答。指陈利害。剖析如流。莫不充然欣喜曰江左有管夷吾。吾无忧矣。因求言上应 旨之疏。略曰今日之第一义。固莫先于讲明义理。亦莫要于卞别公私。而又能振刷乾刚。保守诚心。以之奋发作为。以之持循坚定。以成一代之治。而此盖有道焉。非日亲贤士则无以启发聪明矣。非严束近倖则无以斥绝嗜好矣。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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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乎 朝廷。则小官失于太锐而转成躁竞之风。大官乐于因循而亦有玩愒之习。后进之躁竞。诚不可以不抑。先辈之玩愒。又不可以不救也。朝野之所具瞻。政令之所自出者。筹司是已。而窃闻诸臣之或以事务陈达。或以弊瘼登彻者。 启下累年。多未覆 启。日者宾厅之献议。或系紧关之谋猷而尚迟禀裁。任堆几案。救焚拯溺之道。恐不当若是也。庙堂如此。庶僚何责。官方极选。最在东铨。仕路清显。无踰玉署。而铨曹之郎。或招物议。瀛洲之选。或未允当。倖门之启。名器之轻。未必不因此而益甚。臣窃惜之。若夫国之所恃者。非民伊何。而民之怨咨。如水益深。八路生灵。若在涂炭。方今 圣明在上。忧虞正勤。既无驱驰弋猎之娱。亦无斜科横敛之目。而民怨之至此者无他。只由于军门之太多。而害延于儿弱白骨也。国纲之不严。而弊生于吏胥点退也。今若惮于易辙。安于牵补。不思所以矫之。则国家之亡。可立而待也。当今之所当大变通者。有十条焉。一则曰训鍊别队精抄军及各衙门军官各营匠人。宜先革罢。以充逃死老稚之代。以纾穷民乡族之弊也。一则各军门牙兵。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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宜一定额限。永作恒式。无得加数。如新设体府之无实效而有虚名者。亦宜罢之也。一则罢各衙门屯田。自地部收其税入。而各衙门所收之谷。较数岁之中而定其常数。移给其衙门也。一则悉罢司仆寺诸岛。归诸地部。而太仆应用料布则自地部磨鍊题给也。盖司仆寺之专管诸岛。初因贡马之自办。则贡马既罢之后。仍而与之。一任监牧别将辈之偷窃自肥。甚无谓也。一则罢诸宫家各衙门之盐盆渔梁。亦归之地部也。盖壬辰以前则大君王子公翁主所授田结。皆自地部给税。而身没则收之。自经乱后。度支匮竭。不能给税。不得已以田给之。而田亦荒芜。无人耕作。故又割盐盆渔梁而给之。此不过一时救急之计。元非 祖宗朝古制也。一则木布之品。宜遵 国典。用五升三十五尺之规。以纾民困。其或见退于各司者。并令照点于宪府。当捧勒退。一一抵罪。以防各司操纵之弊也。一则各邑粜籴。随结定数。准数之后。则毋论元会。付常平。各衙门名目所息耗谷。并许守令自用。以充逋欠也。一则西北路粜籴。亦一体定数。俾无息耗困民之弊。而数未准则以各年田税。依限充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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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准之后。常年之税。或以船运。或以作布上纳。以补地部经用也。一则岭南一道。亦依两湖行京大同之法。无有异同也。盖岭南田结等高而数多。赋役之重。为八路最。而公作米之倍徵。日本人之供亿。又是他道之所无。猾吏之横敛。奸胥之烦徵。出于科外者。不可胜计。故大小民愿。皆以大同为便。夫大同之为法。殊非任土作贡之意。固是衰世不得已之法。而少纾燃眉之急。以解倒悬之苦者。舍是则又无他术也。一则设留守府于南汉。兼管兵马之政。一如江都之例。此实 仁祖朝所尝讲而不果行者也。且以秩高宰臣差水原府使。兼总戎之任。并除守御总戎京衙门。则平居而省军门之费。临乱而无藉寇之忧也。凡此所陈。无非济民之急务。救时之切策。而但患或系变通。或系创立。或行之已久而弃之可惜。或事关宗戚而势有牵掣。臣虽愚妄。亦岂不知。而取彼舍此。轻重较然。一行一罢。利害自别矣。 上优批答之。六月移拜大司宪。即移都承旨。因原任郑知和,刑判李之翼疏。陈疏卞谤。其略曰顷忝谏职。被斥儒生。不得不引避于 前席。而告 庙之论。持久不发。已有日矣。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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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疑阻。传说喧嚣。或以告 庙之后。终当次第加律为言。眩人听闻。而自 上亦未烛舆情所在。故臣为此惧。偶近 咫尺之光。略陈卞破之说。冀使上下彼此洞然无疑而已。至于 宣庙朝告 庙不加罪之事。则不过偶有所闻。略及语次而已。盖 宣庙朝告 庙。只以削勋为主。而不以讨罪为重。故只行告 庙之礼。而曾无加罪之举。若曰既已告 庙。必将加罪云。则元衡虽死。岂无追施之典乎。今之为此论者。亦以正 宗统之由为当告。而不以讨时烈之罪为并举。则此与元衡死生虽异。其为不加罪一也。执此而谓之诬妄者。不但大非臣本情。亦见其见解之不审也。夫告 庙之论。虽曰重论。终是定礼后节目间一事也。行之不必甚难。阙之亦非大欠。而衡难之际。甲乙异见。其曰 宗统之釐正。不可不告于 太庙。人心之迷惑。不可不晓以义理云者。是甲者之论也。其曰论议虽正而转辗层激之弊。不可以不虑。节目虽备而朝著乖激之渐。不可以不忧云者。是乙者之论也。二者之论。均有所执。而臣之愚见。亦未尝不以为过时。而第念此论以过时而不发则固好矣。至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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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发之后。摧折之斥拒之。若遏横议者然。则揆诸义理。实有不当然者。何则。 孝宗大王履大位而主 宗祧者。至于十年之久。而一朝 晏驾之后。便加庶子之贱称。而不以 祖宗之大统归之。天地常经。斁灭无馀。举国含生。孰不悲痛。而人或有言其非者。则禁锢之窜逐之。至于请杀而杜人口。使一国之人。惴惴焉莫之敢言。以绝 君上觉悟之路。而犹以为不足。复设礼禁。播告八方。设刀锯以待言者。时烈之罪。可胜道哉。此 先王所以痛惋其见欺。而 殿下之有切齿腐心之教者也。然而今日之为言者。仰体好生之德。将顺不杀之仁。但云正统之当告。不以加罪而为请。则自是称停之论。而非深刻之意。而今 殿下谕相臣之教。则曰日夜痛惋。寝食不安。 答台启之批。则曰其心所在。诚不可测。似此纶音。实出于群情之外。此岂平日所望于 殿下者哉。臣以无状。无他才能。惟有勿欺君三字。实是平日所自勉者也。而臣与郑知和,李之翼相知已久。犹尚如此。他又何说哉。乞 赐罢免。俾全终始。盖己亥 孝庙陟方之日。 庄烈王后服制。宋时烈等引体而不正立庶子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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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之说。断以期年之制。眉叟许先生穆抗疏首论其非。孤山尹先生善道,龙洲赵先生絅,岭南儒生柳世哲等。相继封章论卞。则彼辈党与。辄纷然而起。禁锢斥逐。惟恐不及。甚而至于或请诛殛。罟阱鼎镬。辄随于言者之后。以故 宗统紊乱。纲常倒置者。至于十六年之久矣。幸赖 先王觉悟。 主上继述。釐正邦礼。迸黜罪魁。议者咸以为嫡统之复正。礼制之复明。不可不告于 太庙。舆论朋兴。久而愈激。外方章甫。四学儒生。连章叫阍。请行告 庙。侵及台论之不发。而有蜚语以为告 庙之后。当按律罪魁。次及甲寅宾厅议礼之臣。其时国舅。即宾厅议礼者之一也。府君以被斥儒生。引避 前席。有所卞破矣。郑李两疏。极其诬诋。故府君再陈辞疏。始递本职。旋拜兵曹参判兼筹司有司。未几又兼赈恤厅堂上。七月又拜大司谏。先是京中各衙门。如司仆寺校书馆掌乐院司瓮院义禁府。凡有兴作需用。擅自定役于民。大为流来弊瘼。府君白 上请令各司必待 启禀。勿为直自定役。 上命依此施行。时告 庙之论。已先发于宪府。而谏院相会礼时。同僚以自本院并发之意。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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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席上。府君以此系重大。贵在消详酬酢而罢矣。外议以既发之论。无端迟待为咎。府君引避曰国统既紊而复正。邦礼既晦而复明。祇 告之礼。若行于正事之初。则实合奉承 宗庙之道。而只缘论议之不一。尚迟应行之大节。其为缺典固大矣。今虽晚矣。其视终始废阁。亦不可同日论矣。此议者之必欲请行。而臣亦不敢以为不然者也。至于首罪之不为加律。舆论既已完定。只欲以正礼之由告之 太庙。颁之八方而已。此实称停和平之意。又非深刻峭峻之论。臣意窃以为此论不发则已。发则不可立异。泾渭于中者。不过如斯。此非但同朝之所共知。仰惟 圣明亦必俯烛于臣之前后疏矣。臣之意见既如是。则今于僚席之问。固无持难之事。而第惟此论之初发也。 殿下之摧折太过。诸臣之臆逆太深。公议以之拂郁。舆情以之转激。以致学儒之疏语无斟酌。至以 宝册之埋安。王字之缺画。并谓之有意而发。其言俱涉深文。其事不近常情。虽出于年少儒生论议过激之致。而立议如许。声罪如许。则其可以服人心乎。此等论议。与臣初意。大相径庭。臣于此时。身为谏官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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继发告 庙之论。则孰知朝论自朝论。儒疏自儒疏。而漠然不相关哉。向臣之所以难于遽发者。必欲更为商确。务归至当。而闻者不谅。讥臣迟待。臣何敢晏然宪府。处置请出。仍与同僚遂发告 庙之启。盖府君之意。以告 庙之议。虽不可沮遏。而若其 国葬时宝册之误为埋安。篆字之偶为缺画。本出无情。非是有意。则不可勒加为罪。避辞如此。而一边之人疑忌益深。必欲甘心。于是有尹宪卿者投一疏。倾陷朝臣。而偏举府君及长胤公。恣意丑辱。府君上疏略曰臣即见宪卿等之疏。以伸救时烈为名。而乃其本意则非但为时烈地。实欲诬陷朝绅。一网打尽。空人国而后已。此辈之旁伺间隙。非一朝一夕之故。近因 圣明厌闻告 庙之论。自以为酬怨快雠。正得其会。遂乃扬袂奋起。此实其由来本色。何足深怪。所可异者。发论首事之人。亦皆略举其名。而偏举臣父子之名。勒加丑辱。罔有纪极。诚不知其所由也。夫告 庙。议者之言曰过时之嫌小。当告之义大。不可以小嫌而废其大义。至援古礼而證之。臣于此虽未尝不惜其过时。亦不敢以此言为无见。以为此论不发则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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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则亦难沮格。至于不欲加罪。不但臣意为然。实出于询谋之佥同。而上下彼此之间。犹有未相悉者。以致疑阻转深。气象不佳。故适当晋接之日。敢陈卞破之说。臣言止此。他又何与。而宪卿辈之诪张为幻。臆逆至此者。盖缘积怨深怒而发也。向来彼辈之手握王爵。口衔天宪。五十馀年矣。而顾臣冥行擿埴。不巧俯仰。立 朝数十年来。凡几多取败。而若其低首下气。奔走形势之道。阿意顺旨。苟怀汲引之望。终非狂狷之性所可强而能。故群訾众怒。锋镝咸萃。祸心毒螫。愈往愈甚。言之凶惨。一至此哉。颂时烈则必拟程朱赵光祖以下之诸贤。辱朝臣则必援古昔以来陷贤之群奸。此则非但辱止臣身。其无朝廷而蔑 君父亦甚矣。从今以往。继宪卿而起者。将不知几人。安保其危机巧发而终不售其奇中。慈母至仁而终不动于三至哉。伏乞 圣明早赐退斥。俾全性命。不胜大愿。九月辞递谏职。拜礼曹参判。即移行大司成。十月以加望擢升刑曹判书。府君自甲寅冬乙卯春。已拟司寇度支之望。故有是 命。固辞不获。仰感 天恩。莅职必公。审克惟明。裁决无滞。人皆惊服称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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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廷以表率贤馆。成就多士。不可不择人而任之。 命以本职仍兼大司成。正卿之兼长国子。 国朝以来。绝无而仅有者也。府君再疏固辞。 答以国子之长。不可人人而轻授。不得已承 命。兼管槐院。戊午四月。递付军衔。兼带如前。是月以远接使赴湾上。时敕使狼曋孙致弥。见府君风度凝远。文辞华赡。甚敬重之。既归载府君序文及诗律于朝鲜采风录。而选入于华人文抄中焉。未及还朝而拜大司宪。五月复 命。以秋曹时事。引避递职。寻以伴送使更赴西关。七月复 命。拜判尹兼总管。先是大同之法。只设于两湖。而不行于岭南。贪官猾吏。取于民无艺。民日益困。不能堪命。 府君于丁巳应 旨疏。陈大同之可行。 朝廷令方伯问其便否于一道。则民皆愿之。无异辞。庙堂遂委专管。府君遵完平遗法。裁其阔狭。擘画筹度。节目始成。每结捧十二斗。一年税入合十三万馀石。而五万馀石。运纳经费。五万馀石。本道需用。三万馀石储置之。以待不时需。而更无锱铢责于民者。岭民鼓舞。勒碑颂德。九月拜大宪。是时进香使先来之状。报以中原扰乱。于是中外骚动。 朝廷方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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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设禁旅。而府君议不便。泮宫节制时。金锡胄深以边警为言。至谓中原如彼多事。体府必可复设。加设禁旅之额数。以为复设之根本。不容少缓。而台之执不可何也。府君答以前罢体府时。吾陈其宜罢之意。而即今事势有异前日。台方主兵。意见如此。则直请复设。亦或无妨。而欲为复设之根本。先请禁旅之加设。未知其可也。锡胄以陈达复设终不可已。缕缕为言。盖体府革罢之论。初出于府君。故必欲得府君之一言。且于其时骚屑朋兴。京外荷担。府君亦虑时当艰虞。恐致绸缪之疏虞。其后备局 引见时。府君亦随诸臣仰达。未几而有体府复设之 命。十月承 命。与兵曹判书金锡胄同往江都。审察墩台形便。疏递大宪付司直。复 命后。即以妻父母迁葬。乞暇归南乡。十一月拜大宪。十二月还 朝。移拜户曹判书。己未二月。敕使出来。时 上候靡宁。别遣重臣金宇亨至开城府。请停郊迎。不得请而还。 朝廷更遣府君。府君至坡州。据理谕之。辨说明确。敕使深加敬服。即从之。遂停郊迎之仪。四月拜知义禁。翌日政拜工曹判书。大臣请仍府君赈恤堂上。 上又特命依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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仍兼大司成。其后 筵中有以府君三年国子。必欲释负之意仰达者。始解国子兼任。即移右参赞。时逆贼有浈。遵时烈嫡统之说。有江都投书之变。捕得设鞫。府君时带金吾。多所平反。有曾经正卿者被逮置对。惶遽胡乱。将陷罔测。府君知其冤状。为之分析。赖以得脱。狱事多有隐情。朝议欲加周纽之刑。府君止之曰鞫狱之法。自有常刑。而韩上党明浍创烙刑。至今流毒。今何可创制于古法之外哉。众皆是之。周纽之刑得不行。五月移大宪。六月拜吏曹判书。固辞不得请。黾勉承 命。常以精白一心。恢张公道为务。及冬以柳尚运不为注拟事。 上怒罢府君。尚运于文臣庭试居魁。加阶之后。 命差除实职。而尚运堂上嘉善。全无履历。故不可遽拟显职。其间无闲漫之窠。故未即奉行者此也。因大臣奏达。 上察府君无他。即为还收。 命仍旧任兼内局提调。府君自秉铨以来。益以用舍或涉偏系为虑。虽附丽罪魁之人。不可全弃。遂以金万重拟差于仪曹佐贰。台 启重发。劾公做错。府君陈疏引咎。乞解铨任。 上批不许。冬兼弘文提学兼赞画使。屡疏力辞。终不许免。是年 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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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始行钱都内。府君任筹司赞成之也。庚申二月。兼同知春秋。三月升拜判义禁。府君方长天曹。而所兼带金吾备局 经筵提学成均春秋内局槐院宗簿译院赞画使赈恤厅缮工监也。 上眷隆盛。职任重大。府君益以是为惧焉。时相门孽子妖恶犯分。贵近宗戚横恣无忌。而党人屏处散地。衔怨次骨。挟矢旁伺。煽动危言。使无赖之辈不逞之徒。怂恿酿成。藉以为嫁祸网打之计。骇机已作矣。三月二十八日。 上以危疑多端。讹言沸腾。递柳赫然训鍊大将。即于 阙中令解密符。使国舅金万基代察将任。以申汝哲代万基为总戎使。其翌日下 备忘记。 命削黜府君。承旨申厚载,朴泰尚以 圣谕严峻。有骇听闻。请删改。 答以删改之请。殊甚可骇。庆知申最翌日 前席。深陈处分之乖当。则 上特罢知申。府君苍黄出城。随仲弟大宪公夫人丧向忠州。将欲转向南中故乡。四月初变书上。而告者元老万铁等之招。以为坚使李台瑞激动宰相某某。复设体府。鞫厅以为体府复设。岂有干涉于凶谋之事云。而其后 筵席捏奏不置。则以身为重臣。见欺逆竖。 命极边远窜。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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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山。谪行未及过都。而 拿命下。府君置对。历举当初金锡胄所酬酢之语。以明其非由于台瑞之激动。鞫厅书问于锡胄。则锡胄答以此供皆实状。且抵书于鞫厅承旨尹阶。其大略以为某台事惨不忍言。至有将欲请对之语。自 上特为除刑。令鞫厅议 启。始得还发配所。五月到配。及秋狱更起。豺牙之密厉。蜮弩之潜伺。所以经营设计者。无所不至。因吴挺昌临死乱言。其随问随引甚多。柄谳者于文案中。尽删他人。只录府君一人。知事李公观徵以有操纵取舍之嫌。争之不得。遂有 拿命。以闰八月十六日入鞫厅。而事竟无实。无以成案则更提体府事。按狱之人。操切益急。讯问甚惨。而置对明白。神气不少沮。郑相知和置府君供辞于前。而顾其同列曰体府事更无枝节。而观此所供。无异初狱矣。盖其意则伤其复提已暴之前事。陷之于罔测之地也。闵鼎重怒目相视。艴然作色。府君谓郑相曰公非文翼公之孙耶。前怒目者又厉声咆哱曰此以今日比之于己卯也。左右遂莫敢言。以闰八月二十一日。告终于请室。享年五十九。是日土雨四塞。日象愁惨。自士大夫以至闾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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舆儓。莫不悲嗟陨涕。天乎天乎。盖于初狱。奸凶之必欲甘心于府君者。见府君之蒙被 圣渥。还发配所。无不磨牙鼓吻曰柳世哲,黄壖丙午之疏。都慎徵,郭世楗甲寅之疏。皆此人所主也。此安得生出狱门。愠语恨声。无所不至。一种鬼蜮之辈。又造言蜚语。以为府君出狱之日。语人曰不杀金锡胄一人。致有此变。又曰神武门事复起于今日。凡所以激动豺狼之怒者百计。惟恐府君之或脱于祸网。大抵府君庚寅从祀立异之疏。壬辰谒 圣自列之章。为时辈所憎嫉。立朝正色。不喜媕婀。而奸人益惮之。至于告 庙之论而怨益深。且甲寅改纪。专由礼论。而论礼疏儒柳世哲,都慎徵,郭世楗皆岭人也。府君家在岭南。故奸凶辈谓出于府君。而怨入骨髓。必至构害而后已。噫嘻一何熸也。天道好还。 渊衷感悟。己巳二月初十日。特下 备忘。雪府君冤枉。复府君官爵。且于即日除长胤公刑曹参议。长胤公自以惨祸馀生。获被 异恩。不敢退在乡里。即赴洛下。上疏陈情。则 答以汝父之冤死。予固矜怜。特下复官之 命矣。今观尔疏。益可见尔父忧国之丹忱。而被诬之曲折也。 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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致哀祭。长胤公旋以承旨入 侍前席。 天颜戚然。三举庚申事。 下教曰尔父之被诬如彼。而冤死于拷掠之下。予每恻然。故首先伸理。既复官爵。又令赐祭矣。四月遣礼曹正郎李日三致 祭。十一月因右议政金德远劄。 命赠府君领议政。遣承旨致 祭。 筵臣陈达。以路远改遣礼官。庚午三月。礼曹正郎权万济承 命致祭。四月长胤公以副提学为迁厝府君。陈疏乞免。则 答以勿辞往来。其日昼讲。 上下教承旨曰副提学李聃命以亡父迁厝事。将欲下去。各别顾见事。下谕方伯。皆异数也。至甲戌八月。因持平崔重泰,李光著所启。又至追夺。至冤已伸而复屈。 恩纶既下而旋收。人莫不掩抑嗟伤。虽以当路之辈。亦多冤之。壬辰夏五月。以旱暵下 备忘记。有曰三年枯旱。实缘孝妇。五月飞霜。良由燕臣。令中外之官。若有抱至冤而未伸者。另加详察以闻。于是世瑗击鼓鸣冤。备陈前后事实。且举锡胄书辞以明之。 上察其冤。是月晦日。备局引见时。 上教有曰李元祯事。非以其孙之击铮而有此问也。予心常有所未审。待覆启欲问于大臣而处之矣。言端适发。故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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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诸议矣。领议政徐宗泰对曰李某无他可疑之迹。只是一事罥絓而已。则其子孙之诉冤。不是异事。苟有一毫冤状则伸理固宜矣。判义禁赵泰采曰人多称冤。其子孙之欲为伸理无怪矣。其馀诸臣各陈所见。 上教有曰柳赫然,李元祯两人事。予每思之。未审其果如何。常在念头。故询问矣。仍 命博询于诸大臣。与柳将事一体禀处。盖柳公子星明同时鸣冤故也。领中枢府事尹趾完献议。略曰尝闻故相臣金锡胄之语于人者。则其言曰李某陈达。本出无心。而万松以复设体府之言。归之于为逆党地。借李某为藉重计。千万冤抑。故于其谪行。作书慰问。且有赆物。及其再入鞫厅。闻有刑推之 命。欲为请 对暴实。而有未及周旋之势。终未果焉。至今茹恨云。此乃金锡胄之对人屡言者也。元勋大臣。详悉狱情。文案之外。具知他人所不知之事。其言可信。谨以平日之所闻者献焉。李颐命,李畬议。以为宜会公卿金吾三司于朝堂。详阅文案。审其冤否。仰请 睿裁。金吾郎屡次往复于京外大臣。至七月初七日。 上下判付曰顷于筵中。已悉予意。而尹领府事献议。极其明白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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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抵人臣之罪。莫大于推戴。而如有冤状。终必复官。以怀恩君德仁事言之。曾在 先朝。故判书张善澄,李正英等上疏。陈其冤状。其后乙卯年。因外孙上言。出给籍没。丙寅因李复馨上言。议大臣有复官之 命。盖当初赐死。只以为凶逆藉口之资。而无与知逆谋之迹也。今玆柳赫然事。前后鞫狱。俱无与知之迹。初虽迫于群议。处分不得不如此。而既知其冤。则到今复官。予未见其不可。李元祯亦无与知之事。而初未审察。终毙杖下。此所以一体下询者也。且此事何至会公卿议乎。殊未得当矣。并为复官爵。 判付既下。司谒踵至。 命还入判付。并为复官爵之为字抹去。改以并依前复官爵。即为还下。盖府君有 赠爵。故必有依前二字。然后 赠爵之依前。始可晓然。 天意之曲庇恻念。益可见矣。宪府首发还收之启。 答以余既知其冤。今玆复官。少无不可。执义柳公述停论而被狙击。修撰洪公重休抗章论救。校理李公夏源疏斥台论。两司入对。持之益力。则 教曰两人俱是当日任事之臣。予既深知其冤。故终至复官。非因其子孙之讼冤也。今玆两人所坐。实系冤枉。则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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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复官。予不知其过也。又下 特教曰昨年某等复官之命。非有私于某等也。亦非由于其子孙之鸣冤也。予明知其冤。故有是命矣。厥后 筵中一大臣及金镇圭等。力主还收之请。虽有令禁府考出文案之 教。而庚申狱案。不待考出。予所详知。则今虽考出。予之前见。曾无变改之事。勿为考出。依前判付施行。一大臣。盖指李颐命也。又 教曰李元祯则只因当初致疑。终至于死。到今每恨处分之过当。凡人于己之事。好为遂非务胜。而予则不然。过必知悔。当予悔恨之时。适有子孙之鸣冤。有此复官之举。非因其讼冤而然也。既已明知其事状。今又变改。则岂确守意见之道乎。复官少无不可。还收之请。决难允从。至甲午五月。台论始停。盖当初主张构狱者之子若弟。把握大柄。驱胁一世。前后居言地者。或甘心和附。作为鹰犬。或怵其势焰。黾勉随波。台梗阅屡岁不已。而操切益急。 圣志愈坚。 丝纶之下。批旨之间。哀悯恻怛之教。每出寻常万万。邪说乃熄。公论不百年而大定。呜呼。历观古来遭罹冤祸。毕竟伸雪者。皆在于世代寝远之后。岂有 当宁翻悟。快洗幽枉。断自 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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衷。不挠群议。如 圣朝今日之为哉。若非府君忠荩可质于 君父。懿迹能孚于后人。则安得以有此哉。府君德性宽厚。器量恢弘。气象磊落。言议峻整。早习家训。笃于孝友。常以赞成公不克永年。为一生至恸。事大夫人尽其诚。承颜怡愉。忠养备至。祇奉慈训。畏之如严君焉。抚诸弟成就。友于特至。壬寅宰莱府时。闻舍弟公丧。哭之几绝。一日不过再进稀粥数勺。见之者无不悲咽。平生昧爽。必起盥栉。终日整衣冠而坐。非有疾病不废也。侍侧子弟。亦未尝见惰慢之容。尤谨于追远之礼。凡有祭祀。虽冬月必沐浴齐戒。以至馔果之品。升降之节。皆有定式。一遵文公家礼。处宗族。一以敦睦为主。待知旧。极尽和悦之道。无亲疏贵贱。遇之如一。不以年位有所加也。人无不驩然去者。府君尝出牧也。每朔望。先行望 阙礼。次诣乡校谒圣。虽风雨不废。尤惓惓于作兴人才。每朔考讲。且试著述。优加褒奖。明示激励。是以士争劝勉。治人事神。必尽诚意。故戊戌在完山也。遇旱酷。齐戒沐浴。躬祷名山。大雨即滂沱。其后又祷又验。上自方伯。下至民吏。皆谓精诚所格。及为东莱。祷雨辄应。可见府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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纯诚所及。能有以感神也如此。至于词讼立落。常叹曰苟于此而一毫容私。则是内而欺心。外而欺人。上而欺君。是可忍耶。平生敕励如此。故前后典郡邑者七。莅刑部者屡。而虽尺寸铢两之讼。一未尝以私意参错。判全州时。词讼盈庭。文簿山积。左酬右应。百事俱举。一日府君手书进封京札。亲监岁馔物品。耳听呈诉。口呼题语。且接待宾客。一无差误。赵方伯启远使人瞷之。极口称神明。躬来致语曰吾欲见神人而来矣。公之聪明。刘穆之无以过也。其后书考最曰不疾不徐。无前无后。盖心服也。佐贰秋曹时。有一奸宄以乌鲫鱼墨书文券。买卖于人。三年后无端起讼。取券来则无一墨迹。但白纸耳。秋部不能决。买者无以白其实。府君令取溺水来。渍其纸。字样了然可见。乃得其奸状。穷治之。长司寇时。有一年少适寓闾舍。见主家子枉罹重狱。心伤其冤。当府君坐衙时。以书白之。府君于僚堂齐会处。即以书答之。如是往复。不翅数次。而府君未尝呵止。但答以阅文案。乃可知耳。及其覆验。果有冤状。其人乃得脱。相讼者闻之。疑有私决怨之。府君笑曰吾不以人不知而得肆。众所见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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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意。吾所执一个公字而已。其书往复。固不足为有无。年少辈率尔事。何必咎之深也。人服其量弘而无私也如此。府君尝惜士大夫不检名节。昵近市井之辈。以招射利之讥。故挈眷入洛。乡庄绝远。每有屡空之叹。而处之泰然。如防纳公门。生殖货利等事。一切斥去。无毫毛营为。东莱即财货之一都会也。为太守者。多以私人为开市监官。与倭交易。因缘牟利。染指之谤。每由于此。府君之曾莅任也。择拙直廉谨之人管其事。秋毫无所犯。其于生产。一不以经意。实不知田庄之在何处。岁收之为几何。然亦未尝为崖岸之行。矫情近名之举也。星世乡也。旧无志。赞成公裒集未就。府君旁搜广索。反复参證。作为一书。名之曰京山志。盖自升降沿革。户口田结。以及人物姓氏。里巷古迹。靡不瞭然。若指掌焉。居乡尤以敦风善俗为意。与乡之士大夫。修明吕氏乡约。行之于乡里。聪明绝伦。看书能八行俱下。读书传三数遍。衰老之后。犹能背诵无一错。一闻之事。终身不忘。国朝典章。无不练达。对问如响。为文章浩汗赡敏。不事雕饰。操笔立成。滔滔不竭。一时文士。莫不推服焉。所著归岩谩录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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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干卷藏于家。呜呼。府君忠信足以敦薄俗。力量足以当大事。言论足以镇浮议。文章足以焕皇猷。立朝则爱 君如父。忧国如家。公耳国耳。不顾一身之利害。惟以尽瘁匪躬。图报 圣恩为期。 显庙际遇。千载一时。而臣民不禄。弓剑遽遗。每语及。辄为之呜咽泣下。及 肃宗冲年嗣位。一念常在于追先帝而报陛下。入对子弟。勉以忠孝。出议公朝。罄竭素蕴。如有一政令有光于 圣德。则必喜形于色。如有一事为未惬于舆情。则必忧切于怀。其忘身为国有如此者。而天性坦荡。不设畦畛。与人酬酢。和气蔼然。而至于大论议大是非。壁立不挠。凛然有不可夺之操。闻人之善。若己有之。见人有过。未尝含蓄。绝不修饰边幅。瞻顾前后。故君子慕之。小人忌之。以及于祸。恸哉恸哉。贞敬夫人碧珍李氏。承旨浣亭先生彦英女也。端庄淑哲。正大有法度。事君子。和顺而有礼。性喜俭朴。虽贵为命妇。而服御居处。无异寒素家。自持谦挹。两胤公既荣显。常勉之以抑逊。子侄诸孙。每列侍于前。莫不肃然谨敬焉。后府君二十二年辛巳卒。享年七十九。有四男四女。长曰聃命。吏曹参判。次曰汉命。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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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馆副校理。曰俊命。年十三夭。曰龟命。察访。女长柳命河。次辅德崔恒齐。次文科佐郎姜相周。次金升国。第二女及第二子。抱冤穷天。哀毁成疾。未及见天日而相继奄忽。呜呼苍天。一何酷也。聃命娶佐郎李硕揆女。生二男二女。长世琛生员。次世璟。女长姜楷参奉。次睦圣谦无后夭。汉命娶平云君俅女。生三男一女。长世瑗生员。次世宝,世璜。女沈寿干。龟命前娶参判郑重徽女。后娶金时翼女。俱无子女。以世宝为后。柳命河继子后谦。三女适参奉李泌,士人金锡范,郑重恒。崔恒齐三男。守庆文科佐郎。守温,守仁。女权世铉。姜相周一男濡。金升国二男。东俊文科佐郎,东杰。二女金重吕,李仁兼。世琛三男一女。曰大中,裕中出为世璟后,馀幼。姜楷二男一女皆幼。世瑗三男二女。长允中。次达中,学中。女权世章,进士洪济辅。世宝三男二女。曰师中,和中,刚中。女姜致云。馀幼。世璜一男一女皆幼。沈寿干继子游义文科直长。柳后谦二男幼。李泌四男。万东文科察访。万贞夭。万钦,万瞻文科直长。女洪植。金锡范一男嵚。一女李益三。郑重恒四男。弘儒,景儒,观儒。馀幼。二女尹东望。馀幼。崔守庆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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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成大进士。二女权世纲。馀幼。守温一男远大进士。一女洪廷命进士。守仁一男三女。李道融,韩濡文科。馀幼。权世铉三男。姜濡二男二女。金东俊二男三女。东杰一男。金重吕一女。师中二男。东英出为允中后。馀幼。和中三男。权世章一男。李万东一男一女。万钦二男一女。万瞻一男。洪植一男二女。尹东望一男。崔远大三女并幼。呜呼。府君遭时不祥。蒙被 涣恩。而世运屡嬗。年纪愈远。墓道尚阙显刻。藐尔后孙。大惧先德之湮没。玆敢略述平日言行及世系履历。将以谒诸当世之大人君子。得一言而贲诸隧。虽荒陋放失。无所财取。庶几有以哀其情而特垂嘉惠焉尔。孙世瑗泣血谨状。
  家状跋[崔守温]
惟我外王考。以文章气节。早岁发轫。德业才望。冠冕一世。自己亥后。上结 主知。遇千一之会。致位宰列。晋途方亨。而遽抱攀髯之恸。人以司马公受知神宗。不及大用。惜府君焉。及我 圣上嗣位。图任旧人。府君最受 恩遇。由亚卿擢八座。晋长天曹。班跻崇品。思欲捐躯报国。信道直前。而横罹庚申之祸。人以汉李膺独持风裁。见陷党锢。痛府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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焉。过三十年而为壬辰。而自 上洞烛九原之深冤。有特 命伸复之举。虽盘据朝廷者。祖述凶论。惟肆僇诬。争之三年。而 圣心坚定。牢不可动。则人又以岳武穆精忠谅节。终获伸理于奸桧既毙之后。快府君焉。而君子谓于是乎有天道矣。此乃府君遭遇及遘诬获伸之始卒。而盖有三节焉。若其关系于气数之难回。邦运之殄瘁。则非惟不可容力。亦有不忍索言者。而惟其最后一节。大有光于 君德。永有辞于后世。何者。武穆之伸理。在于易世之后。府君之昭雪。由于 当宁之悟。则苟非我 圣上至仁至明。何以得此。此所以凡为府君子孙者。咸有糜粉图酬之忱。而君子于是益信府君平素以忠信见知于 君上。而 君上之知之也果深矣。不然奚以有今日也。呜呼。府君立 朝事业。居家行迹。宜有显刻。以示后世。而不幸诸舅氏早世。有意未就。表兄世瑗氏。担以为己责。乃于壬辰年 恩典既下之后。遍搜家藏箧笥。觅出古纸之可以凭考者。参以平日闻见。参互考订。成出家乘。而月日不差。事实该具。详覈综密。将使府君宏猷懿德。藉此而昭示永久。倘舅氏有知。其不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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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责汝塞矣乎。余无能相役。而获睹成书。凡系府君平日德行。益闻所不闻。而尽知得有今日之 恩者。都从府君忠信中赌来。则古所谓贯金石而感回天者。非此之谓耶。噫臣之见知于 君者。何异于子之见知于父也。惟我先慈天性至孝。最为府君所钟爱。常废名而名之以孝女。自祸变后。先慈昼夜泣血。冤痛哀号。号呼而不可得。则藏置府君手札。日必展玩。以当瞻拜。而泪湿纸尽。盖八年如一日。比诸楚媛终身不御膏沐。不翅过之。竟以是丧其天年。实丁卯岁也。府君之所以名之者。如执左契责报。古语曰知臣莫如君。可以信于府君 君臣之际矣。知子莫如父。可以徵于先慈父女之间矣。呜呼痛哉。世运灰劫。沧桑屡更。 恩诰虽焕。而顾亦无与于九原之难作。则愚孙后死之痛。宁有穷已。戊戌孟夏望日。不肖外孙崔守温抆泪敬书。
谥状[李宜翼]
国朝搢绅之祸。惨于庚申。而惟故尚书归岩李先生。以忠正守道。横罹党祸。未一纪 渊衷悔悟。首复官爵。 赠以上相。恻怛之 教。屡发中朝。诬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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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涤。 恩言昭揭。君子知所劝。小人知所惧。斯可见当日君臣之际也。公讳元祯字士徵。系出广州。始祖讳集。在丽季。判典校寺事。号遁村。以文学志节伏一世。讳之直。仕 圣朝为刑曹参议。 赠首相。其后代有名硕。簪组不绝。曾祖讳熙复 赠左承旨。祖讳润雨号石潭。历扬华贯。卒官参议。 赠吏曹参判。师事郑寒冈先生。得其嫡传。既卒配寒冈书院。考讳道长号洛村。历翰苑天曹郎。卒官弘文馆应教。 赠左赞成。妣安东金氏 赠贞敬夫人。判中枢府事荷潭公时让之女也。公生而颖秀俊伟。举止言辞。迥出凡儿。见者已知为远大器。髫龀日诵数万言。文辞日进。华闻大播。 仁祖戊子。中国子生员。自此至释褐。五六年间。每试必占。辄居一等。庚寅时辈请以二臣从祀圣庙。而筵臣以无异论。欺诬 天听。岭南多士。封章卞破。时时论方峻。凡立异论者。必以诬贤丑正目之。而公是时言论文翰。为京外所推重。故时辈意公主其事。甚忌嫉之。 孝宗辛卯。魁汉城试对策。考官赵锡胤大加称赏曰此典文衡手段也。壬辰魁增广文科。居殿试第二。例付尚衣直长。时同榜李公象震。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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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疏首。率洛中多士。论斥二臣从祀之议。故泮任辈沮其谒圣。公率榜中同志八九人。送言于斋任曰李某虽立异于从祀。相臣陈劄而伸解。 圣明洞烛而允许。既已解罚应举。则登第之后。不许谒圣。殊甚无谓。况文武科事体异于生进。非太学儒生所敢呼来而斥去。以此往复累十次。夜已向深。公以夜开庙门。举火入谒。尤极亵慢。遂与同志诸人退归。联名封章。备陈泮宫持议之谬悖。举措之骇异。由是时论益衔之。屡年不叙。丙申始拜说书。侍讲 胄筵。出入经史。陈说义理。微辞奥旨。融会无碍。同列咸啧啧推服。秋选入史局为翰林。自石潭洛村公。仍祖子孙三世珥笔翰苑。世罕有也。丁酉由奉教升典籍。转骑曹佐郎正郎。正言持平文学。寻除全州判官。戊戌移升长城府使。为铨长者阳言治最。而实枳天曹名选也。己亥奉谢恩书状 命赴清国。 显宗新即位。公自在 胄筵讲官。受知最深。是役也简在上也。明年夏复 命。即拜掌令。乞暇归省。冬拜江陵府使。府衙云有鬼祟。前守皆废不处。公至则直洒扫入处。吏乡交谏。夷然若不闻。已而见杈枒古木立庭畔甚怪。亟命缭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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网。炽炭于根。有二青狐跳出烧死。其怪遂绝。江陵旧刊白沙集中。己丑遗事及挽郑公慄诗。时辈恶其直书。毁其板。公与三陟守眉叟许先生。相议改刊焉。时人甚恶之。辛丑用庙荐为东莱府使。公前在长城。赈抚饥民。至诚以之。民赖以活。至是莱民又连岁阻饥。公方便广济。如长城之为。而尤不以封疆域民。旁近民多所沾惠。御史南公九万上其事。 上大嘉叹。赐马以宠之。冬以倭人移馆事。被夺职。实公所不干也。癸卯郑相国太和荐公叙拜湾尹不赴。甲辰拜判决事。移承旨。未几出补全州府尹。与观察使争体例。峙不挠被启罢。公不以为意。居二年叙拜承旨。时清国查使至。凛凛有祸机。公以该房入侍。密赞辞令。动中机宜。 重瞳屡回。 眷注殊异。左右私窃称叹。 上亦倚任有加焉。拜湖西观察使。大臣为言得递。丁未以承旨用 王世子册礼礼房劳。升嘉善拜广州府尹。寻以事罢。自是连拜右尹工曹参判。庚戌郑都尉载崙以上价赴燕。郑相国太和谓铨官曰吾儿年少未解事。必须遴差李某为副价后。方可以不偾使事。由是公为副使。既竣事还。差别试殿试考官。仍除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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州牧使。癸丑以右尹还朝。前数月。 上谓侍臣曰李元祯之为杨州。不已久乎。至是以加望末拟除授。特拜都承旨。公再疏递。自是屡拜刑礼曹参判都承旨。甲寅 显庙宾天。差 山陵都监提调。乙卯丁大夫人忧。扶榇归岭南。 上下谕三道护送。丁巳服阕。拜刑曹参判。公之在乡庐也。闻 朝廷设万科。施为多不厌人意。用范文正故事。与宰相书。略曰向来彼辈之用事。阿附之徒。骤蒙显擢。 朝廷名器。视为己私。既以是为彼辈之罪。则今宜一反其所为。而非徒不反。乃反效之。至若各举所亲于 幼主之前。有若请托铨官者然。益可寒心。万科之设。光海末政。以昏朝之末政。援为 圣世初政何也。时相不能用。以大司谏召还。卿宰以下皆来访以时事。公随问指陈。剖析如流。皆充然欣喜曰江左有管夷吾。吾无忧矣。因上应 旨疏。首言明义理别公私。亲贤士远便佞。以正君心。抑躁竞戒因循。杜倖门重名器。以正朝廷。生灵涂炭。怨咨日滋。拯之振之。以固邦本。仍条其当罢者五。而罢体府厅一也。当立者五。而立岭南大同法一也。首尾累千馀言。无非救时之急务。济民之切策。 
归岩先生文集卷之十二 第 588H 页
上优批嘉纳焉。时 肃宗承先王遗志。釐改邦礼。宗统复正。眉叟许先生首建议请上告 太庙。太学及四方章甫继之。公因辨谤疏。略曰宗统之复正。不可不告。人心之迷惑。不可不晓。是甲者之论也。论议虽正。层激不可不虑。节目虽备。乖戾不可不忧。是乙者之论也。二者均有所执。而第念此论以过时而不发则固好矣。既发之后。摧折之斥拒之。若遏横议者然。揆诸义理。实有不当然者。天地常经。斁灭无馀。举国含生。孰不悲痛。而人或有言其非者则禁锢之窜逐之。至于请杀而杜人口。犹以为不足。复设礼禁。播告八方。设刀钜以待言者。此 先王所以痛惋其见欺。而 殿下之有切齿腐心之教者也。然而仰体好生之德。将顺不杀之仁。但云正统之当告。不以加罪而为请。则此实称停之论也。公宽厚恢弘。虽当国言朋兴之际。其立论之毅而惠严而宽如此。拜兵曹参判筹司有司。又兼赈恤厅堂上。寻拜大司谏。院僚欲与宪府并发告 庙启。公曰事贵消详。且待之。人或谓迟疑。公引避不得递。遂发 启焉。由礼曹参判移大司成。擢升刑曹判书。仍兼大司成。正卿之兼国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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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朝所罕也。戊午以远接使赴湾上。时北使见公风度凝远。文辞华赡。甚礼敬焉。既归载公序与诗于朝鲜采风录。而选入于华人文抄中。及复 命拜判尹。刱行岭南大同法。先是大同法行于两湖。惟岭南仍前任土作贡。上司之取于民无艺。公尝于应 旨疏言之。至是庙堂以公主其事。于是度民田出粟米。计上贡量官用。裁其远近。剂其佣直。要使宜于国而利于民。既成而颁行之。民大悦。勒石颂德。时进香使先来 启以清国扰乱。 朝廷议加设禁旅。而公独以为不便。泮宫节制时。金锡胄遇公言边事曰。中州多警。体府必可复。欲设体府。禁旅势当益。此系不容少缓也。公曰体府无益。徒扰人国耳。禁旅之加。与此奚异。虽然台既主兵。职当忧耳。即今事势。有异前日。则直陈己见。何不可之有。盖体府之罢以公言。禁旅之加非公意。故锡胄必欲得公之一言。且于其时京外骚屑。故公亦虑绸缪之疏虞。其后 引见日。随诸臣仰对而已。俄有体府复设之 命。既而以大司宪拜户曹判书。移右参赞兼知义禁府事。时有江都投书之变。捕凶逆有浈鞫。 朝议欲加周纽之刑。公止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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曰鞫狱自有常刑。而韩上党明浍刱烙刑。流毒至今。非古法而岂可刱制乎。众是之。于是元恶伏法。馀多平反出者。移大司宪。寻拜吏曹判书兼弘文提学。固辞不获。常以精白一心。恢张公道为务。虽异己人。毅然参用。以此至被台劾。庚申擢崇政阶。兼判义禁府事。公方长天曹。而所兼带备局 经筵提学成均春秋内局槐院宗簿译院赞画使赈厅缮工监也。 上眷隆盛。职任重大。公益忧惧焉。是时相门孽子坚。妖恶不道。奸凶失志之徒。藉以为网打善类之计。挟矢傍伺。煽动危言。而一边通宫禁造蜚语。使无赖辈元老,万铁等。遂上急变。狱大起。告者言坚使李台瑞激宰相。复体府厅。辞及公。捏奏不置。卒以见欺逆竖。 命配理州。俄 命拿致诏狱。公历举与金锡胄泮宫酬酢语。以明其非由于台瑞。鞫厅书问锡胄。如公言。且抵书鞫厅。承旨伤其冤。至欲请对白之。会 上命除刑发配遂已。秋狱更起。以死囚乱言。又被逮。卒无实。按狱者怏怏无柰。更提体府事。掠治甚急。公对益厉。无少沮仰。谓郑相知和曰公非文翼之孙耶。座有顿足咆哱者曰以此比之己卯乎。左右莫敢复言。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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告终于请室。实闰八月二十一日也。是日雨土蒙瞀。日晻惨无光。都下士庶。莫不悲嗟陨涕焉。呜呼。公气像磊落。言论峻整。正色立 朝。无所回挠。庚寅从祀立异之疏。壬辰谒圣自列之章。已为时辈所憎嫉。至于告 庙之论而怨益深。及至蒙被 圣渥。眷注益隆。而一种鬼蜮之辈。磨牙鼓吻。酝酿祸机。期欲戕害善类。而构捏不得。则乃以力主体府宜罢之人。反以体府而为案。卒不得免焉。彼党人者。其谁欺。欺天乎。己巳 上悔之。首复公官爵。遣礼郎 赐祭。既又 命赠领议政。及公之长胤副学公登筵。 上面谕曰尔父冤死。予每恻然。 玉音摧咽。至再至三。其改葬也。 下谕方伯庀其事。哀荣之典至矣。后六年甲戌。党人乘时 启夺职。后又十九年壬辰。公之孙世瑗击金白其冤。 上下大臣议。领府事尹公趾完献议曰金锡胄尝言其冤抑。其谪也有书赆。在理也欲请对㬥实而未及云。其言可信。 上曰领府议是。即 命复公爵。 赠秩亦如前。不逞者梗之阅年。 上曰当初处分。是予之过。过而遂之。予不为。 丝纶之下。 批旨之间。哀悯恻怛之 教。每出寻常万万。邪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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乃熄。公论不百年而大定。呜呼。历观古来。遭罹冤祸。毕竟伸雪者。皆在于世代寖远之后。岂有 当宁翻悟。快洗幽枉。断自 宸衷。不挠群议。如 肃考当日之为哉。若非公之忠荩可质于君父。懿迹能孚于后人。则亦安得以有此哉。公德性宽厚。器局峻整。笃于孝友。常以赞成公不克永年。为一生至恸。事太夫人如严父。推以至抚诸弟敦宗族。皆可以观其仁也。尤谨于追远之礼。凡有祭祀。虽冬月。必沐浴洁齐。馔果祼享之节。皆有定式。一遵文公家礼。其立朝也。爱君如父。忧国如家。公耳国耳。不顾一身之利害。惟以尽瘁匪躬。图报 圣恩为期。语及 显庙。辄为之呜咽泣下。及 肃宗冲年嗣位。一念常在于追先帝而报陛下。垂绅正笏。不诡不随。风节才猷。蔚然为一代名臣。其出牧也。以字爱为政。以清净律己。以惩奸猾恤民隐为务。而尤惓惓于作兴人才。每朔考讲。且试著述。优加褒奖。明示激厉。其在完山及莱府也。值岁大旱。祷雨必应。人皆以为纯诚所感。至于词讼之决。常曰苟于此而一毫容私则是内而欺心。外而欺人。上而欺 君。是可忍也。平生敕励如此。判全州时。适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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岁抄。文簿山积。词讼盈庭。手写简牍。耳听词讼。目阅文簿。口呼题语。应对宾客。并行无滞。方伯赵启远使人瞷之。吐舌称神明。躬来致语曰吾欲见神人而来矣。公之聪明。刘穆之无以过也。其后书考最曰不疾不徐。无前无后。盖心服也。佐贰秋曹时。有一奸宄以乌鲫鱼墨书券卖于人。三年后无端起讼。取券来则无一墨迹。但空纸耳。秋部不能决。买者无以白其实。公令取溺水渍其纸。字画了然可见。乃穷治之。公聪明绝伦。看书能八行俱下。读书三数遍。衰老后犹能背诵无一错。一闻之事。终身不忘。 国朝典章。无不练达。对问如响。为文章浩汗赡敏。不事雕饰。操笔立成。滔滔不穷。一时之号为文士者。莫不推服。所著星山志增修乡约归岩谩录等若干卷藏于家。公春秋五十九。墓在永川盖双洞坎向之原。与夫人合窆。贞敬夫人碧珍李氏。承旨浣亭公彦英之女也。端庄淑哲。正大有法度。事君子。和顺而有礼。虽贵为命妇。服御无改寒素。两子既荣显。常勉之以抑逊。后公二十二年辛巳卒。享年七十九。有四男四女。长曰聃命吏曹参判。次曰汉命弘文馆副校理。皆以文学名于世。
归岩先生文集卷之十二 第 591H 页
次曰俊命。年十三夭。次曰龟命察访。女长适柳命河。次辅德崔恒齐。次佐郎姜相周。次金升国。参判二男二女。长生员世琛,次世璟。二婿参奉姜楷,睦圣谦。校理三男一女。长生员世瑗,次世宝,次世璜。婿沈寿干。察访无子。以世宝后。柳命河子后谦。三婿李泌,金锡范,郑重恒。崔恒齐三男。佐郎守庆,守温,守仁。婿权世铉。姜相周子濡。金升国二男。佐郎东俊,东杰。二婿金重礼,李仁兼。曾玄以下多不尽载。公忠信足以敦薄俗。力量足以当大事。言论足以镇浮议。文章足以焕皇猷。天性坦荡。不设畦畛。与人酬酢。和气蔼然。而至于大议论大是非。壁立不挠。凛然有不可夺之操。闻人之善。若己有之。见人有过。未尝含蓄。绝不修饰边幅。瞻顾前后。故君子慕之。小人忌之。以及于祸。岂不恸哉。幸赖 肃庙圣明。天鉴孔昭。察公之忠。悯公之冤。涤其丹书。 赠以上相。君子于是谓有天焉。今于年代寖远之后。谨就公之家状及蔡相公所撰墓道文中。略记颠末。以备大人君子之采取而考信云尔。
 上之八年辛未。辅国崇禄大夫行吏曹判书李宜翼谨撰。
归岩先生文集卷之十二 第 591L 页
延谥告由文[柳畴睦]
伏以猗欤先祖。挺出间世。天赋特异。令闻夙诣。正直宏毅。英明鬯达。本以孝友。奋以忠节。粤在妙龄。已自修治。益磋以切。尊闻行知。溯厥渊源。庭潭函泗。穆之之才。希文之志。世则虽旷。身具以担。持此以往。畴试不堪。内行外应。咸可称述。如其事业。尤光史笔。裒然大魁。晋涂载辟。自昔在褐。人期夔卨。斥祀靳首。为是之以。屡著劲直。台端鹗峙。众愕神明。瀛馆狐焚。湖闑巽竞。清查戢狺。皇华遴干。湾傧登谣。阶试逞嚆。彼白者僚。瞋目语难。曷用万科。手纸抵相。洞陈祟魔。惟其苦心。在两项控。一罢体府。一均岭贡。 圣作善继。礼釐统正。当告义大。宁顾射影。囊封恳激。 幄对密勿。 君臣一心。天神可质。兼长国子。以身为率。肃肃皋比。多士祇栗。载是教法。往钦南土。宜国利民。有石穹古。 上不郊迎。俾按胡咆。创流殷鉴。上党之炮。异己则匪。曷以私遏。铨衡自平。府院任劾。十二兼管。恒蹙尽分。孽竖不道。曷关忠谨。两戚负阴。二仪冤塞。罗织无端。体府为目。请罢者谁。复设者谁。今以复设。乃反咀持。从古凶壬。一法传神。秋风血泣。土雨日湮。穷痛极
归岩先生文集卷之十二 第 592H 页
冤。于何可泄。不有天定。人孰为说。己巳伸复。首先 侑赠。副学登筵。 玉音咽凝。尔父之冤。予悔无及。中间甲戌。纵复剥夺。 天心大悟。廿年之辰。贤孙鼓 闻。名相议陈。台梗踵丑。祸心弥撞。岂予再误。并依申降。 恩诰日炳。魑魅晦形。惟是党人。世盘于廷。哀荣易名。旷不举行。百世 新化。此日盛典。勤学好问。思虑深远。曰文曰翼。象德允名。吉月良辰。清酌洁牲。 王人来宣。襟佩跻跄。鹤山增翠。洛水弥长。伏读告辞。天地茫苍。来云感祝。泪彻泉壤。伏惟尊灵。降鉴微衷。庶赐歆格。以启后蒙。外后孙前都事丰山柳畴睦代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