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存养斋先生文集卷之三
存养斋先生文集卷之三 第 x 页
存养斋先生文集卷之三
 书
  
存养斋先生文集卷之三 第 296H 页
答桐溪郑先生(蕴)
顷拜高轩。叨承款诲。感极铭骨。矧伏蒙还赐手书。眷爱益隆。有以见先生位愈高而心愈下。德弥盛而礼弥恭。尤不胜惶恐区区之忱。挺濂侍侧依昔。知荷盛念。而顾未能硬着脊梁。以副谆诲之万一。自不胜慨然之至。大凡上帝付畀之重。不徒在于诵说章句。俛拾青紫而止。顾諟戒慎。固不可须臾离也。而中道自画。浊质未化。精义难寻。此实学者之通患。而如濂特其尤者也。窃伏想先生纯刚正直之气。何莫非道学上见得分明。养得亭当。而适值昏朝蔑伦之时。亢疏天门。言甚切直。使我东方伦纪斁而复明。何幸 圣明新化之初。特蒙 眷遇。恩命稠叠。此于先生。得之不足为增加。而独区区欲慰贺者。非直为章甫一时之望。亦足为邦家万世之光也已。
上桐溪先生
挺濂敢斋沐裁书。请纳再拜之礼于都宪台座。濂赋性朴愚。不足以奉承教诲。然累蒙台慈引重推奖。自不胜慕庸之诚。今玆之乱。千古所无。国事惨痛。其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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忍言。庙堂决策。 宗社苟安。然先生独奋然不屈。正气愈烈。此莫非平日刚大之养。老而愈铁者也。退归田间。万叠云山。自不失为大明天地。崇祯日月。此非特小子望之屹然。若中流之砥柱。有所恃而不恐。亦足为千万世闻风立懦之不已也。
答林谷林先生
前累蒙诲谕。而今又承下问。迩来静养动止候万相。为贺不任下悰。挺濂奉老粗遣。馀无足仰渎。俯教上帝付畀之重。见属过深。自顾卤莽。工夫间断。眼目全昧于昭旷之原。脚力不住于平实之地。如此悠悠。无以副矩诲之万一。甚悚甚悚。花林之行。步自搜胜。直穷松源。摩挲昔贤之芳躅。徜徉灵仙之窟宅。则天机发见。亦足舒一番风咏之趣。第以暑热已迫。恐未副此教。容俟新凉。叨陪执策。固所愿言。亦未知其间扫却尘债。有会仙缘否也。
答眉叟许先生(穆)
拜违侍右。倏忽月馀。而旋伏承特赐手书。慰藉甚厚。奉读三叹。有以见先生平日博学宿德。固有正论。而朝论角立。国是未定。此贤人君子效忠陈力之地也。挺濂虽愚不肖。无所短长。然区区用力于古人之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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粗见义理之有在。而平生知己如先生者。俯示邦礼反复不置。自不胜瞿然之至。伏愿先生壁立万仞。益加考据。折衷群疑。使国有蓍龟之明。士有灵光之依。则虽濂之肤学謏识。亦寻其绪论之馀。而不徒仰而叹之而已。
答眉叟先生
入夏来。再蒙尊函。所教邦礼。无路面达。辞蹙无措。自不觉悚仄之至。鲁之僖闵。以兄继弟。先儒以为有父子之道。则此亦传重为重之义也。昔 明宗之丧。恭懿殿之于 明宗为嫂叔。而兄弟相继。既以继体之重。持父子之服。则兄后之为之也。亦如母之视子也。况今 孝考之于 大王大妃。亲为母子。则其继体之重。固自在也。然而前后论礼者。皆失于过与不及。其曰体而不正者。不及者也。其为斩衰之说者。过之者也。先生独引经据义。深得天理之中。小子孤陋。安敢措一辞于其间也。屡蒙开示。略陈瞽见。乞赐采择。
上眉叟先生
东民无禄。 龙御宾天。普痛惟均。而日月驰驶。 因山载卜。抱弓号痛。曷有其极。比日清和。气候动止万福。伏切区区景行之忱。 新圣主继照之初。慨然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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志于治。 恩命稠叠。庶复睹明良际遇之期。尤不胜赞贺之至。挺濂匏系一隅。无由面达。天气向和。更乞为道保重。
答族叔同春堂先生(浚吉)
上岁春间。因谢 恩之行。委扣轩屏。叨陪警欬。归来自是天涯。声息莫凭。区区下忱。迥瞻星斗之辉而已。适因官便。旋伏承下问书于千里徼外。洗手庄展。感不容口。况审气候对序冲协。挺濂依保昔状。而向在海曲。适值船烧。事系天谴。此非偶然。而过蒙缱绻。无事解归。感祝 天恩。自不知其私谢也。
答权相国(大运)
年前台席承诲。迨极感佩。归老穷庐。山川缭纠。无缘更拜。区区向𨓏之忱。曷尝少弛于中。不自意伏承下问。披缄圭复。感荷何量。就审比来。台候动止百福。慰泻之至。且来谕辞意的当。其爱君忧国。无一言一字不出于至诚恻怛之心。此一国之士。相率而愿附于下风者也。不幸迩来。朝论横溃。世道愈丧。杜门穷居。不敢与闻于外间一事。而每北望歔欷而已。
上朴无闷堂(絪)
向承警诲。殊荷爱念。更伏问静中调候。渐臻勿药。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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虑非比寻常。挺濂奉亲粗遣。无足仰溷。穷居孤陋。学不知方。而至于见属甚勤。过蒙推奖。向者前程万里之教。此乃弘毅君子之所可担任。而自顾驽劣。常患退步。且眼前尚未觑见一条路子。是为悚仄。窃想轩下笃志力行。不屑求进而嘉遁无闷。间者 恩命屡至。一未肃谢。在外之人。亦安知老病之如是。而无计于世路也。私切贡闷。
上赵涧松(任道)
年前龙岩院会。稳承款诲。迨极感豁。秋晚江湖。区区向𨓏之怀。何尝少弛于中。比来尊体动止。卫道保重。挺濂奉老依昔。知荷馀庇。而蛰伏穷村。日就荒陋。无足奉达。窃念畴昔。叨陪轩屏。谦虚好问。容受尽言之际。尤有所观感。而奉拜此久。无由更承绪馀。鄙吝旋萌。更安有一分好境界耶。林谷翁以院长商议事。约会于龙岩。而家严方与钓洞联镳并临为计。伏望扫万贲临。以为一场会唔(一作晤)
上柳修岩(袗)
向者华盖。贲临于穷山寂寞之滨。欣倒十分。敢不以为蓬蒿荣耀也。即于回使。旋伏承抵家严书。慰藉甚厚。尤为之感佩没量。就审险涂鞍马之馀。视篆动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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益茂。何等慰喜。治声藉甚。尤不觉耸听献贺之至。来喻诮责四集之云。撝谦如是。固认君子牧民之道。先卑以自牧也。挺濂奉省如昨。来初拟欲晋拜高轩。以为候谢计耳。
与族弟霁月堂(奎濂)
仲春奉唔(一作晤)。未得从容。迨切依黯。即玆夏炎。起居增重。远念区区。挺濂沦落天涯。衰病交侵。对影吊魂。只自怜叹而已。追想湖西。即我一源之乡。况今并时 清朝。而一派南流。无由源源。思欲投身于花树古邱。以与乡里佥族。日事追逐。而从前四十年日月。尽没于遐乡穷陬。势虽使然。恨曷其穷。
答族弟霁月堂
顷因族人。闻尊留在泮村。京乡相隔。不啻天渊。岂意赐状。转及于穷山寂寞之滨也耶。谨受展阅。满幅情话。十分郑重。宁不珍感。挺濂尚保性命。而世虑灰尽。文墨交游。亦且懒拙。惟君不废旧日风格。远徵诗篇。深慰且愧。每念汉唐诸儒。专事训诂之学。而未讲道德之实。濂洛以后。著述纂辑。阶梯路脉。昭如日星。初学小生。开卷瞭然。只在用力之缓猛而已。老夫虽尚粗知所向。而不能刻意体认。庸庸到此奈何。想君年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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富强。不患不到十层地头。今既聊涉四子之书。要得体贴身已。了然心融。晦庵平生得力。尽在于此。学者用工。当如是矣。况今时俗污毁已甚。益加切磋。日有所得。然后不为流俗所移。而方可做成吉人。
答郭卫卿
阻久承书。感慰交并。第审冬冱。兄累日愆和。恨不闻知。以阙相问也。濂遭服之后。悲泪度日。顷以兵相支待。风雪中奔走。再昨始还驿。明日又以冬至祭官进去完山。闷苦闷苦。归后若得日候少温。会舒是计。
答李德老
春晚溪庄。瞻咏方切。得书若袭春温。况审友履湛胜。濂跧伏穷蔀。忧患为邻。了无兴况。示来溪山花柳。一觞一咏。系是吾侪间一种好事。而家故多端。未副盛教。叹如之何。古人诗云人生开口笑。百年都几许。以此知玆会之难必。鱼鲜之馈。适及山厨淡泊之馀。敢不拜嘉。
存养斋先生文集卷之三
 记
  
玉溪亭记
山自德裕。南驰遥遥数百里。踰鹅县至嘉树之北。结而为镇。辟成一境曰玉溪。玉溪之水。出自月如山。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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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俱东下十馀里。护抱为襟带。有香江大源。自北而来。相遇于林樾之外。溶漾逶迤而逝。与洛通波。玉溪之人。共立亭榭于溪边。三间八础。不侈不陋。盖因旧基为之矣。其始也。玉溪无人居。有鱼宋两姓新卜。其子孙因焉。远近之人。亦多闻其胜而来居者。或从事于翰墨。或骋艺于弓马。于是相与议置是亭。幽静爽朗。宜读书也。平坦铺序。宜射侯也。文武肄业。各臻其能。名编国庠者有之。身登豹图者比比矣。噫盛衰无常。成毁关运。是亭之颓落于荒草野莽之间者。曾几何日月也。宜其洞居者所羞焉。而经营重创者也。岁辛未始就役。时屈举赢。工未断手。才以木代瓦。四壁未完。宜于夏而不宜于冬。游览者恨之。庭前有老槐两株。东西对歭。乃昔人所培养者。其一为风雨所坏。在丁卯大水。有一槎浮来。适当其处。如手就树之。枝叶繁茂。宛如昔日。未几而是亭复焉。疑亦有为之兆者也。余素家黄梅之下。去年冬寓居于龙岩上流。与玉溪同里闬。往往陪亲从游于亭之上。玉溪长老十馀人。年皆八十馀。须眉皓白。衣冠宽大。洞子弟知敬长之道。设酒肴以遨燕。酒后耳热。岸巾起舞。苍颜白发。鹤影婆娑者。长老醉也。长裾短翳。相对翩𦒘者。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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弟欢也。是日也。松风入面。槐阴满庭。光景无边。老少咸集。各得其乐。余乃揽觞而告诸公曰。诸公生于斯长于斯。能立是亭乐之。乐其江山之秀丽已乎。风景之清绝已乎。知此乐者。固亦鲜矣。然非吾所谓乐也。吾所谓乐者何也。佳辰令节。子弟奉父兄。笑语于是。歌舞于是。献南山之寿。咏頍弁之章。衎衎愉愉。其乐至矣。若奔走东西。汩没尘冗。终岁踪迹。不到亭中者。不可与论于此。其或酗酒蔑仪。扬臂戟目。驾人之父兄。凌人之子弟者。羞焉而已。宁有乐哉。皆曰善。愿以前所陈者。勉其不及。以后所陈者。为戒焉。余于是记其颠末。玉溪村名。因以名其亭。
存养斋先生文集卷之三
 序
  
社契序
兰亭修契。一时盛事。洛阳讲义。千载美谈。七八人同我亦修讲。文马德业。何敢企予。王谢风流。不须慕尔。凡我同志。皆一洞之人。自少及长。朝夕相从。吐出心肝。未始有戾。纵愧金兰之友。亦哂云雨之交。越在丙寅。结为同契。列录姓名于一纸。各出数种谷物。为吉凶救助之资。宴饮之须。欲图久于异日。第于当初。各因年妙。不知人间事变。徒结以心。未完其议。迁延岁月。十年于玆。到今始觉恁地草忽。遂齐会一处。略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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规约。虽不知契者昉于何代。而取诸何义。然佳辰令节。不可无杯酒娱乐。昏姻死丧。不可无扶救恤慰。而始终参差。古今通患。于是乎权舆。亦衰世之意也。且观今世之人。虽有同契之义。而亦多有始无终。朝指黄河。暮视白刃。睚眦怨结。楚越方寸者。往往有之。噫吾党宁有是哉。第念成毁有数。离合关运。吾乌知今日之合而成者。为它日之离而毁者也。然此造物者所为。吾何与焉。我则尽吾道焉耳。以心不以面。以信不以文。如是而已。斯可以为社契序乎。
同榜会序
岁癸未冬十二月二十日。吾侪若干。会于泮人义信家。同榜会也。同榜者谁。罗择尤,李子相,金致精,李明远,宋挺濂也。朴汝弼,宋子野,南仲遵亦在坐。或以同道。或以臭味。素相与往来情厚者也。其坐以齿。随量而饮。遇兴而哦。各尽所怀。无或有间。陶陶秩秩。渐至佳境。茫乎忽乎。恍入无外。忘此日之羁怀。喜玆辰之良觌。其爱敬之深。情义之密。有不可以言语形容者。噫凡我八九人。以齿则或一二年或五六年或十年焉长者也。以居则或数百里或千里焉相间也。地相去若此其不迩也。岁相后若此其不齐也。一见若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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肝胆相照。其交也莫逆。其久也无斁。意者其必有所以然者存欤。呜乎。聚散无期。离合有数。昔者之不相知三十一年于斯世矣。今日之合并于一堂者。乃东西南北之人。则夫岂偶然哉。分手之期不远又迩。聚而散离而合。吾人之悲欢系焉。而百年一瞥。万缘如云。其悲也其欢也。又何足介然也。时夜将半。雪月交明。一杯相属。属意非轻。白首相期。岁寒松柏。各敬尔仪。无俾有忒。繁华流荡。君子不钦。勉矣我友。敦履璞沈。既以是自警。又以告诸同志。择尤,子野明将远归。遂记其语。并以为别。
送李明远(子昭)
凡人之交。不一道焉。杯酒焉博弈焉同利焉共患焉。余与明远友也。有一于是乎。曰否。不然。然则何友也。友以心也。杨子云有言曰朋而不心。面友也。友而不心。面交也。吾取以为法焉。余与明远同年也。今而又同厥心。情义之密。慕悦之至。其诸异乎人之交也欤。相见在于癸未之秋。相别在甲申之春。其见也虽云晚矣。其相从也亦不可谓不久。丽泽蓬麻之益。其可量欤。余之素性慵愚。无可取者。而明远不以为鄙。收以置之朋侪之列。而至许以知己。顾余何从而得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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博观今世之人。聪明才辩者。不为不多。而明远取友不于彼而于我。余知明远之心。其有在欤。余忘其愚。亦许以心。与之相忘于形骸之外。岂比所谓杯酒而已。博弈而已。利尽则疏。患去则忘者乎。孤灯此夜。分手惜矣。渭北江东。云树隔矣。他日相逢。在何时矣。离杯到手。君莫辞矣。身虽南北。义存断金。无金玉尔音。而有遐心。
送朴汝弼(廷薛)
癸未秋八月。余入太学。与汝弼遇。甲申春正月。汝弼南归。其行也。酌而送之曰。吾与汝弼。同壬子也。于今三十三年矣。同一道也。相去才数百里矣。以数百里之近。至三十年之久不相见也。今乃始遇于千里之外。托以忘形。许以知己。何相见晚而相与深也。三十年虚送于不相知者。是孰使之然也。千里外相从于丽泽。又孰使之然也。今又舍我而先归。离合去留之际。不能无介然者。而其离也合也去也留也。其必有主张是者存欤。虽然地有远近。而心无远近。身虽离合。而道不离合。则造物儿虽欲厮坏于其间。可以远者地而不可远者心。可以离者身而不可离者道也。其心一也。其道同也。渠何能远近之离合之。地之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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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或近。身之乍离乍合在彼。不以地而远近。不以身而离合者在我。吾当尽在我者耳。在彼者吾何与焉。世之人有不知在己者。而强以在彼者加诸己。置欣戚于心者惑矣。吾闻行者必有赆。吾将何以为赆乎。玉佩乎琼琚乎。非吾有也。非子欲也。古人云赠之以言。吾虽不敢。窃庶几于此也。子思子曰君子素其位而行。不愿乎其外。此非吾辈今日之所当勉。而他日之所当行者乎。富贵贫贱夷狄患乱。不易操焉。在上位在下位。不陵不援。惟居易而俟命。不行险而徼倖。则斯岂不毅然大丈夫也哉。然为此有术。亦在乎正其心见道明而已。遂书此以为别。
族叔两令公(致远,来远)寿序
我 圣上即位之二年。特推优老之 恩。下及于草泽。于时吾族叔参奉公及司直公。例授通政阶。又加折冲以崇之。异数也。噫年高而爵尊。家资稍礼裕。诸子诸孙。充堂衍宇。身且康宁。性又好善。封人之祝。箕子之陈。吾两叔可谓兼之矣。顾不伟欤。如侄风树馀生。已迫迟暮。今日获睹门内盛事。庆贺之意为如何。而悲感亦不能自已焉。谨搆拙句。以拟寿瑞诗古事云尔。
存养斋先生文集卷之三
 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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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敬慎威仪箴(并序)
    臣窃惟王者。尊临万民。苟不敬慎乎威仪。其何以服众心而为邦宪哉。盖俨然人望而可畏者威也。自然中规而可象者仪也。威仪之则。必本于心。未有不齐其心而能正于外也。是以中心一毫不自敬。便丧其威。一刻不自慎。便失其仪。非可以取办于外而得之者也。古昔圣帝明王。罔或不谨于此。考诸经可见。易曰威如终吉。诗云其仪不忒。正是四国。其不信然矣乎。今我 主上殿下。玉质金章。龙姿凤表。端拱深宫。对越在天。庭集臣邻。使进箴儆之言。臣虽不佞。敢不试效一言。以备亵御之戒。谨拜手稽首献箴曰。
可敬非威。可慎非仪。不敬胡威。不慎胡仪。惟威与仪。惟德之隅。抑抑棣棣。敢忽斯须。人莫不然。矧伊后辟。表正万民。君临一国。一动一静。一语一嘿。苟或有差。其何为则。自畏人畏。自侮人侮。朝而失度。暮已传笑。一作于上。万法于下。肆惟圣哲。念玆在玆。必敬其威。必慎其仪。巍巍荡荡。大哉君哉。暨厥后王。罔念于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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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慎厥德。百度是戾。望之不似。就之无畏。于惟我 后。是鉴是戒。毋曰不显。由中见外。毋曰何害。积小成大。造次必敬。毫釐必慎。勉勉加勉。进进日进。穆穆其容。皇皇其止。俾臧俾嘉。是则是视。式克钦承。百僚臣庶。敬怠之间。安危所系。非臣之言。惟圣有谟。臣拜作箴。用戒不虞。
存养斋先生文集卷之三
 祭文
  
祭林谷先生文
挹德裕龙门之馀韵兮。怀经纶黼黻之全才。德器宏深而风神秀发兮。人无大小皆知其君子儒哉。早登司马。为悦亲心兮。反不屑于举业。栖迟林下而不求人知兮。惟仁义道德之是乐。学问渊源之既有所自兮。又重之以纯毅敦博。举世是之而不喜非之而不怒兮。凝然浑然。不得以窥夫涯涘。当其无事而静坐兮。都是一团和气。及其论曲直决去就兮。沛然江河之若决。若使达而措之。展布所蕴兮。斯道斯民。其庶几乎万一。慨时命之不来兮。徒贲趾于丘园。惟松风涧月之是伴兮。视富贵如浮云。沈潜经史而涵泳义理兮。俨对越乎圣贤。无崖岸矫激之行而暗合绳墨兮。有中和盎粹之资而恒存兢惕。曰余不肖。自幼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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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于门下兮。谆谆乎卞邪正而明义利。引物连类毫分而缕析兮。日夜冀其就诣。惟其才鲁而志下兮。几年出入于场屋。岁在庚寅连丧二亲兮。孑孤影于空谷。终天罔极之馀顽命不绝兮。复承教于函丈。自叨科第而归来兮。戒愈切于无状。浮沉驿路久离左右兮。忽承讣于旅馆。望东天而痛哭兮。设虚位而拜奠。后数月而得暇兮。惨永诀于临穴。嗟日月之易迈兮。已初期之倏忽。今之归兮又后。哭未及于祥日。谨将薄具而卜日兮。聊以荐夫微忱。辞不达意而物不称情兮。愧此心之难禁。想平日英灵之不亡兮。庶髣髴其来歆。
代龙岩院儒祭林谷先生文
度越之才。纯粹之姿。学务为己。不求人知。渊源有自。诗礼家庭。远师陶山。私淑海亭。潜心敬义。服膺明诚。左右图书。对越贤圣。操存心法。涵养情性。引掖后生。诲诱勤勤。微辞奥旨。深赜讨论。毫分缕析。耳提面命。肆无远近。咸乐就正。身潜草野。名彻华勋。暂谢 恩命。初服丘园。箪瓢自娱。考槃永矢。閒中今古。静里经史。凝庄自持。人自敬畏。师表儒林。士不迷方。天不慭遗。今也则亡。斯文无禄。吾党畴依。新阡已卜。窀穸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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期。谨备牲醴。荐此舆忱。不昧者存。庶几来歆。
代家君祭桐溪郑先生文
大贤之生。盖亦不数。储精日星。孕灵河岳。厥维孔艰。是以殊邈。呜乎先生。旷世一出。纯刚之气。正直之质。有充其容。有确其守。富贵贫贱。不易其操。死生荣辱。惟义与比。粤在昏朝。纲常坠地。逢迎好爵。敢言斧锧。人伦谁恤。天理已灭。是时先生。奋然独立。抗疏天门。言甚切直。十年瘴海。须发尽白。可困者身。难夺者节。 圣明拨乱。天日重明。新政之初。首起先生。都俞一堂。鱼水相得。遇灾尽言。随事纳约。沥血披肝。几输丹诚。邦运不幸。岁值丙丁。一发孤城。天步艰难。庙堂决策。宗社苟安。先生守正。义不见屈。腹剑不死。正气愈烈。退归田间。谢绝人间。万叠云山。一室安閒。大明天地。崇祯日月。今其已矣。节义谁托。朝家无禄。士林靡依。徒友纷集。窀穸告期。新阡已卜。古馗风悲。呜乎先生。无复来思。一杯痛哭。万古长辞。
代家君祭朴无闷堂文
山河孕秀。寔生硕人。恢恢气岸。凛凛风神。不屑求进。婆娑丘壑。笃志力行。求道信学。脱落尘机。对越贤圣。靖处幽贞。收心养性。供职庭闱。克尽诚礼。因心则友。
存养斋先生文集卷之三 第 304L 页
无间兄弟。待人之际。不为表襮。持己之工。恒存兢惕。有乐为善。无闷遁世。允矣斯人。展也君子。天胡不仁。夺我斯遄。吾与子知。四十馀年。子实综明。我钝而疏。道既不异。义则相须。名区共赏。胜地相随。高谈警人。嘉诲矫时。岁迫迟暮。各抱衰病。纵未源源。心每耿耿。迨其季年。公又避地。一点孤山。在晋之鄙。朋友之故。久托于是。危病沉绵。竟至不起。天耶鬼耶。时乎命乎。斯文无禄。吾道益孤。快活言论。何处得闻。峻整仪形。不可复看。孤槎秋月。谁与相求。钓洞春风。无复互游。悠悠往事。老泪双流。呜乎。自公逝后。世道愈丧。村分巷割。各树私党。缉缉翩翩。倾轧善类。志士伤心。正人吞气。九原茫茫。其无知耶。不昧者魂。其无悲耶。日月迈往。祥期载暨。老夫多疾。躬未执事。拜虽代手。哭不借声。一杯遥奠。万古心情。
代家君祭李梅月堂(贺生)
惟灵。耿介仪形。简洁志操。婆娑初服。脱落世好。笃一心敬。修百行源。苾芬孝祀。诚礼足观。莅事家门。恩威并至。持己有守。接物无伪。式观终始。古人是则。虽曰未学。吾必谓学。尼丘之下。沙月之闾。一室萧然。君子攸居。净无尘累。绰有馀乐。庭心松菊。石背梅竹。日夕
存养斋先生文集卷之三 第 305H 页
相看。人与物适。春风令节。秋月良辰。盈樽美酒。满堂嘉宾。山谈景物。野话农桑。卒岁优游。聊尔徜徉。已迫耄期。尚保康彊。人称地仙。乡推达尊。今其已矣。往事谁论。近识悲悼。远士伤魂。乘化而归。在公何憾。后死而存。吾犹有感。克享遐纪。天若与仁。夙陨厥嗣。实疑吾人。嗟吾与公。早托潘杨。为省孀妹。几拜公床。矧今幼女。又在公门。每承眉宇。情义殷勤。夜灯闻鸡。朝觞侵夕。唔(一作晤)言无他。往复古昔。呜乎今日。不可复见。薄具代奠。微诚是荐。平素之厚。以悲以哀。不昧者存。庶几歆哉。
祭外舅金公(瑛)
豪迈之姿。孝友之性。处己宽和。持论严正。早从峄阳。闻道有日。更随松庵。遵诲勿失。笃一心诚。修百行源。莱衣当日。曾养无愆。怡怡融融。一堂和乐。生事葬祭。极尽子职。馀事文章。才谞出常。青年翰墨。独步词场。命与仇谋。不用何伤。白首穷经。高卧草堂。志大宇宙。眼空今古。乖时之尚。从我攸好。敛迹人间。游心物表。悦公者多。知公者少。十柳亭中。千日几醉。三槐堂下。二难有芘。馀庆有毓。其来之弥。鹄峙鸾停。凤雏麟儿。既有以蓄。宜有以发。天之饷公。盖亦不啬。咨余不肖。
存养斋先生文集卷之三 第 305L 页
出入门屏。猥被包容。十有馀龄。嘉言诲蒙。高义激懦。公实爱我。我实有负。痛矣如今。不可复见。抚躬怀惭。感昔兴叹。濯濯其英。烨烨其光。呜乎远矣。何日而忘。眉山日冷。柳溪风悲。独立故里。迸泪交挥。敬将菲薄。聊以荐哀。
祭郑丈(士介)
呜乎。吾尝闻福善祸淫。天道之常。今公之素性恬静。不喜经营。安其贫而固其穷。人不见戚戚之容。孝于亲而友于弟。自不为崖异之行。晚年惟以抱遗经。训后进为己责。呜乎若我公。所谓善人者非耶。然而寿才六旬。中又抱病。身后事又将寂寞。则天之报施。果安在哉。目见世之淫暴无状。亦或美衣丰食。安享富贵。以誇耀于一世者有之。然则所谓天道诚难谌。而公之不得报。又无足怪也。呜乎。一字之恩。古人重之。小子髫髻时。受史略书于公矣。而奔走于世故。汩没于忧患。公之病也。药饵不得尽意。公之殁也。扶护不得尽礼。以人而尚如此。况彼冥冥之天。而谓可恃也耶。呜乎。公实爱我。我实负公。幽明之间。愧恨多矣。敬将薄奠。聊荐微诚。
祭李德老(寿檍)
存养斋先生文集卷之三 第 306H 页
呜乎。谓天可恃。有不可恃。谓不可恃。天外何恃。公之生世。若有所期。俊逸之才。凝重之姿。德器夙成。文章早达。登扬可待。展布指日。如何蹭蹬。赍志未就。既穷其身。又啬其寿。孰不曰天。果不可恃。念公平日。惟思尽己。奉先养亲。诚礼备至。乡党恂恂。致其信义。伯高敦厚。南绦慎默。处身以宽。持论则确。士友推重。宗姻取式。既有以蓄。宜有以发。宝树交柯。诗礼有托。天之可恃。其在于玆。莫之致至。莫之为为。得何为喜。失何为悲。公心我知。我言公意。惟安于命。惟顺于理。婆娑丘壑。浮云富贵。诗从性情。酒适醒醉。冲澹之气。真实之趣。人谁不悦。我独偏爱。呜乎若人。而今安在。自我不见。已涉三载。依依颜面。耿耿梦寐。踽踽我怀。形孤影只。迸泪难禁。视天漠漠。
祭洪都事(棁)
惟灵。系出丰山。氏居凤城。相传孝友。不坠家声。天将复兴。公乃挺生。慈祥岂弟。聪颖刚明。夙游芹宫。名誉藉甚。一时推重。诸公交禀。金吾一秩。在公何荣。玉汝他日。庶以大鸣。旋遭世变。迹与时睽。钟驷草芥。轩冕涂泥。卷而归来。云山依故。东皋阮啸。北堂莱舞。令节佳辰。美酒嘉殽。青眼黄眉。旧契新交。吐出心肝。不设
存养斋先生文集卷之三 第 306L 页
畦畛。执经有问。善诱无隐。各因其材。成就有差。曰余蔑学。承教亦多。恩义之重。山岳为轻。况我家君。情同弟兄。金兰结契。磋切半世。又令吾徒。继父兄事。仍为述契。益笃世好。秋辉春煦。几陪言笑。矧我从姊。为公冢妇。连姻结交。分义愈厚。在数年前。公始有疾。冀蒙神佑。而见勿药。天如之何。竟至不救。善孰云福。仁孰云寿。先辈谁友。后学谁师。梅川水咽。月岳风悲。幸有双难。干蛊无咎。鹄峙鸾停。诸孙钟秀。天之报施。其必在后。公今永归。无复来期。敬荐微诚。公其歆之。
祭许士正(堈)
呜乎。公生于甲寅。我生于壬子。先后间一岁尔。而有自出同源之义。公谓我为兄。我谓公为弟。公不以聪明自高。我不以愚鲁自外。共托金兰之契。几多蓬麻之益。首尾四十馀年。无岁不相逐。见必倒屣相迎。别必更留后期。山堂吃菜之日。溪舍含杯之时。神气激扬。言论警发。吐露心肝。继以磋切。恒存爱敬之心。宁有狎昵之态。拟相将于暮齿。聊以优游卒岁。胡仁之不祥。而帝之无宰。夺我良执之斯遽。呜乎。公之友于弟孝于亲。睦于族厚于人。及夫执丧尽哀。奉先以敬。临财无苟。生产不营。此非我之言也。世共知而腾口。
存养斋先生文集卷之三 第 307H 页
既所蓄之厚矣。慨未得其展布。呜乎。丁未之春。余有车城之行。公与诸友。送于松亭。一觞一咏。各输心情。那知此别。永隔幽明。呜乎。白首残生。踽踽斯世。昔年同辈。只馀一二。各拘衰病。未得源源。有时相对。念公九原。万事茫然。涕泪汍澜。呜乎。诸子诸孙。停鸾峙鹄。有成其材。有志于学。公之他日。责报于天。其在斯欤。其在斯焉。呜乎。居诸易迈。已迫再期。含哀致悃。菲奠荒词。有穷者言。无穷者思。
祭李材老(寿杞)
维灵。系出碧珍。世居凤城。肇祖扬声。中叶炳灵。诗书世业。孝友家声。来许不匮。尔类永锡。子之俊明。生而岐嶷。早践词场。夙负妙誉。缁帷十年。经训菑畬。自期青紫。谈笑可占。多而不扬。乌兔荏苒。畿惟民止。冠冕所于。盍往观乎。千里长裾。恣览终南。北顾嵩华。从游群士。争自濯磨。文益奇矣。业益精些。旅食星周。壮心蹉跎。久立齐门。瑟非不工。三刖芊都。玉不遇攻。功名不来。定省久旷。诚深爱日。志切归养。卷而言旋。依旧初服。内重外轻。此与彼孰。双亲在堂。王母无𧏮。鸰原具尔。和乐埙唱。永言斯孝。因心则友。硕薖山阿。更不易守。曾未几时。岁值阳九。朔风振漠。匪茹伺便。腥膻
存养斋先生文集卷之三 第 307L 页
河洛。戎马山川。孤城一隅。天步艰难。大明殿上。人拜可汗。弘化门外。异言侏离。凡有血气。孰不涕洏。子奋而起。揭之义旗。干戈奔走。风露跋涉。岂云有补。庶勉心力。臣民无计。庙堂决策。齐交北结。秦患西弭。解甲归来。安厥素履。山容野态。物外翱翔。惠而好我。携手同行。不鄙谓余。亦托以契。两胆相照。百年知己。诗酒相从。今几日月。嗟在去年。闻子有疾。岂意沉绵。竟至不起。适于是时。村有疾忌。敛不摩棺。瘗不绕坟。趋哭亦后。生死亏恩。日往月来。中祥已届。适子之馆。亲朋皆至。迸泪交挥。念我良执。濯濯其英。休休其质。痛矣斯世。不可复接。人谁不死。子冤且抑。学以为耕。种而不穫。三十而夭。孰究其因。似续无儿。天亦不仁。九原有知。魂应不瞑。临绝一言。使人涕零。自我不见。今也已期。呜乎已矣。无复来思。
祭从弟(挺河)
禀质端雅。才调超绝。自幼受学。不待警策。慷慨孜矻。耻居人后。长益笃业。讲磨师友。立志坚贞。持身谨饬。晨昏问寝。退居书室。正衣危坐。抱经研精。工程日进。趋向已明。为悦亲心。馀事举业。莲桂功名。可期指日。如何无禄。遽此夭折。噫吾岭南。素称邹鲁。名儒钜贤。
存养斋先生文集卷之三 第 308H 页
辈出前后。人亡世远。俗变风移。知德者鲜。好学者谁。惟君有志。早从先觉。庶几成就。为士林式。今其已矣。奈何乎天。我昔西行。在乙未年。君来送我。于我溪亭。那知此别。永隔幽明。浮沉驿路。事与心违。永窆之日。身未得归。再期已迫。一未奠侑。情义俱亏。存亡有负。今遣茶果。继之以辞。东望痛哭。灵其有知。
祭知县族叔(国辅)
惟灵。肩钜之才。高世之识。青年司马。半世丘壑。晚膺一命。丹岩古驿。褒宠特下。六品超擢。往汝字牧。莅我乡邑。岁星才周。人事奄忽。天未易谌。命不可覈。胡喜而与。胡挤而夺。公之于我。为一家人。我以民礼。公以宗亲。我实敬畏。公实敦睦。公之敦睦。有本有则。双清懿范。著于方策。松潭家政。公所耳目。况在同时。硕人辈出。虽靡常师。讵无私淑。推以施诸。吾民之福。下车之初。干旄在郊。孜孜为政。询及刍荛。不鄙谓余。再屈茅庐。从容一席。药草兼鱼。江风吹面。山月照怀。约以秋高。又赐重来。如何不淑。而至此哉。三岐一邑。久作病乡。往年不幸。三侯连亡。二侯病遆。皆遭惨丧。我公今日。亦或横罹。思之痛心。语及涕洏。家山何在。旅榇言归。凄凉身后。惨惨何依。云鸿失序。镜鸾孤吟。歌迎
存养斋先生文集卷之三 第 308L 页
哭送。我怀曷任。单杯薄奠。聊以寓忱。精灵不昧。庶几顾歆。
祭参奉族叔文
呜乎惟公。我先考之同宗再从弟也。先考在世。与公情义之笃。出于寻常。日夕相从。诗酒以娱。吐出心肝。蘖去毛皮。此则不肖之所尝目见者也。先考弃世。于今三十馀年。不肖之事公。无间于昔日。或奉候于高堂之上。或陪游于水石之间。公年八十馀。气力强健。颜貌温润。谓公应享百年寿矣。岂意公奄一朝而至此也。公才堪世用而不求于世。暂试斋郎。何足为荣。崇老之秩。实膺 天贶。守静丘园。优游自乐。乡党敬之。宗族爱之。真所谓岂弟君子也。顾余不肖。已迫迟暮。从今住世。能几何耶。九原有如。相逢不远。悲几何时。其无知也。不悲者无穷期矣。又何恨焉。日月不居。祥期载迫。强策疲慵。来拜几筵。灵兮不昧。庶赐降歆。
祭殇弟文
呜乎。两仪运流。二气相袭。羲娥警策。光阴过客。于嗟寄生。百年一瞥。脩兮胡喜。短兮胡戚。所不可堪。善淫同域。彭祖何德。而丰八百。陋巷何故。乃啬三十。幸与不幸。今古一辙。悠悠此理。视天漠漠。彼苍者天。照临
存养斋先生文集卷之三 第 309H 页
下国。主宰众万。胡若是忒。惟我与尔。生壬与甲。虽长乎二。其心则一。幼稚相嬉。惟葱与竹。克知和乐。能几何荚。壬申之冬。尔有是疾。妄恃冥佑。庶见勿药。癸酉之春。观国远违。千里西行。吉往凶归。何辜于天。永隔重泉。呜乎哀哉。自尔之逝。家事零替。王母捐馆。儿子见背。悒悒馀生。父母是倚。父母在疚。于祖墓戺。尔去宫侧。想宜昭依。尔无力焉。其克右之。呜乎哀哉。汝归于彼。我留于斯。空庭月白。虚室风来。我之怀矣。曷其极哉。披帙散书。屡睹遗文。有述有写。或草或真。纸弊于手。泪淫于巾。不堪执玩。其忍周复。寒往暑来。此日奄忽。吾与小弟。母子一声。痛哭倾觞。宇宙冥冥。呜乎哀哉。至情无文。文不成章。至痛无言。言不输肠。聊写我哀。孰知此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