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晦谷先生集卷之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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晦谷先生集卷之十一
 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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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学请勿祔庙疏
伏以天下国家之所维持而为纪纲者。以其有礼也。礼曰。礼也者。顺于鬼神。合于人心。其注曰。顺鬼神合人心。然后万物各得其理。又曰。礼行于祖庙而孝慈服焉。其注曰。孝慈服。谓天下皆知服行孝慈之道。无敢踰分僭制也。又曰。孝子之祭也。尽礼而不过失焉。其注曰。礼有常经。不可以私意为隆杀也。圣人之防闲后世。至严且截。其不可以坠坏违背也明矣。今此入庙之礼。实前古帝王所未行之事。虽以孝思之极。欲举隆显之典。而不稽于礼。任情直行。则是有隆显之名。而反失隆显之实也。殿下以国有二庙。庙无祢位为教。又以 皇朝封典为重。国之为二庙。出于礼之变。而本不合于礼者。故其时群臣争之而获罪。韦布言之而不得。 殿下与一二臣独断而行之。非舆论之所同是也。然而失礼之中。亦有轻重。如汉宣之不祔悼考。光武之别立舂陵。岂非彼善于此乎。庙无祢位云者。考之礼经。与 殿下之言。大有径庭。祖父子相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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者。继世之常也。或以孙继祖。或以叔继侄。或以从祖而继从孙者。继世之变也。处其常则父当为祢庙。遇其变则祖或为祢庙。侄或为祢庙。从孙或为祢庙。周汉以来数千载之间。史牒所载。班班可见也。封典之不可以为重者。亦有说焉。昔鲁受天子礼乐祀周公。而仲尼伤之。盖礼有不合。则虽天子之命。不可据而行之。故先儒以为成王之赐。伯禽之受。皆非也。祔与不祔。唯视其合于礼否而已。岂可以封典为轻重也。夫不陟其位。不入其庙。古今之常经。而 元宗大王。既无陟位之事。此入庙之一不可也。君臣同食。渎礼乱经。名儒之定论。而 元宗大王之于 列圣臣也。此入庙之二不可也。帝王宗统。至严且重。不可以支子之小宗而合大宗。此入庙之三不可也。宗庙之礼。所以序昭穆也。祔其不当祔之位。乱其昭穆之序。此入庙之四不可也。 成庙以不当祧而祧之。非礼也。当迁而不迁之。亦非礼也。俱有歉于尊祖敬宗之道。此入庙之五不可也。而况太庙者。 祖宗之太庙。非 殿下之太庙。 元宗大王于 殿下。虽有诞育顾复之恩。而于 祖宗。实无继序袭爵之事。何得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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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罔极之私情。擅入 祖宗观德之太庙乎。噫殿下之讲此礼。今几年矣。鸿儒硕士。引经据义。争论不可。而无知小民。亦皆不厌于心。此可谓万口一辞之公论也。岂举国之人。果皆不忠于 殿下。而唯一二担当者。尽忠于 殿下乎。凡显亲之道。存亡无间。贵贱一致。生死葬祭。一于礼而不苟。其尊之也至矣。如有一毫僭踰于礼。而人或有非之者。则求以显亲。而非所显亲也。今上自鸿儒硕士。下至无知小民。皆曰不可。而 殿下独任私情。背圣人之训而不顾。咈国人之情而不恤。不但 元宗大王在天之灵。必有所不安于冥冥。而于 殿下事亡如事存之孝。亦恐有所未尽也。今 殿下行入庙之礼。而臣民举手加额。欣欣然而相告曰。吾王之能尽其孝。而显其亲也如此。不违于礼。而尊其亲也如此。跻于清庙。而登假之盛。奏乐之美。洋洋焉盈耳。臣民与有庆焉。则此非所谓合人心顺鬼神者乎。此非所谓孝慈服焉者乎。此非所谓尽礼而不过失焉者乎。 殿下行入庙之礼。而臣民不敢宣言。私语于口曰。吾王之隆于私。而不畏乎礼法之重如此。礼于昵。而无严乎宗庙之尊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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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咸怀不足于心。则此可谓合人心顺鬼神者乎。此可谓孝慈服焉者乎。此可谓尽礼而不过失焉者乎。呜呼。宗庙者。礼法之所在。而礼之本亡矣。安得以维持而纪纲之乎。今之议者。或以为不系于成败之数。吁亦异矣。信此言也。圣人何必曰为国以礼。而列国之觇觑人国。何以谓犹秉周礼。未可攻乎。此莫非佞邪之说。有以误 殿下也。臣等窃痛之。且赏罚劝惩。人君励世之具。而若失其当。则诛之而不服。爵之而不荣。今 殿下以窜黜囚系。辱直言之士。而褒辞宠旨。劝逢恶之臣。直欲钳不齐之万口。制难诎之公议。而其如百世之是非何。窃恐 殿下之心。为私意所蔽。偏系已甚。而不能深思也。今使在廷之臣。果皆怵于 威怒。靡然从之。则 殿下之所欲者。可以成矣。而驱一世人士于软熟颓惰之域。驯成谀佞之风。则甚非他日国家之福。此亦不可不加念者也。臣等非不知括囊含嘿。足以保身。而强为是哓哓者。诚以受 祖宗栽培之泽。荷 圣朝作兴之化。粗闻礼义之末论。不坠爱君之秉彝。则岂忍畏鈇钺之诛而越视君父之过。不为之一言乎。伏愿 殿下平心省察。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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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觉悟。亟寝跻祔之举。以示日月之更。则神人胥悦 圣德重新。永有辞于天下后世矣。臣等不胜激切兢惶之至。
太学请勿祔庙疏[再疏]
伏以臣等。俱以蒙学。敢抗论礼之章。盖欲达草野之情。广 圣明之聪。而自不觉其渎 殿下之清斋。于 殿下之严威。狂僭之罪。固知难逭。而盛德包容。反下温旨。优容于倨肆之言。宽假其滥犯之诛。臣等奉读未终。感涕先零。噫。是心足以诎至情申公议也。臣等岂忍匿意隐情。恝视君父之过而不尽言乎。呜呼。入庙之举。揆之礼经。不可者有五。加之以 殿下之左右皆以为不可。诸大夫皆以为不可。而 殿下以于礼少无不可为教。臣不敢知礼经之外。复有何礼。而 殿下之左右诸大夫国人。皆欲导 殿下以无稽之礼乎。况且以儒为名而处贤士之关者。虽未能尽法周孔。而亦皆有志于周孔之礼乐者也。居常讲说而执守者。莫不以是自任。而国家之所以振作而责成者。亦莫不以是为务。故事关礼乐。则古之帝王。弗以疏而弗咨。不以外而不询。虽以轻士之汉高。不得不召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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诸生。以定一代之礼。况当重儒之圣朝。方讲莫大之典礼。而 殿下以非诸生所敢烦论为教。臣窃惑焉。岂以臣等学识浅薄。不足以论礼经而辨是非乎。若以朝家大礼非所知云尔。则恐非帝王稽众察迩之道也。 殿下又教之以退修学业矣。夫士之退而修者。将欲以进而行也。既不行其所学。则又将劝之修而焉用哉。臣等窃伏念 殿下之心。必以为行此祔庙之礼。而虽被过隆之讥。固有所不辞焉。夫尊亲之道。不在于崇以非礼。孝子之至。莫大乎一礼无违。玆岂非情有所蔽。而不能深察者乎。今 殿下平心降气。私自省察曰。使予尊亲之道。果皆合于礼经。顺于公议。则群臣亦非狂易丧心者。赞成追孝之德。身跻清显之列。何苦而不为乎。得罪孝理之道。窜逐荒野之间。何乐而为此乎。执此二条。反覆参观。则圣质之高明。必有所辨矣。臣等聋瞽之言。不须屡渎。而区区爱君之忱。终有所不能已。不忍以一言之不见信。悻悻而退。彷徨阙下。再叫天阍。冀幸纳吾君于无过之地。臣等之情。其亦戚矣。
庚辰封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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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官臣曹汉英。诚惶诚恐。顿首顿首。冒万死谨上言于 主上殿下。伏以臣闻言之于无事之世者。足以有所改为。而常患于不见信。言之于有事之世者。易以见信。而常患于不及改为。使今日足以改为。则臣言不见信矣。使臣言易以见信。则今日不及为矣。然则奚事乎臣言。虽然。臣又闻父母有疾。虽甚不可为。而人子之道。岂有不下药之理。则今日国事。虽甚不可为。而臣子之道。何忍束手坐视。不进一言一药而救之乎。臣敢痛哭流涕而极言竭论。言之信与不信。事之改为与否。惟 殿下之裁择焉。顷年南汉之事。尚忍言哉。以千乘堂堂之国。行三尺童子之所羞。以 祖宗礼义之邦。为犬戎藩臣之位。其所隐忍而就此者。是岂甘心于裂冠毁冕。而专意于奉表修贡而已乎。将以动心忍性。增益其所不能。期于复大雠雪大耻也。臣谓出城之后。君臣上下。饮泣沫血。日夜淬励。西向以待沼吴之举。不出三载。而入郢之辱。庶几一洒矣。自变故以来。今四五年矣。朝廷之上。皆怀姑息偷安之意。未有惩创悔祸之人。庙堂之恬憘日甚。士论之携贰日甚。勋贵之豪奢日甚。武备之弛惰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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甚。惟以竭力以事敌。求媚而乞怜。为万世不拔之业。而惟彼变诈之计百出。溪壑之欲无厌。逃还向化之推。既责之以必不可能。而至情之所不忍割。大义之所不忍背者。又迫之以必不可从。噫。其真虎狼哉。今以出还世子。愚我而胁令入送元孙大君。此其心不难知。入于彼者难可出。而出乎此者犹外府故也。就令并为入送。尽如其言之后。托以上候平复。旋趣 世子入来。或有加于此者。则未知今日朝廷。孰敢开口抗言还我元孙大君而后。东宫可入乎。其势终至于举族北辕。而沦陷于异域。其为计狡且惨矣。况元孙特襁褓中一块肉耳。气血未完。肤革未充。九重之内。一日之间。寒温饥饱之适。燥湿保护之勤。为如何哉。今忽触冒风雪。跋涉河山。驱驰撼顿。入玄冰惨洌之域。气候不齐。居养顿异。能保无疾。宁有是理。呜呼。见孺子之入井。则怵惕恻隐。狂奔尽气而救者。乃人之情。在凡人尚然。况吾君之慈孙。一发千钧之所托乎。如使程婴杵臼之徒。立乎朝廷。则其忍环坐越视。而不为之救乎。有识之士。皆以为国无人焉。良可痛也。如彼闾阎士女之系掳。莫不赎还。公卿质子之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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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多以疏属。而独 殿下三子一孙。无一人在膝下。古所谓愿勿生天王家者。以今观之愈信。臣言到此。不觉胆裂而气塞。伏想 殿下当作何如怀也。曩者 玉候违豫。累日弥留。上下臣民。搥胸仰屋。而尚有一缕之望于天者。惟此元孙。夙著岐嶷之表。保全危难之中。可见天心之不绝于李氏。而天未绝之。我乃绝之。噫嘻是尚可忍乎。国家之事变无穷。难以逆睹。而 殿下一身。孤立于上。臣恐一朝。倘有意虑所不及之虞。则有 殿下国家者。非 殿下之子孙也。 殿下其或念及于此否乎。臣之愚计。目今元孙虽已在途。而及其未出我境。尚有转危之机。惟在 殿下断自圣衷。亟定大计。密令亲信有智虑之臣。往谕于平安监司处。使之从便善处。则其间计策。不必尽言。宁有事势之难便者乎。呜呼。一番供顿之费。不下巨万。一岁皮币之入。将至累万。秋毫尽出于民。膏血已竭矣。五千泛舟之役。又出于此时。妆船整军。徵发日殷。三南人心。已不可为。深恐奋挺一呼。锄耰棘矜。皆吾之敌也。盖兵者毒民于死。而先王能使民忘死者。动之以义也。今乃驱孑遗之残氓。助寇雠而攻父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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贼天下之大义。陷不测之死地。人情孰有乐赴者乎。人情之所不欲而强驱之。宁保无仓卒之忧乎。然而此犹不暇恤焉。臣窃观自古创业之君。必有立国之基。而其子孙世守之。失其守则亡矣。故鲁秉周礼。则未可以攻。汉弃节义。而遂至于亡。惟我国家。 太祖大王举义回军。以创大业。至于 宣祖大王。至诚事大。复致中兴。其立国之基可知已。今而弃之则失其守矣。非但 祖宗在天之灵。䀌伤于冥冥之中。而抑恐国家无以自立于天下也。纵缘强暴之驱逼。不得自由于其间。而既阙一介之使陈情于出城之初。又无咫尺之书先通于出师之前。无毫分隐痛恻怛之意焉。未知国家将何以逃不义之名于后世乎。臣之愚计。兵家之策。贵在奇秘。阃外之事。委以专制。临机应变。转祸为福。只在于受任之臣。若以此意密谕于舟师大将处。则其间计策。不必遥制矣。虽然。宁独如此而已。古今天下。未有臣事丑虏而终免不测之祸者。汴宋,刘豫之事。前鉴足徵。与其民力已竭。国势已倾。举族已尽。而终亦必亡。无宁早为之图。免贻噬脐之悔乎。臣窃观我国人心。虽愚夫愚妇。莫不慷慨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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惋。愿与贼一死。而且如顷者元孙之发行也。倾都溢郭。莫不扣心吁天。欲百其身。此莫非 殿下临御以来。无失德于民。而亦可见先王渗漉之泽入人者深而然也。人心如此。以此而往。何难于复雠而雪耻乎。倘使今日。治兵振旅。西面死敌。则疲癃残疾。亦必争起而乐赴矣。 殿下何不及此世子才到元孙未入之时。下入方哀痛之教。罢五千舟师之役。君臣上下。先入江都。而沿海之民。尽移海岛。山谷之民。皆入山城。使各道方伯之臣。固守疆内要险。别择大将。屯守南汉与江都。相为掎角。而控引三南及岭东北。以为声势。分遣诸将。各据形便以待之。则贼虽复至。而我岂遽出其下哉。少出兵则不足以伤我。大举兵则又恐天朝之议后。必进退狼顾。羞畏乞和。如项羽之归太公吕后。嫔宫可还。大君可归。大雠可复。大耻可雪。而中兴之业。于 先王有光矣。呜呼。存亡所判。间不容发。几会一失。不可复得。天与不取。反受其殃。措置诸策。不容少缓。而其本只在于 殿下之先立大志。句践之左阖不填。则无以雪会稽之辱。孙权之奏案不斫。则无以成赤壁之功。 殿下非无奋励之志。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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委靡以间之。虽有义理之怒。而忧畏以沮之。徒为景公之出涕。已忘小白之在莒。苟冀目前之徼幸。罔念大祸之迫肤。寝以因循。不自振发。深宫九重。堂陛千里。城门垂闭。而宋朝之言路不开。危难益甚。而唐室之正士犹疏。一言有逆于心。非徒不求诸道。反以怒之。怒之已惑矣。又从以不用其言。不用所以为贬。而物议反以为荣。无所损于下。而秪以示圣德之不广也。 殿下何快于此。而莫为之痛革也。况自违豫以后。群臣之不得觐 殿下之清光。今已逾年矣。窃闻顷者大臣请得入侍。而辞之以疾。终不许焉。噫。天地不交。万物不通。上下不交。天下无邦。虽在平日。犹惧不济。况此危急存亡之秋乎。即今风气未和。 玉候新愈。虽不能出御正殿。而频引大臣。近侍于卧内。咨访庶务。斟酌损益。事之可改者。虽刻印而销之。几之可秘者。或附耳而语之。终日有戒。衣袽不可不备也。时雨既至。蓑笠不可不求也。收召逊荒之老成。激励在廷之臣工。去其猜嫌之迹。勉以忠义之道。上下和同。专心一力。皇皇汲汲。朝夕不暇。如救焚而拯溺。使远近民庶晓然知 殿下之志。则草野之奇谋异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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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不毕陈于前。而乐毅,剧辛之徒。必有自远而至者。况立 殿下之庭。而食 殿下之食者。孰不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乎。此臣所谓复雠雪耻之本。只在 殿下之志之先立也。臣猥以无状。顷忝言地。目见危急。拟效芹曝。而随众陈启。未尽所怀。搆思未就。疾病婴身。缄封在骨。耿耿不忘。敢竭愚浅。卒尽是说。事已急矣。言不暇择。伏愿 殿下恕其狂僭。谅其至诚。勿以臣言为不信。而于其当改为者。庶几留念。则国事及今犹可为己。臣虽万陨。固所甘心。臣不胜感激陨越之至。谨昧死以 闻。
吏曹参议辞免疏(丙申)
伏以无状小臣。滥蒙洪造。叨冒不已。涯分已溢。福过之灾。延及嗣息。去冬哭女。泪犹未晞。不意承重壮子。今又见折。半年之内。再遭惨痛。舐犊之情。天理所钟。人非木石。胡宁忍此。触眼疚心。肝肠如裂。有时狂奔大叫。傍人挽止不得。或闻语声稍高。辄作惊悸。如醉如痴。便作失性之人。加以两目昏瞖。未能视物。人之颜色。字之大小。全不分辨。以此形骸。其能复齿平人。束带趍走以供职事乎。况前头大政。本曹堂上。不可阙一。而非但臣之制限未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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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决难供职之状。如右所陈。伏乞 圣慈。曲加矜怜。亟许遆免。以便公私。不胜幸甚。臣无任祈恳之至。
承召 阙外陈情疏
伏以臣顷日冒死陈情。冀蒙 恩遆。而该曹不谅。泛然回 启。及至今日。又请 牌招。臣诚惶恐。罔知所措。 召命之下。不得不苍黄颠倒。来诣 阙下。而愚臣胶滞之见。终有所不安于心。安得不毕露于天地父母之前乎。大政虽异于常时之政。臣所遭不比期功以下之丧。礼为长子承重者。斩衰三年。而 国制论以期服。给暇三十日。今又半减只十五日。则减之又减矣。今以三年之服。不待十五日之毕。而径先舍哀从政。则不但私情有所不忍。窃恐伤礼教而羞 朝廷。莫此为甚也。况臣所患之𤺌。近来益痼。精神都丧。恍恍惚惚。如坠烟雾之中。对人言语。旋忘其所欲言。闻人偶语。心悸而不自定。至欲疾走而避匿。如狂如痴。不省人事。形骸徒存。而特一偶人耳。纵使裹以朝服。尸伏席末。有何佐益于铨政乎。今日之事。倘非天地父母之仁。哀而怜之。其谁因而谁极乎。伏愿 圣慈。矜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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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事之不忍。察臣病势之不堪。亟许遆免。以便公私。千万幸甚。
大司成辞免再疏
伏以臣以新授师儒之万不近似。决不敢当。冒疏烦吁。恭俟遆命。不意 圣度宽容。反下勿辞之教。臣诚仰而感激。俯而缩恧。冰炭交怀。措躬无地。当此纷扰之际。不得不更渎天听。臣罪万死。臣少事雕虫而不竟。幸窃科第。今二十年。素多疾病。中经忧畏。精神昏耗。并与旧所为而忘之。至于经学义理。尤所瞢昧。若是而强颜师席。开口讲说。其有不笑者乎。前辈宿望。固不敢论。近来居是任者。亦未有卤莽灭裂如臣之甚者也。臣之实状。人所共见。该曹适当乏人之会。备充三望之末。实非以臣为几于是任也。抑臣尤有所惶蹙不安于心者。一年未周。参铨首谏。又长国子。越次加恩。皆出常规。朝廷公器。有若偏私。不称之刺。有不暇言。而区区之愚。窃恐有累则哲之明也。臣之不为饰让。鬼神鉴临。伏乞 圣慈曲赐矜察。将臣职名。亟许遆免。以重名器。以安微分。公私不胜幸甚。臣无任惶闷恳迫之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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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旨进箴疏(应旨箴在杂著。大司成时。)
伏以呜呼皇天之警告我 殿下。可谓勤矣。其欲玉成我 殿下。亦可谓至矣。自 殿下临御以来。垂十载矣。非常之变。可骇之灾。无物不有。式日斯生。太史之奏。郡邑之上。络绎而不绝。乃者暴雷之发。虽当盛夏之节。亦云不宁。况于收声三月之后。而其声音之震虩。气象之骇惨。殆非近岁之所睹记者乎。臣考之前史。冬雷之作。如汉惠,晋怀,南宋高宁之朝。皆是极乱之世。而方今 圣明励精图治。举无过事。朝著之间。虽未见寅协和衷之美。亦未有檀柄弄权之奸。则要不至于极乱。而胡然致此异也。臣之愚意。天之于明主。无亦犹春秋之责(저본에는 빠져 있으나, 국립 중앙 도서관 장본 晦谷先生集을 참조하여 보충하였다.)备贤者。苟几微非僻。皆足为累。谆谆警告。以王成其德乎。 殿下教之曰。徒自恐惧而不知事天之道。徒自勤劳而不知为学之本。又曰。曷以副之。迁善改过。又曰。中外士庶。极言不讳。庶使寡昧。得保祖宗付畀之重。呜呼。 殿下已得之矣。 殿下其知所以自反矣。一札十行。蔼然恻怛。可以见天地之心矣。因是心而推之。改过迁善。益勉勉而不已。朝夕接贤士。从事于一部心经。则为学之本。何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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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此。而事天之道。不在他求。臣知 殿下可与为尧舜。而今日之灾。直作洚水之儆予矣。然臣伏睹殿下。顷年遇旱。至诚焦劳。或降旨罪己。或亲祀郊坛。则天必以甘霔即日应之。不啻若影响捊鼓之捷。以是感应之妙。推其召灾之由。则亦必有可言者矣。苟能以遇灾之心。持之于未灾之前。守之于灾过之后。纯亦不已。与天为一。则天心允若。和气相应。灾异之作。何至今日而愈甚乎。只恐 圣心操舍之无常。遇灾则惧。灾过辄弛。未免间断之患。自贻频复之厉。则仁爱之天。终必弃予。而无复警告之勤。此臣之所大惧也。 殿下其不惕然加念之哉。若夫政事之疵。时务之弊。虽或有可言者。而尝闻祖已有言。惟先格王。正厥事。孟轲亦曰。一正君而国定。诚以天下万事之本。系于人主之一身。舍本而治末。皆苟而已。况臣性本窾启。于时事都不通晓。平生所得。只是已陈之刍狗。区区爱君。窃效野人之芹曝。玆敢不揆愚陋。悉竭肝膈。作鉴古慎成箴一篇百八十句。凡千有四百四十字。首以三代之兴废。具述祖宗创业守成之艰难。而尤致详于 先朝耳目之所逮。末乃反覆于燕山,光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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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昏乱。窃附古人毋若丹朱毋若殷王受之义。至于天命民心之向背。修身治国之大要。无不具载。而以日新又新善始克终之意。终始惓惓焉。倘蒙殿下勿以人微而忽之。常置𥊍御之侧。时于清燕之暇。一赐观览。仍加省纳。则其于存心事天守成永命之道。庶几有补于万一。微臣报国之愿。于玆毕矣。虽退而填沟壑。有馀荣矣。伏愿 殿下留神焉。臣无任受恩感激之至。
大司谏时密疏
伏以臣猥以无似。偏荷恩私。特许长暇。归省先茔。躬奉香火。少伸人子之至情。感激幽明。只有涕泪之濡衣。非臣糜骨所能仰报其万一。第臣还朝之后。得接邸报。则以初三日郊迎时。东西班列。稀疏莫甚。宪府启推不参之人。臣既受暇在外。虽非无缘不参之比。而忝备两司之列。有此主辱之痛。而漠然不知。使庶官冗品。当此推缄。其在于心。岂得自安。且臣窃伏念。我朝自大明时。事大之礼。非不至矣。而诏使差官。自有等杀。曾在 先朝。虽当积威摧压之馀。而及季年寝疾之后。则所谓敕使之来。亦未出郊而迎。此则 殿下所尝亲见而知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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者也。今番两差之来。以等而言。则有异敕使之自尊。以人而言。则俱是我国之贱隶。礼既不必郊迎。而辱又甚于亲屈。适当 调摄之中。尤可易以为辞。而译舌甚微。固已开谕之。非任嗫嚅径返。不若不送之为愈。终使乘舆颠倒出郊。启这厮凌侮之心。贻国家无穷之羞。臣窃痛愤。不觉心胆之俱裂也。今之议者。必以为事已至此。何必致察于缌功。惟以不失其欢。苟觊无事。为目前弥缝之地。而凡待敌之道。有可从有不可从。岁币之增减。关市之许否。随其时势。或可勉从。而至如事关国体。辱及君父。则古之人有伏剑决死争之而不从。况彼之所重。在于兵粮之徵。而我既副其所求。则差人之迎不迎。必不预彼国之喜怒耶。纵使 玉趾一举而尽免二百之役。人臣之义所不敢出。主辱臣死。今何懵此义耶。朝廷之无人。一至于此。 殿下虽欲自强。而胡铨所谓三军之士气自索者。不幸近之。事已过矣。臣之所言。复岂有一毫之救。而顾臣孤偏之性。百死不悔。不忍愤愤。又复妄发。还恐无益于国家。有害于臣身。此时此职。动皆掣肘。抑心噤口。必发狂疾。不但从前踪迹之难便而已。伏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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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慈怜臣愚迷。谅臣危恳。亟赐遆免。以全终始生成之德。不胜幸甚。(答曰。省疏具悉。士大夫气节。固当如是。扶植之不暇。予用嘉之。第念此事出于苍卒。渠以所持之书为名。朝廷此外将何以处之乎。虽使智者当之。亦无如之何矣。似不须烦牙颊耳。深恐因此起疑于远近之听闻。使不良之讹言。飞入于在境之彼耳。往传于适当疑我之日。则其为害岂浅鲜乎。况此是外貌之文具。亦何伤乎。深远思虑者。不曾如是耳。尔其勉强抑心。勿辞察职。因 传曰以此传示诸大臣。)
辞大司谏疏
伏以臣昨日院吏来示教旨。以臣为司谏院大司谏。臣曾未知赵珩之遆职。极以为讶。询问其由。则赵珩以前任政院。不捧请行大同之疏论以壅蔽。特遆其职。而臣得代之云。臣始焉震悚。终而惶惑。不知所以措躬也。盖当前年秋。臣亦忝在政院。前后湖疏之却。实同僚席之议。到今罪责之加。宁有首副之异乎。其时曲折。已具于诸僚之疏政院之启。而以臣所记。则前呈都举元所制之疏。在于七月旬前。而渠已自首其代述。故厅中相议不捧矣。后疏则初呈不捧。而及其再呈也。赵珩言于厅中曰。顷于殿讲时。大臣言其不可不捧。遂即入 启。此则似在八月晦间。而九月以后。则臣已遆职。不知几人几呈而见却也。自前政院。虽宰秩侍从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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疏章。或有再至三至而不捧者。今此一二邑若干人之因试上京。附会时议之疏。既非一道之公论。前则以借述而却之。后及其再呈而捧之。此不过院中循例之事。岂有意于必欲壅蔽而然也。盖大同固是良法。而圣人重其改作。其欲行之者。欲其便民也。其不欲行之者。虑其扰民也。其心均是公耳。有何私意于其间乎。惟在庙堂之上。从容徐究。可否相询。利多害少。则行之亦可。利害相参。则不行之亦可。实非数三乡生所敢与论而请行者也。若使海邑之人请行而行之。如有山郡之人请罢则罢之乎。谋国之道。不容如是。况此投疏之辈。不必因丘民之愿。而实奉土豪之指挥者乎。愚臣窾启之见。本来如此。而壅蔽之罪。既均负犯。何敢自以漏名其间为幸。而独委之首席。腼然代其任而冒居乎。非但有关于微臣之廉耻。抑恐有乖于朝家之举措。伏乞 圣慈亟命镌改臣职。仍治臣罪。以为人臣蔽上行私。同事倖免者之戒。不胜幸甚。
辞大司谏疏
伏以臣猥以无状。曲被 圣眷。前后荣授。俱非所蒙。自知不称。尝积愧惧。况当此时。犹冒清班。群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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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谤。在所必至。弹章之发。无足怪矣。 殿下虽欲庇臣。一种论议。终必不舍。曷若因此微罪。听臣自处。以存一分馀地。终始其大恩乎。臣之前日引嫌之辞。务存大体。不欲呶呶与年少辈争辩。到今言者随而捏造。一则曰区区体例之末。已极苟且。一则曰独于此论。有此起闹。一则曰旋呈辞单。有若避事。诬诋浪藉。真状遂隐。其间曲折。伏想 圣明犹有所未烛。玆敢冒死索言。冀蒙少垂察焉。臣初拜是职。肃谢翌日。行相会礼于本院席上。言及骊州牧使权勋曾为南阳。颇有不谨之诮。且年限已满。据例当遆。则闵维重曰。渠以年限。将呈该曹而未及云。臣答以若然则姑待自处。不必径论矣。后维重入侍。以权勋曾经守令。素著治绩。而年限已过请遆。又举元世钦不即就囚及宫家田庄免税查正事。而此两款。皆因前日蒙允之事。有所申论。非如新启之比。惟权勋之事。治绩与不谨相左。而据例请遆则一也。既与之相议可否。则且与全然不通有异。故臣于其时。不即引避。而抑臣之意。不欲因一微事。惹起闹端。摧折方长之锐气也。至于顷日所论。则多至十事。且有重论。而前此一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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及朝以连启发简。而亦不概示。 召对罢出之后。始为送简。而其中显有藉重胁持之意。臣虽疲驽。见外时议。而台阁之上。自有体例。岂忍以身自坏。贻辱朝廷。低首下心。承奉而已乎。臣犹以为维重遇事敢言风采可尚。而新进之人。或有所未谙而然。故略提引避而警之。以为玉成之地。不料维重不自引咎。从而为辞。至以今忽被斥。未晓其由等语。反加攻斥也。李翊所谓独此起闹者。盖述维重今忽被斥之意。互为和附。相与表里。以臣避于后而不避于前。为大段执言之地。凡事有轻重。应之不一其道。么么荫官之年限例遆。已故大臣之既葬发改。其轻重何啻悬绝乎。若真不知其轻重而为此言。则是固不足与言。如非不知而文过御人。故为是说。则其为人果如何也。虽然。以体例而论之。则臣之不避于前。罪也。避于后。非罪也。凡台阁之规。有所论之事。则或齐坐完议。或城上所来长官家发简。归一而启之。虽前启中一字之更易。必待往复通议而后定。不但虑后日之弊。盖亦重论事之体也。至于大臣。则虽罢职之论。必待两司一会而发。则朝家重待之道。无间存没。今此发葬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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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何啻罢职。而虽不至一会。独不当通议于同僚乎。况到今闻之。则此论之未发也。士夫间传播已久。而独臣未知之耳。此岂维重始得详闻于直庐。而猝然发论于 榻前者乎。曾在 先朝。有一宪长。不简同僚。启事 榻前。因同僚引嫌而被遆。事在非远。耳目所逮。上自公卿。下至两司胥吏。谁不知之。而近规之说。一倡于维重。而时论靡然。莫敢谁何。反以久远遵行之体例。谓之苟且而弁髦之。臣恐若此不已。则其流之弊。将至于公论晦塞。是非不真。未知国事终如何也。臣之就职之后。旋呈辞单。亦出于情势之不得已也。宪府之请出维重。其意盖有所不可于臣。而强为并出。则臣之不可苟冒也决矣。如是而扬扬台阁。染髭承风。联名于初不与知之前启。苟免得罪于年少。臣诚不忍为此态。事之是非。有不暇论也。今反以此目之以避事。则无乃抑勒之太甚耶。果使臣意在避事。则前日之避。模糊着语。只举见轻而已。何必直举相臣改葬之事。以犯其锋乎。缘臣赋性疏戆。不能与时俯仰。随事生疣。发言触讳。冥行不止。竟至颠踬。臣实自取。何敢尤人。即今台论虽停。众怒未已。不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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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退之狼狈。到此益甚。宁有官以谏名。而耐弹复出之理哉。伏愿 圣慈怜臣踪迹之孤危。察臣情势之闷迫。亟将臣本职及兼带槐院副提调之任。并行黜免。以谢人言。以安微分。千万幸甚。臣不胜惶闷忧迫之至。(答曰。省疏具悉。玆事之可骇。予已洞烛。尔其勿辞察职。)
承旨移授辞免疏
伏以臣顷将危迫之悃。猥彻深严之听。疾痛窘穷。呼号父母。实出情势之万不获已。妄恃 圣明必加哀怜。即赐准许。而批下勿辞。既是梦寐之外。旋命移授。无非曲为之地。臣诚惶恐感激。抚躬罔措。瞻望云天。但有涕泪。 圣人之心。固知必察众弃。而近密之地。宁容复速官谤。莫效酬报。徒增狼狈。况臣曾在谏院。以病受由。及遭台评。不敢连呈。而所患前𤺌。一向危谻。加以脚痿。不能趍走。眼昏不辨字画。耳聋不闻言语。精神全丧。筋力已谢。以此癃病之状。决无供职之望。伏乞 圣慈谅臣危恳。怜臣实病。新授职名。亟许镌免。以安微分。不胜幸甚。臣无任惶恐闷蹙之至。
辞礼曹参议初疏
伏以臣猥以无状。获侍 大行大王于东宫。临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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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后十年之间。误辱 睿简。夐出常伦。清官显仕。靡不历遍。出入前席。承奉 玉音。臣每揆分兢惶。含恩感激。以圣人则哲之明。非不知臣学蔑才下。未有寸长可称。而惟其孤戆之性。必不凿方规圆。变情迁随。则或有所下烛也。顷又待罪谏司。厚招物议。而 圣量含垢。辄加矜恕。及臣陈情蕲免。反下洞烛之批。旋有移拜之命。前后曲为之地者。有若慈父之于爱子。臣于此时。惊魂未定。感涕交迸。不知衣之濡也。岂料批墨未乾。缀衣遽出。瞻望几席。五情靡溃。直欲薤粉此身。以藉蝼蚁。而亦末由也。顾今所望者。惟有竭忠 殿下。死生以之。以为追报万一之地。而第臣见识胶滞。疾病沉痼。自分废弃。无望陈力。只俟 山陵之毕。没齿田亩之间而已。春官佐贰。亦称请要。该曹收拟。固是意外。而圣明不察。天点随下。臣欲出而承命。则訾谤可畏。一向退伏。违慢是罪。狼狈忧怖。进退罔措。臣情臣势。孔艰且悲。疾痛呼父。诚不得已。哀疚之中。有此渎扰。臣罪万死。臣罪万死。伏愿 圣明。怜臣癃病之无用。察臣形迹之难便。亟命镌改臣职。以谢公议。以安微分。臣不胜惶恐战灼之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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辞礼曹参议初疏[再疏]
伏以臣于昨日。伏承 圣批。令臣勿辞察职。臣诚惊惶感激。罔知所措。如使臣之情势。狼狈危迫。不至于万万不得已。则何敢一向退伏。连章渎扰。以重其罪戾乎。臣立朝以来二十馀年。前后忝窃。无非不称之地。而贪恋奔走。惟知奉令承教而已。何独至于今日。反为伪让之态。有若难进之人哉。其情其势。诚有所万万不得已者存焉耳。臣虽无状。侧闻先辈长者之言。士夫持身。名节为先。区区自励。亦不后人。尚縻西衔。隐忍迟佪者。盖有所待焉耳。非敢别有倖求。更思录用。而铨曹遽加收拟。令人骇惑。益增羞赧。臣今白首之年。扶曳癃病。从他笑骂。推挤不去。则回视平日所自励者。不但大相剌谬。当此清议方张之日。其为朝廷之玷辱。复何如也。况臣素患血𤺌。积年沉痼。遇寒辄剧。几殊者数矣。今夏酷热。饮冷无节。所伤加倍。发作尤暴。一日所下。几至数盆。今已十许日矣。血肉之身。其馀有几。精神恍惚。头目眩晕。四肢萎薾。不能收拾。虽有奄奄气息。实无生人之道。大庭齐吁。未随百僚。殷奠才过。竟阙一哭。臣子分义。到此扫地。瞻望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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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只自悲泣。臣之狼狈危迫。又加一层。其势诚急。而其情诚可哀也。不得不更冒万死。大声疾呼于天地父母之前。伏乞 圣慈。察臣情势之万万不得已。特许镌改。俾遂至愿。则其在初政励名节矫偷薄之道。亦不无少助。不但微臣之幸也。
承旨辞疏
伏以臣年迫六十。才经草土。一息尚存。实惟冥顽。而三年沉痼。几死者数。毛血已脱。精神消亡。耳聋目眵。臂痿脚挛。四肢百骸。无不受伤。躯壳枵然。特一行尸。甘为弃物。伏死田庐。复玷班行。梦亦不到。孰谓 圣明尚记旧物。近密之地。 特许牵复。仁深簪履。恩重丘山。自惟无状。猥辱 除旨。唯当奔走承命。以死为期。况臣离违 胄筵。倏已十载。临御以来。未觐 清光。犬马之恋。一心长结。而顾此癃残。无望陈力。瞻望文石。如隔弱水。永诀尧舜。但有涕泣。伏乞 圣慈。谅臣病力。不任夙夜。察臣危恳。实出肝膈。亟许遆改。俾专调治。则其死其生。莫非 圣恩。他日陨结。不后具臣。臣病甚气短。辞无伦次。尤增惶恐陨越之至。
辞大司谏疏(乙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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伏以臣伏奉今月十二日 教旨。以臣为司谏院大司谏。继以十三日因备局大臣引见。有 宣召入侍之命。臣神魂飞越。骇惑靡定。欲进不进。有足如縻。竟未祗赴严召。臣罪万死。臣罪万死。古人所谓君命召。不俟驾而行者。直言君臣分义之严。以示人臣事君之常礼。至于一端恋主之诚。犬马之所同然。顾臣自离 胄筵。于今十有三年。而向来玉候。屡经违豫。一近咫尺。瞻望 清光。犬马之忱。曷有极也。而矫首 天陛。不能致身。辜 恩悖礼。自速违慢之诛。是岂人之情乎。其必有万万不得已者存焉耳。臣何敢自外于天地父母之前。而不为之索言乎。臣性本窾启。才乏寸长。厚诬 先王圣明。十年之间。盗窃 宠恩。前后冒据。皆非所蒙。十长谏席。一言无效。果速官谤。反辱 天眷。追思至今。心骨俱惊。岂宜以垂死之年。复入已败之地。羞辱 清朝。惹起众怒。以重其罪戾乎。况臣衰朽悖耄。有甚于前。精神筋力。无复为人。耳目聋聩。行步蹇涩。閒漫职务。犹恐不堪。出入补拾。决非其任。伏乞 圣慈。矜臣情势之危迫。察臣衰病之沉痼。亟镌臣职。仍治臣罪。以为人臣逋慢者之戒。臣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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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惶恐祈恳之至。
工曹参议乞免疏
伏以臣壮不如人。老益悖耄。与时龃龉。不能桔槔。转喉触讳。随事生疣。卒絓台议。除名朝籍。自分此身甘为农夫。没齿𤱶亩。幸赖 圣明量恢藏疾。念轸亡簪。曾未周岁。遽加收叙。旋縻职名。在于梦寐。岂所自期。感惧交集。冰炭于中。犬马有恋。情衷自激。竭蹶趍 命。分义攸当。而适于其时。病在危域。不任登程。县途申状。方俟逋慢。反 许私便。有职无职。莫非 圣恩。未死馀年。长是祝尧。何意无状。尚概 圣心。数月之间。重申前 命。罪大 恩重。措躬无地。但有涕泪不知濡衣。顾臣素患失血。秋冬辄剧。又添泄泻。𤺌甚危剧。委顿床席。气息如缕。以此病状。无望供务。陈情请急。不容少稽。而行人在馆。姓名为禁。形诸文字。耳目有烦。慑处囚舌。泯默至今。纵缘事势。实不获已。孤 恩慢命。罪加一层。且槐院兼任。尤不近似。曾在 先朝。猥承人乏。屈指于今十有数年。风波忧畏。抛弃笔砚。眼目眵昏。莫辨豕亥。黔驴殚技。驽马居先。岂意陈朽。复此虚玷。偪侧清流。重惹嗤骂乎。臣之纵迹。日益危孤。
晦谷先生集卷之十一 第 295H 页
臣之情势。孔艰且悲。 恩之所加。谤随而至。人所为荣。臣独知惧。进退触藩。无异羝羊。疾病沉痼。筋力难强。有不可言。伏乞 圣慈。曲加怜察。俯垂哀矜。本职兼任。一并镌免。俾遁荒野。得保残骸。则天地生成。微物亦预。殒结图报。永矢此心而已。情隘辞蹙。不知所裁。臣无任惶恐战灼之至。
辞承旨疏
伏以无状小臣。滥叨近密。未报涓尘。厚招物议。揣分量己。早合自处。而只缘 举动当前。迹涉自便。每干 宸严。罪涉渎扰。佪偟至今。甘作耐弹之绵。讥笑之来。固其宜矣。臣于再昨。伏见大司宪郑致和引避之辞。又提前事。至以陈疏自解。语意不平。缄答费辞。以明无失。添一罪案。嘻嘻何其不谅之甚也。当初宪府论启之意。斥之以径遆同僚。创开谬例。则缄对之辞。不得不暴其实状。故略陈其事势之不获已。前例之已行者。以明其非创开于今日而已。宪长之以此引避。诚所不料。而盛气费辞。一至于此。是何其责人之语意不平。而自不能平其语意耶。勒加无实之罪。而又使之不得自明。则人安所措手足乎。往在 先朝。在廷之臣。率皆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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辈士流。政院之官。必皆不止如臣等辈。而既有行之者。台阁之官。岂尽不如今日之人。而亦无论之者。何独至于今日。而斥之太峻。攻之不已乎。且台谏处置。必举引避之事。而昨日 榻前。南九万所启。虽有前例。既是谬规云者。宪长避辞之所不及也。自出机杼。又加一层。而以臣等之推缄自明。一归之小人之文过。呜呼。其亦太薄矣。大槩因此一事。论议未息。数旬之间。三遭口语。喉舌重地。由臣而轻。此无非臣贪恩尸职。推之不去。以致沧浪之自取。将何颜面。更入本院。以蔑士夫之廉隅。以羞清朝之缙绅乎。况于今月初。臣与左副承旨金寿恒。俱直院中。在外同僚。皆以病不进。其日适当大臣呈辞入 启。江都留守辞朝。或有敦喻与引见之举。则将不成模㨾。故不得已敢请牌招矣。今闻物议。以牌招右位。为坠坏古风。论议纷纭不止。特未发于白简耳。此又臣之不敢偃然冒居者也。前后狼狈之状。 圣明既已洞烛。其于体下之道。必不强所不能。伏愿天地父母。曲加矜察。亟赐遆免。以谢人言。以安微分。千万幸甚。臣无任惶恐陨越之至。
晦谷先生集卷之十一 第 296H 页
右尹辞疏
伏以臣猥蒙 恩暇。归葬亡妻。卒事反命。自有程期。而扶曳衰癃。触冒炎热。途道重伤。疟痢交作。僵卧乡庐。迨周一月。 舆卫戒备。莫效奔走之劳。犬马系恋。徒切云天之望。方俟罪戾。遽降 除旨。众怒必察。一物不弃。 圣恩如天。措躬无地。梦寐惝恍。但有涕泪。属当 銮舆旋轸。庶几无疾。栏道腾欢。实均髫白。一息犹存。抵死入都。敢从散班之后。欣瞻羽旄之美。臣子至情。求以少伸而已。顾臣情势。狼狈特甚。疾病已痼。筋力已尽。无望就列以效涓埃。只缘谬沾 洪造。不忍永诀。偪侧班行。屡犯猜怒。忍以垂死之年。犹作耐弹之绵。环顾初心。惶汗浃背。虽欲不顾廉隅。贪 宠冒进。弹墨未乾。公议可畏。臣何足惜。有辱 天眷。咫尺 陛戺。无路祗肃。彷徨郊外。疾声呼吁。伏愿天地父母。谅臣素志。不能者止。怜臣旧物。退之以礼。亟将新授京兆之任。特赐镌改。公私不胜幸甚。臣无任惶恐祈恳之至。
礼曹参判乞免疏
伏以无似小臣。历事 三朝。误恩前后。忝窃踰涯。
晦谷先生集卷之十一 第 296L 页
每当春宫盛礼。辄厕僚属之后。仰瞻尧颡。欣詑同朝。追思岁月。二十六回。不意今者。待罪春官。吉日既涓。冠仪将举。三加深尊。万姓延颈。蒲柳馀生。须臾无死。复睹缛礼。至荣且幸。不量病力。强曳跛躄。日于习仪。趁晓趍参。两脚颤掉。不耐久立。颠仆班行。观瞻起骇。升降阶陛。蒲伏贻羞。及暮退归。呻痛达朝。四肢不举。一胫几腰。今过几日。一向沉顿。有非时月所可差减。大礼已迫。仅隔一旬。跬步之地。随人乃致。失仪是惧。无计趁班。瞻望时敏。结情醴筵。有足如縻。自阻咫尺。匝域讴歌。独后咸造。残躯眇福。顾影窃伤。况见叨贰礼。职是有司。逋慢之诛。不啻凡曹。且重建设厅。监董役事。顾此病状。尤非所堪。以此以彼。决难冒居。伏愿 圣明。怜臣情势。十分狼狈。察臣癃病。一毫非饰。亟 赐镌遆。仍许退归田里。俾免仆死钟漏之间。以终天地父母生成之德。不胜幸甚。臣无任瞻天仰圣激切祈恳之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