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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归遗藁卷之五
西归遗藁卷之五 第 x 页
西归遗藁卷之五(韩山 李起浡 沛然 著)
 疏(疏卷遗失只有一疏)
  
西归遗藁卷之五 第 368H 页
到公山辞职疏
诚惶诚恐。顿首顿首。百拜上言于 主上殿下。伏以臣往在乙酉年之岁。子女三人。死于四日之内。臣过自摧伤。遂成痰疾。升降无节。日月已积。方其升时。则一身气脉。俱阙于胸膈之间。渐次上冲。呼吸欲塞。直颈扶坐。命在顷刻。千方降火。始得小歇。及其降尽。则忽如平昔。如此者一朔再三。以故臣在 先朝。滥叨匪分。非止一再。而所患若此。不得一赴 召命。只自兢惶而已。庚寅夏。自 上又下新命。时臣病小间。登途寸进。中路疾作。呈诉曳还。今者谬 恩。又出梦寐之外。感激鸿私。措躬无地。臣以前月二十八日。祇受召命。以本月初六日。行到公山。臣所患旧症。忽然复发。及时调治。虽不如前危剧。而专废食饮。委顿已甚。自度气力。不能前达。臣虽微细。亦 圣化中一物也。螭陛阻隔。已多年所。不能无犬马之诚。呼泣不胜瞻慕。臣尝有区区之怀。妄一进 阙下。仰奏梗槩。今因贱疾之作。自无致身之路。臣不揆疏贱。但惟职名。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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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庸陋之说。自就狂妄之诛。伏愿 殿下留神焉。呜呼。心为一身之主宰。外应万事之酬酢。心得其天而其人善。心失其天而其人不善。心之大于人若此。故古圣人修己教人之千言万语。自不出于心之一字。在学者且然。况于人主之尊乎。呜呼。人主一心。万化之原。人主之心。主于内治。则其发于外者。无非真实。而其应日至于著。人主之心。主于外饰。则其发于事者。无非虚伪。而其应日至于亡。心才有内治外饰之殊。而其得失有如此者。此古君子所以有衣锦尚絅之喻也。臣请 殿下特加内治之功。而事之或近于外饰者。痛斥于政令之间焉。人主一心。万化之原。人主之心。主于远大。则其发于事者。无不修举。而其终至于隆兴。人主之心。主于姑息。则其发于事者。无不委靡。而其终至于沦丧。心才有远大姑息之殊。而其得失有如此者。此古君子所以有刚大有心之说也。臣请 殿下特加远大之功。而事之或近于姑息者。痛斥于政令之间焉。人主一心。万化之原。人主之心。一定不易。则好恶得正。而刑赏俱当。下莫敢摇。而事自就绪。人主之心。数变无常。则好恶失正。而刑赏乖宜。人争窥觇。而徒事纷更。心才有一定数变之殊。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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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得失有如此者。是故。大易曰。不恒其德。或承之羞。臣请 殿下特秉恒久之心。而事之或近于数变者。痛绝于施措之际焉。人主一心。万化之原。人主之心。主于至公。则事皆出于至公。而人之欠至公者。不敢容于搢绅之间。人主之心。主于偏私。则事皆出于偏私。而人之好偏私者。自接迹于朝廷之上。心才有至公偏私之殊。而其得失有如此者。是故。洪范曰。无偏无党。王道荡荡。臣请 殿下特秉至公之心。而事之或近于偏私者。痛绝于施措之际焉。勿以一言之善而是其人。勿以一言之失而非其人。必徐察其实地。然后为之是非焉。然后可以尽观人之心也。勿以人誉而贤其人。勿以人毁而愚其人。必详究其实行。然后为之贤愚焉。然后可以尽取人之心也。勿专专于循常焉。殆非善变通之盛心也。勿区区于苟安焉。殆非大动作之诚心也。一于内治而袪外饰。一于远大而袪姑息。一于一定而袪数变。一于至公而袪偏私。加之以观人取人之心也。加之以善变通之心也。又加之以大动作之心也。涵养焉。无有间断。操存焉。每自省察。悠久其功。自强不息。则风草必偃。上好下甚。教化大行。捷于桴鼓。天人合应。国势自壮。何求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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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事不济。一人治心。万民赖之。猗欤休哉。千载一时。臣跧伏草野。传闻道路。 殿下仁孝出天。聪明迈人。此圣王之德也。乐闻善言。广询人才。此圣王之事也。远近鼓舞。欣戴尧天。如臣疏贱。尚敢容喙。玆岂非 殿下察迩之圣化。有以激蝼蚁之微衷。抑岂非愚臣爱君之诚。不让益戒舜之过虑哉。臣痼疾在身。病废已久。累负 召命。罪戾山积。请亟 下罢斥之命。兼治逋慢之罪。以为人臣者之戒。臣扶倩封章。感泪先下。臣不胜惶蹙祈恳之至。谨昧死以 闻。
西归遗藁卷之五(韩山 李起浡 沛然 著)
 书
  
与湖西伯书
尊卑位也。出处迹也。其情厚者。尊卑之位。不得容焉。其心同者。出处之迹。不得间焉。之二事也。其不近乎起浡之于执事乎。则虽略陈其所欲陈者。未必为愚。亦未必为滥也。自古论为治者。莫不以安民为本。安民者。固为治之本也。然安民亦有道。彼民者欲其所宜欲。恶其所宜恶。而在上者必禁其所欲。施其所恶焉。则宜民之不安其生。而果有失于安民之道也。如民之欲不当欲。恶不当恶。而彼在上者不得不禁之施之。而民有所不安者。则其不安也。乃民之自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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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在上者何与焉。有土而税。有家而役。乃在上使下之常也。而彼必欲不税于土。不役于家。则在上者将禁之否乎。有过而罚。有罪而刑。乃在上御下之常也。而彼必恶罚于过。恶刑于罪。则在上者将不之施否乎。不税而将无以为用。不役而将无以为国。则亦何暇虑民不安而任其欲也。不罚而将无以为教。不刑而将无以为治。则亦何暇虑民不安而任其恶也。虽然。抑有说焉。夫税之役之。有经有不经。罚之刑之。有当有不当。上自经之。而民必欲废经。则其欲固不宜也。上不经之。而民必欲其经。则其欲不亦宜乎。上自当之。而民必恶其当。则其恶固不宜也。上不当之。而民乃有恶焉。则其恶不亦宜乎。然则民之不安也。亦不可专谓民之自不安也。在上者可不审于经不经当不当之间也欤。虽然。抑有说焉。夫经不经。在人多而在己小。当不当。在人小而在己多。在人者吾虽不与。而在己者吾可自尽。在人焉而民有不安者。君子犹不可安于心也。况在己者乎。则尽其己以及人。亦君子仁民之要务乎。虽然。抑有说焉。古之民皆安。而今之民皆不安。岂古之世。经其税役。而今之税与役。不之经者乎。岂古之世。当其罚刑。而今之罚与刑。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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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当者乎。俗吏不特不以不经为忧。乃反缘其一不经。以滋其十不经。不特不以不当为忧。乃反缘其一不当。以滋其十不当。民安得免乎壑而保其生也。税役经刑罚当而民不安者。未之有也。黎民安而国不治者。亦未之有也。所系顾不大欤。大经大当。其权在庙堂。顾非一方伯所能擅便。至如小小之经。小小之当。亦或在方伯手中。其可置诸不能而止。而不思所以察其下者乎。国家凡八路。苟一路先倡。以为诸路先。则将人之受其赐也。不已多乎。聊叙胸中所蕴蓄。以㬥不果之意于下风。伏惟求其趣而恕其狂焉。不胜战惧之至。
与松京留守李令书
夫以莫微之人身也。而能与莫高厚之天地合其德。为圣人不其难矣乎。居宰辅之位。而能使四时顺其序。阴阳调其度。为良相不其难矣乎。受鈇钺。而能使九夷畏其威。八蛮戢其凶。为良将不其难矣乎。方寸之诚。能动九万之苍苍。为孝子不其难矣乎。一时之节。能扶万古之纲常。为义士不其难矣乎。虽然。是皆在我。我苟尽在我。我未必不易其难。是故。圣人有孔子。良相有周公。良将有方叔。孝子有曾参。义士有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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夷。是皆尽我者也。孔子之圣。果难与天地合其德乎。周公之相。果难顺四时调阴阳乎。方叔之将。果难威九夷戢八蛮乎。曾参之孝。果难动九万之苍苍乎。伯夷之节。果难扶万古纲常乎。虽然。世亦有不我者不我人也。夫德也才也诚也节也。是固在我者。故孔子能尽之而为孔子。周公,方叔能尽之而为周公,方叔。曾参,伯夷能尽之而为曾参,伯夷。若夫所谓时也者。在人非在我。故孔子终于不得位。周公遭流言。方叔不能使蛮荆初不蠢。曾参不能如大舜之善。伯夷不能遂叩马之谏。是故。在我者虽甚难。能者不以为难。在人者虽甚易。圣人亦终不能易之。况凡人乎。不尽其在我者。而先求诸人。此岂非吾人所通患者乎。此固读书人所常谈也。仆何足覼缕。仆之所难者。则别有在焉。曰人与人相知音者是已。彼与彼虽甚相好。其身既异。其心又未必相同。其所遇亦未必不异。彼其中所存者。或发于声音之间。彼有何心。而以有其声音也。而彼乃臆而知之。遽曰峨峨乎洋洋乎。声之我也。知之人也。我自尽我。而人亦我尽。是为孔子而得位也。周公而不遭流言也。方叔而能使蛮荆初不蠢也。曾参而为大舜之善也。伯夷而能遂叩马之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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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此不亦难中之难乎。是故。圣人非独孔子也。良相非独周公也。良将非独方叔也。孝子非独曾参也。义士非独伯夷也。而至于知音也。独伯牙,钟期后无几。其不以难中之难者乎。前书道已以风在。风在莫之究。反指仆为怏怏。则其不知也甚。此书中。特拈知音字为旨。
谢方伯李台(时梅)
不遗故旧。君子盛节。多病见疏。今古一揆。牛马走废蛰田间。殆将二十年。心病而思无序。志病而行不合。目病而视不明。耳病而听不聪。口病而言不敢。脚病而步不任。舍老人家外。无有来往。此其多病已极。所常交游于紫陌之间者。其谁之怜而为之有问哉。况老老之义废久。且不问所交游。况问及其之老人哉。不自意足下。能不移于人。不染于俗。特以拥大旄握重钺。镇大湖南方伯之尊焉。而能不忘十数年前下交。以入界才数日。特使人存问。继之以盛馈备仪及老人。又时时起居。又时赐所食。以及之意。恳恳于酬酢之际。不匮之诚。恻恻于文字之中。使众耳目。有所耸动。使走感激而不能忘也。是何宜见疏之多病。反叨不遗旧之盛节乎。岂非我 圣上孝理之化。特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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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巡宣之中者哉。走年今五十。自多病以来。凡所与交游居足下地者。岂不多乎。绝不见做事如足下为者。虽有之。皆缘平日分厚。相许以死生。今走特优游于足下泛爱之中而已矣。而足下所以待走及走之老人。乃反出于平生之旧。始知大君子作为。固非人所能移也。固非俗所能染也。而固非佣众人所可企及者也。走贫窭。无以供甘旨。无以备炎凉。切切焉不堪入思。而家食实老人定训。闷无以排遣此患。足下能尽推恕之道。使走得时时省忧。噫。推是道以获上也。不难赞成博施大化。走岂特吾私之是喜乎。以惠具奉诣老人前。老人为送暑。喜动于色。可想走感谢情万一也。大衙门非草野所出入。趑趄不能进。苦被郁郁然已。
与延丰倅书
上智达于未眹。其次于影。其次于形。伏羲画八卦。尼父壁藏古文。非达于未眹耶。有天下国家。而制为礼乐刑政。非于影耶。草碧而春。草黄而秋。非于形耶。不可人人而未眹。亦不可人人而影。至于形且不能。奚足与论于智。今有木叶于斯。若质若体若其色异甚。物莫形于此也。且不能推其木。若高若大若枝干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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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凡。而其为材也实最异。其不亦至愚乎。有人于此。虽不敢希望上智。而其自处亦不在至愚。世无其木则已。夫苟有之。是未必见其叶而不能推其木也。呜呼。松柏一残氓耳。迹远而冷。人谁复顾之者。不敢自言。言亦不信。人何以识其先尝大也。移而没于厮隶。骨肉悲无力可援。足下闻而怜之。收之泥涂之中。而置诸乾净之地。保不流徙。父子奠居。呜呼。世方无政。凡民有藉者过于佚。无者过于劳。欲均碍多。可袭怨极。大地且然。况于残邑耶。此正今之守宰所共蹙頞。而咸不免于狼狈者也。本县十室残甚。而公务皆有程。仁一民难于博施。而足下能破格行事。外不病公。而内不伤惠。以此忠恕之德。行此智能之政。措之天下。将何所不达哉。吾岂独私一门老耶。呜呼。足下此举。在木为一叶也。而其发于仁而行于智。适于事而得于政。不但若叶之异甚。足下之事。莫形于此也。且不能推足下所存耶。此非未眹也。此非影也。此即形也。其知之岂必待上智乎。彼所谓木者。凡几叶凡几枝干。是足下之心也。则其一叶。即足下一事也。其一枝。即足下一政也。一叶之异。一事之异也。一枝之异。一政之异也。以至百。以至千。以至万。以至亿无穷。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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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不异也。则足下之仁于政事。其可一二数耶。惜乎。足下之木。不得立于通衢大道之中也。将庇吾人不赀。
与李亚使书
闻古之人有博于学。而学得其真者。吾未尝不乐其人。吾去其人盖几年。闻古之人有安于遇。而心不迁外物者。吾未尝不悦其人。吾去其人盖几年。闻古之人。有以沉潜馀日事吟咏。以无穷意思。或发之词藻。以养其性情。以爽人瞻听者。吾未尝不爱其人。吾去其人盖几年。以其人诚可爱也。不得不爱之而爱之。不暇论隔几年。以其人诚可悦也。不得不悦之而悦之。不暇论隔几年。以其人诚可乐也。不得不乐之而乐之。不暇论隔几年矣。则苟有其人。其所有且不下古人。而其生特与同时焉。则其爱之悦之乐之之诚。且如何矣。彼可爱者。非又有可悦也。可悦者。非又有可乐也。则各有之也。而犹此爱之悦之乐之之不暇焉。则苟有兼而有之者。则其爱之悦之乐之之诚。且如何矣。足下胚胎乎大人之家。古人之书。无所不读。其学得之家庭。传而不失。以鸣于世。以足下才。出为一方面幕佐。而足下处之若素分。不戚戚于是也。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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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不以务剧乎或释卷。而能于沉潜思索之暇。占琼韵以寓其兴。其风好其音正。足下岂吾所谓其有且不下古人者乎。吾所闻古之人既未必贤于足下。而彼其生。亦不知其隔几年矣。而犹且爱之悦之乐之之不暇焉。况足下之生。特与吾同时者乎。则吾所以爱之悦之乐之者。将彼大乎此大乎。吾所闻古之人以沉潜馀日事吟咏。以养性情者。未必有安于遇而心不迁也。吾所闻古之人安于遇而心不迁者。未必有博于学而学得其真也。而犹且爱之悦之乐之之不暇焉。况一足下而能此数者乎。足下岂吾所谓兼而有之者乎。则吾所以爱之悦之乐之者。将彼专乎此专乎。则不曾见能嫌之乎。异出处能间之乎。分湖岭能阻之乎。不识足下谓吾言为如何乎。仆近未脱西河之讥。不能自遣。不有贤君子时赐之酬酢。仆其谁之赖尔。
与族人西林使君书
太华之巅。树木蓊郁。望之不可穷焉。其小大不齐。高下不同。品相万也。而均见于丽日。得于雨露之滋。而各遂其性。一有缺者。不免为造化所歉。夫谁能区别于草木者。松柏自松柏也。桃李自桃李也。区别我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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劳焉。虽然。自物之作也。各有气也。各有类也。同类相亲。同气相求。此亦物之情也。不以均滋于雨露。而遽易其气与类也。是则松柏与松柏类也。桃李与桃李亦类也。夫桃李也松柏也。亦安得不自别乎。桃李松柏。虽不欲自别。彼览察草木者。肯将桃李于松柏。松柏于桃李耶。则区别也。非在己也。在乎人也。彼雨露也天也。不以松柏而厚。不以桃李而薄。不以桃李而厚。不以松柏而薄。特均施之而已。夫松柏多而桃李小者。太华之土。宜于松柏。而不宜于桃李也。桃李多而松柏小者。太华之土。宜于桃李。而不宜于松柏也。多亦松柏也已。其肯自多于桃李乎。小亦松柏也已。其肯见掩于桃李乎。松柏且然。曷足问桃李乎。而春风好桃李。其艳葩惊人。人安得不恍乱于桃李乎。吾不信彼松柏之偃蹇。终不见掩于桃李也。虽然。松柏亦有道。夫松柏也。直可取其名已乎。以其实有后凋也。夫苟后凋也。桃李亦将为松柏也。苟不后凋也。松柏亦将为桃李也。吾但当见其实。奚暇问其名。呜呼。苟可以后凋者。虽桃李。亦将类松柏也。况未必非同为松柏乎。松柏与松柏。且不得不为类也。况同根而生者乎。吾先祖牧隐公。自是青丘中(二字缺)松柏也。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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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与子。岂宜不远期耶。庶无负乎雨露之滋已。
上巡察使沈令公(泽)
小轻于大。私后于公。此不易之定论也。苟欲重小而轻大。大小错矣。将𩿪鴳拟于鹍鹏。苟欲先私而后公。公私混矣。将鄙夫贤于圣人。人可忽于大小之分公私之别耶。虽然。小或有重于大。私或有先于公。自巨舰视一沙。轻重岂不相悬。而水能载巨舰。而不能载一沙。玆岂非小重于大者乎。自天下视吾身。公私岂不判然。而人不辱吾身而正天下。玆岂非私先于公者乎。然则亦未必小轻而大重。私后而公先也。呜呼。天下之事。夫孰无小大之分公私之别耶。试以人臣事言之。其居外服。以宣治化。使人无有不被。政无有不举。而使莫不爱而畏之者。此居外服臣职之大者也。其不过强不过柔。无偏好无偏恶。而使发于施措政令之间者。无一不出于正。此居外服臣职之公者也。失其纲领而区区于条件者小也。背其平正而从事于偏辟者私也。孰居其大。非湖之伯兼完尹沈相公閤下乎。孰执其公。非湖之伯兼完尹沈相公閤下乎。閤下驻湖节既一年。朝廷以閤下明于治体。而又长于赈活饥民。乃使兼尹于完山。夫完山。国之丰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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物众地大。独尹且难其人。今朝廷特建白而兼之。朝廷之恤乎优根本亦至已。曰山。湖人之喻其重也。曰鉴。湖人之喻其明也。曰衡。湖人之喻其平也。秋霜其畏也。春风其爱也。曰比年饥馑荐臻。势迫易子。微我公。我何以活者。完人之慕其惠也。则夫閤下之惠于湖若完。大无以加矣。閤下之惠于湖若完。公无以加矣。而起浡亦湖之人也。则起浡亦包乎閤下之大也。尚何言小乎。起浡亦包乎閤下之公也。尚何言私乎。呜呼。世道非耶。一何人之阸乎人乎。既家食十数年。起浡见恶于若干名流。浮言无不至。而横逆又延于鸰原。鸰原病不出户庭。殆将有廿年。名流遽授之以事。度其必未赴任。必欲依新制。罚移遐逖。形势已成。自不可破。非閤下怜其无妄。洞其实状。至于二启二文移。至于八阅月相持。以唱发公议者。殆乎不免于投荒。时慈齿已迫八十。其去留之际。景象将作何如状矣。吾今生年五十有三。亦尝经苛刻之政矣。而亦未尝至于苦死。则设使閤下之政。或未尽于循良。亦何大害于我哉。至如使我兄恋我母。我母恋我兄。将无以安过日月者。则其切迫于我。奚啻苛刻之政乎。苛刻之政。其切迫于我。固不敢与衰病母子。远隔相
西归遗藁卷之五 第 375L 页
恋者。相为等级。则循良之政。其喜幸于我。亦安敢与衰病母子一室相保之乐。同日语乎。一人小也。一方大也。若是而曰小重于大。不亦宜乎。设使閤下之政。或未尽于周偏。亦何大苦于我哉。至如使我兄恋我母。我母恋我兄。将无以宁其寝食者。则其切迫于我。奚啻偏系之政乎。偏系之政。其切迫于我。固不敢与衰病母子远隔相恋者。为之侔拟。则周偏之政。其喜幸于我。亦安敢与衰病母子一室相保之乐。同年语乎。我私也。人公也。若是而曰私先于公。不亦宜乎。天下岂不大也。而杀一不辜。以得天下。仁者不为。则夫困一无罪。以夸其己。亦非仁者事也。而一人之不为小。亦明矣。况自我而言。则我一人也。彼一方也。自为政者言之。则一人亦民也。一方亦民也。彼为政者。但当恤其民而已。亦何分于一人与一方乎。自我而言。则我已也。彼民也。自为政者言之。则我亦彼也。彼亦我也。亦何间于彼我乎。一方之送閤下也。独循良也。独周偏也。起浡之送閤下也。特感于使衰病母子相保也。而又兼之以循良也。又兼之以周偏也。则亦有轻重先后之可易常者乎。一方巨舰也。一人沙也。一方天下也。一人己也。小安得不重于大也。私安得不
西归遗藁卷之五 第 376H 页
先于公也。况今 圣人御世。方以孝理为治。而閤下乃闷无罪。无以自直。矜衰病母子。将不免远隔。特出力救解。使衰病母子终不相隔。而获脱于伤生。是道也。将以闻于天下后世。一方曷足云乎。小大公私。亦何足云乎。呜呼。可伤也夫。惟閤下式好其行。
与张都事书
起浡拜。即今秋风渐高。奉侍大夫人动静何似。区区仰溯。仆于先夫子。自非泛然门下之比。其提撕之警。湔拂之功。出寻常万万。惟是驽钝未能窥门墙。樗散未能就适用。因值丙丁之年。因作田间人。每念旧事。只有涕泪。尝于己卯年间。为造门屏。触目顿非平昔。哭且掩泣数日不歇。尊兄必不能推及至此。仆居距京师五百有馀里。若无信便。不得通消息。仍念仆出入门下时。尊兄年幼。恐未记忆。七八年前。尊兄尝过全州。为垂一问。时仆以糊口适在村舍。及闻深幸旧缘犹存。还恨奉谢无便。其后尊兄门阑。日加隆赫。仆之踪迹。渐就龃龉。夫富贵之忘贫贱。自是世情。仆拙人也。不敢作相通之计。以致隔阅多年。然一念向傃。不敢暂忘。即者。偶逢金吏忠益。言尊兄尚能记仆。有所言及。信乎温雅之量。不以地处之华贵而有所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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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于草野之故旧也。为作一场悲慨。不自堪感旧之怀。自此可能相闻问如旧耶。虽然。富贵之问贫贱。近乎德。贫贱之问富贵。近乎谄。此则问当有先后之序耶。仆奉老粗遣。而年来累遭惨酷之丧。二女弟两侄子。死于数年之间。一身长在哭泣中。上奉老亲。景象如何。旧情闯发。不能自外。得无有支离之诮耶。噫。都掷世念。作一病农。有何干与于俗夫。而年来齿舌纷纭。虽不足较。亦甚苦苦。只自恨泾渭之未全没已。不宣。辛卯八月二十六日。旧记李起浡拜。
与方伯郑令公(维城)
友也者。友其德也。非友其时也。时虽同。而苟其德未可与友。其可以时同而必与之友乎。时虽不同。而苟有可友之德。其可以时不同而不与之友乎。此其愚雅意也。故愚之友。在古不在今。呜呼。所谓友古人。友古之何如人乎。是非得于天。勇决出于性。苟有自得乎心。不以天下之非之。万古之非之。而动其一发者是已。呜呼。古今天下。安有此流之多乎。抑衣食于人而不怠其事。视职大小而各致其能。不自负所事。能为本朝之良臣。以不失付畀。以垂名来后者。虽其品不同。亦足与之为友。此流多于古而亦罕于今。虽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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友同时。得乎。夫德里也。容辞表也。表有今古。里无古今。古里可友。古表不可友也。见古人行事。未尝不友于心。曰之人某事如此。此吾友也。之人某事如此。此吾友也。驰心遐想。得其彷佛。行若相长。文若相会。只觉其益。不见其损。以作吾心。以成吾德。无愧辅仁之名。得乎列五之义。乐友其里。奚慊乎未友其表。或来问之曰。人皆有友。子独无。何也。愚应之曰。何谓有。何谓亡。安知有为亡。亦安知亡为有。愚之获私于左右。二十有馀年。虽不敢与于知己之列。而从游甚久。左右按湖既一年。愚之溷下风。止乎一人。皆曰方伯不交某。某不交方伯。呜呼。左右于愚第一交。趍向固不同。至较诸第二。左右真所谓其人。旷百世而且与为友。况同时乎。闻左右行事未尝不友乎心。曰我方伯某事如此。此吾友也。我方伯某事如此。此吾友也。取之以成吾德。不相访而如常访。不相见而如常见。乐友其里。奚慊乎未友其表。今者仄闻左右满瓜而归。亦不无落莫。谨具短牍。聊以道怀。
戏赠黄参奉戒忝(奉祖)
明于明。不若明于不明。高于高。不若高于不高。一盏青灯。不必明于太阳之下。而幽暗之中。其明自大。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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丈苍髯。不必高于泰岳之上。而污下之地。其高特异。物且然。况乎人哉。呜呼。不明之明而人不知明其明。不高之高而人不知高其高。如之何其可也。虽然。殆有一说。人之明不明之明。以其能明于幽暗之中也。人之高不高之高。以其能高于污下之地。而其明不大。则人将幽暗于幽暗也。其高不异。则人将污下于污下也。以是二者。特为爱我者赠。
荐人书
好善人情。劝善治务。有善不言。乌在其好。闻善不取。乌在其劝。虽然。言之在前。取之在后。则不宜不前言而责后取也。州人柳光一。天资孝友。气禀刚直。不为物迁。不为俗渝。生事葬祭。致极其诚。孔念天显。相爱笃至。白首穷经。所操益坚。为己为人。痛绝阿容。此乃光一之实行也。乡党宗族。称无异辞。而光一生平数奇。一命未成。落魄穷途。将殁蓬蒿。其在光一。固无加损。而独不负于好善劝善之方乎。何蕃未优。太学咸荐。少年何知。同郡特举。则兼此四行之光一也。而独不见贡。不亦异乎。玆忘太晚。共申其好。伏惟报闻。俾有所劝。井不徒渫。野更无遗。则岂非作兴之盛举而导迪之大助乎。伏惟垂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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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鞠上舍养源(涵)
百家皆各谈其谈。医家谈医。儒家谈儒。礼家谈礼。法家谈法。将相之家谈将相。阴阳之家谈阴阳。夫不谈无以著。谈固不可无。然但能谈之。不能践其谈。此谓空谈。空谈与不谈奚择。是故。谈医非不多也。而大医不生。谈儒非不多也。而大儒不出。谈礼非不多也。而礼不兴。谈法非不多也。而法不行。谈将相谈阴阳。非不多也。而覆餗相继。弃甲相望也。日月星辰。雨旸寒燠。皆失其度与节。而莫知其所以由也。若此者。恶在其谈之勤乎。今有一诗家谈诗。或谈诗之源也。或谈诗之流也。或谈其体也。谈其义也。谈其品也。谈其气也。谈其调也。谈其韵也。或谈源之有浅深也。或谈流之有长短也。或谈体之有大小也。义之有远近也。品之有高下也。气之有清浊也。调之有古今也。韵之有精粗也。性与诗一。诗与性一。不独谈为诗谈。凡百云为。莫非诗也。观其动。其动诗也。观其静。其静诗也。语诗也。默诗也。坐亦诗也。立亦诗也。深浅长短。大小远近。高下清浊。古今精粗。千百之变。靡不毕具于眉睫之间。若此者大诗也。何必会诸心。发诸口。著诸简而后。方可诗云尔。如此然后。方许不为空谈。践其谈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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否。不足辨已。呜呼。沧浪之曲。见取尼父。断机之警。使人卒业。则独此诗家不得为百家。不空谈归乎。医家曰彼诗家不空谈。务自践其谈。儒家曰彼诗家不空谈。务自践其谈。礼家曰彼诗家不空谈。务自践其谈。法家如礼家。将相之家如法家。阴阳之家如将相之家。各自慕效之不暇。夫如是则医家生大医。儒家生大儒。礼家生大礼。法家生大法。将相之家生大将相。阴阳之运。亦莫不各循其度。而或不循其度。而未或不明其由以救之。而天地之化。因以成焉。如此则此诗家。其有补风化宜如何量其多少。呜呼。诗本三百篇。诗主性情。唐,宋以来。诗失其真。有志者莫不惜之。等我诗也。无宁不家彼家此乎。此在一转移间耳。阳谷鞠上舍诗家也。欲相见而不得。既见无以赠。为作书。
与李奉事调中书
见悬于闻。喜劣于忧。悬者。喜之形也。劣者患之影也。凡从事于下风者。可不思(缺)其形而灭其影乎。尝闻下风。愆和已久。意谓衰境沉绵可念。昨日伏见精神明爽。语言详密。不见大减平昔。只是气力衰替。不能起居如意耳。其视闻诸人而虑乎心者。岂不甚可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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乎。伏闻孝子尝解医。随症调药。以图万全。而下风拒之甚严。孝子忧形于色。此非特孝子为之罔极。凡从事于下风者。岂不甚可忧乎。神农氏尝百草。以济人夭。不以已老。必置诸不药。今下风所以拒者。岂不曰我今年已望八。不当更图长年。此固达者之意。然以愚计。享八十者。不药而自终于七十。此即八十之夭也。享九十者。不药而自终于八十。此即九十之夭也。享百年者。不药而自终于九十。此亦百年之夭也。天既锡下风以百年。岂宜不药而自夭于才过七十乎。乌在乎神农氏之尝草以济夭乎。上违天命。下负孝子至情。大非知命大君子所以自爱其身者。伏惟细择刍荛。使通天至诚。(缺)有所申。如此则凡厥从事于下风者。莫不忻忻然(缺)其形而争灭其影。不亦休乎。
与柳上舍书
古圣人。设为教人之方。纤悉而无馀。夫自洒扫应对。始历尽许多工夫。以至于治国平天下。夫国不徒国。以人而国。天下不徒天下。以人而天下焉。则夫所谓治也平也。只是活斯人而已。夫以圣人之道大德宏焉。而其所自修及教人之方。要不出于活人。则信乎莫大乎事者。其惟活人乎。虽然。活人有道。不可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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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活人。必也有其德有其位而后。人可活。是故。有其德而无其位者。不得以活人焉。有其位而无其德者。不得以活人焉。是故。秦汉以下。有位者何限。而有德者无几。是故。活人之功。不多见于载籍。贤莫如孟子焉。而孟子无其位。是故。孟子不能活邹人。圣莫如孔子焉。而孔子无其位。是故。孔子不能活鲁人。邹鲁之人。尚不能活。况能活天下之人乎。夫德在我。位在人。在我者我可自勉。其奈何乎在人者乎。于此有技焉。不经于德。不藉于位。而其所活人之功。将不止于千百而已。则凡厥有志于斯世者。可与之否乎。兴阳柳上舍。长于世应之占。就贞悔。能推其吉凶祸福。以尽天下之变。物莫能违如符合。莫能差如鉴衡。明如烛照。信如夜朝。名彻 九重。举国奔波。莫不去凶而就吉。去祸而就福。其占尤妙于发人阴邪。末世人心不淑。才怨睚眦。辄潜谋杀死者。十常八九。自上舍占行于世。其已谋者必破。欲谋者不敢。其已病者必苏。欲病者不病。如此者。岂可沙算而粒计之乎。又尝学医。其法能抑邪扶正。人之赖以生者。不可一二。若上舍。可谓活人者非耶。人自乐活而已。岂乐活于德。而不乐活于技耶。圣人其德。固非后人所可侔拟。而特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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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无位。而不能活人。今上舍特以一技艺。而不患无位。而能专活人如此。是圣人不能上舍之所能。而上舍乃能圣人之所不能也。吁。上舍之事。亦韪矣。古人有愿为良医者。吾尝夥其心有济物。今上舍既善于占。又良于医。其占也活人。其医也活人。彼愿为医者。非真为医也。是直愿为而已。犹且夥其心。况今上舍真为良医。而又加之以善占者乎。其济物之博则固尔。况易有四大。曰辞变象占。占是圣人所考信者。则占何害于格致等事乎。吾观上舍容端而心静。言不妄而举必得。虽古圣贤自治。亦未必外此。如使上舍得活人之位而居之。其功化岂但如是而已乎。呜呼。有命焉。宜上舍不出位。而致所以活人者焉。人以上舍方君平,康节。吾且不知彼二子。亦且如上舍活人不。
与人书
水非湿也。湿非水也。而水必流湿。火非燥也。燥非火也。而火必就燥。盖气相近也。以其相近而必流焉。必就焉。则况不近而同者耶。其合而一也。较然矣。今之学黄,老者。去黄,老岂不远也。而苟闻黄,老之说。则莫不哆然以动吻也。以其学慕黄,老也。今之学申,韩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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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申,韩岂不远也。而苟闻申,韩之法。则莫不欣然以解颐也。以其学慕申,韩也。今之学仁义者。去孔,孟岂不远也。而苟闻孔,孟之道。则莫不欢然以诚服也。以其学慕孔,孟也。以至百艺。莫不皆然。学由基者乐由基。学博奕者乐奕秋。学放达者乐七贤。学屠牛者乐庖丁。农家乐神农氏。将家乐姜太公。相家乐伊周。文章家乐典谟风雅。史家乐左氏若太史公之徒。工师乐匠石。马医乐伯乐。隐遁乎世。而不求声利于紫陌之风尘者。就卞随,务光为之师焉。重名节者。就陶靖节之流为之师焉。疾贪佞之污浊。而闷时俗之日败者。就屈左徒为之师焉。当天下国家板荡之际。以扶纲常为己任者。就伯夷,叔齐所以自处者。为之师焉。玆数者。莫不各于其或气或习或臭或味或风。或声或踪迹或时势或才艺或志操之所相近。留其心以为之平生者也。是故。俱不问其所生之先后。所居之远近。而苟于其相近者。则可师者而师之。可友者而友之。以寓其心。以泻其怀。抑何论其生之不同时。其居之不同地乎。况其泾渭所流出。不相谋而偶然相映于千里之外者。同出于同国同时。生平所昧昧而一两相见。亦出于万万意虑之所不到。则是非湿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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乃水之于水也。非燥也。乃火之于火也。于其去也。安得无一言以相赠乎。呜呼。人情易变。直道难容。如使人情终无可变之日。直道未有不容之患。则国家之隆也。其必待智者知之乎。
与友人还山书
我与贵二乎。曰一也。不可二也。我与贵一乎。曰二也。不可一也。二何可一。一何可二乎。曰人与之贵。我即喜焉。人夺之贵。我即悲焉。我不自我。而惟贵之听。死生忧乐。得丧荣辱。皆与贵为。而不暂贰于己者。是我与贵。名二而实一也。其可以二之乎。我自我也。贵自贵也。人虽与贵。不我与也。贵与也。人虽夺贵。不我夺也。贵夺也。与何干于我。夺何干于我乎。死生忧乐。得丧荣辱。不听于贵。而皆听于天者。是我与贵自相二也。其可以一之乎。彼一也。而我必欲二之。则不亦劳乎。彼二也。而我必欲一之。则不亦隘乎。虽然。一者举世皆是。二者千百皆无焉。何徒劳一二之卞乎。虽然。人品不相若也。有一于终始而不可易者。有始一而终二者。有二于终始而不可易者。有始二而终一者。终苟一焉。岂可始二而二之乎。终苟二焉。岂可始一而一之乎。今吾子失贵而归。不识子其一之者乎。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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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者乎。虽子贵之夺。可子身之夺乎。虽子身之夺。可子操之夺乎。虽始之不能二。可终之不能一乎。婉辞谊言。岂不多矣乎。吾于子。非一朝之好。故于其别也。不以唁以规。
戒庶子贩夫书
言欲过谨。行欲过恭。正尔之心。端尔之容。毋轻喜怒。毋遽好恶。痛祛浮薄。痛绝倨傲。勿浪交游。勿烦酬酢。宜称人善。宜莫称恶。孜孜仡仡。载籍之间。特著特书。罔暇罔閒。夙兴夜寐。衣带必饬。戒谨恐惧。乃父常目。汝父虽无美食。苟欲美食。未必不能美食。汝父虽无华服。苟欲华服。未必不能华服。则汝父之无美食华服。不为也。非不能得也。慎勿以此劳尔心曲。忧勤惕虑。学罔辍作。使汝饬身之诚。充于汝腹。则汝腹即我腹也。我腹岂不满乎。使汝修行之名。遍于汝身。则汝身即我身也。我身岂不煖乎。彼膏粱。安得为美。彼文绣。安得为华。愿汝之勖乎玆。罔或使汝方寸之他。我欲以此煖我身。我欲以此充我腹。苟汝之欲孝于我。千千万万。事皆曲尽。宜莫此二事若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