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冶谷先生集卷之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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冶谷先生集卷之九
 三官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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耳官下
崔生益之曰。田士说善与人交。清浊无所失。其葬也。会者甚众。士说。礼山田汝霖之字也。又曰。士说之弟汝亮服兄丧。有若孝子然。每哭必哀。余行于世五十年。阅人丧父兄者多矣。虽在父母忧。能极其哀戚者鲜矣。况弟之于兄乎。以余所见。未有如田汝亮者也。从兄曰。吾亦闻诸赵子服。尝往吊其丧。见其足着稿草履。问曰。何为执礼之太过耶。汝亮答曰。吾既无父母。独兄弟相依。而今兄死无子。吾何敢不尽吾情。吾欲一以丧人之礼。自处云尔。
○殷山县官奴郑命寿者。丁卯年。被虏入沈阳。丁丑以后。常以译使。往来我国。两国事情相通。一切任其掌握而操纵之。朝廷授爵以悦其心。骤升崇班。又官其族属。至于升其所生邑号。为殷山府。下自公卿。皆被诋骂。而莫敢抗。唯以金币。务效诚款而已。又有卞难者。亦我国贱隶。今于 世子之行。称以大通官出来。 世子祗谒于 宗庙而护行。将使卞难有所白于 世子。卞难到 宗庙大门外红马木前。欲驰马直入。尹门军士拒之。卞难强之。军士固拒曰。 世子亦于是下舆。卞难曰。你 世子宜尔。吾安可下马。军士愤骂曰。汝何敢乃尔。汝何敢乃尔。汝乃我国奴隶也。时运不幸。使汝驰入正路。已是天道无知。汝何不畏天。汝非杀我。我终不敢入。卞难怒。拔釰拟之。军士即延颈以待之。卞难盛怒。无如之何。遂藏剑于鞘下马。踞路台石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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俟 世子出门。传语而归。议者以为此人义烈。当使陪贰于清阴公。李生汝诚。自京新归。为余言之。问其姓名。曰。姓名不传。而盖是清州军士云。噫。天所赋之性。岂有间于贵贱哉。此实卿大夫之所忸怩也。
○朴孝子跃起(由渊)寒食。省墓于瑞山。道过前村。余与之同宿。仍问曰。礼吉凶不可相干。身负衰麻。而省墓可乎。跃起曰。然。上年秋夕。既已阙祭矣。只以朱子今人居丧与古人异。废祭未安。及正祭三献。非居丧所可行。而俗节则普同一献之说。自正朝行之。朱子既曰。正祭三献。非居丧。可行。又曰。忌者。丧之馀。祭似无嫌。然则忌祭时。还读祝三献否。余曰。既云无嫌。则依其节文行之。似可也。跃起曰。墓祭。是与正祭类耶。忌祭类耶。余曰。家礼墓祭章。有哀省三周之语。击蒙要诀。亦有玄冠素服之文。当与忌祭类也。跃起曰。然则墓祭亦读祝三献乎。余曰。以吉凶对言。则墓祭亦礼之吉者也。非凶也。读祝三献。恐亦摄盛未安。似当一献无祝。顷年克善丁忧时。先妣墓在别所。有子可以代行。故不躬省墓。若葬在同垄。吉凶相袭。恐不免得。跃起曰。人子至情。不得不尔。如祖先墓同在一岗。而代行无人则奈何。余曰。亦不得不拜。家礼既许节祀入庙。庙中岂不排列位乎。但东俗无墨衰之制。其用栗谷先生说。可以俗制丧服行之耶。曰。然。○余又问曰。老先生(潜冶朴先生)平日祭墓礼。如何。跃起曰。寒食则依家礼三月上旬择日之仪。读祝三献行之。正朝,端午秋夕。则无祝而循旧例三献。常谓余不能勇决以正之。因循三献。然只一酌为是。虽并去饭羹可也。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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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四仲大祭。有故不举。则过时不祭耶。抑季月。卜日行之耶。曰。季月祭之。吾尝见某书。有天子用孟月。大夫仲月。庶人季月之语。而不能记得也。且过时不祭。似有别义也。又问。祭之馔品。有一定器数否。抑以家之有无。岁之丰歉。为之节耶。曰。先子随时所得。或丰或俭。盖祭贵诚洁。不贵丰腆。然亦有末流之弊。族人中。或有力可办者。不求营办。而但欲以蔬菜行祀。可叹。
○丧大记曰。期终丧。不食肉。不饮酒。父在为母为妻。又曰。期居庐终丧。不御于内者。父在为母为妻。赵先生尝谓此非谓父在母丧。周期之后。可以食肉饮酒御内也。只谓凡期丧之中。终其丧算之限。而不食饮御内者。不惟父在为母及为妻二者也。先生此语。极合事情。
○李云长(时益)曰。崔受吾(振河)口未尝是非人。吾妇翁尝不快于受吾。而受吾不自辨明。亦无怼言曰。公不察而咎余。余实无咎。余以后生。受屈于门亲长老。何害于为直。妇翁今乃觉悟。为之叹服。吾于今世。罕见如此人也。尝闻李生忠渊。一切不言众人所作过恶。盖此等质美之人。亦不易得也。
○安邦俊常尊慕重峰赵先生。抗义新编。乃其所编次也。隐居于全南道宝城郡。朝廷累授以职不起。世以高士目之。赵先生不识其面。而识其心。与之为交。书札翩翩。往来不绝。今年先生谓克善曰。始吾谓安公通人也。今乃知其为妄人也。愤世之不治。为制一疏。呈于本道方伯。方伯拒之不受。又送京中。倩人投呈。以一本寄示于我。有曰。燕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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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淫而见废。光海荒淫而见废。 殿下今又荒淫。亦当见废。在前皆自宗支反正。犹幸 庙社血食。若又使他姓人得之。 宗社遂覆亡矣。此疏若入。乌得免于戮死哉。妄矣。妄矣。又有曰。 殿下之威福。非 殿下之威福也。乃宫妾之威福也。 殿下之好恶。非 殿下之好恶也。乃宫妾之好恶也。此两语则宜令君上见之。以为警省也。安之所著。又有牛山问答书。其辞盖曰。吾东国贤士多。而真儒少。以言其真儒。则惟静庵,栗谷,赵重峰三人而已。此亦妄论也。重峰亦从事儒学。然大抵是节义士也。
○泽堂李判书植。字汝固。有文章。丙戌。以考官试士。书题触讳。被黜居于砥平庄。丁亥。以病终。人传诵临绝诗曰。行年六十四春秋。弧矢浮生苦未休。文字虚名终速祸。清班素廪每包羞。眼看天地无穷事。心抱君民不尽愁。归向九泉无一念。青山长在水东流。又言其遗命曰。不别卜地。葬于家后山。不用石灰。不用䌽舆。不借官力。铭旌书曰泽风李公之柩云。
○顷于李德卲(道基)所。语及许厚重卿之事。座中有一人曰。尝见许公宰砥平日。入城贸祭用鲜鱼。使人骑马奉持前行。公随其后。乘船则安顿高处。俯伏于其前。其祗敬祭物如是云。
○闵公馨男。出身于 宣庙朝。光海时封府院君。今 上反正初削爵。降至嘉善阶。又跻至崇品。甲子生。今年八十五岁而康强。乃者。自 上特拜左赞成。旋以末望。除吏曹判书。公辞以老。 上答以精神气力。年少莫及。不得已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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职。其子孙又甚昌炽。人言其享福之由曰。公一生奉身恪谨。齿爵既卲。而一小官投刺。辄正衣冠。下庭延送。石谷公曰。吾尝见其为弘文应教时。其家在乡校洞。皂隶前导。出四街路。有乡人逢着镴牌。遽下马。公既至见之。按辔驻马。劝令其人上马。仍诘皂隶。以呵声高急。致令人误下马而去。此亦人所不可及者也。
○古之有功德于民者死。则民自罢市巷哭。乃见遗爱之在人也。我国公卿之丧。自官依式限日停朝市。已非古意。向有人自京来言。升平府院君之丧也。有一宰相往吊。道见小巷。有依旧坐肆者。言于汉城府。推治其罪。可发一笑。
○金文叔(弘郁)深言。缙绅间循私灭公之弊。尹汝任曰。反正之初。改纪之日。正好拔本塞源。而便因循苟且。首以私意立政。如合废朝两科再试。同放一榜者。是也。噫。金庆徵一人。虽不登第。已系勋籍。如延阳延城。何官不可做也。文叔曰。当今识者。论一世清士。必以慎天翊为最高。清阴抑在其次。慎天翊。甲子,乙丑年间。来仕于朝。入侍经幄。出察士论。知其不可有为。遂诩病归家。今已置之相忘之地耳。闻其居乡。杜门不管人事。虽其家僮。受屈于人。吏胥追呼于门外。皆若不闻知。是岂无所见而然耶。余问所做何官。文叔曰。初以修撰归乡。后来徵以三司亚长。而不就也。
○尹汝任(商举)言及其外祖牛溪先生碑文。而言曰。昔已请于张相公维。撰定一本。今之议者以为宜用清阴金相公之文。更请金爷。获诺矣。俞参判伯曾公。尝为其先人请铭于张相。而亦弃不用云。盖张公名高一时。而丁丑之后。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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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令建颂德碑于三田浦。张相母夫人死于江都之兵。张方居忧而制其碑文。其铭结句曰。岂徒颂之。心诚祝之。人以是短之。尝闻诸外弟朴子以。张之子欲为其父刊行文集。请序于清阴公。清阴公序文。用白璧微瑕。閒情一赋之语矣。金文叔曰。尝闻郑君平以为张公之制碑。岂无所见而妄作哉。为著辨权文。不知用何意而立论。吾尝瞷张之为人。清虚寡欲。又其文章高出人右。挟其一。足以行乎世而取大名。况兼有其二乎。用是物议归仰然也。
○赵先生语克善曰。先子之丧。行祔祭。妻之丧。尚未行祔祭。当初为其为权厝也。欲俟襄事而行成事。只举三虞而不举卒哭祭。未及营葬而练日遂迫。不可不卒哭而行练祭。故乃行卒哭。卒哭明日而祔。若妻之葬也。先子之丧。方在殡。其祔也吾当主祭。大丧在殡。而奉出祖庙之主行事未安。故不举祔祭。以至于今也。克善对曰。三年丧毕而祔。亦自有制。先生曰。程子以为丧须三年而祔。盖古之祔。祔焉而已矣。两主各还故处。仍终三年。祭于寝者。朱子所考定也。且如庙在他家。而设虚位以祔新主。于义殊似未安。克善退而思之。先生之近期而卒哭。虽违于家礼之文。杂记所谓士三月而葬。是月也卒哭。大夫三月而葬。五月而卒哭之义推之。大夫行礼。不必虞卒哭。同时并举也。
○先生又曰。祭三献。朱子家礼所定。甚合礼之中正。程子答富公曰。公是上公之家。三献太薄。古盖有九献之礼。季氏之祭也。逮闇而祭。日不足。继之以烛者。亦由献礼之多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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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稷山太守金伯玉。(始振)以其所闻方伯金公素之言。言之曰。吾过义城。庭畔有桃树。结子满枝。离离下垂。而不损一个。吾异之。谓主倅元公曰。公之威何能畏服。群儿至此耶。元笑曰。吾未尝呵禁也。然吾不使之摘取。孰敢偷摘尚严哉。斯人之为政也。后来李敬甫(涵)见过。余举而问之。敬甫方寓居岭南。往来于元子中所。答曰然。不但此庭桃。凡邑内百果。皆满树而不敢私摘云。余见朴跃起而言之。仍曰。昔有人自张玉城(晚)家来言。见其园桃方熟。枝低接地。而儿辈不摘一枝。做官都元帅者。其御下之严。有异于人哉。今子中之事。与张元帅同符。诚不易也。跃起曰。何尚乎是。桃得完时。伤人必多矣。
○地主赵公(进阳)曰。金义兴(涛)在官曰。有所失。自就狱见囚。金大成德諴宰邑时。遇暗行御史。不匿其文书。专以付御史曰。须看了。二事皆尽好。
○禹兵使尚中。方主湖西镇。其游于营中者。语人曰。满朝名宰。不有请托之事者秪四家。清阴金相公,左相赵公(浦渚先生),李判书时白,赵判书絅也。清白自操之人。盖亦寡矣乎哉。
○赵先生为大夫人迁厝。方服缌服。语克善曰。吾东俗旧时。为父母迁葬者。虽服缌。而必解官乃行之。今从丘氏仪节。不解官矣。以礼言之。不必解官。然旧时解官之俗。为厚。
○先生今年七十二岁。而犹未明而起。入哭殡厅。一日之内。朝夕奠。朝夕上食。凡四时行礼。每哭必哀。涕泪交颐。其上考墓。又极哀哭。观者动容兴感。孟子称五十而慕者。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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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大舜见之。况七十而孺慕者乎。
○国恤(己丑 仁祖丧)之初。凡居父母丧者。皆赴临阙下。而仍用私居丧服。或戴方笠而哭者。或戴平凉子而哭者。或只戴孝巾而哭者。要之皆非也。临君丧。宜用丧君之服。而我国时仕者。皆乌帽乌带。丧人何敢从为此服乎。至于成服时。或为之成服。或不为之成服。服之者以赵参议锡胤为言。不服者以南参议老星为言。然盖不服者为多也。其成服也。为别制粗布直领衣。布裹笠子也。以是非言之。当以服者为是。然吾东俗与古礼。有大相径廷处矣。
○金甑山寿仁兄弟。丁父忧。七月当行祥祭。而五月遭 国恤。祥日只行忌祭。而不变服。九月 因山之后。十月中别卜日。举祥祭。金是清阴家子弟也。必广询于知礼者。而为之。然亦似未恰。当准以古礼。则曾子问中。孔子曰。有君丧服于身。不敢私服。又何除焉。是则终居三年。不敢除也。何待于卒哭而除之乎。且其卒哭前。大夫士所以未安于私祭者。为其屠杀为羞也。今祭则设行矣。其变服则父丧祥后之服。白笠粗布直领衣。正与君丧服。同变于卒哭前。后无有轻重之别也。殊可疑焉。盖后世之制。虽崇班峻秩之人。遭父母丧。则便解官在家终制。无复参祭于公之道。曾子问所谓归居于家。有殷事则之君所。既殡。反于君所。有殷事则归等节文。有不可从者矣。要之。思所以尽吾心者而已。难以反古之道也。
○谚数不偶者。必曰是犹庚辰年不登武科。辛巳年不娶妻者之类也。盖庚辰武科。极为广取。辛巳因驿官归自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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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谬言有拣选处女之命。中外一时竞嫁女子。是正德辛巳。溯百有馀年前事也。今庚寅春。清国六敕。不意出来。朝野汹惧。莫测其为何事。既入城。首以求婚为请。自 上快许。初以宗室女为拣。次以二品以上女为拣。又以三品以上女为拣。京中士大夫家竞为婚姻。不备礼仪。不办酒食。或有朝约而暮婚者。既选宗室锦林君女。为公主。又有拣择侍女之令。使外方。择两班纳内需婢为妾者之女。而为其未易得也。仍泛侵庶孽及中人之女。搜括囚系。骚屑极矣。自四月初旬间。诸庶孽中人辈。争纳赘婿。婿行络绎。道路冠带。不可尽得。或以常服行之。一家之内。男女数人。并行婚娶。稚男弱女。几无馀者。以至于五月六月而行婚不已。不知古之辛巳。亦犹是耶。益山郡守朴濠之子。赘于领相白江李公之家。交拜讫。新郎不离其父之怀。翌日。其父将归。牵衣号泣。不得已还携以归。闻者传以为笑。(后于九月来敕。又为骚动。未婚嫁者。又为纷纭合卺云。)
○金生商用言。清州旧有书院。祀庆徵君延,金冲庵净,韩松斋忠,朴江叟薰,宋圭庵麟寿五贤矣。今又以宋东莱象贤,李西溪光胤两贤。配享。少有异志者之颊舌。盖西溪官初筮。以王子师傅。终至于槐山郡守。从游之士尚多存者。初立别庙于所居之地。又欲为东莱公立忠烈祠于其墓下。向来牧伯韩公德及金公孝诚。力主配享之议。遂为同祀云。余问慕溪赵纲之事。金生曰。赵恩津及河生员灏。以孝行并称于乡。而河生员。尝曰吾事吾亲。而朝家赏之以职。岂合从仕。终不赴徵。而常不快于赵恩津之出。且其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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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多有人所不可及者。尝养鹰以供亲。亲没仍令飞鹰。以供祭祀。三年丧毕。乃放鹰。鹰自留不飞去。至行如此。而无后可惜。且未有旌闾之典。至今多士。屡为呈文以请。而不见施耳。
○我朝之制。以年少新进之人。为之翰林。付以史职。吾尝疑其谬也。或曰。官高之人。谙练世事。多有徇私之弊。不若年少气锐者之能公其心也。 祖宗立制之意。岂偶然哉。今修 仁祖大王实录。赵仲初为郎厅。仕于史局。闻其言史官所记。极其陋拙。每逐条改撰。而分党以来。好恶尤不公。皆不可凭信。如吴相允谦之卒。书曰。允谦死。去爵去姓。有甚于莽大夫杨雄死之书法。盖其所贬。 穆陵雷震奉审。谓非雷震之罪云。
○甲子之变。 仁祖仓卒南狩。汉江舟人尽逸。独有一船舣在南岸。千呼万唤。不肯回船。禹兵使尚中。裸身衔剑。游水取船。得以利济。其名一时藉藉。其功莫大。而未有酬赏之典。人多怪之。或谓初无是事。余尝为禹公问之。公以逊辞答曰。固有是事。然吾岂徇国而忘身哉。欲图吾之生。不得不尔。今闻仲初之言。史官所记。谓为前兵使尹熽。全罗兵使李景稷之事。然尹熽虽是武夫。而生长于相门。李景稷。自是文人。岂能习游泳之技。其谬必矣。吾故为之修正当时众目所见。岂曾有两人共济之事乎。李景稷是朴跃起之外叔。尹熽是李云长之姑夫。余与跃起云长。如兄弟。其一家有此奇特底事。岂不尝一言及之哉。史官所记类如此。乌足以为信史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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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行大王谥号。初以烈祖为定。后改以 仁祖。俞棨,沈大孚,赵赟三人。上言论谥号之非宜。俞,沈二人得罪。幸而得释。今仍赵仲初之伸救。俞棨独为远窜。仲初亦命特罢。而久不叙。沈疏吾得见之。盖只论祖字之不合礼意而已。俞赵之疏。吾未得见之。仲初曰。仁者。无一毫私欲之谓之语。 上所盛怒处。而乃是赵赟疏中语也。赵赟坐见俞棨之获重谴。而含嘿不自请罪。甚不可也。余问初既以烈祖启下。而复改者。命自上出乎。议自下起乎。仲初曰。左相延阳公以南唐李升号烈祖为嫌。而请改。故前领相白轩公主议。改上号 仁祖耳。
○有权参奉㶵。潜窝李先生之从女婿也。尝师任疏庵叔英。任公没而无嗣。为之心丧三年。而自主其丧以营葬。又为之周旋。得其宗姓以立后。又编次其诗文为集锓梓。今又为之图竖墓道碑。来见本道方伯于洪阳府以求助。因来访德卲兄弟。故余得与之相见焉。权生之言曰。世之以清白自砺者。吾知之矣。惟吾师与潜窝公。乃天性自然之清也。他皆矫焉者。非自然也。如宋安东象仁。尤行怪者也。仍以戏语讥德卲之所为。亦非自然也。
○权公吉哉曰。木川人祠黄宋海于书院。黄且尚尔。新,牙,温诸邑。士子无有为潜冶先生书院之议。可惜。又曰。设令赵政丞。果有过失。三公一位。岂可不令赵爷居之。当今人物。畴敢有居其右者。仲初亦君子人也。余以此说。语子美兄弟。曰。固然矣。固然矣。又以语原平。原平曰。赵爷。今日之事。合天理。协人心。吾且见其与客酬酌言语。率意不挠。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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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今心诚屈服矣。后又间咸陵曰。今之出入大臣位者。谁为其最。咸陵曰。郑公太和是已。余应之曰。郑公果能先赵先生乎。咸陵曰。赵政丞尽无才。郑尽有才。余曰。以才云乎哉。元子中闻之曰。不然也。宜以德言之。赵爷不但当今为最。往时申钦吴允谦李弘胄。皆为其下矣。然果无才。使之当路。必能经纶。则吾未信也。
○吉哉又曰。尝思治国。要以正经界为先务。每于一字五结之地。环以筑之以为域。以石镇其界。而刊作天字地字以标之。则可防奸滥之弊。亦可仿井田之遗意。其或不足于五结。而介于邱陵溪谷之地。则弃之予民。私自耕食。亦损上益下之道也。余曰。此意甚好。愿为之区画。详立科条。著为成法。如何。曰。吾欲作为文字而未暇耳。
○余前为沔川,淳昌,温阳。皆循例下直于台谏。今则人皆谓江都经历。自与京朝官一体。无下直之规。遂见两司长官。而不见多官。用是有台论被推。指为骄慢自恣。不识事体。江都之为府。置留守。凡事皆仿于松都。松都经历。尝有因事入京。而被吏曹差祭者。见任经历金鋿。曾除外任。越等解由。在松都。不受禄。以爻其越等。此皆朝廷视以京朝官者也。况又畿内守令之下直。皆不如外方之周谨。而独余得骄慢自恣之名。必有以也。且闻李领府事(敬舆)之言曰。古例台谏尊重。守令不敢求见。昔吾先君宰于关西。冬月遆归。行次安州。州牧崔瓘大夫人。即吾王母之从姊妹也。请同留衙中。翌年春。先君兄弟。往奉王母归。方在安州。先君除弼善。叔父除掌令。沿路各邑。皆为王夫人。必设酒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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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叔父为其为台谏也。块然坐于王母侧。不得与诸守令相接。既归京中。叔父曰。台谏之职。令人极无聊。其尊重如此。废朝时。为其有所干请。故有守令见台谏之规。李判校仲默。(沉)亦曰。反正初。郑晔爷。为大宪。郑光绩爷。为大谏。建议。守令敢见素不识台谏者。当加弹驳。是故。五再除外任。皆不见台谏。厥后罗万甲为台官。复踵废朝之习。以此两说则实为盛朝之羞也。
○余于鸥浦赵先生宅。遇有李格姓名者。即静庵先生孙女婿洪进士远之外孙也。先生曰。人皆言静庵无后而有继。吾初不料有此血属也。又曰。吾尝闻诸任参奉腆曰。静庵长子定。性至孝。尝为亲扫除溷圊。静庵知之。问曰。何必乃尔。对以石建取亲中裙厕牏。亲自浣濯之事。静庵曰。国俗不然。自有仆隶。何必乃尔。先生因叹曰。至行如斯。天不假年惜也。李生曰。文川公既立后。赵定夫妻。当为班祔于赵舜男所奉祀之祠堂。而赵定妻权氏。将其器物。还其本族。将赵氏田民。以付吾母氏。托为守护坟墓祭祀之地。盖于吾母氏。自在襁褓。有养育之爱云。
○世人于夫妇合卺后六十一年。而夫妇俱无𧏮。则又行合卺之礼。谓之重牢宴。行此宴者。旷世罕有焉。丁丑乱后。郭同知说。寓居于此而行之。厥后又有金察访积焉。沔川李公僩。又以癸酉生。今年辛卯。乃其期也。贫不能办宴需。岁末。其子云裁为瑞山郡守。趁岁前。开宴极丰盛。金文叔以方伯来参。可谓孝感所致也。是时。洪州寓居柳公璋。曾行此宴者也。闻之乃曰。吾欲往其家。责办东床礼。人谓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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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言。李公宴时。余亦被速而不能赴。后乃往贺。李公曰。子妇女婿诸孙来会。凡五十馀人。其中疏者。乃是三寸侄辈也。家舍不能容。可谓福盛矣哉。
○地主严公圣耇曰。赵尔䎘以末官从仕。而 仁祖大王丧。行心丧三年。侪流嘲之。谓为钓名。至于推倒其身。而以肉纳其口。浮薄之俗。呜呼甚矣。臣之于君。应行三年之丧。不愧其己之不能行。而反嫉人之能行。斥以钓名。人苟以避名为务。则终无为善之人矣。余于座上。举赵公相禹(尔䎘之父。)之行。故地主道尔䎘之事也云。
○李领府事(景奭)到南原崔察访徽之家。日克善往候之。(时在淳昌)与崔正(蕴)和坐。领府事问曰。家礼图。别子二字。书在上井。继别二字。书在次井。而其下乃云。百世不迁。然则别子与继别二代之主。俱为百世不迁耶。吾祖德川君。出于 恭靖大王。为别子。德川之子。为继别。今皆在世数之外。不知当如何处置正。答曰。书继别于别子之下。以明宗法。故百世不迁四字。书在其下。然岂有二代之主。俱不祧之理乎。余意亦然。领事曰。来路问诸金判书。(集)金判书则以为二代主。俱当不迁云矣。余归而更思之。家礼图。自是大宗小宗图。故只明大小宗之所以分。而初不及于庙制世数也。继高祖以至继祢四宗。皆为五世则迁之。宗继别子者。乃为百世不迁之宗。故程子尝曰。凡大宗小宗。皆不在庙数。若论祧迁。则当稽庙制昭穆之法。夫别子为祖。继别为宗。乃礼之明训也。别子自为百世不迁之祖。继别自为百世不迁之宗。不可以此而诬彼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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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东君子之为师心丧三年者。往往有之。其心可尚。然其为人未必皆是闻人也。潜冶先生尝曰。心丧三年者。必其恩义之重。有如曾闵诸子之于孔子。然后乃可。故朱子祭延平文曰。筑室三年。莫酬夙志。是朱子之于延平。亦不为三年也。朱子行必尽伦。岂其可为而不为者哉。后来得以考见先儒之论。如程,张,朱子之说。可知潜冶先生所以见教之意也。
○赵先生之丧。朴后吉(自新)问余行服日月之断。余答以周期。庆生琔又问之。余既答之。仍诵栗谷先生或三年。或期年。或九月。或五月。或三月之语曰。当以恩义浅深。斟酌行之也。庆生答曰。吾则当以小功为断云。
○会葬日。尹吉甫与俞武仲。要余言曰。尝观于清阴公之葬。下棺后临圹时。甚为纷沓。须预定位次。勿令诸人纷沓。如何。余曰。所谓位次云何。曰。诸孤及五服之人。圹南西上北面重行。奉使之人及差员守令。圹东北上西面。诸宾客会者。圹西北上东面。皆重行为宜。余为孝子言之。仲初曰。然清阴之葬。尹持平掌整位次。今须淳昌。为掌其事。圹南之位易定。而余使崔自平高德谦两人。分立东西。晓喻再三。其未下棺也。无一人进立于其位。及其临也。终未免纷沓。可叹人心之难一也。
○吉甫问余曰。玄纁当置诸何方。余曰。神道以右为尊。寻常以玄右纁左。分置两旁也。吉甫曰。此退溪先生之说。为然也。沙溪先生晚年定论。乃于左旁。玄上纁下以连置。如何。余曰。礼柩衣之制。上玄下纁。今虽不然。玄上纁下。实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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柩衣上玄下纁之制。遂依此说行之。且柩短而铭旌长。例垂纳下端于棺椁之隙。今吉甫教以反屈下端而上之。又反屈而下之。使赵公之柩四字。正叠在上面亦好。
○权吉哉曰。去年 上亲幸习阵时。观者甚众。谏官请禁。上命勿禁。此岂可禁之事。但可因此以牖 上心。汉明帝执经问难于辟雍。圜桥门而观听者。以亿万数计。唐明皇讲武于骊山下。夫岂独无观者乎哉。彼记此不记。彼可记而此不可记。垂戒后世。书法如此。可以此开牖 上心。而不此之思。思欲禁之。可惜。
○又曰。昔汉兴君赵公公瑾。即余之远族长也。其为人宜立书院以祀之。平生未明而衣冠。展谒祠堂。退居外斋。服上服。终日危坐对书案。家人未尝昼见面目。里巷为之语曰。彼内外严截如此。而其有男女何耶。其于宗族恩义甚笃。其夫人亦以礼律身。壬辰之乱。公以社稷参奉。奉社主扈从。不告于内。自外装办而行。夫人知之。使女仆。请于公回头立。出于庭四拜而诀。及其疾革也。公䦱门而问之。夫人闻其声。开眼视之。以手麾之。目还闭。侍者问何以麾之。曰。吾已就尽矣。女子不绝于男子之手。其守正如此。
○朝家推刷事目甚严。而又有赏罚之条。列邑守令。畏罪而望赏。争务多得。公然夺人奴婢而不少恤。惟舒川郡守李袤,青阳县监朴由东,新昌县监李程。以公正得名于道内云。
○日食地震。为灾异之尤者也。衰乱之世。莫甚于春秋。而春秋二百四十二年之间。日食三十六。地震五。则实罕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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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汉成帝永始三年。梅福上书曰。建始以来。日食地震。以率言之。三倍春秋。盖自成帝元年。建始己丑。至梅福上书之年永始丁未。凡十九年所。而日食者八。地震者二。故以率言之。三倍于春秋也。当今之时。壬辰秋。湖南地震。甲午冬。又震。今年丙申正月。湖西地再震。而白虹贯日之变。荐作于正月八日。二月之十六日,十七日。三月之一日,四日,五日。正二月。又皆有白虹贯月之异。又闻二月朔。京城昼晦。三月八日。有白气荡日。十六日日没时。日光分碎相荡。若日月晕。则自二月念后。无日无之。是何乾文之示警。至此极耶。是以权吉哉曰。变异虽多。不过我国亡焉而已。自古天下之大而亦亡矣。我小国之亡。何须变异若是之象耶。其言良是。比来 主上大惊惧。首罢进丰呈。大内营缮两都监。又从而审理冤狱。此正转祸为福之秋也。群臣尸位。莫有建长策以为敬天勤民之实者。可胜叹哉。
○邸报中所书灾异甚众。今年雷震人及牛马死者。屡报。至秋。宁边府文庙震而颓压。位牌破碎。春秋二百四十二年之间。震一伯夷庙者。已为大异。况文庙乎。纲目一千三百六十二年。亦无此变。后乃详闻。不但雷震。大风亦卷地广袤几许里之间。家舍草木。无馀遗者。人亦飘去远坠。或死或久而乃苏。是以文庙无一全瓦。栋梁之大者。或飘去。或摧破。无复馀存者。此实万古所无之变也。大可惧哉。大可惧哉。用是上下警惧畏慎。变改常度。则在所不已。至于馆学上疏以为宁边乡校。未改建之前。不可设场试士。遂远退监试于来年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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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畿邑儒士为赵先生议立书院。有一二异议者。倡言曰。赵公改易朱子四书注。尊朱子者。不可尊赵公。余卞之曰。司马公一生诋排孟子。不害其为大贤。况极意尊信朱子。而章句文字之间。小有异同者乎。过权吉哉言及之。吉哉曰。晦斋。亦尝改定大学。然则晦斋不可从祀也。不可立院宇也。大学补遗。不惟改定。经传之文。有违于程,朱之序次也。其末端议论。以仁为治国平天下之本。而谓朱子为未尽虞。一字不明之弊。害流生民。祸及后世者。栗谷尝辨论之矣。其所见既与朱子相左。退溪尊信朱子。而不知恶焉乃反推尊。与寒暄,一蠹,静庵。并称为四贤。然则退溪。亦非耶。吉哉此言。诚攻破俗见之要诀也。
○朴别座丈曰。禹思天下有溺者。由己溺之也。稷思天下有饥者。由己饥之也。谚解误是谓犹己使之溺之也。犹己使之饥之也。
○尝闻苏斋卢公律己甚严。其在庠舍。士子有所矜式。前时。成均下典婢子。容饰如娼妓。士子颇有淫媟之风。苏斋一入馆中。遂痛绝之。至今赖之。以无此弊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