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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屏先生文集卷之五
石屏先生文集卷之五 第 x 页
石屏先生文集卷之五
 [丙子南汉日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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丙子十二月 日。南汉山城重围。同房录。
 博士  李回宝。(文祥。甲午。)十四日。与车达远同行。宿于山下。十五日晓。上山城。
 主簿  车达远(可近。壬寅。)       居松都。
 通礼  李光春(晦元。戊寅。)十五日午后。来此山房。居天安。
 前遂安 姜信立(和叔。壬申。)十六日。来此山房。居海州。
 别提  柳允昌(伯郁。庚辰。)十六日。来此山房。居京。
 前察访 李 鄗(子封。庚戌。)二十二日。来此山房。居京。
 
奉事  南 礏(卓夫。壬辰。)丁丑正月十九日。来此山房。居安东。
日记
  [丙子十二月]
崇祯九年丙子十二月十一日。重试。
十二日。晓头未明。平安监司状启入来云。清川以北。烟尘涨天。义州声息。绝不相通。贼兵多小。不知其数。自此达夜。备局会议。○是日午。以本馆褒贬事。诸员会于崔提调家前。始闻西边可疑之报。而还于寓所。则日已没矣。
十三日。朝将往参承文褒贬。而行到 阙门外。则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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贬已停。备局之议方午。贼已到安州矣。城中汹汹。出门者相继。午后状启。又入来云。贼已到平壤矣。盖绝和之后。(丁卯之乱。 上幸江都。与之结和而还。至是汗使人来云。吾即皇帝位。国号清。建元崇德。兄弟之国。义当相告。故通之耳。议者以为善遇。以观其变。洪翼汉等唱声曰。彼既称帝建元。则称臣朝贡之䝱。非朝则夕。不如先明大义。斩使绝和之愈也云云。)人知其必被屠戮。朝廷亦于江都。多聚粮谷。以为奔避之计。而上下慌忙。莫知所措。是日拜判尹金庆徵。为捡察使。副提学李敏求。为副。守江都。 上问体察使金瑬曰。卿之子庆徵。可堪此任否。对曰。虽无才能。不及他人之事。则未之有也。○是夕。主人始掘地埋藏家财。
十四日。晓状启又到。贼骑已到中和。 命原任大臣尹昉,金尚容陪 宗庙位版。赴江都。宫内妑嫔诸王子皆随行。判府事郑光绩,判书李尚吉,四宰朴东善,同知郑孝诚。承 传教先往。起沈器远(时丁忧。)为留都大将。状启又来云。贼兵已到凤山。而马夫大先率四五百骑。声言修好而驰进矣。○是日。令奴子。治行具装束。食后驰向好贤坊友人家。求闻西报如何及 大驾发未发。行到大广忠桥。 东宫嫔殿。已启行。到钟楼路上。桥下驾双马。牵马前只二人。后只三人。行向江都云。余乃即下马鞠躬。轿过后。即回马主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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使春金掘地。埋置册物。而以大缸盛之。○午后闻贼已到坡州。 大殿东宫。即趣行到南门。贼已迫弘济院矣。 大驾暂御于南门。百官则骑马扈卫。不离时贼锋到沙岭云。训鍊大将申景禛曰。以手下兵。捍后愿 殿下。直向江都。体察使金瑬。请径幸南汉。吏判崔鸣吉。遂于 御前。请往求好。以止其行。乃与李景稷。往见马夫大于弘济院。既送崔判后。 上即回驾。东宫。执鞚者走不见。急募人以从。 东宫亲执鞭以策而行。乃由铜古介瓶门。出水沟门驰诣。其仓卒窘急之状。不可言尽。前后射队旗麾仪仗。颠倒相失。城中士女。跣足徒步。与 大驾相杂而行。卫士辟人之际。 大驾亲教曰。如此乱世。勿辟之。或母子相失。夫妇相失。颠沟仆路。人马蹂躏。城门内外。僵尸积成门限。俄而南大门西小门新门。已闭而留都大将沈器远军官。掌其开闭。城中之人。过半不得出。哭声震天。怨望斥和之人。酉时 大驾渡新川所坡津。到山底。日已曛。人马饥疲。不得行。 上前先行者。只五六人。将到城门。有野麇横走越路。一黄门曰。此吉兆。 殿下不久还宫矣。 上曰何。黄门曰。顷幸公州之日。亦有此异。今亦如故云尔。时天日极寒。山路积雪没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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扈卫文武。攀缘顿踣。入夜始到城中。○是日夕。崔判启书来到云。往说和好说。则颇以顺辞答之。且贼人来到者。不多云。 大驾方出宫之时。本馆下吏金承李。来告 大驾方趣发云。余即跋马。驰到新门。门已闭矣。门内遇奉常主簿车达远。相约同行。而又驰见西小门。守门将两门之将。皆牢拒不许出。方驻马徘徊。移晷之间。适有洪伯润。以备边司郎厅。自别营入来。门始暂开。余乃间关出西门。与车主簿。往南判事家前。求闻 大驾所幸处。自新门至西小门。及门外往往传者语云。 大驾自南门。即还宫矣。余颇疑之。意谓 大驾必自南门。转向东门。而人不及知。误以为还宫也。遂往问的说于南判事。南判事。时以训鍊军色郎厅。在南门外结阵方严。南潜语曰。 大驾已向南汉。余乃与车主簿。即策马到汉江。夜已昏黑矣。涉冰之际。遇引仪郑尚义。同行到报恩寺。时将夜半矣。新及第申濡。亦已先到秣马。寺僧戒净。待之颇款。迎入暖房。先馈酒一器。次促炊饭馈之。又稻三斗特给吾奴。于吾未见处云。厚意可掬。吾三行。即与申典籍偕发。到南汉山下。积雪之馀。风紧夜严。人马不能行。山又峻冻。寸步难跻。投入谷里小村废屋。得火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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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足。坐以待晓。前监司尹履之。工曹参判尹毅立之行。亦来到同坐。○追闻是日夜。朝廷欲趁大阵未到。横走入江都。鸡初鸣。整饬行幸之仪。前射队先头。才下山。东方已欲明矣。余等相议。留待随扈。俄闻前射队。辍而上山。遂促行上山入山城。闻之则 大驾直出南门。缘冰路极险。 上亲自步行。蹉失玉趾。仍觉失宁之故。中止江都之行也。其后又闻。贼骑已伏于金浦路云。右日停行。亦天意也。且闻贼兵一枝向京。一枝自坡州。直向幸州。以要江都之幸。及闻 大驾入南汉。遂辍而向京城。极为寒心。
十五日。晓遂步步登山。颠沛入城。春金则以卜马。负重路险之故。姑留于山下村。余则与乭屎。牵大马而到城。行行寻舍。人已阗咽。偶得开云寺一房。房名南方丈也。与车主簿同处。俄而通礼李光春踵到。此乃西小门外相约。中违之人也。余既定馆之后。即送乭屎于春金处送。后闻。胡差求和。而驰到所坡津。余方忧虑。春金或仍留山下之际。两奴分负两只驮物。牵卜马而来。日已暮矣。其幸如何。是日朝。崔判启辞中。贼差言内。我等之行。专在和事。而人民奔散。闾阎一空。至于 主上播越。于心甚有所不安。若牢定和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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遣 王子大臣及斥和人等。则当自此还去矣。又闻其绝不杀戮。 朝廷令户部官。入京取物件。以为和戎之用。又令各司一员入京看守。○贼兵进阵于楮子岛。○户曹请堂上官三奴二马。参上二奴一马。参下一马。奴给米豆。○余与车主簿。置付扈从秩。○郑引仪,申典籍。各散分寓于村家。○是日车主簿受料。而余则无奴。故不及焉。
十六日。礼宾别提柳允昌。亦来处同房。○朝廷使大臣沈諿(刑判。假御。)及 王弟绫峰守(升秩为君。称 王弟。)遣与结和。则贼问曰。此 王子。果真 王子耶。沈答曰。真假何须问。只要在结好而已。此则乃 王弟也。胡曰。我本意求 王子也。沈曰。我则闻求 王子。故如是耳。且闻求得 王子弟云。我国不分弟与子。而同称子弟。故以 王弟来耳。胡曰。必得 王子。然后可还。沈曰。 王子时未阕服。(时 中殿宾天。)不可远行。且我国礼法。子若居丧。则自称罪人。仰不见天见人。何心何颜。出见乎。贼曰。我与尔国。既为兄弟。 王子虽居丧。岂无出见伯叔之理乎。当此时也。胡之伏兵。已环于城外。而方且出兵。以长蛇阵形。流向山之东南。沈与绫峰守还入来。○午后胡差。自山城南门还退之际。始掠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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物。而各司一员入京者。皆不得免云。○余之料则以车主簿误书日字之故。不能受料。艰窘莫甚。○昏 上巡城。 东殿随行。
十七日。午时。忽报贼到南门外。体府即杖守御使李时白。责其不能斥候。始闭门以守。 上亲自巡城。士大夫。则各使奴子取柴给军取温。而余则给于北门军。○朝廷又使左相洪瑞凤。四宰韩汝稷。再三往说云。 王子时在江都。欲引还以送。答曰。必送世子然后可也。使还朝臣相顾之际。判书张维先发言于 榻前曰。 世子可送矣。次次九大臣相与和之。定议后。引对大臣方欲出门。礼曹判书金尚宪正色大言于体相曰。公以一国首相。敢为如此举措耶。然则吾与公。乃不共戴天也。体相即还入待罪。而金判书亦踵入面斥。 上曰。此非相排之时。切勿如是。 世子大声曰。出送之事。吾意已决。断断勿排。 世子日夜遂请于 上曰。若事迫。则臣当出往。 上为之泣下。城中臣庶。莫不愤泣。时城中收合之军。本州及水原利川杨州等军。合一万三千人。此乃守堞军也。贼请 世子后。峻论激发。而将士感泣。 世子请去之诚。人皆思战。城且险固。留待勤王兵。为背城一战。和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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遂止。战守之计乃定。○日昏路逢阴竹军兵。始入城。问之则曰到山下遇贼。军皆弃兵器什物而走。入南门军。多伤死云。 上巡城。
十八日。天日暂暖。募壮士出城。密击逻贼潜伏者。杀若干。 朝廷议以士大夫。亦与士卒同甘苦。遂差出协守使俞伯曾。协守使遂聚士夫照录。分守四大门。余与车主簿柳别提。置付于东门堞。午后往见东门形势之际。又闻 上亲御大门。颁哀痛诏。遂奔走及来。则已垂罢矣。有曰。一隅孤城。和事已绝。内无可恃之势。外无蚁子之援。百官听教讫。皆痛哭。仍招臣庶。令献策。沈光洙(承旨詻之子)入对请诛崔鸣吉。盖斥和也。是夜余等。往宿于东门分堞信地。夜看城下伏胡屯聚。处处燃火。去城四五里许。或于夜分后熄灭。或达夜不灭。又见龙山仓火焰涨天。○昏 上巡城。至西上台。露坐招壮士。慰谕乃还。
十九日。朝募铳手。出城邀贼中六人。夺取胡马而来。人皆壮之。自是募出者颇众。○行山坛祭。祭温王也。(温祚曾都此城)是日。体府以协守使不禀于朝。而径自分堞四大门。故以铁锁挐致协守使。责之。仍传令协守使。教其西北间曲城虚疏。而戍卒亦少。当令士大夫。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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守此地云。余乃闻声往见。改分堞。完丰亦来到参论。协守使有呼军官。挥逐百官之举措。○余见曲城甚虚。贼若一登对峰。则矢下如雨。若干守军。恐未可支。归路入备局。请见体相。陈其曲折。体相颇有听纳之意。而张判书有曲城不虚之言。翼日。体相添送军兵于曲城。○是夜百官。宿于曲城。自此分二运相替。余则守曲城西第七堞。大寒风紧。逵夜不寐。
二十日。贼使到南门请曰。有通议事。欲见信人。朝廷使户判金荩国往见。即曰曾有和约。何不报也云云。户判之出也。请于 上前曰。无益之行。不须为矣。且臣虽出去。恐只拘留辱命云云。○是日昏。 上传教曰。士大夫登堞。本意昼则登堞。夜则休息。有事则尽数登埤。戮力劝勉。且令士卒知士大夫与士卒同苦之意。老病人。尤所不堪。勿为可也。此意言于协守使云云。故百官皆退来。 上令录扈从人入启。合四百馀人。(百官三百七十馀。宗亲二十七。堂上落后者十一。宗亲落后者三百馀人。)是日。余上疏。○是日。余始受料米一斗。奴料七升。马太五升。
二十一日。极寒。朝廷以守城军兵。皆将冻死。令百官。随所有纳衣被云。而余等在寺之人。则全未闻知。不能纳物补军。可恨。○是日。沈悦上劄。请为羁縻之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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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朝议大激。遂焚其疏。
二十二日。募兵出战。所杀近五十。诸道勤王兵。迄无形影。可痛。○协守使杖百官晚到者五人。(石之▣,李时尚,金汝诚,李奎男。)○胡使来请和。城中绩草已尽。马匹相继颠死。朝廷募纳死马飨士。○幼学尹之元。自愿出战。身先士卒。首杀二胡。人多壮之。 上特召见赐酒。拜中部参奉。○有宰臣。请前衔勿给粮。 上曰。彼既从我。有则同食。无则同饿。何可以不给也。
二十三日。往守城堞。大出兵击之。杀者仅十馀。而我兵伤者二十馀矣。○上亲自巡城。协守使杖晚到者二人。(济用奉事崔东彦。济用直长闵光焜。)
二十四日。上行望阙礼。大雾雨晦冥。咫尺不辨。将士皆添湿冻裂。腰肢不得屈伸。甚可惧也。 上露坐沾雨。尽取御坐铺陈。以赐军卒。又收百官月乙介皮。以赐之。然何能及万分之一也。行祈晴祭。至夜半。始晴。盖才祭而得晴。
二十五日。往守城堞极寒。贼以松枝围塞城外者。已六七日矣。朝来视之。则已周环城外。作一外城矣。
二十六日。极寒。原州营将权正吉。率兵进。陈于黔丹山。杀贼四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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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七日。往守城堞。 朝廷使人持牛酒遗贼。贼不受。有虚誇恐喝之语。星州军士。被掳逃还者言。贼择被掳中年少者。削发被其甲。给其马。为先锋。老者备樵牧。妇女年少貌美者。置阵内。貌丑者。备炊饭云云。
二十八日。将士欲出战。以日极寒还停。夜四更。欲出军潜袭。未果而日明。
二十九日。往守城堞。日气暂暖。士有人色。饭后。闻大出兵击贼。登城以观。则北门外。我兵集于山麓。贼阵五处。合百馀。退阵于古郡四五百步许。我兵稍下。团聚一处。贼兵突入。我军散乱。死者几二百人。胡死者只二人。不胜痛哭。大抵我国将帅。皆在城内。独使军士出战。故不为成阵。且贼之引去。盖欲诱引我军出平地。为蹙踏计。而我将不知。骤使下山。猝遇突贼。而我军先锋。与贼接战。城内体府。见而使军官。以手挥招退军。军士才退。贼骑四集城外。体相见先锋被围。既使退军。而又使进军。以救被围之先锋。贼乘胜。我军退不得进不得。放一炮以致此败。极可痛叹。又其当初不设左右伏兵。接战之后。始招旗士。书生用兵。可为寒心。○望月台出战。则贼在松栅之内。隐身放矢。我军死伤者。可四五人。我军则出曲城之外。分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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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炮。炮落松栅之内。栅内之兵。中炮下转者颇多。而死之的否。未能明知。贼终不出。故我军亦入城。望月台则全师。其将则申景禛也。西门将则乃守御使李时白也。南门将则总戎使具宏也。北门将则元斗杓也。○募僧一名还入。(先是。以僧熟山路。故慕得四五名。)进忠清监司郑世规。当胃(一作冒)死进兵之启。因言监司到兵使李宜培阵。则宜培方炙鸡煖酒而饮曰。吾亦无如之何矣。漠然无进兵之意云。且闻 御供之物。仍献生雉三首。○百官料。以七合减给。
三十日。望见京城。烟焰涨天。留都大将沈器远启云。二十六日夜。用自募军及所率军。分其要害。仍以大炮中贼所住家。杀四百馀人。仍闭城门固守云云。乃拜沈器远为南汉都元帅。庆尚兵使状启入来云。到鸟岭逢贼四十馀骑。迎击大破。仅十馀骑逃还云云。○午时。黔丹山上。闻炮声大起。必是有进战之故也。昏雨雪。协守使俞伯曾。有病。罗万甲代守。谓雪夜昏黑。且看贼势。有迫城之计。令百官夜守城堞。○夕。广州牧使许徽。以黄肉权母饼。分给百官云。而吾房则不。送人取来。○午后。贼兵乘醉骑马。耀兵于望月台对峰。且黄盖三,红伞一。大吹军乐。自称皇帝来巡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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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驾出宫南幸之时。凡事忙迫。至于 大殿衾枕。皆不持来。义昌君进山羊皮衾云。前于雨雪极寒地日。 命分裂其皮。赐守堞将士。且 御供。只用鸡一脚矣。自二十九日。又 命分用鸡。夜不解带而寝。 上之刻虑。与士卒同苦之诚至矣。○京城人民。自留都大将一胜之后。戒心渐弛。感兴岁时。遂下山还家。依旧买卖作办酒食。以此大为贼兵所驱去也。 上每于晓头。遣内官。慰谕壮士曰。日寒此极。何以堪过。予不能一刻弛念。绝无可赐之物。无如尔何。尔等其悉予意。勉力守之。 东宫亦逐日慰谕。至于终不废。
  
[丁丑正月]
初一日。四更行望阙礼。○朝廷送人于虏营。观势议和。答曰。我皇帝来。可以议定。而方以巡城上山。午且更来。即见男捧凉伞。吹角放炮。鼓行于山上。日昏 朝廷。又使人问之。答曰。待皇帝入来。当议定。且言黔丹山将为谁。吾已败之。忠清兵及都元帅。亦皆已败之云云。我使还来中路。又招还曰。皇帝已入。日已昏黑。难于往返。明日更来云。○食后日食。
二日。朝廷使左相洪瑞凤及金荩国,李景稷等。往见请和。贼责以负丁卯之约。且曰。观尔国文书。皆以奴贼称之。谓谁为奴。谓谁为贼。仍作书以遗之曰。大清
石屏先生文集卷之五 第 491L 页
国。宽温仁圣皇帝。诏谕朝鲜国王曰。仅以一身。遁入山城。纵命延千年。有何益哉。又曰。文武诸臣。劝朕以帝号。尔云我国君臣所不忍闻者。何也。天佑之则匹夫为天子。天祸之则天子为匹夫。汝之此言。亦甚肆妄云。我使入去之时。有伏兵中。一人潜出而泣曰。我是京南青坡人。而丁卯被掳者也。再昨贼募壮士。往黔丹。大败而退。生还者十未一二。又言顷日虏。又往忠监处。则地甚险。且多以菱铁铺狭洞。故未得进去。而监营火药中失火。人多死之云云。且皇帝来云者。皆虚语云云。○京中士族妇女。皆于十四五日。颠仆步出。何能及远。且其中不及出城。城门已闭。不得避。十六七日间。间关避出。市民则全未能出。且其中间讲和之说误人。有马者。或不远避。无马者。足茧中止。十六日以后。贼兵恣行杀掠。留都大将一战之后。贼兵又入京城。愤而屠杀。注儿槊上。尸填血流之惨。甚于壬辰。士夫自远道宦游者。处处相聚。吞声饮泣。惨不忍见。○外方勤王兵来到云者。皆无所验。路上浮言。百不一实。只忠清方伯。到献陵。原州营将。到黔丹。而忠清兵使。则入于竹山城。终不出头。可痛可痛。○闻户判金荩国一家遇贼。夫人则仅避。别家则以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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刀自刎而死。贼兵到江华。江边士女欲渡者。几尽被掠。沈东龟子妇。亦在其中。以佩刀刺项血大出。遂弃之而去。奴仆逃生者还来。见其不至大伤。果裹项率避云。○自贼阵遁还言。贼阵中。儿尸极多。盖多率妇女。置之阵中。弃其儿子。故如此也。
三日。以肿症。送奴城堞。自十四日。至今日。凡二十日受围。十八日。城中柴草已尽。间出门外取之。而不能继。牛马死者过半。军士及士夫奴子。潜逃者甚多。势如不保朝夕。而二圣特恤之。故将士为国之诚益坚。○黔丹山。阵江原军。自再昨无去处。有人入来言。往阵处。则只有若干军装。弃而不收。军无去处云。可怪。○贼四骑。巡于城外。训鍊主簿张性仁。放大铳。中四贼死。 命性仁。除本院佥正。○朝廷命判书崔鸣吉,大提学李植,判书张维。撰答书。乃取三草增损。崔书尤逊。其头辞则 朝鲜国王某谨上书于大清国宽温仁圣皇帝。小邦获戾大国。自速兵祸。栖身孤城。危迫朝夕。又曰。往日事。小邦已知罪矣。有罪而伐之。知罪而恕之。此大国所以体天心容万物者也。如蒙念丁卯誓天之约。恤小邦生灵之命。容令小邦改图自新。则小邦之洗心从事。自今日始矣云云。体相金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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执崔判书手而泣曰。吾与君意。虽无间。柰士论何。崔判曰。吾等虽为万古小人。今日之事。不得不已。金判书尚宪,郑参判蕴。则曰军士尽死。士大夫皆死之后。乞未晚也云云。遂使左相洪瑞凤,同知李景稷等送之。答曰。蒙古王及诸王子。未及入来。待来议通云云。又闻一边说。金体府自北门一败之后。不敢出一谋。只出伏于 榻前曰。臣则不得已欲为万古罪人云。此言盖为哀乞之意也。
四日。西南城外贼各阵。先移卜驮于两水间。○御营提调李曙卒。方在围中。失一大将。可谓不幸。而不知李曙者。或谓李曙已死。恢复可期云。谓其勤事之际。或有不悦之谓也。然而一城士夫将士。至今生活者。皆李曙之功也。盐酱积谷。军器筑城。非李曙。则何能至今存活战守。○杞平君俞伯曾上疏。极陈海昌君尹昉,体相金瑬误国之罪。体府将避于僧舍。 上曰。当此时。安可避嫌为哉。仍 命罢俞伯曾。以李楘。代为协守使。
五日。朝廷斩逃军二名。咸镜监兵状启俱到。合兵会杨根路。仍进住云云。以尹之元为形(一作刑)曹佐郎。以许檍为工曹佐郎。尹则宜也。许则只以自愿出战。为佐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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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后更无出战之事。举措可笑。南兵使徐佑申,全罗兵使金俊龙,监司李时昉等。领兵进战事状启入来。
六日。大雪。大雾四塞。咫尺不分。人多惧色。百官合守城堞。○咸镜监司闵圣徵,江原监司赵廷虎状启入来。有黔丹战败之语。
七日。风寒。全罗状启来到云。监司李时昉与僧将觉性。率僧军二千人。安城路。兵使金俊龙率四万馀人。龙仁路。将为前进云。元帅金自点,统制使尹璛有进兵之启。○今日是人日。天气清明。人以为贺。以佐郎尹之元兼督战官。斩退将,突击将,斥堠将。送于沈元帅阵。盖以诸将每称进军。而逗遛不进故也。金自点则引兵在杨根薇园深谷。无意入援。故遣尹之元督之。○行宫南。有鹊来巢。人又为贺。
八日。午后小雪。往守城堞。○朝廷命管粮使罗万甲。令百官奴。舂正租各四斗以纳。
九日。日气渐暖。送奴城堞。
十日。○命官祭温王。○将夜击。出军而还招入。○庆尚道密阳金彦林及又一人贵真名者。斩战死人头。欺罔希功。斩之以巡军。
十一日。 上亲祭元宗御容于开云寺。余忍肿而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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陪。甚风极寒。体府巡城慰谕士卒。且告十年复户之意。○贼兵。自西北入来无数人。则以为添兵。而余则谓兵法弱则示强。强则示弱。而彼则示强。此必取吾国人民。补其军额。而巡环出入。以耀兵威也。
十二日。登堞。百官来云。西北平野。处处之阵。达夜火光相连。不知几处也。人皆沮丧。而余则谓是亦示强之术也。○朝廷使洪相,崔判,尹晖,许僩。持书往请和。书以哀乞为主。其略曰。小邦君臣。延颈企踵。日俟德音。今已浃旬。迄无皂白。势穷情迫。未免再鸣。惟皇帝察焉。又曰。君臣父子。久处孤城。其窘亦甚矣。诚于此时。蒙大国翻然舍过。许其自新。俾得保守宗社。长奉大国。则小邦君臣。将铭镂感戴。至于子孙。求世不忘。又曰。今皇帝新建大号。首揭宽温仁圣四字。盖将以体天地之道。而恢伯王之业。则如小邦之愿改前愆。自托洪庇者。宜若不在弃绝之中云云。龙马两胡。答曰。今日已暮。难于往复。明日可来于西门外。盖自前往来。皆由南门。而今乃云云者。必将移大阵于西门外故也。○使人遍问城堞士卒。从其愿。或复户。或免贱。
十三日。贼兵大集。阵于西郊。○洪相以下七人。同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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候焉。贼将龙骨大,马夫大,阿之好及郑明守,金乭屎,金如谅(三人本国人。丁卯投降者。)等。出见问曰。向者背盟之失。在我乎在尔乎。崔鸣吉叩头陈辞曰。此非圣上之意。乃臣下之罪也。曰。尔国何不一战。对曰。小国何敢与大国抗战。胡乃持国书入去。良久出曰。已启皇帝。下则当回报也。○自十四日。至此凡三十日矣。士无锐气。马死几尽。○台谏请用张维所制书。盖以张书。比崔书逊语差小故也。○上巡城。午后大风。贼散去。
十四日。大风极寒。百官及奴粮。以半升减给。盖以仓储渐竭故也。○贼焚 献陵, 康,泰陵。烟炎涨天。
十五日。沈元帅器远军官二人入来。○初十日。成帖状启云。臣与北伯,南兵使。合阵于杨根,薇园。金元帅到兔山。初四日遇贼五六百骑。自辰巳。终日战败。只与十七骑遁去。初五日。东明时。先锋已到铁原。待此进住龙津。以为夹击之计。平安三别将八百馀骑。又到安峡。庆尚左右兵使。率兵到双岭。遇贼奔溃。不知去处。全罗兵使金俊龙。到末屹川。监司李时昉。已过安城。庆尚监司沈演。到忠州木溪。收合散卒云云。○去今年冬春之寒。前所未闻。况汉山夏犹不热之地。而将卒人民。终是露处。面冻肤裂。惨不忍言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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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六日。风雪极寒。 朝廷使洪左相,崔判,尹晖等。往胡阵。问何不相报。答曰。答书未毕姑待之云云。贼必以我国书。致于沈阳而未及。故如是云也。贼以木牌。白而书之。字则墨本也。书曰招降。一插于望月台对峰。一插于南别台对峰。极凶惨。
十七日。日气稍和。贼到西门外。呼曰。今欲决和。当出来。洪相,崔判,尹晖三人及译官等出见。即以书授之。书有许多语。末云天地之道。福善祸淫。至公无私。朕体天地之道。倾心归命者优养之。望风请降者安全之。逆命者奉天讨之。党恶樱锋者诛之。顽民不顺者俘之。务令倔强者知警。巧诈者辞穷。今尔与朕为敌。我故兴兵至此。若尔国尽入版图。朕岂有不生养安全乎。又曰。今尔欲生则出门归命。欲死则出门一战。以听皇天之处分。崔鸣吉曰。若为如此难从之言。则大国终得空地积尸。亦无所利矣。
十八日。日气稍和。登堞贼到南门外。呼曰。欲和则速通。不然则十九日二十一日。当决战。此意知之。贼又到北曲城。呼曰。速出听言。急送人。皆已还去。 朝廷修答书。使洪相,崔判往见。则久不出见。盖怒其到门呼号之时。未及出应也。日暮。龙胡出曰。马将出他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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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欲和则明日更来。使遂赍书而还。
十九日。日气稍和。洪相坠马重伤。崔判制国书。其略曰。伏承明旨。勤赐申谕。其所以责之切者。乃所以教之至。秋霜凛冽之中。带得春生之意。伏读惶感。措躬无地。又曰。今之所愿。只在改心易虑。一洗旧习。举国承命。得比诸藩而已。又曰。至于出城之命。实出于仁覆之意。然念重围未解。帝怒方盛。在此亦死。出城亦死。是以瞻望龙旗。分死自决。情可戚矣。古人有城上拜天子者。礼不可废。而兵威亦可怕也。然小邦情愿。既如所陈。则是辞穷也。是知警也。是倾心归命也。皇帝。方以天地生物为心。则小邦。岂不当获预于全活优养之中。伏惟帝德如天。必垂矜恕。敢吐情实。恭俟恩旨。金判书尚宪见而痛哭。裂破其纸曰。公等何为此等事耶。崔判徐曰。岂以君言为不可也。出于不得已也。兵判李圣求入而向礼判大言曰。令公虽得后世之美名。柰吾 君宗社何。仍与相诘曰。令公何不出与贼抗义也。金判书曰。我有一死而已。何不缚我以送耶。鸣吉微哂曰。令公裂之。吾辈拾之。仍收拾补缀。李圣求既出门。东阳尉申翊圣。拔剑大言曰。吾欲以此剑斩李令。李不答而出。体府默不言。○右相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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弘胄,崔鸣吉,尹晖等。往传国书。虏初不受。久则受之。而终不给答书。李弘胄等空还。李圣求曰。朝有妖物鸣。事故不成矣。盖以妖物。指金判也。参赞韩汝溭。谓崔判曰。再往不得受答何。鸣吉曰。未知其由。汝溭曰。其字不书。吾已知其不答也。今趁金尚宪之出。急书送之可也。鸣吉深以为可。而日昏未果。其字盖指臣字也。○南卓夫,李三俊直长及其侄避病来。姑谨斋于风露地。
二十日。大雪深一尺。午后晴。 朝廷使右相及崔判。往见受答书。其书曰。大清国宽温仁圣皇帝诏谕 朝鲜国王。尔违天背命。故朕赫斯怒。统兵来征。志在不赦。今尔困守孤城。见朕手诏切责。方知悔罪。累累上书求免。朕开宏图。许尔自新者。非力不能攻取。势不能环围。招之使来。又曰。命尔出城面朕者。一则见尔诚心悦服。二则树恩于尔。复以主国。旋师后。示仁信于天下耳。若以计诱尔。则朕方承天眷。抚定四方。正欲舍尔前愆。以为南朝标榜。若以谲计取尔。天下之大。能尽谲诈取之乎。又尔首谋背盟之臣。朕初意欲尽戮之。今尔果能出城归命。可先缚送首谋二三人。朕当枭示。以警后人。误朕西征之大计。陷尔生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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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水火者。非此人谁欤。又曰。尔若不出。纵谆谆祈请。朕不听矣。 上曰。宁与斥和人同死。岂可缚送也。 东宫在 上前。顾谓斥和臣等曰。以子等之故。吾家俱不免于死。诸人皆默然而退。夕欲再持书以报。值日暮未果。○夜大风极寒。守城军士冻死者。九人。○是日。南卓夫入宿吾房。
二十一日。极寒且风。李相,崔判,尹晖。持 国书往。书曰。朝鲜国王臣姓讳。谨上书于大清国宽温仁圣皇帝陛下。其中辞意。谦卑巽顺。无所不至。而惟以出城及缚送斥和人两件事。为难。虏答曰。两件事不从。则决不可为之。李相曰。以兄弟之国。称臣奉表。既已至矣。更为此难从之语。吾等有死而已。即起身而还。贼亦微笑而归。○城上军人。多冻死。
二十二日。风残日寒。登堞夕。贼兵具甲冑。多聚于望月台对峰。故 朝廷令百官合番。大臣方引对。论议于 上前。○积雪终日不消。体府命撤本寺一廊及州狱舍。以供城堞炊爨。○东宫召僚属。下 教曰。吾既有子。又有诸弟。吾何爱一身。不为存 宗社计也。明日定欲出城谢彼。此意通于备边司。备边司回启曰。 东宫决不可出城。当送斥和人。参判郑蕴上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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曰。臣虽非首请斩焚书之人。斥和则臣亦为之。亟 命庙堂。以臣应虏人之求。李命雄亦疏曰。臣是斥和人。请出去。○上曰。军兵免贱者。亦给复户。各以其技。将取万科之意。使谕于城堞。
二十三日。鸡鸣时。乍雪即止。往守城堞。○又撤本寺一廊。○日气稍和。午后。洪相,崔判,尹晖。持 国书往虏阵。书略曰。臣既委躬陛下。则其于陛下之命。固当奔走奉承之不暇。而至于未敢出城之由。则臣之情势。实有如前所陈。只此一款。臣有死而已。又曰。斥和诸臣。实小邦君臣之所共愤也。首倡台论洪翼汉。上年春。斥拜平壤庶尹。班师之路。不难缚致。其他被斥在外者。道路不通。未易寻其去处。请于师还之日。查得其人。以待陛下之处分。答曰。龙,马二将。出去一日程。明当更来。使臣遂入来。右书乃崔鸣吉所制也。○金判书自裂书之后。不食将死。闻斥和人先送之语。乃诣 阙待命。 上曰。予无此意。安心退去。时斥和首倡洪翼汉在外。馀皆入城。而只最晚上疏。郑参判先自陈疏。夕尹煌,吴达济,尹集。闻郑疏。待罪于阙下。○斥和人出给之议。方发之际。尹集曰。吾虽斥和上疏。若出去则首倡者有之。吾当随行云。故物议不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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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间。贼有逼城形迹。故 朝廷命百官合番守堞。夜二更后。贼以云梯犯西门。○领府事金尚容在南门上。见清兵四围。据火药匮而坐。适其时尹昉至曰。相公欲死耶。吾亦欲同死。府事知其不死曰。何必死。昉乃过去。府事谓府人曰。胸中郁塞。欲吸烟草。尔其取火来。侍人以府事曾未吸烟。不从其令。府事又令急取而来。仍麾他人之在傍者。皆令远去。别坐权顺长,生员金益兼曰。相公独为好事邪。终不去。府事遂投火于匮中。人物与门楼。皆飘飏无所见。
二十四日。贼以大炮搏城。连日战于南隔台外。设七八柄连放。而炮丸大如鹅卵。能飞十数里。中者糜碎。炮名虎蹲。一名红夷。乃 天朝所刱。我国亦尝效之。先铸其丸。藏之训院者甚多。筒则其所载来。而丸是我国之所籍矣。○前判书李尚吉。在江华仙原村。于二十二日。闻清兵渡江。指挥子孙。使之避乱于岛中。还入城。自刎而死。前掌令郑百亨。闻清兵迫城曰。吾不可生见父兄之死。遂先自缢。其父前监司孝诚及其庶母及兄百昌,妻夫人韩氏,(西平君浚谦女。)妾二人及孽弟妻等并九人。皆自缢而死。铁串佥使金得男。于二十二日。自愿出战。率募军三十馀人。战于富平地。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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级颇多。驰突之际。矢中于面。坠马而死。
二十五日。贼连放大炮。自西门呼之。李德浻,李圣求,崔鸣吉出往。则授以昨日所传本国书曰。皇帝以尔国不为受命。怒欲歼灭。而急于还归。专以此役委之。十王子及龙马两将。明欲发行之后。虽欲和。不可得矣。○昏使四人持 谕旨抵都元帅有云。孤城守御昼夜八十日矣。 君臣上下。日夜望援兵之至。其馀恳恻之辞。无不至焉。在外诸军。少无动念。极为寒心。○忠清兵使李宜培。入竹山山城。无意出战。监司郑世规。奋身独进。欲直到 献陵之下。为贼所遏。阵黔川。贼自高峰漫山而下。战良久。卒皆奔溃。尼山县监金弘翼,蓝浦县监李庆徵,金井察访李时栽俱死。监司堕于岩石之下。时日已昏。贼兵驰突。而不之知也。最后有一卒。知为监司。潜负而逃。
二十六日。训鍊御营将士。诣 阙请得斥和人等。以为将出战曰。火炮所中。城堞尽坏。事势之棘。已到十分地头。而文士辈。只为高论。请令文士守御望月台。体府曰。尔等劳苦。何待尔言而知。将士共愤。斥和人误事。且陈危迫之状。欲入 阙直达。承旨李行进曰。虽当危迫之日。此是大内不远之地。尔等何敢乃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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仍谓兵郎曰。尔守 阙门。何令乱兵至此。即拔剑欲斩。兵郎即走入乱兵中。将士曰。承旨拔剑。可谓勇矣。不勇于斩贼。而欲试之无罪之人。仍乱陈其说。自 上闻之。令他承旨。温谕以送。○三公起入告。送使臣于彼营。使还。得闻江华不守。两大君及 嫔殿。皆被不忍言之辱。夜始定出城之议。○即闻捡察使金庆徵。聚江头船只。先济其家属及其所亲友。而不令普济他人。故士大夫家属之奔到江都者。横亘数十里。露次四五夜。甚至 嫔宫一行。亦寒馁二昼夜。时有急报。 嫔宫亲自疾呼金庆徵。庆徵汝忍为此邪。留守张绅闻之。言于庆徵。庆徵始令船济。自馀奔窜之人。攀号踊跃。冀其拯济者。不知其几千万。而终不得渡。贼兵猝至。皆为所陷。时庆徵为检察使。张绅为留守。庆徵欲自制岛中事。而张绅谓我非受制之人。更相排轧。虽大臣之言。亦不听从。且以本城为天府金城。敌无我何。晏然肆意。纵酒沈酗曰。父为体察使。儿为检察使。为国办事者。非我家谁欤。大臣以下。汝无多谈。人以善策相告者。或不无其人。而终不见采。 大君或有所议。庆徵曰。方此危疑之际。 大君何敢与焉。以故 大君以下莫敢开口。人无固志。事无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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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通津假守金颋牒报云。车载小船向江都。庆徵以为军心摇动。欲斩其来人。自守甲串。而所隶各处军卒。不许优给军器。士皆空拳而往。或谓本府军器山积。不用于此时。当用于何时耶。庆徵曰。此皆吾父亲所办。吾何敢任意用之。人皆笑其昏愚。而且无如之何矣。贼兵屯聚津头。放大炮。炮越江渡陆数里。庆徵恇㥘失措。乃避仓舍之底。贼船遂蔽海而渡。中军黄善身战于镇海楼下。射杀三贼。军人射杀者六人。善身力尽死之。千总姜弘业。哨官郑再新。皆战死。庆徵已先走矣。时庆徵,张绅之母。俱在城中。而庆徵,张绅。皆不顾而走。其母竟死贼中。 嫔宫闻事急。步出门外。为出城航海计。备局坚不开。 嫔宫以谚字恳请。亦不见许。乃招内官金仁等五人。托以 元孙告之曰。吾等留此以死。尔等宜抱负此儿。觅舟以避。内官到城门大呼。若不开此门。当斩守门者。闵光勋始令开门。乃得出。闵光勋,宋国泽等议曰。 元孙已出。守城何为。皆随之而去。宋国泽见金马孱。换给所骑马。令抱 元孙以行。及至海上。适有只船舣岸。有若相待然。乘舟向乔桐路去。岛中避乱士女及居人之窜伏海滨草莽中摩尼岩穴中者。皆被陷没。其自缢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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投崖投水者。不可胜记。及贼到城下。 嫔宫知无柰何。取刃自刭。侍人急进扶持。不至大伤。贼遂全军入城。留九日。逼出 淑仪,嫔宫及大君,大君夫人及城中上下男女于城外。尽烧公私庐舍后。渡江向南汉云。○是日。金判书不食求死。命在朝夕。而自恨其死之太迟。夜以绳自经。养子光灿在侧。趋解之。
二十七日。晓大雾。日晚不收。 上曰。宗社已陷。吾无可为者。乃决出城之议。使李弘胄,崔鸣吉,金荩国。持书往曰。早欲朝谒。畏兵威未果。幸蒙赦宥。明欲出城。又曰。倘蒙圣明之德。得免异域之鬼。则何幸何幸。答曰。今则不可矣。待更谕出来。○朝。使臣出讲约条。彼所徵内讲和以前所掠。乃吾应得之物。讲和以后所掠。则当给矣。且白金三千两。黄金百两。军粮一万石。以为岁贡。精炮三千名。则是行当率去。以攻椵岛云云。○是夜。郑参判。以刀自刭其腹。血流满床。而命则不尽也。○全罗状启入来。
二十八日。备局查考斥和人等。而既无文书。又不自首。洪翼汉首倡。而同类不能的得。相推之际。疑及于洪瑑。而洪也自云。其时以 山陵事。为郎厅出去。尹毅立参判。亦为證之云云。查得尹集,吴达济,洪翼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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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已。故大臣入告。全数抄出其首从。而尹煌未免其并查。其子尹文举来见于备局。及闻未免出送之议。出 阙门。顿足痛哭而归曰。不意今日。屠戮父子。吾之痛哭。痛国事之至此也。许多名士云者。出入备局。相为低昂。大臣遂发圈点之议。点数最多于尹集,吴达济。故尹,吴是夕拜辞。明日发行去。洪翼汉。乃其最者也。盖首从之者。并二十六七人也。○是夕。清使到南门。招我国使臣。洪,崔,金三人俱往。龙,马持书出。谓曰尔国于 南朝敕书来。其礼如何。对曰。奉敕者南面立。陪臣跪受之矣。乃依此授书。略曰。将明朝所与诰命册及印。献纳请罪。绝其交往。去其年号。又曰。尔以长子及庶子为质。诸大臣。有子者以子。无子者以弟为质。又曰。朕若征明朝。调尔骑步舟师。刻期来会。又曰。今攻椵岛。尔可发船五十只。水兵枪炮弓箭。俱宜自备。又曰。其圣节,正朝,冬至,中宫千秋,太子千秋及庆,吊表笺程式及诏使相见。陪臣谒见之礼,无违明朝旧例。又曰。尔以既死之身。朕复生之。全尔垂亡之 宗社。完尔既失之妻孥。尔宜念之。朕因尔国狡诈反覆。故以玆诏示云讫。洪,崔,金坐西。龙,马坐东曰。近日寒甚。无乃为劳。洪谢曰。得敕书。如大旱之得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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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曰。麻浦上筑受降坛。明日早来行礼。礼从古自有规例。而第一节目。则(面缚事也。)今姑除之。尔宜知悉。曰。国王常服衮龙衣。当以此现耶。答曰。不可。如君等所著蓝色服。可也。曰。出自南门何如。答曰。有罪者。不可出正门。自西门出。可也。行礼后即当复于京阙。尔无不信。 世子大君及公卿子弟。各一人带去之事。曾已议定矣。皇帝仁圣。必另加爱恤。须勿以去国离亲。为恨也。约既成。鸣吉与龙,马。俱有喜色。款语离时而退。时城中士友。多以为从 殿下出城。必多不欲观之事。不若留此不出。仍以还乡之为愈也。○闻贼兵撤城外大军及放牌。只留伏兵云。○是日。闻郑参判绝句曰。炮声四起如䨓震。冲破孤城士气汹。只有老臣心不动。拟将茅舍号从容。○是日。贼使来言曰。晦日出城。则二月初一日。当快解兵。二日。皇帝大归云。○是日。余往见申典籍濡于仓舍。仍还纳军粮粗八斗于安正郎廷燮色郎所见处。
二十九日。无风日和。○崔鸣吉,李颖达。拿尹集,吴达济。往清阵。清主问尔等何为斥和。对曰。我国臣事 大明。故只知大明。而不知有清国也。清主笑曰留之。仍赦其罪加冠云。○是日。郑蕴上疏曰。臣之自决。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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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不忍见 殿下今日之事。而一缕残命。三日犹存。臣实怪之。鸣吉既使 殿下称臣出降。则君臣之分定矣。臣之于君。不徒以承顺为恭。可争则争之。彼若求纳 皇朝之印。则 殿下当争曰。 祖宗受用此印。今将三百年矣。此印当还纳于明朝云。彼若求助攻 天朝。则 殿下当争之曰。明朝父子之恩。清国亦知之。教子攻父。有关伦纪。非但攻之者有罪。教之者亦不可云尔。则彼之凶狡。亦必量矣。伏愿 殿下。以此二者争之。不为得罪于天下后世。不胜幸甚。
三十日。大雾。自晓至辰巳时。午后。日光暂出而复晦。○食时。 大驾及东宫出城。往见清主于越江之边。而行礼。夕时。 大驾即入京城。 东宫则仍留于彼营。崔判亦陪在云。○是日。 大驾声息。终日不闻。心胆如何。留城体府。乃右相李弘胄也。此亦不知遣人奔问。坐而束手可痛。○是夜体府号令依旧。吹角打鼓。以为闭门之形势。四大将亦仍而行之。
  [丁丑二月]
二月初一日。晓。亦仍行开门吹。终日无闻。 庙堂可谓有人乎。是夜标信来到曰。明晓凡百官及京炮手御营军。则入送京城。凡哨军则直送归寻其父母妻子。而苟不得其踪迹。则初五日内。直来南大门。闻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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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父母妻子于彼营而买去云。○平明。清将到 阙门曰。皇帝前问安。何晏也。领相闻即驰进。○胡人更入城。掠取馀物而去。我人畏不得出见。○午。清差陪 世子入阙。○士夫之还。被胡兵恐㥘。失其僮仆及军装衣服者甚多。前参议李尚伋。至被欧打而死。清将闻之。即驰来令射作乱者。仍拔其尤。诛一人沈一人。由此小戢。而京城四面布列作阵者。皆各胡兵。见人辄恐㥘夺其衣裤。故人不得出入。即闻敦宁都正沈誢。于正月二十四日。见清兵驱逼。谓其妻宋氏曰。吾夫妻年皆七十。寿已多矣。避匿岩穴。难保免祸。虽或得活。不亦苟乎。乃衣朝服。北向四拜。制遗疏。付外孙朴长远。有曰。 宗社已亡。无可往矣。臣与妻宋姓。同日自决。以报国恩。遂与其妻。同缢而死。○士人沈之湛。奉母入江都。遇贼被害。贼退后。推见。则之湛之尸。偃卧于其母尸上。岂其母被祸之时。奔救而见杀耶。其妻柳氏及妾子二人。皆死。馀皆被虏。○李敦吾妻金氏。于正月二十二日。避在摩尼山南。与其姑李氏及姨李氏。皆自刎。而金氏即死。其姑及姨血流满衣。贼弃之而去。敦吾以军器郎厅。在城内。亦被杀。○洪命一妻李氏。将乘舟避乱。见贼兵已迫。先投二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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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水。随自坠死。○权顺长。死于火药。其妻先杀其二儿。自刎死。○郑兴善妻权氏。见贼兵已迫。走进怀恩君前曰。令监与吾父最亲。活我。君曰。吾且柰何。仍谓兴善曰。汝其率去。郑兴善张目叱之曰。速死可也。权氏按剑入门。君令兴善往见之。至则死矣。呜呼。士人及妇女伏节死义者何限。而节妇多于烈士。岂 先王风教有及于闺门之故而然耶。余闻而叹赏。略记所闻。姑付于末。
石屏先生文集卷之五
 杂著
  
破郅支露布(甲申○月课)
夷狄肆枭獍之凶。义不共天而并地。将军有弓矢之锡。业已荡穴而覆巢。胡无百年。事止一伐。洪惟大汉之威德。诞抚率士之穷荒。孝武皇帝封狼居胥山。槎使之路无梗。孝宣皇帝断凶奴右臂。金城之戍息烽。呼韩日逐尽来庭。冒顿月支咸款塞。来者勿拒。浩浩沧海之纳污。羁而不治。隐隐长城之有界。九州之金瓯无缺。一种之郅支兴心。尧德如天。实王道终始无党。蜀犬吠日。盖虏情反覆难凭。完璧侍子而北归。鹗音莫好。推刃使臣而西走。虺毒潜吹。狺然掎角于傍邻。志则擅场于诸国。大宛力弱而假命。乌孙势屈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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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魂。彼固西域之藩。唇亡则齿。此亦中国之耻。主忧则臣。贾谊再生。必折笞背之捶。终军不骨。亦请系颈之缨。西域都护臣甘延寿,副校尉臣陈汤等。愤发竖冠。义剑鸣匣。以为兽亦见犯则较。喜怒者政之常。天与不取则殃。授受者事之必。安知胡人今日之三穴。实为皇汉异时之六阳。蔓则难图。闻兵家见利而进。掩其不意。得古人伐谋之要。倍道长驱。卷甲直指。乌兵勇决。兼秦兵四万馀人。汉军飞来。对胡军三十里野。人人谈百战之术。个个作万夫之雄。月窟黄河。混涛吼于兵势。阴山白虎。暗股战于军容。于是进薄孤城。合围四面。疾䨓不及乎掩耳。烈火难救于焚蓬。沸鼎游鱼。性命已决于生死。败垤群蚁。天地亦窄于遁逃。贼犹欲抗天之威。背城而战。摧残精卫。不量力而平波。造次螳螂。敢奋臂而拒辙。及至公输之云梯龙立。孙子之火攻电飞。平地上倒海回山。一瞬间飘风骤雨。犀渠鹤膝。坚锐郁而成林。䨓鼓昆炎。声气束而拔堞。从天而下。不日而成。千载之功。既屹立于一举。三使之愤。亦大摅于今朝。洗兵于条支之海潮。放马于天山之雪草。黄沙碛里。止羌笛出塞之声。青海城头。罢汉卒思家之梦。是则皇帝圣圣。祖宗洋洋。非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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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臣谋猷克壮。于千万岁。祥福无疆。出师以后。振旅以前。二气并应。元帅以下。行伍以上。一镞不遗。猗欤休哉。帝之力也。臣等汗马边塞。干事战场。葱岭东南。始有春耕之民乐。玉门西北。可无旰食之圣忧。初非干赏而希功。实是敌忾而行罚。僵尸京观。已詟康居国之君臣。悬首藁街。请威葡卜馆之宾服。
封尉佗为南粤王制(戊子○月课)
提三尺致天之罚。咸与维新。长一方奠民攸居。予嘉乃绩。亦足王矣。宁有种乎。惟王真定桑弧。南海虎步。资章适越。为飞扬跋扈之雄。用夏变夷。遵魋结箕倨之俗。惟存自为之计。不助朕载之兵。乾坤已绕于汉宫。咸执蟹壤。翼轸自外于星拱。久废朝宗。猛将谋臣。蔚有馀愤。彻侯大众。咸曰可征。以诛秦踣楚之威。非不知从天而下。以摧枯拉朽之势。亦何难卷地而归。川泽纳污。山薮藏疾。求可于不可之地。有取于无取之人。獠性蛮风。善动摇而相閧。帝德王化。亦羁縻而不治。赖人杰之在今。制疆梁而革旧。干戈不起。夷有君而夏无。鸡犬相闻。秦大乱而粤靖。斯所谓得一夔足矣。乌用是徙中县为哉。言其过亦言其功。法当相准。知有秦不知有汉。情则可原。一札之诏分明。六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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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华沃若。懋其安集。示予柔能。地势极而天柱高。不王无以镇。社稷存而市朝在。仍旧如之何。肆命有司。与同封建。东西南北界。国抚一人之分。公侯伯子男。位冠五等之列。泰山若砺。永世有辞。衮衣冕旒。守侯度而勿失。黄屋警跸。有天命者可为。朕不再言。王其自重。今遣大夫臣陆贾行封。于戏。赤心置腹。既以四海而为家。白日临头。盍使千里而如对。
拟演连珠体五首(癸未○月课)
臣闻连尺肤寸。蔚见昂霄而垂天。盈科虚牝。诞至浴日而披雾。是故尊隗始而亡燕再振。访葛勤而弊汉重树。
  又
臣闻物成岁功。废春秋而不物。肉腾天路。去毛羽则滞肉。是故赏罚必而见治世之霜露。纪纲肃而振明君之羽翮。
  又
臣闻冤禽填海。传子孙而竭力。志士挽河。处梦寐而悬诚。是故感天而回变桑之运。致雨而见洗兵之祯。
  又
臣闻海为巨物。本取足于众流。岱为宗山。始成高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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积土。是故圣王巩基于丘民。明君藏富于编户。
  又
臣闻忠信笃敬。虽蛮貊可居。草刱润色。虽秦楚可接。是故大人诚己而致物。智者达权而善画。
  又
臣闻先天后天。道体则同。古人今人。性理则一。导养之方不至。才难之叹乃发。是故哮虎䨓霆。盖缘兔罝之馀化。麟趾驺虞。亦由棫朴之教率。
代张旭与吴道子书(戊子○月课)
旭白。比闻吾子以画鸣于一世。画亦书之类也。书中有画。画中有书。鸣于世。无彼此。君则以画。老夫则以书。书与画。又何上下。人谓吾子。学书不成。去而学画。此岂识吾子者。吾见吾子。屈而学书于吾。师岂必贤于弟子。草圣三昧。笔法天成。固老夫之不可及。使吾子卒其业。老夫恐不能独步于一世。吾子让而不有。托以不成。归而求诸画中之书。放出一路头于老夫。子之高义。又人所难及处。鸣于世。岂独以画也。愿吾子。尽其妙。夺取造化之精。老夫当尾而发挥之。同时之乐。岂浅浅也。但书法不传。亦老夫之一欠。以吾子之才尽而有之。则老夫虽死。死亦不死。未知君意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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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
石屏先生文集卷之五
 序
  
送药泉南右揆(九万)之燕序
右揆南公将行。要余赠言。赠人以言。乃仁者事。余何敢。虽然。公之燕。必多感古之梦。如见荆卿。公须谓之曰。公之匕首。子房之铁椎同。而晦翁盗公而义子房者。岂非所从来不同耶。彼必应之曰。吾恨之吾生也不后于晦翁。未闻晦翁之道也。然安知非子房之博浪。出于吾之督抗耶。且也公莫是三户之亡秦者耶。晦翁举此。折秦桧之议。公何为而至此耶。公必大笑曰。吾非当日之人。乃东屏南云路也。
石屏先生文集卷之五
 记
  
水泡石记
物之至虚者水。至坚者石。虚与坚。既大歧之。水与石。亦迥区之。水人必曰水。石人必曰石。吾友闵明允。以水泡名其石者。独曷义。覈其石。出于三甲海之滨。问其状嶙峋焉。有峰峦之峙于顶。扣其质轻浮焉。有水穴之通于身。然则此名之设。取其海之出哉。取其质之轻浮哉。抑以其有水穴者哉。曰未。三甲之说者。籍籍言。石本非石。水之相荡凝而乃石。厥以轻浮。厥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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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水穴。泡之积叠叠不齐。厥以有峰峦。石之名水泡。盖有以。耳之宝也。目之宝也。手之亦宝。手而归诸文房。峙于半盆之水。孔穴相通。水激在山。石间栖草。短茎小叶。不出户庭。之山之水之草石。隐然一室。有山居趣。曰子之所观则奇。子之所乐则得。谓之大观。谓之至乐可乎哉。曰奚。曰吁。子固而子。子则有情。物固而物。物则无情。至情无情。大知无知。子之知水知石。果如水与石之大知者哉。古今之玩于物。玩其异。异其异者。岂深得物之为物。深得者不物物。深知者不异异。不物之初。水何曾水。石何曾石。一而二。二而万。于是乎虚而水。坚而石。凝而物。而人自厥初观之。孰非泡幻。自已然观之。孰非奇玩。达者观之。取舍于谁。贵贱于谁。大观无观。至乐无乐。今吾子水其水石其石。取造物之糟粕。唤作己有而乐之。方见笑于造物儿。况子之所得。得其魄乎。人变则鬼。水变则泡。鬼是人之魄也。则泡亦水之魄也。天地精英之气。一变而水。再变而泡。人变而鬼。人谓之死。则水之变也。亦水之死也。水之变。变而又变。变而为石。子何人变则戚。物变则乐。子知物之变化无穷。反不知子之心从亦变化耶。得天地精英。亦达人之不自为得。子何独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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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于魄。水变而泡。泡变而石。三变之间。动者静。虚者坚。厥初则一。一而三变。子欲因是石而观万化乎。达观天地万物。知一至虚。何尝待于水。知一至坚。何尝待于石。天地间虚与坚而已。一虚一坚。千变万化。虚与坚无穷已。则又安知今日坚。不为他日虚。而虚而坚。坚而虚也。吾恐子之石。终不能有其坚也。子欲观水。有心中泼泼之源头。子欲观石。有心中岩岩之泰山。是水也。是石也。非外假也。非泡幻也。无死生。无贵贱。无变化。无虚坚。吾子所取。何独取于外。非水非山。非草非石。幸而为人此一乐。幸而为人。又幸而生于圣明之世。亦一乐。为 圣明之民。可不知 圣明之有意大造化乎。虚者欲坚之。坚者欲虚之。乃 圣明之造化。其可虚可坚之道。子何不反诸吾身。尺寸一石。恐非子所可宝玩。闵君曰。谓我非水非石。安知水与石。子亦非我。安知我知水知石。亦安知我不以水观水。不以石观石。余乃喜而为之记曰。子曰子亦非我。安知我之知水知石。子之言。子必知水。子必知石。既知水又知石。况不为水与石者。一举得之物得之道者。吾于长安。得闵明允。
题独醒堂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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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余有道谷之约。出城南一日程。翩翩扣其庄。庄在坡山柴洞。距两西织路不甚遥。洞壑则山立四拥。草树蓊郁。颇有花源之趣。既入其闾。闾之表里左右可数十许人烟。俨成一落于山中者。莫非道老之臧获也。及其门。门外有数椽茅堂。堂下有八九丈荷塘。塘有白水。常盈盈不竭。塘之东。有涧分流。一派则以人力注入于塘。满而复泻。有声潺潺。断续作丝声。满塘荷叶。或有出水者。或有帖水者。秋来花事。雨吹风动。则其馥郁氛氲。当如何可掬。剥剥啄啄。则主人在轩。轩前花与木。又蔚然成山于一庭。见有六君子。杂处众卉中。不可无一语。已于即席。表而章之。如杂草杂树。不能尽收拾者。亦自郐以下之意也。扁有大字题曰独醒堂。余扣其槩。主人含笑有间。扣之不已。则乃取义于屈子之独醒也。醒之一字。佳则佳矣。白之反。黑也。善之反。恶也。则醒者。亦醉之反也。又加之以独字。则独醒。亦非皆醉之反乎。目今群彦满朝。取舍之道大恢张。殊异乎楚屈之时。谓之皆醉不可。吾未知道老以独醒名其堂。果何取焉。放逐江潭。则独醒之叹固也。初未尝一荣一瘁者。亦有何楚屈之叹。有道之世。七拟未蒙 恩。则抑不遇之自叹耶。叹其不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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则非独醒也。病在数奇。然则独醒之义。何居。独醒之说。既出于屈。道老之意。亦取于是。则远思古之独醒。近接今之独醒。秋菊落英。古之独醒所餐。而今之独醒。有其菊。桂棹桂醑。古之独醒所咏。而今之独醒。亦有其桂。骚有芙蓉之取。而道老则水陆有二种。屈有及兰不及竹。而道老则有竹而梅并。至如尺干虽短。后凋则可观。石假虽小。气像则有之。此则古之独醒。所遗漏也。馀卉馀木。接翠间立者。夫孰非助成幽趣者也。然则古之独醒。叹其独醒不得见容于浊世。示不渝于寓物也。今之独醒。叹其独醒不能自媒于明时。示藏修于与物也。时则不同。独醒则同。人则有古今。自叹则无古今。然而屈子之独醒。楚人之所共讥也。道老之独醒。国人之所不知也。共讥也。病之而形于赋。不知也。不愠而不求闻。两贤静躁又何如。植物之六君子。余既表而章之。六君子之主人。其谁表而出之。举世莫我知。则虽谓之皆醉可也。独醒名其堂。槩此义乎。主人又笑而不答。客亦久处城市。暂得山野之适。急于为眼。不遑竭其义之底里。及出山回首。则宦海无津。世路太行。骨醉富贵者。醒亦何时。卓乎独醒堂。然后吾方知之矣。
石屏先生文集卷之五
 说
  
石屏先生文集卷之五 第 506L 页
朋字未正说(丙子○月课)
朋字之义大。朋之云。相与明其德也。字从双月。取明明之义也。两美相遇。两心并明。乃双月双明之象。西南得朋。两明相照。朋之道正。朋之道既正。朋之为字。独不正。神童刘晏之谓未正。盖是病其字耶。古人之制字。字必有义。字必有象。月本阴之精也。月行卜其夜。夜亦阴之气也。月本右旋。而旋于白黑道。白黑道非正道也。月本避日而侧行。侧行非正象也。禀是气也。应是象也。其人其心。乃大病而家而国。乃小人。小人。阴之类也。捷径曲蹊而行。既其道不正。喻于利而交人。亦其交不正。朋之为字。于是乎侧而右横。取义于月之阴也。月之行也。噫。凡不正之可寓于文字间者何限。独于制朋之一字。古人寓其意。朋而相比。盖小人之朋。而小人而朋小人。积小人而积不正。其祸大病其国。小病其家。丧败而后已。逆其源。朋之一字。实病之也。然则果病在字之未正乎。晏之病其字。病其病国之朋也。若何可无是病。字中朋字。器中欹器。盖古人寓戒之制也。人而病字之病。反隅于在人之病。见不正之象。奋然思相正之道。乃制字之本意也。
石屏先生文集卷之五 第 507H 页
正己心以正朋心。积朋心以正其国。乃君子之朋也。朋而积正。国而积正。举天下皆君子。则又何有可正之朋。同气相感。同德相肩。卿士之月。并辉于朝廷之上。则字从双月双明之义正。正无可愧也。然则一朋字未正之象。非病也。家与国之鉴也。又曷足病焉。呜呼。小人之朋。其进易。君子之朋。其进难。亲小人。远君子。乃国家古今之通病也。朋字未正之病。于是乎病而益病。病何时可正。病在人君不能于用正而退不正也。噫。正人亦病矣。毒哉。小人朋比之祸也。然则谓朋字未正。果专指小人乎。君子而一出于正。非圣贤不能。则分门相是之间。一毫相比之心。君子而或不无是。故古今天下。朋而相比。岂必皆小人。呜呼。小人而相比。小人而无足怪。君子而相比。君子而未尽正。恢张公道。乃君子之责也。君子而相比。公道不张。君子而相比。乃君子之病也。远矣制朋字之意也。君子于此。不可不一出于正。而晏之必以是讽其君者。可谓深见得本意也。然而晏之因字献规。遇问讽谏。言则正。考其行想其朋。果能出于正乎。事君以利。托迹元载。则晏也幼而能知朋字之未正。壮而不知在己之未正。亦不可谓实见得也。亦不可谓善反隅也。又
石屏先生文集卷之五 第 507L 页
曰。相比之患。何独人臣。处万乘之尊。逢迎者众。人主一心。于是乎不得其正。晏之谓未正。盖欲正之心画也。既欲正之。曷不推其说而极之。亦可谓不善谏。而上下相比。卒至乱唐。童子之言。竟一童谣之归耶。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