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懒斋先生文集卷之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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懒斋先生文集卷之六
 杂著
  
懒斋先生文集卷之六 第 88H 页
拜门录
丁酉秋。先生来访先君子于陶岩。余以童子。趋隅而拜。先生教以正坐。
癸卯先生涖本县。每朔望谒 圣。鸡三鸣。已到乡校。诸生祇迎杏坛下。谒 圣讫。坐明伦堂。与诸生行相揖礼。训长及诸生。以次前坐。童蒙又次之。先生与之讲论经旨。诸生有未晓者。反复教诲。有质问者。酬答如响。语音洪畅。一坐倾听。余以童蒙。挟册坐席末。仰见先生。气象浑厚。威仪严整。令人肃然有畏敬之心。先生为政。以明伦善俗为务。对诸生则教之以敦孝弟主忠信。遇父老则劝之以力农桑勤赋役。民风士习。庶几有丕变之渐。不幸涖任五个月。遽尔弃归。邑民未克蒙至治之泽。惜哉。时有 圣庙之变。先生率诸生哭于庙庭。退处私次。屡呈辞状。 朝廷不许。遂投印径归。士民遮道不得挽。立碑颂清德。铭曰莫清者冰。莫洁者玉。呜呼我侯。冰清玉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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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亥春。拜谒于南山。先生下阶迎之。余惶恐纳拜。既就坐。奉先人书以进。因留侍二日。窃见先生每早起。盥洗整衣冠。俨然端坐。几案必正。动静有常。晷刻不废看书。及其接人。笑语温温。一以恭谨为主。侍坐终日。虽未有谆谆之教。令人肃敬。非僻之心。自不敢萌焉。第三日辞退。先生手答先人书。因教曰此有不知岩斋。又有吴山书院。后日从容相聚可也。
壬子秋。先生车马到龟智。郑洗马四震自永川来候。余留侍二日。以亲癠辞归。经年未得进谒。甲寅叠遭大故。先生致书慰问。勉以无死。葬时及练制。禀问疑礼。先生下答详悉。
丙辰九月。先生姊氏任佥枢夫人弃世。先生闻讣即至。望哭而入。既入号哭不绝声。铭旌初以淑夫人书之。先生命只书本贯姓氏。盖佥枢非实职故也。及葬先生躬临营办。情礼备至。佥枢素无嗣。夫人养从子景尹。而景尹以本家独子。故不得为后。先生命于旁题以从子景尹奉祀书之。而丧毕入庙时。佥枢内外神主。以正位奉安。至其子孙亲尽后递迁为宜云。余禀问是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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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所据否。答以义起。且以禀议于寒冈先生为教。
丁巳冬。与仲氏进谒于南山。崔正言戚叔(晛)已在座矣。翌日先生命驾不知岩。兄弟陪往。留侍二日。先生下示五言一绝。令各和呈。不知岩在洛江东畔。当流陡起如砥柱。可坐五六人。上有断麓平衍而不甚高。即岩斋主山也。西拱金乌。东揖游鹤。十里长汀。明沙浩渺。乃洛江第一胜地也。昔有进士徐盛年居之。生涯只一张琴一渔竿云。乡人为先生构小斋。厥位面阳。冬月恒暖。斋西有台临江。环以松竹槐柳。虽盛夏。凉气逼人。先生有时静栖。或经旬月。每春暖秋清。携冠童临流逍遥。或驾舟沿沂觞咏而归。恍然有浴沂气像。
戊午仲冬。拜谒于不知岩。袖进金孝徵书。先生览讫。因言孝徵慎重人也。留侍二日。讲质心经疑义。时尔瞻辈谋废 国母。完鳌二相相继窜逐。先生闻之。忧形于色。金上舍澃来言完平谪在骊州户长家。织席为业。户长妻死。指挥治丧云。先生笑曰以领议政治户长妻丧。于户长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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侈矣。其于世道何。一日暮。先生散步松坛。余独侍立。先生为诵鳌柱擎天天妥帖。鳌倾柱折柰天何。北风吹送囚山雨。雨未多于我泪多之句曰。此挽鳌相诗。而不知谁所作也。其伤时慷慨之意。形于辞气之间。
己未夏。与仲氏来谒于善山元堂。留侍十馀日。先生下示所著易学图说。仍教曰今人开口便说理气。其知理气分合之义乎。仲氏对曰理非别物。为此气之所以然而在此气之中。自不相杂而亦不相离。既知其不相离。又知其不相杂。则庶不悖于分合之义乎。先生曰古之圣人。说理气既寡。又未有分理气为言者。盖析而分之者。名目之设也。合为一体者。理气之常也。若因其名目之分而遂以为界别相对之物。则理气便是各自为本。双立并行于宇宙之间也。理岂得为气之理。气何得为理之气哉。余进曰诚如下教则天下无无气之理。亦无无理之气。真所谓二而一一而二者。先生曰然。仍禀吊礼。宾人灵座前。哭再拜而出。丧主哭而出次。西向拜宾。不敢当哭而暂避。俟其哭毕。进前致慰。丧主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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答辞。又再拜。宾乃答再拜而出。且吊内丧。非亲戚及平日升堂拜者。不敢入灵座前。既通名。丧主于殡外西向哭。而俟宾入庭前。向灵位北面哭。又东向进丧主前。先致慰。丧主哭再拜。宾不答拜。还北向位哭讫而出。敢问此与家礼不同何也。答曰此开元礼也。又问世俗未有行此礼者何也。答曰世俗不闲习而然。知礼者自当如是。又禀侄之父。自立祠堂云者。谓亲兄弟生而异居。豫于其地立斋以居。死后奉安神主。而其子奉祀。不幸死而无后。则礼当祔祖庙邪。答曰既有其父。别立祠堂。则当祔其父之庙。不可以祔祖之义。祔于祖庙也。又禀宗子三年丧内。祖先祭祀。何以为之。答曰丧三年内。不祭可也。又禀父母丧内。当祖父母忌辰。似不可用肉如何。答曰葬前象生时行素祭。葬后从神道用肉馔。若父母先祖父母亡而已过三霜。则以神道祭之久矣。不可象生时祭用素馔。又禀外家无后则外孙当主祀否。答曰外孙主本宗祭祀。长子势难并行。又不可别立祠庙。次子主祭可也。又禀孽子承重家。似不可不递迁神主。而在庙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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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如不依礼改题。有两考妣神主。似为未安。答曰于法庶人只祭考妣。高曾祖神主。虽在家庙。孽子不敢改题。仍旧奉祀可也。又禀战亡人虚葬如何。答曰此于古无之。世人因金笼岩返靴虚葬。或有仿而为之者。然不如只造主奉祭之为得也。
庚申春。与仲氏拜谒于南山。因往吊寒冈先生丧次。还路更谒焉。仲氏禀问圣人不制师服。但使申心丧之制。近世退溪先生之丧。禹秋渊诸贤。但以布笠缟带终三年。今日寒冈门下之服似过重。未知如何。先生答曰孔门弟子。吊服加麻。乃是师服。执弟子之礼者。固当如是。至于远方未及门之人亦为白巾者。非礼矣。
辛酉春。先生为省墓驻星山岩浦。余自南山转谒焉。李都事天封亦来。语及寒冈东冈两先生并享一庙事。仍曰新安人有讥侮东冈者。可痛可恶。先生答曰二先生德行事业。虽不敢轻议。并为庙享。似无异议。一时浮言。何足深较。○是夏先生自立岩来次冰院。余先来候。翌朝先生谒庙。是日向龟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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壬戌春。与仲氏来谒于南山。夕陪往不知岩。留侍二日。讲质近思录疑义十馀条。仲氏问南秋江达可亲经二姓王之句何如。先生答曰吾东文献无徵。秋江想未得其详而云尔。岂可以此而疑圃隐乎。仍问曰世传按廉公与吉冶隐携手同归云有诸。仲氏对曰先祖与冶隐为道义契。见丽季政乱。并辔南下。先祖居尚州。冶隐居善山。世代已逖。今无所考證。然以胜览所载皎洁其身。能得行藏之道等语观之。则流传之言。似有所据矣。先生再三称叹。余禀问金鹤峰夫人之丧。诸孙及曾孙成服者。皆为衰负版辟领。或云三年服当为衰负版辟领。而如期功以下之服。恐不当为之。未知孰是。先生答曰孙若曾孙为祖及曾祖服。虽有轻重。俱是正服。似当为衰负版辟领矣。辞退时教以初秋再来。汎舟游赏。续苏仙故事。○是冬与仲氏来谒于不知岩。留侍二日。余进前曰朱子以四端为理之发七情为气之发。其所为说。各有地头。不可混而同之。比而合之否。先生曰四端自是性触便感。不犯私伪。故以理为所发之主。七情或涉伪私。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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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纯善。故以气为所发之主。然七情固莫非四德之用。而四端亦非外七情而别自为端者也。以四端言之则恻隐即七情之爱与哀也。羞恶即七情之怒与恶也。辞让施于喜怒哀乐爱恶之际。是非别于顺逆轻重之境。则其于七情之外。别有四端乎。以七情言之。则爱哀欲是仁之发也。怒与恶是义之发也。喜与乐是礼之发也。七者随事随物。感应各当。是智之发也。其于四端之外。别有七情乎。仲氏对曰四端之发。非不资于气。而理有以主张。七情之发。非无与于理。而气有以用事。遂就其所重而分别言之。盖其所从来。各有苗脉。故朱子之言曰七情不可分配四端。恐不必牵引配合而强为一说也。先生曰朱子不可分配之说。盖以四端感出纯善。七情或涉私伪者言之。然其释中和之义曰喜怒哀乐情也。其未发即性也。性发而为情则孟子岂外七情而言四端乎。特就其七情之中。举其直从本然之性纯善无恶者而名之曰四端。苟能精究而熟察之。则所谓四端。果不出于七情之中矣。后先生自著四七分合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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癸亥秋。拜谒于南山。先生时有持平 召命。留侍一日而还。
丙寅夏。先生因 启运宫丧入都。余亦追赴焉。先生馆于仓洞。余与仲氏日进谒。或陪宿。公卿大夫倾朝来谒。 启运宫发引时。 大驾哭临露梁。先生不入班。祗迎于南郊路傍。先生草疏万馀言。极陈人君建中建极。为治化之本。命余参看净写以呈。 上优答焉。六月初二日。先生登对于资政殿。首陈本原纲领之说。又请行乡约。 东宫引见时。亦以为学立志等语进诫焉。既退有衣资色绡之 赐。初三日。先生南还。 上命一路护送。余及仲氏陪往至麻田浦。经宿而还。○是冬来谒于南山。
丁卯季冬。与仲氏来谒于不知岩。仲氏袖进在围中时所陈疏草。先生曰士君子一生事业。尽在是矣。屡加叹赏。留侍二日。
戊辰夏。余以冬至使书状。将浮海朝 天。拜辞于南山。先生出示赠行诗序。仍教曰吾平生不作此等文字。如崔监司赴 京。亦不为之。今不胜情切。略构拙语。慎勿示人也。又教曰赴 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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使行。每以兑换物货。为华人所嗤鄙云。虽书册亦不必贸来。又曰能善饭否。对曰能吃七合饭。先生笑曰如是则无虞矣。出坐厅上。酌酒叙别。申命慎重慎重。
己巳七月。先生车马。自立岩至。余新自 天朝还。遂迎谒于冰山道左。夕抵书院。先生询问 天朝事情及一行往还始终。翌朝谒庙。先生题名于寻院录。年月日。命余细书。因与诸生讲论经旨。是日驾向龟智。仲氏追到。○是冬拜候于南山。以朝 天时日记及呈文等册呈上。先生览讫。仍曰此行可谓酬男子四方之志矣。
庚午春。余遭妻丧。禀问疑礼。先生下答详悉。十月拜谒于南山。禀问期之丧十五月而禫。禫后不彻几筵否。答曰几筵三年不彻。仍行朝夕上食可矣。问如此无害于礼否。答曰此是权设。所谓礼宜从厚者也。又禀今于妻丧之后。子妇几筵欲从便移设于一厅。而但并列未安。分设东西。间以障蔽。未知如何。答曰如此无妨矣。又禀风水惑信。为今世痼弊。其说果有理否。答曰山川风气。有聚散凝结处。气聚则聚。气散则散。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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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理也。若一听风水之说。至于过时不葬。则大不可。第审其风气之聚散。山川之凝结处而用之。未为不可矣。
辛未初夏。来谒于不知岩。留侍一日。先生出示平究说易学图说。翌日陪还南山。时追崇大论方张。左相金瑬忤 旨见罢。余禀问追崇如何。答曰周之时。大王王季文王皆有功德。周之有天下。自三王始。故周公追尊以王礼。若未有周三王之功德而追崇之则非礼也。其后先生陈疏剀切。○季夏。余遭仲氏丧于京中。先生以书远慰。极致痛惜之意。
甲戌二月。来谒于南山。与诸益语及舆地事。先生教曰吾东载籍不备。居在此邦。不知此邦故事可乎。诸君各撰地志。俾有所劝惩可矣。因命余撰闻韶县志。盖先生尝宰闻韶。有意修辑而未就故也。○七月进拜于金乌书院。盖先生前此与商善诸老。约会于此。余因柳持平袗书通赴会。则先生已驾临矣。其翌日约会诸老。由水路至。商山则全庆州湜,金永川知复,赵参奉光璧,柳持平袗,金参奉秋任,全都事克恒。仁善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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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丈乃范,金彦阳宁,金丈羾,朴㥣,朴愰,朴悏,李垣也。先生出坐楼上。与诸老谈话不倦。先生曰吾欲与朋旧。修讲信契。以时团聚。名以讲信。何人不可参哉。诸老皆以为当。以或有意外指目为虑。不果焉。○是冬又来谒。
乙亥仲秋。来谒于南山。先生出示皓首吟一绝云皓首犹存赤子心。此时方会一源深。眼中天地都真界。外诱何从得我侵。因教曰此说尽吾老来心境也。妄意于此。可想先生人欲净尽。天理流行之妙。正孟子所谓大人者。不失其赤子之心者也。先生语及柳持平之不淑。慨叹善人之难得。余禀亡儿立后事。答曰古者人心淳厚。祖与父命之立后则子孙遵行。固无异言。今则不然。须出公文。可以永久无弊矣。又禀呈礼曹出公文者。必有两边父母呈状而为之。此则既无父母。孰为呈状邪。答曰然则毋令立后。遗书子孙。以正位入祠庙。亲尽后递迁可矣。
丙子春。来谒于南山。先生以不废讲学为教。又曰今吾耄废。所恃者惟君二三子而已。益加修敕。毋负此意也。○是年仲夏。来谒于不知岩。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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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官光继已先到矣。日晚返驾南山。余与金教官陪来。是日又与金教官及金德承,朴通彦,张仲孝诸人。因先生命偕往不知岩。乘月汎舟。沿流而下。夜半泊吴山。尽兴而归。○七月闻先生被安车 召命。即驰谒焉。先生因诸友饯别。连日进酒。余冒禀进食少而进酒多。恐或因此致伤。不可不虑也。先生曰酒力之保养老人。犹小儿之饮乳。不得不尔。然君言亦佳。当致念矣。道伯沈公演为进饯杯。酒三行命止之。因驾安轿发程。余陪到松津而还木城。先生行到咸昌疾作。陈疏停行。自元堂乘船而下。余自木城出待于飞山江上。翌日迎谒于羊滩。奉候起居。命馈酒。郑丈四勿,郑师傅克后,金进士瀁,金丈羾,朴参奉晋庆诸贤同舟。寻泊不知岩。先生出示纪行长篇。因命余和呈。翌日驾返南山。余辞退。先生教曰闻倭国有秦火前书。要信行觅来可也。时金公世濂为通信副使。路由闻韶。故有是教。丁丑二月。余自南汉病归。时先生驾向立岩。留龟智有日。遂进候焉。客散后先生歔欷发叹曰古今天下。宁有此事。吾欲周流四方。颠死沟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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遗命子孙毋得厚葬。只免为乌鸢食而已。因出示告墓文。有无天无日有往奚适等语。因陪往立岩。留数旬而还。○仲秋进谒于立岩。先生晓起明烛。酒数行。叹曰天地闭矣。彝伦斁矣。中华文物。今不可得以复见矣。因语及郑参判蕴事。先生曰如我耄废。未尝一日立朝。只合如是。从前供仕之人。似不必洁身长往也。余对曰丽末冶隐见几而作。郑公之意。无亦有见于此邪。先生曰冶隐官微。故奉身而退。如圃隐以社稷大臣。欲扶颠持危。而终至陨身。出处之义。难以一槩论也。时先生新制深衣幅巾。盖用曹芝山好益,韩清州伯谦之制也。命余著而见之。又出示所命洞中岩号帖曰此间山水之胜何如。对曰胜似白云洞。可以甲乙于陶山矣。辞退时。教曰岩斋狭隘难容。欲筑土室数架。为远近朋友止宿处。冬间可从容来栖可也。○季秋先生患报至。即趋诊焉。先生疾已革。使侍者扶坐。教曰相间之地。此意良勤。又曰吾病不可支。吾晚年相从。自此已矣。惟愿贤契。益自勉励。毋负老夫临诀之意也。越二日壬申。先生易箦于晚勖斋。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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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有雷雨山崩之灾。是朝又有天日晦冥。盲风震荡之变。呜呼异哉。仍伏念小子之出入门下。殆将四十年。叨奉杖屦。不为不久。亲承提诲。不为不切。而昏愚无状。尚不能开发其万一。每中夜以思。不觉怃然自悼。玆敢略叙及门以来年月始终及耳目所逮应酬答问之节。以寓西林不尽之感云尔。
懒斋说
余懒以名斋而居者久矣。或有问曰夫名斋者。有取于观省而以为自警之地也。独子之名斋以懒。其义安在。余应之曰有以焉。余尝志于学。馀三十年。惟是懒习与性俱成。筋骸不能固。志气日以惰。以私害公。以欲灭天。未免为自㬥自弃之归。此懒之习使然也。苟人耳有不惕然警省。思所以自新之乎。名吾斋而揭吾壁。庶几常目在之。而除去旧习。使志气有以自立。私欲有以退听。则其于进德修业之方。岂少补乎哉。古人弦韦之义。实在是矣。或退。因以为说。
懒斋先生文集卷之六
 序
  
送黄子由(㦿)奉使日本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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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友黄子由有旷世才调。自弱冠文章已老成。诸老先生皆以为不可及。夫以子由之才且贤。宜居 经幄近密地。以朝夕纳诲。左右启沃。而顾乃久沈冗卑。不克展布。知子由者未尝不为之嗟惜焉。今年夏。日本要我通信使。 上命极择有文章行义者遣之。于是子由膺是选而充下价。子由上有具庆而远违定省。且出入瘴乡。易致感伤。凡我同人。莫不为子由悯之。而不佞独有所怀焉呜呼。亲生我身而贡之于君。君制我命而进退有义。东西南北。惟命之从。初无内外远近夷险之殊。直可以一视之耳。君亲固无轻重。而恩义或有时而轻重。事亲之道。岂专在于晨昏定省之间而止哉。吾人一生从事于学。硬著脊梁。牢竖脚跟。彼惊涛骇浪之掀天。舟楫出没之颠危。视之犹康庄之路斋阁之閒。而曾不足以动一发也。今其往也。礼以饬身而望之俨然。仁以容众而使之感戢。善其辞命。以讲两国之好。审其几微。以折奸凶之胆。如圃翁之感动岛主。鹤老之抗节关伯。使卉服漆齿之徒。知我朝鲜之有人。而弛国家东顾之忧。叶舟言旋。
懒斋先生文集卷之六 第 96H 页
以报君亲。则忠孝两尽。而永有辞于来世矣。夫岂刺刺于去留之际。而为儿女子态哉。虽然所以致此者。有其道焉。呜呼。忠信笃敬。此吾人之所尝讲讨而服行者。奚待不佞之赘言。
送申通判望久(弘望)赴完山序
士君子立身扬名。惟忠与孝而已。非孝无以事亲。非忠无以事君。孝者忠之本。忠者孝之推也。宗友望久才调声望。迥出流辈。是宜翱翔台阁。黼黻皇猷。而顾大硕人年龄逾八望九。所谓事君日长。事亲日短。望久爱日之诚。至此而容有既邪。望久不惮屈首于佐幕。出为完山半刺。知望久者莫不为之嗟惜。而望久独欣然有喜色。余于是知望久之诚孝。非凡人所可及也。且完山乃先大夫桐乡也。深仁厚泽。浃于完民。愈久而不能忘焉。今望久之往也。入而事大硕人。养志养体。尽其欢愉之意。出而临乎民。严明仁恕。克遵先大夫之馀规。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庶见完之一境。咸囿于孝理之化。可以趾美于先大夫。岂不休哉。他日还 朝。移孝为忠。两尽其道。则益有光于大硕人先大夫矣。望久其勉之哉。
懒斋先生文集卷之六 第 96L 页
若余者不孝无状。禄不及养。今日所当勉者。惟在于尽忠。而衰迈日甚。齿发遽如许矣。安得如望久之两尽忠孝。报君亲罔极之恩也邪。祖筵解携。不觉感泪之交零。遂书此以为送别序。
送金以直归觐宣城序
仆自蚤岁。闻金君名熟矣。思得一识其面。以泄倾向之怀。今年冬。金君鍊业于金鹤之水净庵。余往从之。观其貌清雅和柔。听其言简静缜密。且其精思博识。有非庸人俗士之比也。与之处月馀。读必联床。游必交衽。磨砻切磋。所以责善而辅仁者多矣。未几金君将束装归觐。凡我同志。咸有赠行之句。而仆拙于诗。遂赠之以言曰呜呼。友道之缺绝也久矣。倾胆于杯酒。断金于谈笑。自以为莫逆之交。而无箴规警责之义。有便辟谀佞之态。举世然也。金君独能交之以信。许之以义。言语相规。情谊交孚。视世之所谓莫逆之交。不其远矣乎。自今以往。幸须频惠德音。使如仆者得有所开发而激厉焉。则仆虽驽矣。亦当以时奉规。毋负我良友之望矣。惟金君勉之哉。戊申季冬下浣稿。
懒斋先生文集卷之六
 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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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旅轩先生赠言后
窃念小子之游门下。馀二十年。先生不以无似。而屡加提警。今于万里之行。又有诗文之贶。噫先生之眷小子至矣尽矣。篇中缕缕奖劝。有非愚陋之所敢承当。而至于忠信笃敬。正谊明道之语。尤是佩服终身而用不尽者。岂但受用于是行而已哉。及到 皇都。牢锁乌蛮馆里。有时奉阅而跪读之。恍若亲奉杖屦于燕申之际。面承训诲于謦欬之馀。聊以涤离愁而宽羁抱。噫先生德意之盛。至是而其又可量邪。谨当奉之若灵龟。敬之若神明。以毋负我先生训诫之至意云尔。时 崇祯纪元之初载戊辰季冬。门人鹅洲申悦道。敬书于玉河馆之西照。
书顺天朴氏谱牒后
吾外门朴氏。实新罗王者之后。历高丽入我 朝。代有闻人。簪绅相望。阀阅之盛。甲于我东。而自经壬辰兵火。谱牒散失。凡远祖事迹。世代久近泯泯而莫之徵。粤在丙午。余见安东提督朴斯文春亨。问其派系。朴公录示大槩。昨岁又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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朴上舍翊。得见星山朴氏家牒而参考之。星山谱则大学士淑贞三子。长元龙次元麟元象。而元龙子天祥平阳府院君。提督所录则大学士四子。长元麟次元象元龟元凤而无元龙。以平阳君为元麟之子。两家所录。大相抵捂。殊可怪已。然星山谱远祖事迹。颇记一二。且大学士夫人姓氏及平阳君前后娶夫人姓氏。记载详悉。而提督所录。出于逆旅卒乍之间。固不免疏脱。今当以星山谱归重可也。噫余因此而窃有所慨焉。平阳之子讳可实。可实之子讳安命。即吾先妣七代祖也。父子官爵。俱至贰相。震耀当时。凡其事迹之可传于后者必多。而及见此谱。全没两代事迹。且不录派系。岂我二相公一派。落南之后。子孙零替不振而然欤。姑记颠末。以为他日广询釐正之地云尔。
仙槎志跋
古者郡邑。皆有图籍。如山川形胜。土宜俗习。邑倅承递。靡不具载。以备观省。虽不显言善恶。而微寓劝惩之义。盖美制也。 崇祯戊寅夏。余来守仙槎。县本无图籍。草草残编。不过胜览所录。
懒斋先生文集卷之六 第 98H 页
余甚慨然。适万休子任友有后寓居县地。乃余槐院旧僚。遂以县志为请。既数月而汇成一帙。凡仙槎之民风谣俗故事名物。一开卷而瞭然。其用心固已勤矣。盖仙槎岭东之山水窟也。万休子屏居寂寞之滨。恣享山水之乐。环百里奇岩异壑名区绝境。无不发之文而阐其胜焉。尤何其异哉。使是志也。行于世。不但劝惩之意。微寓其中。仙槎奇伟绝特之迹。亦将自此而辉映方来。玆岂非万休子之不幸而仙槎之幸也邪。余于是不可无一语。略叙挭槩于卷末如右。时崇祯十三年庚辰菊秋上浣。懒斋居士题。
蔚珍乡约跋
乡约之法。始于吕氏。曾经朱子增损。己卯诸贤谚解刊行。退溪先生又为之折衷成书。其为法固已纤悉无馀蕴。而世教渐弛。莫之或行。岂不深可惜哉。余自莅是县。慨然留意于此。而于其中犹不无随时变通之节。乃敢不揆鄙劣。妄加裁定。四约则一依吕规。罚条则悉遵退训。朔望讲法。亦不失朱夫子月朝之遗意。此盖酌古通今之美制。移风易俗之要道也。为今日乡人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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勿视为当职之陈腐。而讲会之以时。劝惩之以法。则未必不为敦伦善俗之一助云。
闻韶志跋
闻韶为县。刱于罗代。上下数千年间。非无美迹异躅之可传于后者。而惟胜览所载外无传焉。正德丙寅。阴厓李公耔莅本县。始撰地志。其序文以为古者列郡皆有图籍。以备观省。虽不显言善恶。而考图指实。终有所不可掩者。噫斯志之作。其有关于风化之劝惩者为何如。而今已散逸无传。只有数行序文。字多遗落。他无可考。岂不深可惜哉。不佞尝侍先师旅轩先生。先生曰韶州旧无地志。余尝有志而未就者。子其图之。俾有所劝惩可矣。噫先师之教。即阴厓序文之意也。遂与参判李公民寏。谋所以纂辑。不幸李公即世。不佞自十数年来。妄尝留意于此。穷搜往牒。广收遗闻。参以先辈遗集。粗成一帙。而尚多疏漏。且以芜拙为惧。秘而不敢出者有年。今我安侯应昌以儒林雅望。来守是邦。首以敦伦善俗为务。尝询问往迹于不佞。不佞细陈阴厓序文之旨。先师勤托之意。及草本未就之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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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嗟叹久之。仍属余以卒业焉。既屡辞不获。则乃敢收拾散精。重濡旧笔。阅数个月而成。总若干篇。呜呼。以阴厓之文苑钜匠。铺张盛迹。尚且泯泯而无传。矧此寂寥文字。焉足以传信于来后。其亦不自量也已。虽然后之君子。不以僭率为咎。而嗣而辑之。补其阙而阐其遗焉。则奚但不佞之幸。抑亦毋负我先师我贤侯前后激劝之盛意云尔。 崇祯丙子后二十一年丙申冬。鹅洲申悦道敬书于县西丹丘之村舍。
先王考悔堂先生师友录跋
先王考悔堂先生师友录。总七十有四人。窃想当时交游。宜不止此。且其往还讲劘之实。必有凿凿可据者。而中因兵火。文籍荡然。先人尝有意收拾而未及就焉。不肖孤深惧夫愈久而愈失其传也。乃敢以得于家庭者。列书而辑录之。无徵不取。有闻辄书。随阙随填。粗成一通。盖竭一生之力。而故事徵信。犹不能为三之一。是重可恨已。然因是录而论其世。亦足以知先生渊源交游之盛矣。
奉先祭仪图式后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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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文公家礼。祭考妣只设一位。程氏祭礼。配祭考妣。盖只设一位。礼之正也。配祭考妣。礼之本于情者也。礼之正者。固当遵行。而礼之本于情者。亦有所不能已者。仪礼及五礼仪。皆有共卓之制。鹤峰先生以为可从作为图。故今参考丧礼备要。作考妣位共设一卓图。时祭墓祭仪节。亦仿晦斋先生所撰奉先仪。著为品式。使为子孙者。遵守无替。以尽追远之诚云。
懒斋先生文集卷之六
 上梁文
  
东洛书院上梁文
先贤明道教。大业既隆于继开。后学宗师儒。盛礼允合于庙享。忽见百尺之革棘。丕新四方之观听。窃惟俎豆之仪。必重杖屦之地。黄州二程庙。盖由追慕之舆情。建阳考亭祠。亦缘尊尚之公议。报祀宜仿于往昔。缛仪可已于斯今。恭惟我旅轩张先生。钟日星之真精。禀山海之淑气。穷探正学之奥。溯伊洛关闽之流波。阐明太极之微。继羲文周孔之遗绪。道不出于日用彝伦之外。德自修于躬行心得之馀。从容礼法之场。优入圣域。沈潜仁义之府。浑然天成。闻风而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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忻。远近仰之如山斗。觌德者醉饱。贤愚敬之若神明。至于著图书而训后生。无非淑人心而扶世教。奚但一时之师表。抑亦百代之仪刑。眷彼不知岩斋。实是藏修故地。于焉读书而讲道。邵子百原。几许玩理而论心。晦翁云谷。山梁抱崩摧之痛。慕益切于羹墙。香火稽春秋之仪。恨已久于缝掖。爰谋同志而协议。要以揭虔而妥灵。立庙宇而图新。规摹宏远。因影堂而改旧。基址宽平。士释经而晨夜奔趋。工殚巧而心力罄竭。大为杗细为桷。长短各宜。矩斯方规斯圆。绳墨合度。起五架之高栋。奂焉中天。举六寻之脩梁。成之不日。事岂偶尔而就。时若有待而然。芳草明沙。增此日之物色。长江列岳。被曩时之光辉。遗像肃严。斯寓百世之尊慕。明灵陟降。永享二丁之精禋。琴书静嘉。謦欬之遗音彷佛。轩堂潇洒。睟盎之德容依俙。小子寔获依归。吾党深增感慕。遵遗训而著力。固当省察其身心。奉馀规而服膺。宜先涵养乎情性。要不愧于屋漏。庶无忝于师门。敢因梁欐之升。式陈儿郎之祝。抛梁东。皦皦扶桑瑞日红。提掇此心如此日。肯教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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滓著胸中。抛梁西。万仞乌山天与齐。吉子精忠撑宇宙。首阳高义孰高低。抛梁南。长江千里海门涵。如斯圣训提撕切。性理渊源自可探。抛梁北。煌煌太一天之极。吾人亦自有常居。至正至中要不忒。抛梁上。先天一契皇羲仰。从来幽嘿何言哉。至理昭昭无暂妄。抛梁下。道在常行行者寡。作圣端由孝弟来。要须实践无虚假。伏愿上梁之后。文风丕盛。士趋益端。诵图书之发挥。庶见真儒辈出。窥宇宙之要括。伫看吉士朋兴。徽音敢忘于中。懿范如在其上。鸢飞鱼跃。君子之道浩浩不穷。山高水长。先生之风永永无斁。
镜光书院上梁文
先贤设教于人。既垂启佑之范。后学宜祭于社。敢稽崇报之方。忽见栋宇之翚飞。争腾衿佩之燕贺。粤惟永嘉之雄府。实是邹鲁于吾东。水丽山明。几多英豪孕育。风淳俗美。素称贤才蔚兴。恭惟慵斋李公。节槩真清。文章大雅。腾望实于朝右。领袖一时。擅名声于中华。脍炙三绝。秋霜烈日于谏诤之际。惠风和雨于字牧之辰。惟其遭世不祥。以致凶徒构孽。长道未半于千里。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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抛经纶。殄瘁莫赎于百身。终归斧质。至今士林之扼腕。长吁彼苍之难谌。暨我敬堂张公。气禀真静。性雅端良。登游厓鹤之门。宿知路脉。玩索羲文之易。洞透本原。追伊洛之密符。堂有以于揭号。挹濂溪之霁月。台因此而锡名。元会运世之图。究极微妙。阴阳消长之理。阐明始终。是岂寻行数墨者所可能。虽在老士宿儒而皆不及。劬书矻矻。长对卷中之圣贤。诲人谆谆。常满座上之衿佩。箪瓢自乐于陋巷。富贵奚翅如浮云。敛迹林泉。纵欠当时之展布。讲道皋比。实为吾党之模楷。顾惟两贤之生。寔在一区之内。虽时世有先后之异。而德学无出处之殊。文彩风猷。愈久而未泯。馀规遗训。没世而犹存。山仰斗瞻。实出秉彝之好。心悦诚服。盖由薰染之深。爰稽里社之遗规。刱建尸祝之新庙。经营筹度。及门之俊彦竭诚。奔走陾冯。趋事之工徒殚巧。大木为杗细木为桷。长短各适其宜。矩之斯方规之斯圆。绳墨不差其分。宏模克恢于五架。突兀中天。盛制益广于六寻。成就不日。明灵永有昭享。陟降如见于羹墙。后学寔获依归。謦欬宛承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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函丈。百代之风声永树。请赓呼邪许之歌。一方之趋向在玆。敢唱儿郎伟之颂。抛梁东。瑞日朝朝上碧空。要得灵台皦如许。莫教纤翳入胸中。抛梁西。鹤驾高峰天与齐。吾道升高要自迩。勉须努力一攀跻。抛梁南。长江直下西厓潭。波连河洛溯洙泗。一理流通此可寻。抛梁北。一辰不动名为极。吾人之极在于心。对越常常无暂息。抛梁上。不愧于天由直养。血气粗胡安足论。分明邹圣示人广。抛梁下。此道平常知者寡。月满前潭风过桐。个中真意无穷也。伏愿上梁之后。俗尚弦歌。士习诗礼。文运大启。咸知道学之当崇。儒风寔昌。共识人纪之可立。礼义罔愆于俎豆。享祀无阙于春秋。岂可从事于浮文。须尚实德。且莫驰心于末艺。惟懋真工。宜益体慵斋典刑。讵敢忘敬堂训诲。光明不已。聿睹正学之朋兴。教思无穷。伫见真儒之辈出。
闻韶客舍上梁文
无往不复。物理自然。循环有废。必兴杰构。所以重建。忽见翚飞之百尺。争腾燕贺于一方。粤我闻韶之为州。寔自罗代而擅美。珠帘十里。咏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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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宪之诗。烟火千家。留传东轩之什。非惟流峙之秀丽。盖亦馆舍之宏崇。登临者涤愁郁之怀。游衍而起爽朗之兴。轮蹄交织。使华往来之如云。觥筹相酬。琴歌送迎之几岁。忍说丁酉之变。灰烬无馀。幸值戊午之年。栋宇复故。岂料奸隶之作孽。又值郁攸之生灾。庭砌荒凉。惟存破瓦残砾。老少嗟咄。莫不惨目伤心。恭惟閤下金公寅亮。制锦良才。游刃巨手。五载临涖。轸苍生而察眉。一念始终。推赤心而置腹。政先兴学造士。惠洽僻巷穷村。宏摹欲刱于旧墟。盛算悉备于新作。因方伯之盛意。捐俸拮据。惬吏民之舆情。竭力奔走。大为杗细为桷。良工任众材之宜。矩则方规则圆。华构合古制之美。东厢西厂。洞八窗之玲珑。叠栱重栌。开五架之轩豁。爽垲足以祛烦熇。高明亦可敷政令。若或相之。似不偶尔。驱驰原隰。庶慰使客之贤劳。模写风烟。合输骚人之词翰。欢声腾于四境。喜气溢于群氓。小住郢斤。齐听巴唱。抛梁东。钵山朝旭展青空。使君明德明如许。遍照饥氓蔀屋中。抛梁西。一点夕烽高复低。自此边陲无一事。康衢烟月奠苍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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抛梁南。五土当前俯鳖潭。突兀半天簪白玉。朝曛物色镜中涵。抛梁北。头上昭昭临斗极。中夜烧香俨若思。此心耿耿无时息。抛梁上。青天万里绝纤障。即今万象皆春意。亿兆由来赤子养。抛梁下。飞甍高栋压村社。坐堂宣化尽忧民。勤恤之诚非外假。伏愿上梁之后。福星照临。列宿增辉。蜀郡裤襦。民爱戴于廉范。武城弦诵。士景慕于言游。岁稔时丰。庶外户之不闭。风淳俗美。致比屋之可封。奚但百里之专休。寔是一路之同庆。
葛山精舍上梁文
粤民生久矣。爰自邃古之橧巢。有圣人作焉。盖取大壮之栋宇。寔因旧贯。庸拓新图。主人身世酸寒。生涯澹泊。东西南北靡所止。莫守先人弊庐。椳臬店楔各得宜。爰求君子攸芋。惟葛坡之胜地。乃龟城之名村。群峰外环。前峙鹤驾而后拥太白。一溪中注。源自龙山而流入洛江。有窈而深。允合栖真而养道。或夷而旷。端宜游目而骋怀。四时之佳景不同。一壑之瑰观殊异。顾余侨居之几岁。却是并州故乡。实由相度之有时。
懒斋先生文集卷之六 第 103H 页
殆同武昌新筑。爰得数架。乃命重修。陋于昔而新于今。规模苟美。事则半而功则倍。役庸易成。无劳心上经纶。遽见眼前突兀。凉堂燠室。各具冬夏之宜。绣桷华榱。岂羡轮奂之美。粗安栗里之容膝。庶免宛丘之打头。酒徒诗朋。奚惮竹径之来往。明窗棐几。正好芸编之卷舒。聊自足于此生。不知身之将老。请陈六伟。助举双虹。抛梁东。红日初升屋角东。开卷肃然对往圣。肯教尘滓滞胸中。抛梁西。走马山光落照西。百尺飞流横素练。朝朝骋望开昏睇。抛梁南。月照梧桐风自南。领得邵翁无限趣。或吟佳句助诗谈。抛梁北。清风依旧陶窗北。素琴浊酒任逍遥。梦入羲皇游太极。抛梁上。九万玄天临在上。至理昭昭俨若玆。要须真实无虚妄。抛梁下。富媪孕精在屋下。慎独工夫要在玆。莫谓暮夜无知者。伏愿上梁之后。灾沴罔作。尤悔不萌。门闾何事于容车。尚希长者之多辙。垣墉惟在于肯搆。毋负若考之作家。
懒斋先生文集卷之六
 祝文
  
竹边祠祈雨文
懒斋先生文集卷之六 第 103L 页
赫赫明神。或飞或藏。兴云致雨。泽物洋洋。不愆厥施。天道乃光。柰何于今。灵德未彰。经春徂夏。旱魃为虐。暵脩暵湿。田畴龟坼。既失始播。又痒牟麦。饥馑馀氓。大命将迫。靡瞻靡仰。云我无所。非神曷依。非祷曷冀。洁诚齐沐。敬祝神明。神其俯谅。惠我民生。默运玄化。鼓发阴轴。甘霖大霈。远近遍洽。苏枯润涸。登我百谷。俾岁有秋。蒸黎咏德。报祀以时。其敢少忽。荐祼揭虔。危衷震惕。神乎不昧。庶几昭格。
三方山龙渊祈雨文
崧高维岳。作镇一方。中有灵湫。是神攸宅。兴云致雨。不愆厥施。粒我东民。罔非神德。如何比岁。灾沴荐臻。不雨三春。逮此首夏。暵脩暵湿。涤涤田畴。两麦已枯。百谷未播。不种奚穫。望断西成。哀我民斯。大命近止。曰余无状。获戾于神。谴告非虚。惧深渊谷。余虽可罪。不念天民。民卒流亡。神亦何托。瓮中蜥蜴。尚效厥功。矧玆明神。岂若是恝。敬将牲币。吁呼于神。维神降监。尚克阴骘。亟沛甘澍。遍洽雷封。润物回苏。登我稼穑。欢声载路。抃蹈惟均。凡此下民。曷胜感戴。敬恭无斁。
懒斋先生文集卷之六 第 104H 页
神其昭临。
祭漂海使臣(柳知事涧,朴参判彝叙,郑正言应斗,尹典籍昌立。)
惟灵东国悯忠。北澥冤魄。四子乘舟。胡至此极。人莫不死。反于真宅。淼淼沧溟。魂兮奚托。鲸鲵与居。蛟鳄为邻。吊祭不及。冥漠千春。静言思之。使我心恻。今玆衔 命。贺至 上国。王程有限。彩鹢将发。灵其眷佑。利我攸涉。聊陈芜辞。醴牲斯洁。不亡者存。庶几昭格。
祭大海神文
逦迤天根。淼漫地轴。包括无垠。厥施斯博。大哉神功。与天同德。圣人尊祀。礼视王爵。有隆无替。历代沿袭。繄我朝鲜。逖在东域。世笃忠贞。恪修侯职。八年于今。关路阻绝。木道乃通。诚意弥笃。朝聘以时。冠盖络绎。小子承 纶。今又贺至。涓吉卜行。鹢首西指。诞告开洋。愿垂阴骘。百神娱嬉。众祥萃集。箕伯函风。阳侯闪戢。扬帆一日。万里瞬息。执壤 王廷。利涉溟渤。惟国之光。寔灵之锡。罄衷芜辞。致虔菲薄。寝威盛容。彷佛来格。
祭天妃神文
懒斋先生文集卷之六 第 104L 页
松为舟兮布为帆。受 王命兮朝 上国。邈海中兮有仙山。瞻灵庙兮薰沐。馨余酒兮洁余羞。荐玉盘兮侑以文。生东国兮倥倥。考往牒兮有闻。云明神兮灵且异。驾驭风云兮驱除恶物。使我行兮不迷。涉重溟兮如平陆。登蓬莱兮早维舟。执壤奠兮侧玉帛。归来报祀兮益虔。留与东人兮颂神德。
祭三山岛神文
惟灵巍然鼎峙。俯压溟渤。夙著灵异。远近钦服。曰台东使。聘至 上国。敬将玉帛。为献 明廷。沧波万里。一叶行装。节日有期。虑滞 王程。伏愿明神。诞垂阴骘。屏息秘怪。遁藏蛟鳄。借我风便。不日利涉。曷胜至愿。丹衷皦日。菲薄无取。庶鉴诚洁。
洛峰书院奉安文
恭惟司艺。天赋异质。简直端方。慈详恻怛。知所依归。宗尚正学。语默动静。一循绳墨。德成道尊。多士准则。亦既诲人。经学谆谆。位不满德。纵未设施。家传佔毕。为世宗师。功存卫道。化行乐育。寒暄一蠹。授受真的。吾东道学。至是大明。揆厥
懒斋先生文集卷之六 第 105H 页
模范。寔出先生。乡邦百世。仰止弥笃。共议钦崇。庙宇完毕。择吉奉安。衿佩趋跄。昭明世教。永垂无彊。(右金司艺先生)
有懿真乐。天资颖悟。早年力学。动遵律度。严肃整齐。望如泥塑。求端用力。本源是溯。孜孜进修。犹恐不及。能自得师。又资丽泽。造诣精深。识量洞彻。觌德心醉。闻风悦服。没世愈久。景慕深切。维此旧社。新宫有侐。揭虔妥灵。多士坌集。既右司艺。亦左龙岩。接武同光。威仪有俨。大阐文风。开我群蒙。(右金真乐堂先生)
亹亹龙岩。自拔流俗。奋志向学。谓圣可则。出入丈席。寔传衣钵。孝弟忠信。畜为潜德。居敬穷理。分明阶级。堂开明镜。俯仰观察。玩心高明。优游自乐。立言垂训。指掌后学。质之退陶。虚襟往复。荐蒙嘉奖。吾道增光。师表一时。泽流乡邦。崇德尚贤。秉彝攸同。玆卜吉辰。妥灵新宫。其香始升。德容宛接。斯文永享。百世矜式。(右朴龙岩先生)
  常享祝文
接武同邦。启开功一。遗风永世。报祀无斁。
吴山书院告由文
懒斋先生文集卷之六 第 105L 页
恭惟先生。百世宗师。曰我旅轩。并享于玆。眷彼岩院。杖屦遗躅。俎豆不陈。吾党之责。爰谋揭虔。新宫有侐。涓此吉辰。奉迁神位。恭陈泂酌。敢告即事。(右冶隐先生)
先生道德。山高水深。并享冶隐。一纪逾今。顾惟岩斋。遗芳未歇。謦欬如承。羹墙慕切。乃建祠宇。已断工役。今将移奉。载卜吉日。敢告端由。敬荐泂酌。(右旅轩先生)
东洛书院奉安文
粤惟岩斋。遗躅犹存。尧夫安乐。叔子龙门。讲说诗礼。歌咏先王。回琴点瑟。云影天光。和气袭人。甘雨润物。山梁一颓。清徽遽撤。武夷旧洞。风月无边。独乐园中。遗像宛然。謦欬如闻。羹墙慕深。建祠起虔。尚稽于今。权安讲堂。羞在乡邑。新营数架。庙貌有翼。夫子在座。宛若平昔。庶几百世。惠我后学。
涑水书院告由孙月城君文(按廉使先生奉安时)
驯雉之化。浃髓之泽。生祠奉享。曷称报德。矧惟按廉。县地秀出。泣血三年。墓前双竹。里名剞劂。
懒斋先生文集卷之六 第 106H 页
流芳百祀。俎豆不设。吾党之耻。礼宜合享。士论归一。乃建庙宇。既俨且肃。将举缛仪。合堂联席。前期移奉。卜吉在即。敢告端由。恭陈泂酌。
  常享祝文
孝通天地。诚贯双竹。本立道生。百代准则。(右按廉使先生)
蒙泉祠常享祝文
学贯天人。化洽乡邻。没世不忘。报祀有常。
祭立岩山神文(旅轩先生寝疾时)
屹彼立岩。吾道攸托。维岩有神。佑我杖舄。先生有疾。莫保朝夕。凡我门徒。遑遑悯泣。神若有知。尚应震惕。冀垂阴骘。遄收勿药。斯文之幸。邦国之福。至愿在玆。神其昭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