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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守堂先生文集卷之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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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守堂先生文集卷之十二
 杂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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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衍古灵谕俗文
古灵陈先生襄为仙居令。教其民曰。为吾民者。父义母慈。兄友弟恭子孝。夫妇有恩。男女有别。子弟有学。乡闾有礼。贫穷患难。亲戚相救。婚姻死丧。邻保相助。事上尽忠。交友尽信。无惰农业。无作盗贼。无学赌博。无好争讼。无以恶陵善。无以富吞贫。行者让路。耕者让畔。斑白者不负戴于道路。则为礼义之俗矣。
所谓父义者。持身以正。不为不义之行。教子以礼。不为私爱之惑。衣服饮食则均分适宜。财产田宅则量数区处。专主于大义。若使不识义理。自处不正。陷于为恶。则一家从以沦丧。况溺于慈爱。或见其子不谨学业游戏度日者。耽于酒色。败其家业者。言行不慎。见嫉邻里者。不能从幼教之。及长严责。因致得罪于国法。或偏爱一子。衣食财产分给不均。先后有妻。所生子女厚薄顿异。惑于小妾。偏爱妾子。不恤嫡子。则父之不义尤甚者也。一乡察其实状。从其轻重。别为众议。以惩其罪可也。
所谓母慈者。父有教诲之严。母有抚养之恩。然子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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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恶。父或不知而母先知之。不以告父。因以纵恣为恶者。皆母不知大义。只以抚爱为慈故也。父殁之后则母有教子之道。而不能规戒。亦非爱子以德之慈也。至于子妇则他人之子新入吾家。处事之过。言语之失。母必密察而戒之。掩覆而不彰然后。可为保全之恩。若使随事诘责。不安其心。责望供养。虐及婚家。造作虚言。传播邻里。或爱女疏男。衣服田产。自为区处过数。偏给前室子女。无理横加侵暴者。并察其轻重。轻则笞其奴婢。重则告官处置。至于寡妇出入讼庭者。不检奴婢者。并从轻重施罚。若有至冤极痛而欲诉官家者。则先为呈状于乡约然后。相议许之。
所谓兄友者。同气至亲之间。必专主于恩爱。一碗之食。与弟共之。所得之财。与弟分之。而弟有不善则密言规之。弟有不学则严督成之。弟虽不贤。兄则尽其道而已。至于父殁之后。身为长子。不教诸弟。陷于不义者。独执财产。不为均分者。因其小过。诘责纷纭者。兄弟妻妾不相和睦者。或兄之行己不正。弟之进言不察者。造作虚言。传说朋友者。乡约察其轻重。定其赏罚。
所谓弟恭者。事兄如父之道也。弟之爱兄。虽有天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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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恩。实有先后之序。爱之极其诚。敬之尽其礼。同居则平明问其起居。出入迎送。既老之后。虽或弟贵兄贱。执礼犹恭。衣食必礼。而异居之人则从其远近。频数欢会。以尽其情义。兄虽不友。弟不可不恭。兄虽不均。弟不可怀怨。兄虽严厉。弟不可不顺。而曲直之有异。财利之不均。宗族知之。乡党论之可也。弟若有怨兄之言。则不善之端。实归于弟矣。或因事相讼。或乘醉相诘。或临事规避。不顾其兄。或居在不远。不通乞假。或众会之中。言其兄过。或密喻其母。侵虐其兄。或兄欲教诲。不为顺受。先世祭祀。兄弟推诿。兄殁之后。不恤妻子者。一乡从轻重论罚。
所谓子孝者。生事之以礼。死葬之以礼。祭之以礼。乃孝亲之大节目。而详在于古今礼训矣。然人子之事亲也。尽心治产。不义之事。虽一毫不可萌于心也。所当为者。则虽为食力之贱事。耕耘之劳役。亦皆竭力而为之。服用之资。甘旨之供。必先具而预畜之。无一物之或乏可也。具食之时。妇必入厨。视膳生熟。手调烹饪。洁其器皿。告具于夫。夫即亲尝而进之。食毕奉而退。进水漱口。用帚扫前。命使就食。则以次而坐。男左女右。不相混杂。以礼坐定。命仆进食。无不均一。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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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父母之衣。则必先具之。诸妇缄之。以其便于身为度可也。必使轻暖。衣若少弊则请即补缀。衣若少污则请即浣浣。父母秽污。虽奴仆不可以委任。但若为此行。而使亲心不安。使人闻之。得其孝谨之称。则有伤于义。不可不察。父母居处则必使安适而净洁。夏则凉之。冬则温之。而薪火之费。必亲检之。日有定数。不使乏绝。席弊则请易之。壁陋则请糊之。父母虽或不许。强请行之。使安其亲可也。朔望则家长率其家众。拜于父母。子弟分其东西。纳拜之后。男女奴仆。并令列拜于庭。望前所为之事则共验是非。望后将行之事。分付料理可也。无事之时。敬侍父母之侧。正其衣冠。不露褺服。尊其瞻视。恭其手足。肃其声气。然后敬亲之心无间矣。然察其颜色。先意行事。其言善则顺而必行。不善则默而不从。谏而规之。喻父母于道可也。然明日当行之事则达于昏定。旦昼所为则达于晨省。听其父母之命。记于小纸。时省行之。事成后返命。专主于不欺可也。日月如流。亲年已老。或于父母及己之生日。或于佳时令节。不可虚过也。家有老亲之人。相议营办。同会一处。一里之人。各以鱼肉米果相助。置酒张乐。年少之人。各为歌舞献酬之礼。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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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人各知敬老之意。其时亦有无故不参者。乘醉侮长者。乡党重罚可也。至于家计饶足者。则或独为设办。而在外子孙一时来会。以进寿酌可也。然父母生日。或在寒热之时。或因设酌往往致疾。不可不慎也。须于春秋时和之日。择日备礼。亦合保养之宜矣。庶贱之俗。倾财专尚巫祀。而不知为亲设宴。极为痛恶。有父母者若不备酒肉馈亲者。则乡党论罚可也。父母有疾则极尽医药治疗之道。然若不先定交于名医。预尽敬礼。则临时难得尽心相救。若不先备药物。则临时难得备办。一乡中家有父母者。相约作契。秋成时各收合米斗。先给剂药之人。或致诚于精术之医。有病之后。里中之人。往来剂药。朝夕相救。送人迎医。以济其急。则调摄必有所益矣。且家有老亲者。不可不畜寿器。须于里中通上下作寿器契。一如京中士大夫所为。而或别为初丧所需及丧舆诸具。置于都家。临丧调用。则必无憾于送终矣。然下人则若如两班使之优数出物。则必有难堪之患。棺材亦有价歇者。下人则从略出物。贸得价轻者。因为均用。而讲信烻燔等事。则上下一体。自可通行久远而无弊矣。里中择伶俐人。丧服制作等事。相议传习。可无未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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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患矣。其馀节目则自有家礼。而墓道文字。人多忽之。先儒亦不以为重。吾独以为不然。盖凡为人。若是显名则路上人口亦是碑也。若有德行而无名。数世之后。若无记志。终必泯灭。可不惧哉。然则石人石柱则不必尽备。床石碣石则必须倾财而为之。乃无憾于幽明矣。人家行祭时。精备鱼肉菜果。以为祭需。则可以尽追孝之诚。而蜜果等物。初非礼文所在。不必备用。而人家贫不能办得蜜果。则因为废祭。甚不可也。今则田畓之中。别置数三处。名为祭田。耕耘收穫。必自亲见。藏于别处。脯果鱼肉盐酱可用之物。竭力预求而得之。或藏于纸袋。或藏于器皿。计一年应用之数而置之。虽有饥馁之患。绝无迁动。直待祭时而用之。斋戒之诚。荐享之仪。一依礼文。割肉剥果。男子亲为之。羹饭面饼。妇人亲为之。使奴仆助之。则庶尽追远之诚矣。祭以生者之禄礼也。为公卿而不礼于祭则薄也。为下士而极侈于祭则僭也。薄与僭俱非礼也。则岂若合礼之为宜耶。世人或以贫不备馔。阙然废祭。可为惑矣。至贫者则朔望只上食。四时略荐酒果。春秋行礼。忌日墓祭。称家有无而行之。但以不废为贵。尽诚为善可也。至于不孝之大者。罪犯纲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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则自有国法。然以其小者而言之。如父母俱存。率妻别居者。家业饶足。不谨奉养者。父母衣服。趁不备纳者。居丧不谨。饮酒近色者。祭祀之时。兄弟推调者。斫伐墓木。营作家舍者。奉祀田宅。任意放卖者。时祀节参。专废不举者。家业虽饶。不治墓碣者。皆不孝之大纲。乡中如有犯此数节者。则一乡从轻重论罪。重则众会责之。改过后许参。
所谓夫妇有恩者。二姓相合。只以恩义为重。然妇人之性。近则狎远则怨。是以君子居处有别。男子昼则居外。常治外事。女则居内。常治内事。不与戏笑。常使妇人自有敬惮之心。则家道自正矣。男子若不以礼法持身。为妻妾所制。所言是从。则人道悖矣。不能制妻。辱及父兄者。骂詈欧辱。甘受不禁者。惑于娼妾。疏弃正室者。事亲奉祭。事多不谨。恣行妒忌。凌蔑宗族者。则妇人乳母为先论罪。使之知有乡党之法。家长则见其处事之是非。从其轻重论罚可也。
所谓男女有别者。以礼防微之义也。虽姊妹族属之亲。必严其礼数。谨避嫌疑。相会之日。出入内外。有时夜深之后。必张烛以行。无烛则止。宾客酒阑之后。或使妻妾出对。多有难便之事。此则严断不行可也。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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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之中。各使男女有定。如有无夫之淫女。恣行秽恶。则一乡议而黜之。下人等或潜奸他人妻妾者。或有夫女厌弃本夫者。一乡诸会定罪。重则告官重治。
所谓子弟有学者。今于一乡之中。先立书斋。正厅为众会之所。两边为书室。择一乡中有学行者。迎请为师。一乡共备衣食以待之。聚会一乡年少可教者。朝夕聚会。读书习礼。而或自官家定给僧人。以为供士之助。但不可勒定而为之。讲学之规。自有先贤已定之论。以朱子白鹿洞规为法。乡中子弟之可教者。师长并书于册。察其家行善恶而处之。或有言行之过。严其谴责。或付标记之。知其改过然后如初可也。(白鹿洞规在下)尊师之道。极重于人道。民生于三。事之如一。恩意既重之后。不为报恩之义。则是无异于禽兽者也。但所学之恩有浅深。所师之礼有轻重。不可以心丧三年尽责。亦不可恝然无情也。近则朔望参拜。节日进酌。遇诸道则下马而恭立。既过乃行。贫穷则尽力相救。婚丧则倾财主办。而或为齐衰三月之服。或为大功九月之服。或为期年之服。或为三年之丧。而入则吊服加麻。出则脱之。不饮酒不食肉。不近声色。以尽恩义。若有不如此。或视恩重之师如路人。生时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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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存问。死后不相顾见者。并以不弟论罪。从轻重一乡参酌论罚可也。
朔望则鸡鸣而起。盥栉正衣冠。张圣贤画像于正厅。师长先立。群弟子次之。再拜上香后。又为再拜。以伸尊敬之礼。礼毕师长恭立。诸弟子进前行再拜。年长者以序退立。年少者进前行一拜。年长者以揖答礼讫。退而讲业。每日则师长带冠而坐。弟子进前各一拜。诸弟各为相揖。年少者折腰甚恭。年长者则以平揖答之。各尽礼让之道可也。
朱子曰自写一节目。逐日早起。遵依趱趁。日间勿接闲人说闲话。虽同学只可说义理论文字。专意办自家工夫。则自然习熟进益矣。日间思索有疑。用册劄记。候见质问。不得放过。按所谓节目者。即今逐日书徒也。每日所学及所讲。日日书于书徒。以察勤慢。归家觐亲接人处事。皆禀于师长以处之。如有累日阙读者。不得精诵者。任意行己者。师长从轻重挞楚可也。
鸡鸣而起。盥栉端坐。整齐严肃。放心杂虑。一切扫除。体认天理之正。默视鼻端。过食顷后。心思旦昼所为之事。昨日所读之书。或审其区处之道。或念文义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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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反覆深思。使心中悦怿。为真得可也。朱子曰晓起思朝昼所为之事。食后思昼所为之事。就寝时思明日所为之事。无事则放下。有思则必思得处置合宜之道。然后读书。读书者求辩是非。试之行事。若不省事。兀然读书。则为无用之学。至哉言乎。整摺寝具。净扫室中。图书几案。整齐不乱可也。
朱子门人程端礼作为读书法曰。十岁前儿则看读百遍。倍读百遍。十岁以后则只倍读。勿为看读。倍读时或有差误落字处。以红纸付标。更为看读精熟后。因为倍读可也。所读书则初以四书大文教之。更以三经大文教之后。连教韩文楚辞。俾知作文之法。更使连教四书三经注释。读大文时则因思训诂。读注释时则因思大文。互相发明。可得意趣。而韩文多读数百馀遍。可知作文之法。然后使之看史。三人共见后。一人言其事实。一人言其文义。一人见其本文。轮回相證。则可以永久不忘云。此乃读书之大法也。我国则不知此妙。先以史略教之。又以通鉴继之。十五岁前不读一字实学。因以不知经典。疏于实学。终不得有成者甚多。甚可痛也。今则初以唐音五言七言小诗教之。得其作诗之才。又以唐宋行文中平易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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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者教之。一以解文理。一以得制述之法。四书三经大文连次教之。一如古人之法。则十五岁前。可以为成才人也。史略则追后见之。亦可谓作文之助。非初学之所急也。师长训书之时。逐日受其所诵之书。必自卷初。至于昨日所学。俾无一字之差误然后。可知精熟矣。
肄学当有常。日记所习于簿。多寡随意。如遇有干辍业。亦书于簿。一岁无过百日。过百日者同志共摈之。至于一身言行之过失。或不知而妄行。或自知而故犯。大则人皆见之。小则己亦知而悔之。当随其所知。自书于册。逐日检察。改则削其所录。不能改则随其所为。逐日省察。渐至于变化气质之地可矣。读书沉潜玩味。得其意趣可也。嘿观成诵后。多读遍数。以精熟为限。可以得力矣。
食后必须徘徊庭下。下其饮食之气。必验一步之间心在一步与否。一日则习字。一日则述作。所书之字所述之篇。师长科其等第。若有不能者。则以读书罚读。定其篇数可也。凡书字不为楷正者。杂书向壁者。写册落字者。书札乱草不敬者。师长量宜论罚可也。作文之时。深思大意。布定上下格局。更以文字思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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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三。精熟然后书之于纸。累次涂改。或付于壁上。虚心看过。得其疵病后改之。则文气日进。渐有精熟之妙矣。
夕食之后。徘徊庭下。以诵平日所读之书。或连朝间所诵者而诵之。盖张灯读书。虽曰有益。以朝昼所诵者。默坐而累诵。算其遍数。则得力之效。倍有益于开卷矣。
发言之时。深思是非。定心缓声而出言。向人则以敬为先。在己则以谦为本。处事则以正为主。而戏言妄语尤当先治。谄笑戏动。尤当至戒。师长检察诸生之言语。妄论朝政者。评论女色者。议人是非者。从轻重论罚可也。
坐必衣冠危坐。行必安重端详。常以九容九思为威仪之则。衣服勿华。整洁为式。饮食勿侈。礼让为本。群居不为骄傲諠哗。独处不为偃卧昼寝。若有昏睡之气。则起行而正气可也。若有临书而困睡者。无事而卧眠者。多动小静者。师长察其行己之是非。从轻重论罚可也。
日用事物之间。各有处置之宜。临时先思是非之端。次思利害之实。虽有害而尽是者从之。虽有利而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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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勿为。知之明处之缓。行之勤谨。则天下之事。自无难处之机矣。若审其利害。不察是非。则终未必不归于害矣。不可不慎也。然事之未来。必思处置之道。事之既过。必思功效之得失。预为应变之端。可无处事之失矣。
夜深就寝。平日所得之义理。朝昼所诵之文字。应接作为之事机。并须深思。益明义理之馀蕴。深察是非之肯綮。不得不措。就寝之时。手足不乱置。思虑不妄动。清心养神。得夜气清明之效。可以有益于朝昼学业之时矣。
凡父母兄弟之间。人所难言。家庭之间。虽有处事无理者。而一家之人。不能辨其曲直。伤于伦纪者甚多。甚可痛也。今后则乡党察其是非。轻则一乡诸会施罚。重则告官按法科断。凡财产不为平分者。一乡呈状。使之区处。或官作财主。均一分给。定其恒式。则必无兄弟相讼之端。而各得人理之当然矣。
人家奴婢。莫非人子。虽有贵贱之殊。各有同得之性。使恩义相孚。各得上下之分。则家道成矣。若不恤饥寒。酷加刑杖。以致离叛。则家道乱矣。不可不察也。盖远近奴婢。咸聚一家。子弟所使。各异其心。强柔诚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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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品自别。性之良善者则任之专而养之厚。性之诈妄者则御之以智而使之有道。其中凶悖者则先几而放黜之。不可使为恶于一家也。饮食则察其善恶。衣服居处则察其寒暖。而男女有别。各定夫妇。俾得生生之乐。允得天理之当然也。昔张安世家僮三百。无不手自衣服。盖使各有所事。各尽其力。不使闲游度日之意也。然主或滥加侵虐。奴或怨咨含愤。小则做出恶言。传播邻里。大则咀咒隐害。惨不忍言之祸。比比有之。乡里中主张公论。主之无理侵虐者。众议而责之。奴之公然怨毒者。众议而罪之。俾尽分义之当然可也。
所谓乡闾有礼者。乡党之中自有相敬之意。必以吕氏乡约所谓德业相劝。过失相规。礼俗相交。患难相恤为法。乃居乡之大义也。人之言行。修于身行于家者。难掩其迹。孝友丧祭之实行。居官贪廉之实事。一乡最先知之。德业相劝则人必勉强为善。过失相规则人必改革不善。此乡党策励之道也。岁时及四时节日。一乡各于作契之处。持壶果相会。以为讲信。依例施行。死丧患难相吊。疾病相问。荣庆相贺。远地出入。相为迎送。道路相逢。乘马者见步行者则下马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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揖。长者乘马。少者回立而避之。各以恭敬礼让为先。可以有邻里相亲之道矣。
酒者祭祀宾客之需。虽不可废。然以纵酒肆酗。至于杀身者有之。一乡立法。凡聚会之时。不过五六巡而即止。上下人中有使酒者。则勿以为戏。初犯论以轻罚。再犯三犯则从重科罪。使之惩艾改过。夏日烧酒若为治疗冷湿之药则可矣。若以此设宴。引满相劝。则重而致死。轻而有疾。切宜痛禁。一乡中或有妖巫惑众。居士祈福者。或山僧出入闾里。称为劝善。诳占财产者。或妄论地理。迁发父母葬地者。此皆乱俗之甚者也。一乡完定黜罚。不通水火。可以祛惑人之患矣。
一乡之中。或逐日相会。虚谈耽闲。评论酒色。议人长短者。或发人隐恶。意在伤人者。或干谒为事。出入官家者。戏作文字。嘲侮朋友者。皆一乡之所当规检者也。从其轻重。量宜施罚。
一乡中如有学行敦笃者。孝友懋实者。有财好施者。济人急难者。笃行古礼。处事可法者。一乡别为一籍而书之。相会之时。异其坐次。或于设宴时。老少各进一觞而劝之。以示一乡尊重之礼。允合事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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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谓贫穷患难。亲戚相救者。尽其睦姻之行者也。睦为宗族相救之道。姻为外族相爱之义。人道之本。莫大于此。然宗族不在一处。或散居京乡。今难为一定之规。先祖坟墓则在于境内。而其子孙甚多者有之。或于正朝寒食之日。各其子孙一齐来会。省扫茔域行祭后。因为宴会。以尽亲亲之义。托故不参者。论以重责。其馀节目则或如下文。或参酌财力之可为。随便举行。渐得睦姻之道也。或曰此虽好意。皆系于大举措。必须先立宗法。俾变风俗然后。次第行之。恐不能家家行得。然有志好礼之士。行之一家则可也云。此实不然。人之在世。有家然后有宗。有宗然后有乡。为治之本。只在于教化。则内以孝于亲。外以睦于宗。人道之大本。决不可一日无者也。其间查少节目。则或随时增减。亦一道也。欲立宗法。必先尊祖。于大宗之家。门中族人聚则会力作祠三间。以远祖之有德业者妥之。有画像则重修揭之。无则用木主两位。门中收会祭器以藏之。岁末族人各出米五升。以上宗家。宗家会族人而量之。度其祭需之优约而藏之。及岁立春则前期一日。门族会于宗家。致斋后设位。人各服其上服。使年少者洒扫堂中。拂拭卓床。铺排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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幕整齐后。主妇亲具祭馔。果三品脯醢二品蔬菜四品鱼汤二品肉汤二品糆饼各一品羹饭各一品。牲肝一部则腥。牲心一部熟之。共为一楪。众丈夫亲察祭具后就寝。来参者各以果酒助祭。鸡鸣共起。盥栉整服。诣于祭所。设酒馔。玄酒酒壶盏注于东。设祝版于西。置炉合茅沙烛台于中。主人率众大夫诣祠。共为再拜后。主人特出。再拜焚香。祝以祝告曰。孝孙某。今丁立春。遂与宗族。欲伸奠献。敢请尊灵。出就正寝云。在位之人。各为再拜。主人先道。执事奉主出安其位。主人开酒酹于茅上。退为再拜。先行降神后。乃与在位之人参神再拜。进馔如时祀之仪。初献进酒及炙。退与在位之人俯伏。祝读祝曰维年月日。孝孙某。与宗人姓名某等。敢昭告先祖考某官先祖妣某封某氏。今维立春。生物之时。报本追远。情不自已。谨以庶羞祗荐。尚飨。在位者共为再拜。亚献则小宗为之。终献则有齿德者为之。并如时祀。阖门启门进茶辞神彻。奉主藏庙。众人再拜而锁之。各就大厅。众人各以位次序齿而坐。兄弟叔侄以序。年高位尊者。先与同位者再拜就坐。少者卑者。又与相向尊者而拜之。尊者受之。少者又与同等各相对拜后就立。尊者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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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乃坐。主人乃以饮食及祭馔进。主人亲斟酒。以献尊宾而一拜。宾又拜饮之。乃还酢。主人又劝酒于少者拜饮。众皆饮之。主人答拜。少者又共一拜。酢于主人。礼成后则随量饮之。无不醉饱。宗正以谱及谨行规过之文进于尊者。考其谱。若前年门族生子死丧冠婚官第之事。皆命书之。死则问于其家。若德业卓异则作传于谱。乃以谨行之文。抗声读之。间以俗语教之。若有行高者。询于众而命书。又以规过之文。读而教之。若有犯者。询而具书。以俟其改。不改则死不书名于谱。且不为服。众皆起拜曰敬受教。然后乃罢。谨谱牒明世系。门中择文行出众者。推为宗正。使修谱系。置三籍。一书祖宗之姓名。渊源宗派。无一差误。记其所知。疑则阙之。无不慎之。一书门中言行之过。无不详悉。一书祖宗文章。编为世稿。一岁立春日修之。一则藏于宗家。一则藏于己家。事多可徵则荐于国史。文可传后则刊行于世。宗正死则传于他人。怠而不谨则门中责之。纸笔不足。门中供之。使其门宗之事。不为泯没。则岂不重且大哉。
聚财以赈贫乏。我国物力。不如中国。虽不能别立义庄。以周族人。然于大宗之家。别成一库。岁末族人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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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贫富。各出木一疋米三斗以储之。食禄者则每等出米三斗以藏之。买置棺椁敛葬之具。婚姻之资医药之需。择子侄中二人。主其出纳。或为转换。以为周足之地。有丧之后。门中共会治丧。以棺椁诸具。依约调给。其中丧舆及可以借用者。则用后即为还纳。申明检饬。疾病之时。迎医检药。各极其诚。或使门中有才者习其医术。以为治疗。亦甚便宜。用下之数则门中有齿德者。专掌会计。若有不均之弊。或有徇私之事。则门中佥会。按律纠正。亦一道也。婚姻则亦随其所有。从便助费。其中无父母不能嫁娶者。无子侄不能收葬者。则门中各出优费。尽心营办。使婚丧各得其所。实是人道之当然。此则不可以义庄些少之资救之。当有别㨾措处也。
宴会以敦恩义。每年四时。一为宴会之礼。所会处设二所。一所则大功服以上有忌日者来会。除乐行礼。一所则无故者聚会用乐。其临时宗正告于宗长。定日出会文。使之各持壶果。其中如有除守令遆来者。官高禄厚者。家业富足者。则宗长使定别羞数品。以助其欢。尊卑有序。年齿有次。而若有侍从或爵秩异等者。则别为坐次。献酬拜跪。各得其礼。以恭敬敦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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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先。勿为喧哗之习。酒半宗正以宗法进读。宗长招门中年少者警戒。其中行己无状者。宗正举其名而告之。门中共为警责。使之迁善改过。不至于伤恩害义。亦道理之当然也。宗长使门中年少者。各赋歌诗以记其事。或使歌舞以乐。亦不害理。至于妇人则虽不可四时相会。或于门中婚姻之时。一门齐会。以讲敦睦。使恩义流通。有无相资。亦亲亲之大义也。
有丧则众会而治丧。棺椁之备。当以义庄所储给之。初丧永葬返魂之时。一门齐会。尽诚看护。自有俗礼之厚风。自当遵行。如有无故而不参于永葬返魂之时者。则门中齐会众责。以严宗法可也。各出米布以赙之。各出下人以任之。为酒食以祭之。各出壮奴二人以担之。赍粮往还。尽力山役。此皆轮回之事。若有不能尽诚于此者。则恩义之衰薄。行义之无状。可见于此。不但一门共责之。自有国法之公论矣。丧人若有疾病。则门中齐会而救之。若有贫不能奉祭者。则门中亦随力出米布以助之。不以烦数为嫌。以笃恩为大。不失亲亲之义可也。
子弟则劝学而成立。子弟所读之书。各为日课之记。月朔宗长会于宗家。考其所诵之勤慢。三朔连次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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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精熟者。则宗正告于宗长。夏楚而督之。且使制述而见才华之长进。亦一道也。然父母所教。人之志行。随之以正。人于子弟之初学也。不以圣贤之业先之。每以科举之务勉之。终归于庸人。甚可痛也。今则虽不废科业。必以小学近思录开发聪明。进修德行。而精习家礼于无事之时。以熟其节文之进退。至于国家之典礼。医药算数切于日用之事者。则无不使之精通。处事之是非。言行之敬怠。亦使之检饬。无不粹然一出于正。然后可为他日大用之真儒矣。至于子弟之所当戒敕者。则博奕饮酒。疏妻近娼。放言侮长。嗜利妄求等微细之过。宗正莫不详察。小则密戒之。大则告于宗长而重责之。若夫悖恶之行。则自有公论与国法。不必以宗法处之。
善行则记籍而尊敬之。门中如有事亲从兄各得孝弟之行。而丧祭之礼。有不愧古人之事。居官事君。无一毫不廉不忠之迹。则实是门中之善人。足为师法者也。宗正随其所闻。一一记之。后日门会之时。宗正展读于众人之听。宗长以杯酌别劝而褒之。使年少者得以敬惮可也。
恩荣则出费而同庆。门中子弟可为冠礼者。则本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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告于宗正。宗正与宗长会于宗家。迎知礼之人。依家礼行之。婚礼则本家亦告于宗正。宗正遍告门中。各出米布以助之。酒食以扶之。衣服制作等力所不及之事。宗正皆分送于门中。及期善处。当日则宗长先至其家。察其未备者而检饬可也。至于生进登第之类。则门中各随力相助。本家行礼之后。以馀馔从略设席。以会门族。以示同庆之意。若有仕宦而出外者。则门中各持壶果。齐会迎送。为守令者则至官三月内。随其土产。先馈门中诸亲。以木五六疋。送于宗家义庄。以为婚丧之需。过三月不送者。则门中论以重责可也。
孤弱则善养而终济。门中若有父母俱没。且无兄弟者。则门中共会宗家。择族人中谨厚而有财者托之。择先世奴婢中谨慎者奉之。而每月门中各收米给料。衣服则春秋共办而给之。俾无饥寒。使之成立。婚姻之礼。亦皆出费而济之。使有归宿。然后乃已。若有好学之意者。则门中笃学者专掌以教之。行己失当者则门中众会而鞭督之。使之不陷于有过之地可也。
患难则同忧而共济。门中若有水火之灾。则各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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力。营其家舍。各出衣服米布。恤其饥寒。器皿破失者。并众会而资之。若有横罹之厄。门中终始顾见。或出其所费。或周旋救解。使济于艰危。实亲戚之大义也。若有门族或畏祸而不救。或有可救之势而不救者。则削名宗籍。死不为服。
绝祀则同议而立后。人之无子者。或以外孙继后。或偏信妇人之言。以妻族立后。此皆义理之不可不争者也。门中佥会。或以义理陈之。或以情义感之。必使同姓之人为后。立后之后不谨居丧者。不谨祭祀者。门中从轻重处置。或未及立后而身死者。则门中佥议。呈礼曹立后。俾无绝祀之患。实亲亲之大义也。
所谓事上尽忠者。君臣之义。天地之常经也。然愚民不知君父之大义。如天地之覆载。或有相为不逊之语。行于闾里。甚可痛也。今后则一乡立法。凡相会之际。朝廷政令之得失。一切勿为论说。或有识者。以  圣上至孝之德。仁明之政。推说于众会之中。使愚民等感戴圣德。每以前日政令之残酷。比之今日。民间之无事。相与期望治平。则民心渐至于乐生矣。至于赋役则乃国家当行之事。臣民所当畏慎而奉行。或有士大夫不以为念。衣服或犯于所禁。租赋或后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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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民。最为不义之端。必须惕念而遵守。可以自尽其分义之当然矣。国家不幸累有兵兴。虽调兵运粮。出于民役之当然。一乡等或出米布。或出壮奴。团束义旅。以为尽忠之地。亦士大夫平日相与激励之道也。
所谓交友尽信者。相会而有丽泽之益。同处而有观感之善。患难有救恤之义。则朋友之道。斯为得矣。若游戏于酒食之场。连袂于博奕之所。平居无切偲之益。急难无救助之义。则不可谓朋友也。一乡察其得失。有善则劝之。有过则规之。同归于至善可也。
所谓无惰农业者。农是生民命脉之本。不可小忽。士子之家则视农为贱役。落种耘耔收穫之际。皆付于顽奴之手。用力多而所得反小。极可痛也。今则士子等莫不以勤农为本。约正尽力检饬。耕田时山谷多虎之处则虽使平明出耕。田野则皆使鸡鸣时饭牛出耕。则反动露气。田甚沃饶。人与牛不困矣。晚出早入则午饭后卧眠者。耕耘不勤者。约正巡行田野中。摘发重杖。甚则告官处置。多聚粪壤。最为治田之本。农人暮归者。各持杂草及柳枝。布于马厩践踏后。出而积置。马厩后埋置大瓮。尽收牛马之溺。且置木槽于其后。更储人溺。注于瓮中。落种时以之浸种。甚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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耐旱。种稻有水处则多数落种。以为苗种移栽之本。无水处则为乾耕。量其畓之高下。以为三等。下种之事则春旱虽甚。必无失时之患矣。若使坐而待雨。春旱不得雨则终为陈地。甚非得计也。荒田初起处则先耕真荏。草木之根尽死。有水灾处则种以黑稻。畓之无水处则种以山稻。田之卑湿处则种以密稻。此乃相土宜耕种之古法也。田则以两西为法。使牛耕其亩间。有除草培养之便。畓则以庆尚道为法。有梯叶青草膏田之法。不可不审也。秋收则百谷之种。尽择精实者而沉水。去其浮者。精乾高悬。量其家口。计其一年所用。若有不继之患。则秋冬间。多摘橡实。或为商贩。以为过冬之计。田谷则尽为治农之用可也。十月间无事时。约正令民间广采山桑之根。移种墙下。五月则摘取桑实之黑者。水洗取子。则形如粟米。家前沃田数亩。熟治磨平。合黄黍数三升。与桑种同种。而频灌水泽。则及壮桑黍俱长。即刈其黍培其桑。冬则覆根。数年后移种人家。千桑不劳而可办矣。各㨾疏菜及鸡儿等物。春间约正巡行检督。无鸡种者无菜种者。邻里有馀者。分给同用。可为养生之一助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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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谓无作盗贼者。盗贼自有国家之法。必使一里之人。皆有廉耻之心然后。虽遇凶年。必不生作贼之心矣。然一里中或有不意强盗。则家无弓矢。必有死亡之患。而当此待变之时。若不习射则临急之际。必为盗贼之所害矣。前日黄海道若有里中数人持弓矢防备者。则贼不敢近。若无弓矢者则父母妻子。尽如犬羊之前驱。不敢为抗战之计。甚可痛也。今则一里之人。勿论儒生品官。皆习射帿。秋冬无事之时。约正各别严督。合力作帿。开置射场。凶年则里中要路处。设置伏兵幕。持弓矢守直。可无火贼之作乱矣。
所谓无学赌博者。最为无益之害也。盖棋奕䨥陆政图之戏。令人耽乐。亹亹忘倦。非但精神日耗。顿无心身之益。因以废业。不知日月之易过。有才之人皆为无用之归。极可痛也。况因此相戏之间。不无言语之妄发。至于杀身败家者有之。今后严加禁断。如有藏置器械。招集朋友者。不有禁令。依前闲游者。各别摘发科罪。
所谓无好争讼者。事之曲直。或有不得不辨正者。或为人所告。不得不应讼者。非有伤于心术之所害也。然名为士子者。不论事之大小。亲立讼庭。或以为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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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之事者有之。或事甚不可。而心自知之。强为呈状者有之。此则风俗之最为不美者也。一乡严加禁断。所谓无以恶凌善者。善人多有柔顺之人。恶人多有狂悖之人。恶人必自恃其气力之强。或以言语侮辱之。或以烧火劫之。恣行乡中。不有国法者甚多。如此之人则一乡从其公论。摘发告官。绳以重律可也。
所谓无以富吞贫者。富人必多行不义然后。可以致富。故一里之人。多被侵害。或以田畓见夺。或以凌辱为言。因为侵虐。凶年则闭粜责贿。必先受木匹后。给粟者有之。秋成偿谷之际。必以大斗纳之者有之。此乃富人贻害于一里者也。一乡各别检察。如有富人作弊者。则一乡诸会告官。从轻重论罚可也。
所谓行者让路耕者让畔。斑白者不负戴于道路者。此乃淳古之风。今不可以易行也。然行路之时。下人等见乡中士子。或年老者。不为下马。则约正从轻重科罪。耕田之时。或有越耕他人之田者。一乡从轻重摘发论罪。年老无依之人则一乡或秋来收合米斗。以为资生之地。亦一厚风之道也。
今此官家虽有还上。而每年国家推用于军兵之粮饷。馀存无几。分给之后。则虽凶年不得不还纳。或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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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之人。受食后不知去处者甚多。极为痛恶。今者正租二百石白米一百五十石太五十石杂谷百石。自官厅措备。散给民间。秋间尽为收合。此后一依朱子社仓之法。官家近处作库别置。乡中有识生员一人乡所一人勾管。租则三四月付种时分给。米则四五月春牟前分给。各面中无根着者。衣食饶足者。势家依称者。不为分给。两班常人中。贫乏有田宅可以还纳者。乡约都目成册。家户作统。使有条理。礼年则每石加纳一斗。大凶年则待年收捧。因为反作。次凶年则只收本色之米。收藏库中。年之礼凶。收捧日期。每年一乡相议定限。俾无任意低昂之患可也。
凡乡中大会则春秋释奠祭时。可为一会。各持酒果。流寓士大夫则为一行而坐。乡长与校生为一行而坐。拜揖之礼则年老者受年少者之拜。年老者以揖答之。临罢亦更为拜揖而散。俾无失礼之弊。礼毕则坐定后。司马所有司以一约束抗声通读。推说其意。善行之可记者。相议而报于本官。恶行之可戒者则从其轻重论罪。重则报本官处置。品官中受官差任。凭公作弊者。事涉官府。有关乡风者。妄恃威势。扰官行私者。乡长凌辱。不从乡令者。元恶乡吏。民间作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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者。贡物上纳。滥徵价物者。旧官解由。趁不成给者。并量其轻重论罪。人吏则并告官处置。民间弊瘼。相议呈状。以为变通。凡斯文重事。风教所关。则司马所次知。一乡民役。乡任进退等事。则乡所次知。俾无相侵之患。可以久行不废。风俗自然敦厚矣。
白鹿洞规(附)
父子有亲。君臣有义。夫妇有别。长幼有序。朋友有信。
 右五规之目。舜使契为司徒。敬敷五教。即此是也。学者学此而已。其所以学之之序。亦有五焉。其别如左。
  
谨按五伦之道。乃天命之本。人之禀性。各有当行之理。固无难行之道矣。然人之气禀不同。不能各尽天性之宜。因至于不孝不忠者甚多。古昔圣贤所以立教为学。莫不为此而设施也。五品敬敷之法。俱在于圣贤经传。讲而明之。体而行之。则人皆得修天叙之典矣。然朋友者。所以讲习明伦之道者也。国家设为学校。相聚为学。则不但相观而取善也。凡居家之伦。则父子之亲。夫妇之别。是乃大伦。而或为祖宗亲戚之属。或为兄弟姊妹之亲。正其伦理。笃其恩义。是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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处常之道也。同不害正。异不伤恩。是乃处变之道也。为朋友者。或察于乡里之论。或徵于昆弟之言。孝悌之行。实有可称之实。则或告官褒奖。居家之事。如有不善之行。则分其轻重。或为众责之罚。或告官行法。亦一道也。至于君臣之义。长幼之序。则必于平日常体验而明之。出处之义。致君泽民之道。犯谏立节之风。常考古人已行之迹。以为立身致志之本。则他日事君之际。不惑于死生祸福之间。此乃学校所以为明伦之地。而朋友相长之助。亦为明伦之先。学者不可不深致意于此也。
博学之。审问之。慎思之。明辨之。笃行之。
 右为学之序。学问思辨四者。所以穷理也。若夫笃行之事则自修身以至于处事接物。亦各有要。其别如左。
  谨按天下事物之理。莫不具于此心。而气禀不同。明暗各异。必须以心所不通之理。问于先觉之人。然后可以通万物之理矣。此学之所以必博也。泛然博学。人各有疑。必以可问者问之。得其事理之宗要。然后可以无泛问失实之弊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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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问之所以必审也。思者心之官也。学问虽实。苟不思而得之。则终必善忘。不为吾心之所存。事理是非。物理当然。必心思而明辨之。是则至于至当。非则知其不可。如白黑之不同。毒药梁肉之异臭。然后为善去恶。自有着实之效矣。此乃所以慎思而明辨者也。然人之思也。或明于利害而不明于是非。或牵于私意而涉于异端。则其所以思之者。必不得至善之要。此思之所以必慎者也。非知之艰。行之惟艰。而古人于致知之道。以学问精之。以思辨得之者。盖以为人之真知。不如是则必无心上之真得矣。知之既明。行之不笃。则必无实效。必行之竭力。无一毫之怠惰。然后可以得为善之实矣。此行之必笃者。乃为学问之结末。学者不可不深致其意也。
言忠信行笃敬。惩忿窒欲。迁善改过。
 右修身之要。
  谨按言行者持身之道。忿欲者性情之发。必于应物发见之际。察其善恶之机。存心也忠。发言也信。则言无不实之差。而缓而发言。思而审定。人不厌其言矣。居处也恭。行己也敬。动静之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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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一毫之非礼。有端庄静一之德。人皆服其威仪矣。至于心动之际。怒易发而难制。欲潜长而难抑。终归不善者。皆本于此。苟能存心以正。思而察之。虚心应物。不为忿欲之所累。则性情自然得其正矣。然言行性情。莫不行于日用之间。虽有省察之功。必有差失之端。此乃过也。萌于心则谓之心过。见于事则谓之行过。见其气质之偏而防之也密。察其物欲之蔽而克之也勇。则迁善改过。自有修身之效矣。
正其义不谋其利。明其道不计其功。
 
右处事之要。
  谨按道义者事理之当然。功利者事为之效验也。天之生此人也。莫不与之以至善之性。因事应接。各有当行之路。顺其性而为之者。莫非为人至当之理也。功盖天下。泽及生民者。莫非为己职分之应行者。非有所为而然也。后世义理不明。专以功利为心。杀父与君。皆出于此。甚可痛也。今当明义理之本然。不计功利之有无。则此心超然。不为物欲之所累矣。历考前古之事。则不察义理。甘心于功利之私者。终为一身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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害。不如义理之自安。此处事之际。深宜体念者也。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行有不得。反求诸己。
 右接物之要。
  谨按所谓所不欲者。如饥寒劳苦之害。乃吾心之所不欲者。则勿以施于人。是乃如心之恕也。若如人心。皆好利而避害。安于不善。惮于为善。若以此为恕。而刑政是非之间。有所缓忽。则推恕之道。反为怠善之归。不可不察也。至于己欲善而修教。己欲孝而锡类。每以不欲者则勿施。所欲者则先及。自有为善之实矣。然彝伦之间。虽自以为尽心。人之责我者甚重。因其所责而不生疾怨之意。每有自责之心。则横逆之人。亦将感化。况中人以上者乎。然则自反于心。只念吾行之修。不以彼之相感为期。此乃至诚无不动者也。
  朱子曰熹窃观古昔圣贤所以教人为学之意。莫非使之讲明义理。以修其身。然后推以及人。非徒欲其务记览为词章。以钓声名取利禄而已也。今人之为学者则既反是矣。然圣贤所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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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人之法。具存于经。有志之士。固当熟读深思而问辨之。苟知其理之当然而责其身以必然。则夫规规禁防之具。岂待他人设之而后有所持循哉。近世于学有规。其待学者为已浅矣。而其为法又未必古人之意也。故今不复以施于此堂。而特取凡圣贤所以教人为学之大端。条列如右。而揭之楣间。诸君其相与讲朋遵守。而责之于身焉。则夫思虑云为之际。其所以戒谨而恐惧者。必有严于彼者矣。其有不然。而或出于此言之所弃。则彼所谓规者。必将取之。固不得而略也。诸君其亦念之哉。
  谨按今此洞规。上以尽明伦之道。下以尽学问进修之方。天下义理。已包尽于此矣。终身行之。必有不能尽者矣。行笃敬者。乃其中之切要也。以敬为明伦之道。则五品各得其义。以敬为知行处事接物之道。则德修于己。道及于物。此乃体道之至要者也。主一无适。整齐严肃之理。学者其可不体验笃行乎。
居家仪
一。夙兴静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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鸡鸣而起。摩身定气而坐。栉发百遍盥漱。静以收心。乱思杂虑。一切扫除。以体认天理为法。若有昏睡。以水沃面。
一。朝起诵书。
 平日所读。轮回诵之。必存心整虑。无一字之差误。记其起止。使工夫不辍。
一。食后看书。
 暂为徘徊。以手抚腹。下其食气。必验一步之间心在一步与否。
 凡平日不看之书。若性理史记等文字。皆自玩味而思之。记其是非而见之。应事之时。沉思是非。是则行之。非则止之。务合至当之归。事过之后。记而验其善恶。无一毫之差失可也。
 接人务为谦逊。彼若许我。当自尽礼。彼若不许。不可取容。亲戚朋友。绝不往见。患难病丧。暂相往问。
一。言语简默。
 发言之时。深思是非。是则缓以出之。非则默而不言。戏言妄语。尤当先治。谄笑戏笑。尤当至戒。
一。坐卧有时。
 坐必衣冠危坐。足不运动。身不倚靠。若有昏睡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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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而暂行。身虽有疾。昼则勿卧。箕坐偃卧。昼寝浪游。最为克己之先务。
一。读书精熟。
 专治一书。小不高声。默观运意。成诵之后。尤多读数。
一。作文熟思。
 作文深思大意。布定上下后。更以文字思之再三。精熟后发于纸笔。累次涂改。
一。写字楷正。
 写字不计巧拙。只图圆美。大小行用文字。不行一字草书。古人楷书。一日一习。
一。午后唤醒。
 人之精神。终日劳动。多有昏困。必须端坐收心。调息养气。
一。夕时诵习。
 夕食之后徘徊下庭。以诵平日所读之书。或连朝间所诵者而诵之。
一。昏后就寝。
 平日所得之义理。朝昼所诵之文字。应接作为之事。并须思之重思。洞见骨髓而后乃止。就寝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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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足不乱动。思虑不乱想。清心虚意而宿之。
  右居处读书之节。
晨谒祠堂。
 人之于亲。事死如事生。故平素晨省之礼。不可怠也。必于平朝未与物接之前。冠带谒庙可也。妇人老者则只行朔望之礼而已。若父母具存。则必须先往省亲后。待其兴起。而随后适庙。再拜参礼后。往问讯于诸丈。
朝进饮食于父母。
 人子奉亲。当尽心治产。不义之事则虽一毫之念。不可萌于心也。所当为者则虽为商贾之贱事。耕耘之劳役。亦皆竭力而为之。饭米粥米。必先期而储之甘旨鱼肉。必先事而具之。无一物之所乏可也。具食之时。妇必察其饮膳。视其生熟。手调其羹。定其多寡。洁其器皿。告具于夫。夫即往尝之。察其寒暖后。告具于父母。亲自举案而晋之。侍见进食之悦口与不悦者。悦者频进。不悦者不进之。下匙命退则亲奉而退。问其所馀之当与者焉。进水漱口。用帚扫前后。徐问父母之气候。命使就食。则诸父诸兄以次而坐。男左女右。不相混。而既礼坐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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命仆进食。莫不均壹。
若无父母。必上食于祠堂。
 徐仲车设考妣几筵。晨昏起居。执爨涤器。思父母所甘。馈食上酒。一如生时。盖幽明之礼既异。礼不可以渎神。则三年之后。因为上食。似为非礼也。然事死如事生。事亡如事存。乃人子无穷之至情也。岂可一日以忘其亲哉。当具食如平日。妇亲备之。独设父母之几筵。一拜而后进茶。一拜而后退食。不须开椟。
遇朔望则家长率家众拜于父母。
 
鸡鸣。家人莫不盥栉。设席正寝。父母坐定后。长子率引弟侄。男东女西。长幼有序。尊卑有等。秩然不失伦序之正。乃展拜焉。尊者拱立。卑者拜之。长者先坐。卑者又拜。各行一礼后。皆依家礼以次列坐。男仆列拜于左。女仆列拜于右。礼数既毕。则家长享以馂馀。他人则只上朝食后。望前所为之事。共验是非。决其奴仆之罪。望后将行之事。亦皆料理。分付奴仆之任。
若贫则只上食于祠堂。
 右事亲奉先之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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示学子(癸酉六月。 先生为定州牧使。以华人诬罔就理。编配杨口。学徒坌集。故书此以示意。)
仆处事不密。一以辱国。一以毁伤父母之遗体。编管在此。每自挥涕。不欲向人开颜矣。诸子不以相遗。来相问字。内省不能无疚。识见不能无蔽。岂能发人聪明。有裨于明体适用之学耶。然诸子以举业相问。而我以德行告之。古人皆以科业为可废。而我以为无害于义。似不得宜。愚意以为只事文辞而不察德行。则譬鹦鹉能言不离禽者也。不习举业则无以为立身事君。以显父母之事。故德行文学。固不可以偏废者也。在此诸子。每于朔望。必归省父母。而在家之日。极尽孝敬之道。可见所学之不差矣。昏见父母寝室冷煖。亲布簟席。拜而归宿。曙省父母。拜而问候。亲卷衾枕。而拜于祠堂后。退而读书。三寸门长同居一里。则三日一拜。稍远月朔必拜以候。睦姻之道。渐益脩之。乃人道之本也。此乃皆在小学之事。人所易知。而人情安于故习。畏人非笑。终不勉行。孝义之实。何日明之耶。以此相告之后。不欲遵行。则殊非相重之义也。能文之士。所在林立。诸子各退而专精于文藻。不必从游累人。取人指笑。诸子念之。崇祯八年甲戌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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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十九日。默守翁书。
读史法
一。数人共看一史。既看之后。一人先言文字。一人次言事实。文字事实之遗漏者。一一追思而共言之。
一。窒而不得思者。更为开卷详见之。
一。一人先言是非。一人言其处置之道。所言处置者。或是或非。共思而论之。
一。既思之后。各书所见。乃考古人所论。见其所见之得失。
一。以史记事实。验于经传。则此事出于私乎。出于公乎。出于王道乎。出于伯道乎。成者或出于诈力。败者或于忠义。并思其得失可也。
格物法
一。人之一身。形体性情。各思其当然之理。手则恭为当然。若欧伤他人。或攘夺他物则非当然也。行当然则事必得宜而可乐。行不当然则事必失宜而其害无穷。必思其终始之归可也。
一。五伦之道。莫不以此思之可也。
一。物者本末各有所以然。如鸡之所以然则有文彩者文也。善斗者武也。食而不争者仁也。鸣而知时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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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也。言其本则得于阳。言其末则以肉养老。各思其理可也。
一。物有本末。事有终始。各有所以然。又有所当然。或见而思。或闻而思之。或有不达之处。则问于先知而更思之可也。或夜晓或静中。反覆思之。书之于册。后日更思之。非者去之。是者存之可也。
一。见人言行。见善则思齐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