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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住先生逸稿卷之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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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住先生逸稿卷之六
 附录○行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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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政大夫承政院右承旨。兼 经筵参赞官春秋馆修撰官府君家状。[洪汝河]
先君讳镐字叔京姓洪氏。缶溪人。大唐初。洪氏自中国来居于南阳。为东韩大姓。其后散居诸处。而在缶溪者讳鸾。始显于丽。至内侍文永。移于尚州。内侍之子曰淳。登第司宰监司宰。生讳得禹 赠参判。移于咸昌。卒葬于尚之曲谷。参判生讳孝孙 赠判书。是生左参赞兼大提学谥文匡公讳贵达。文匡公道德文章冠一世。乔桐朝用直谏被害。皆葬咸之钱洞。公之第五子讳彦国进士。有文章世其家。为先君曾祖。祖讳景参。考讳德禄。皆荫补西班。葬栗谷。妣晋州柳氏。承旨承善之女。弘文博士贞之孙也。以万历丙戌五月壬寅。生于栗村。先君甫踰十岁。悉通群经。奥辞鸿义。融贯晓析。登丙午明经第。选补承文院。己酉丁外艰。壬子除权知。先君负笈于愚谷先生之门。年二十谒西厓先生于中台。先生亟称于愚谷。期以远到。既筮仕。汉阴李相公遇以国士。时尔瞻子大烨规参槐录。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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挤南士。先君黜大烨。言于汉阴而登南士。大烨由国子入玉堂。而本院自是持益坚。迄于癸亥北人不得入槐院。以此尔瞻㘅之次骨。诋以丑语。癸丑升典籍。寻转监察。先君度时事不可为。求除安东府提督。安为室人母家。因住焉。庚申买田于太白山中而居之。柳氏素勖以恬退。故先君益安焉。辛酉丁忧。癸亥 更化。即先君服阕之月。拜骑曹郎。先君伤其禄不逮养。坚欲不起。愚谷先生在朝。累书勉起。将行答柳修岩书曰觉得宦念重而山情薄也。甲子春。先生为号召使。 启以先君为从事官。移仪曹。寻拜司谏院正言。坐言事出补宁边判官。先君尝言为国宜以节义为之根本田地。而关防机务。尤不可不加之意也。讲求其利病素矣。及是以为自古改纪之际。恒患优于酬勋而薄于奖死。使士大夫知有富贵而不知有名节。寝以成俗。则大非君父之利也。故遂论朴承宗籍没事。初在昏朝。三昌用事。赃秽流闻。至其败也。尔瞻诸人窜伏系累。犹称无罪。若羊豕之垂鼎俎而哀鸣。观者唾鄙。独承宗挈其子而奔墓。告其人曰身为大臣。不能导君以正。至于今日。死吾职也。其子云云。承宗曰吾本儒家。死于乱兵则心迹难白矣。先杀其子而己随之。朝议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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罪。遂与尔瞻等同论籍没。先君 启曰朴承宗鄙其为人。莫臣若也。而至于今日。臣独怜之也。国君为社稷死则百官有从死之义。若光海之失德。所谓非其私昵。谁敢任之者也。然大臣侍从平居职匡辅。及其颠沛。便曰吾君失德。吾不当死。岂理也哉。即承宗亦可谓死于其职矣。士之杀身有高下。太上取义也。其次慷慨捐躯也。又其次度其势不免而引决者也。承宗之死。虽在最下之列。然士君子负当世重名。知势必不免。不能自决。贻讥千古者何限。承宗以一鄙夫能之。不亦奇乎。宜还其籍没。激劝后世之为臣子者也。 启上一勋宰大怒。曾经光海之侍从者一二公亦怒。大司谏洪公瑞凤曰百官有从死之义云者。其心所在。非直为一承宗地。先君又 启曰臣之所论。只是泛言义理之当然。不图今者截去首尾。提出一句语以论人也。初绫昌大君之见杀也。承宗与闻。至是 上谓筵臣曰承宗固死于其职。如杀无罪王孙何。又曰洪某与承宗有私乎。对以无有。 天威稍霁。会玉堂上劄伸之。乃得外补平安道。为国之西门。所以经纪之者颇疏。而宁旧号雄藩。然营府对峙。百弊横生。田三千六百九十二结。而依事目馆军复户三百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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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结。本府别为官属而设权复者千七百四十结。合为二千百结。而民结只有一千六百耳。该司差役依元数。而本府以千六百结。为定营将士粮饷。旧用防军米八百石。为张节度晚罢之。作四十州收米。后减作四百。莫能给。府别摊于民结出二斗。其馔物旧用晴川以西八邑鱼错。为朴烨夺支军饷。府又摊于民结。皆他邑之所无。而宣铁雇税绵货多至二千。至是宁民大困。先君至之数月。悉究其弊本末。欲大为更张。有不得而便者。上疏陈之。略曰臣职备藩幕。不宜统论一道事。然一道者。列邑之纲也。列邑者。一道之目也。语目而不及纲则理有所未周。语纲而不及目则事有所未该。臣请先言一道而及于本府也。古人以一身喻天下形势。关西为道。其在无事时。比之手足也。及其兵兴之日。不啻腰脊肩背也。添防之举。徒事纷扰运粮之役。民皆破产。臣愚以为中和以西。至鸭绿四十馀邑。皆计其元户入作。户口之多少而为城之广狭。有百户为可容百户之城。有千户为可容千户之城。至于万户亦然。今年筑一隅。明年修一隅。要不烦民而为。而入作多于元户。迁徙无常。宜作户牌而縻之。其精抄壮武队三手三色军。分隶于六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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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将。若昌城被围。左别营救之。义州被围。右别营救之。至于定州安州皆然。而使元户入作。常为守城不动之正兵。六营军常为往来继援之奇兵。则奇正相为用。而战守之道备。添防可罢。运粮亦除。彼则割据辽阳。睥睨中原而常佚。我则先为恇㤼。挠荡根本而常劳。愿 殿下先定以佚待劳之算。则肩背可保而一身安矣。若本府之事。为民患大者。权复是也。营府奴婢昼夜使唤。衙前。土官隶名三手。而又属营府。三役一身。苦甚齐民。权复所由起。臣始至。首革权复。官属皆愤怒。似有作慝之状。噫权复已久。彼乌知其不当复也。因之民怨。革则吏怒。乞该司从便蠲役。否则当去判官。使营府合为一。官属叠役之苦除。而安敢为权复之谬规也。疏上备局言宁为节度留营。而安州为行营。节度在行营日多。判官不可去。先君贻书于巡察曰安州兼防御使。以节度添之为二将。即晋州之败也。既有留营。安用行为。时以在幕下。故不可言移阃。然久而 朝廷觉之。移阃于安。权复既革。其粮馔皆移牒体府。得复旧规。而雇税属从事官。李公敬舆归白于 上罢之。由是宁民稍获苏。而巡体两衙门交上其政绩。乙丑七月 降旨谕曰尔来守板荡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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邑。百思苏残之策。志存保民。诚切祛害。居官莅职。动遵古人。冰檗励操。惠泽勤民。一境晏然。极为可嘉。兹赐半熟马一匹。十一月又 谕曰尔律己如僧。爱民如子。兹赐表里一袭。丙寅春投绂。吏民日夜围守。先君匹马拨归。将论以弃官。 上命勿问。明年丁卯而乱作。往参金巡察时让军事。戊辰春 除礼曹正郎。俄坐阙直罢。夏叙为司艺不赴。冬 特授安阴县监。己巳夏疏陈南事。略曰统营建阃。谚所谓修厩于失马之后。而所以修之之具未备也。兵营移晋。所谓立盾于矢落之地。而后矢之落于前落未可知也。统营资粮丰饶。器械精利。甲于诸镇。而无城栅。使贼为犯湖左及岭右之状。则统帅必帅舟师。不出顺天。必向釜山。然后潜兵外岛。直袭统营。则镇军老弱被擒。而统帅营下不无内溃之患矣。昌原为水陆要会。丽时名合浦雄镇。元朝用兵日本。往来必由之。 国朝因以建镇。今入处于智异之下。壬辰之败。晋独全。故为贼势丛集。而今因以晋为要冲。是居堂奥而欲御藩篱也。臣谓宜急栅统营。还兵营于古昌原。户牌之法。为之有绪。则足为维民之良法。始则条禁太严。唯恐一夫见漏。胡虏之变。曾不由此。而遽又停罢。譬如笼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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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解。阱兽蒙脱。岂敢迟一息而飞走哉。因致各邑军簿皆作虚额。防戍之时。驱迫一族之一族。勒填名而督行。无一族者则侵责切邻之切邻。徵价布而委送。一县如此。一道一国可知也。艮(一作良)由户牌之令使之。非民之罪。宜减虚额。以收人心。在官六阅月而赋归。庚午为司艺。辛未 除宗簿正兼编修。壬申充奏请使书状官。拜掌令时。权涛,尹棨论谥得罪。先君 启曰言文不称武。言武不称文。谥字之多非古也。语云惟其言而莫予违。传曰有所忿懥则不得其正。 圣上必以涛之言为予违而有所忿懥矣。何不于此等文字咀嚼而详味之乎。幺么一权涛。逭讥于千载之下。而 圣上受拒谏之名。臣所甚恨也。递授尚衣正。以行人虞天朝。不即 允所奏。先君谓应见。讶为晚也。及至果然。癸酉夏还报 命。升通政。甲戌秋拜承旨不赴。寻授工部参议亦不赴。乙亥冬。上疏曰闻而信之。不若见而信之深也。臣曾言西事。令关西邑自为城守。又言南事。宜栅统营及还兵营于古昌原。事皆下备局。终无归宿。臣亦自疑徒耳剽故也。及奉使中国。谛审形势。见自宁远抵燕京九百里间。如通蓟永平巨镇及抚玉黎河等县。大小虽县绝。其城堞高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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牢致如一。亦不是小县资于巨镇。各自为守也明矣。即关西合依此为。沿路大商号为墩主。墩门雉堞。亦壮固。特为藏镪而自为捍也。统营之为要剧与力势。方诸墩主何如也。捐自肥之资。何难为之虑。通蓟雄镇。须傍大路。则兵营之不宜于晋亦可知。臣目击此然后益信曾所言西南事。不为欺负之归矣。末段反覆论务实德去虚文之意。因乞进西厓文集曰。经略南事。此一书足矣。 命印进。冬 特授兴海郡守。丙子春。清人来。先君知有用兵之端深忧之。每见 朝廷指挥。辄抚膺曰今兹败矣。依事目月三操练。顾炮手无焇不可习。名寓精炮而不解操铳者有之。上疏以为炮之成材也。捷于射。郡贮焇千八百斤。而炮手百名。乞除百斤。与炮手习放人得一斤。斤可五十放。足成精材。而所费无多。诸道郡邑宜如之。不报。时有求言之 教。六月中。又有三度 备忘记。有云忿懥之病未祛。而好胜之患犹在。上疏曰臣论承宗事时。 圣上以无罪杀王孙。为承宗罪案。绫昌冤比刘演。而承宗罪符朱鲔。然光武封鲔为列侯。以朱鲔之心为更始。不可深罪故也。帝王度量当如是。 圣上知承宗之死于其职。而念其旧恶。臣以是亦知 圣德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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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之源。都自忿懥上来也。天下义理。只是是非而已。是者从之。不是者不从。岂容胜字于其间哉。近十年来。上自大臣。下至侍从。咸被摧折。无论是非。期于必胜而后已。人主操生杀之权。而逞之以胜。则何所不胜。唯不可胜者存天也。去夏雷震畿甸之日。适遭 二陵颓圮之变。 圣上正宜反躬惕念。慰 宣祖在天之灵。而曾未一旬。遽行 祔礼。斋郎受刑。言者被责。有似天变不足畏者焉。好胜试之于人犹不可。 圣上则欲试之于天者乎。惟德可以动天。未闻以好胜胜天者也。馀五条皆宽民力饬边备等事。
 批曰所陈之事。无非嘉言善策。予当采用。先君尝言为邑弊钜则须更张。不然毋扰之而已。故其在安阴兴海。铃斋阒然无复事。自经变后。忧伤愤惋。废寝食者累月。绣衣奏其廉操可尚。而事不理。 特命勿罢。秩满还乡。己卯秋应 求言之旨上疏。略曰无敌国外患者国恒亡。今而后见天启 圣衷。大奋发而有为也。易序卦物不可以终否。故与人同。同人则为大有。有大而能谦必豫。昏朝之末否极也。 殿下得同人之时而应大有之期。诚于是时。守之以谦。则岂有顷日之变哉。 殿下言稍逆耳则有忿懥之意。理才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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屈。便生好胜之心。二者之病。胶固相因。与劳谦之义。大相戾矣。有大而盈。其何能豫。召祸之端。亶不外兹。如欲毖后。盍先惩前。何来苏残之 教。革弊之 旨。靡月不降。而终归于一张休纸。其爱民练兵选将振纪。皆尚虚名而无实事。今须反之而已。愿 令儒臣剟取刘向,陆贽,欧阳脩,苏轼,朱熹,真德秀封事要语与今日合者。编成数帙。夙夜省览。如使数君子者。从容启沃乎燕閒之中。则 圣教所谓稍寻一分开寤路𧖴处。无出于此矣。庚辰夏。以礼曹参议趋朝。八月拜同副升右副。九月递授骑曹。寻为参知还参议。建言各邑炮手多。官铳数少。而有自持铳者。故得充数。受官铳者。人与铳生面。仓卒必不得力。及败皆捐之而来。其持来者皆私铳。爱铳有若爱身故也。宜复其自持铳者。拔其尤补羽林以奖之。则自备者必多。而打造之役省。 上允之。而备局不为行会。十二月 牌不进罢。癸未正月拜右副不赴。四月授礼部。行到忠原闻递入谢。授右副 启曰。古人有补拾裂纸而更进者。臣曾言私备铳事。自 上以不无所见许之。今见备局覆 启。全不晓臣意。臣敢昧死上前 启。命推备局有司。备局诿曾行会。而某居乡不及闻。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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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未也。时 玉候违豫。久不御 经筵。 启曰今夫人宿病委顿之中。偶见亲旧之所愿见者。讨心事闻快论。便觉沈痾去体。神爽气清。因为无疾之人者有之。帝王之与凡庶。上下县绝矣。其怡养之方。窃恐尧舜与人同也。昼日三接。又有夜对。 祖宗家法也。而筵席之旷。七年于兹。则臣子之情。亦岂无仰瞻 天颜之愿乎。兹者残暑欲退。微凉已动。 圣体虽未康健。而神虑必有澄清底时节矣。如于是时。不拘朝夜。召接儒臣。讲论经史。陈说古今治乱。 殿下倚榻而听之。不惟于聪明智虑。有所开益。而实合于调摄之要。庶几无疾之效矣。八月递。旋授左副。九月升右承旨。还为左副。十月授骑曹。旬朔之间。控免数四得递。阙辞下乡。甲申夏。除兵部旋拜大司谏。时且逆变甫定。而病不得趋朝。上疏略曰。国运否屯。灾孽叠现。危亡之徵。咸萃兹时。至于腹心大臣。构逆萧墙。 宗社存亡。系于呼吸。甲子之变。出于外藩。丙子之乱。由于邻国。方之于此。特寻常耳。 殿下所宜惕然警惧。反身修德。 下教罪己。痛自悔责。如唐德宗奉天诏故事。明赏罚布公道。人臣之死于其职者。亦宜雪其罪名。以励百僚。凡系大体。总揽刚断。日 御别殿。屏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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玩娱。亲近庄士。讲论经籍。以此颐养 圣体。开广聪明。则庶几上格天心。下慰民望。转危亡之机。为太平之阶矣。冬再授银台。一拜骑曹。亦皆不赴。乙酉正月。授大司谏。会闻 鹤驾东还。故遂行。客问将何言。曰吾当更论甲子事。客愕然请其义。曰知人亦未易也。褚渊,王俭。平日清德重望。足以服人。其终何如也。敬翔,孙晟,桑维翰粗豪饕侈。顾临死不易所守。诚难以槩人矣。如使承宗无一个贪字。何但曰还给籍没已也。顾人主因而奖之。则所以警动吾臣子者尤深切。而足寝奸人射天之谋矣。始吾以正言见摈。而今以我长于谏坡。固有自劾之道也。入洛援例得递。上疏曰臣自论承宗后。虽臣之素昧。有以臣为是者。虽臣之亲旧。有以臣为非者。臣亦未免疑信之相半也。及见近年来。不测之凶谋时发于智虑之所不及而后。始信臣之妄言。亦不为欺负之归矣。事下 庙堂。诸公多是之。首台升平君甚怒先君。闻之属吏部除宁越。益宁洪相公谓曰令公二十年持一论。吾侪悟昨非矣。掌令金泰基尹晠 启以才递谏长。旋补僻郡。请推吏部。由是大忤当路。被弹而罢。先君号无住。又号东洛。室人长泽高氏。县令 赠吏曹参判从厚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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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工曹参议 赠左赞成文烈公敬命之孙也。以朝京师之岁卒。长女金璧。次金燮。长男汝濂在兴海而丧之。次汝河。内外孙十馀人。继室以坡平尹汤辅之女。侧室子一汝潜。尝谓汝河曰为子弟之职。勤学力田。持门户事而已。馀非所急也。丙戌秋。设别科。先君甚庆国之夷凶也。令汝河行。乃于八月上辛。考终于龙宫寓舍。汝河自洛承讣而还。以明年正月乙巳。葬于文匡公茔左一百举武子午麓。昊天罔极。呜呼痛哉。先君以爱人存心。以济物为业。出之以谦逊而行之以公正。同而合污者恶之。而异而伤物者非之也。贪黩者鄙之。而清而激者不取也。有过者容之。而有为而为善者。必察而不贵也。宁人裕而己约也。宁名损而实立也。于所慕而知其病。于所斥而取其长。其守之也确而不挠。其改之也遣而不滞。夙婴羸瘵。时喜颓废。而其畏天敬人兢兢之虑。未尝弛乎幽独之中也。雅怀嘉遁。迹类长往。而其忧国恋君惓惓之诚。未尝忘于一饭之顷也。于贫富毁誉得丧之间。庶不以樱吾胸襟而易所守。人或以此归之。而自视欿然。每病乎其难能也。于规模布置施为之际。度可以维持久远而无所碍然后。断然行之。而不如是则莫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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辍而不为也。其前后章疏。皆随其职事所及而言之。馀皆应 旨。尝以为人臣之献言于其君也。不幸而不见信。遽舍而他言。则不足以取信。犹夫前言也。而何益乎。故将取其前言而申之。幸而信焉。吾所欲言者。将有大于是者矣。夫如是故所言西南诸事。皆反覆重言而丁宁之。不独于承宗事为然也。孤子匍匐墓次。死亡无日。大惧堕先君遗训。既练矣。敢悉次旧闻。撰三世阡表。又述先君世系履历如右。将以谒诸当世之君子。得一言而掩诸幽。诚荒迷不次。然冀或哀而惠之也。昊天罔极。呜呼痛哉。孤子汝河泣血谨状。
无住先生逸稿卷之六
 附录○碣铭
  
有明朝鲜国。故通政大夫承政院右承旨。兼 经筵参赞官春秋馆修撰官洪公墓碣铭。[赵絅]
士之刚者。岂易得哉。周末英才。咸萃孔氏之门。而夫子犹曰吾未见其刚者。又曰枨也欲。焉得刚。删岂易得哉。色庄非刚也。言厉非刚也。暴虎冯河非刚也。悻悻然自谓正直非刚也。惟出于天下事物之上。不受其侵乱。其心清凉者。方可谓之刚。以余所闻。近世之士洪叔京庶几近之。叔京二十一。登丙午式年科。选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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槐院。自权知至博士。戊申 宣庙升遐。光海嗣位。群奸用事。势焰爇天。尔瞻之子大烨新登第。时论以为承文首录。必归是人。叔京笑曰我在。乌可以力势夺之。持不可。大烨终不得与选。闻者吐舌。 仁祖大王中兴。登庸俊良。叔京起拜司谏院正言。上疏言朴承宗为光海大臣。虽不能匡救其恶。及至危难之际。能决一死。父子雉经而死。死其所事则其有焉。与他乱臣系颈伏法者。同科罪籍其家。非 更化初励群下垂后世之政法也。于是举朝皆愕。勋宰尤恚不平。赖 上仁圣。只得外补宁边判官。乙酉拜大司谏。又论承宗事执如前。 上察叔京无分寸私于承宗。 下备局议。诸公多是叔京。升平相犹怒不已。益宁君洪瑞凤谓叔京曰令公二十年持一议论。吾侪二之矣。事虽寝。公卿间咸多叔京之刚乃尔也。叔京自释褐四十馀年。历官内外十有三四。亡论大小显慢。随所职而当其可言则必刳沥肝血。不避忌讳。不畏人口。虽驱世笑之不少恤。以是进途辟而塞。 恩顾渥而返。务实之心转笃。勇往之气不挫。雅志在丘壑。亦尝入太白山中。与净行头陀。结社啖蔬。能饿翛然有出尘之想。久之其拜骑曹郎也。被师友敦勉而起。非其好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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答修岩柳季华书曰觉得宦念重而山情薄。于此可见叔京胸次。于外物泊如也。惟饶酒德。颇浇嵬磊。其何利欲之敢撄然。吾尝月朝叔京。窃以为恬淡寡欲之士而止。及见其为判官时。论赋役羯羠营镇利害。为安阴时。论统营事二疏。淋漓累百言。凿凿中端。虽世之老臣宿将劈画利害者。殆难以过。惜也。当时庙堂不白用其说也。 圣上则实自知叔京之忠耳。 奖谕之旨。有冰檗励操。爱民如子等语数十字。且有系马衣袭之 宠。汉世黄金褒良吏敖而无足数者。余与叔京幸并世。且同雌甲。顾叔京先我鸣。不翅绝尘。曾未有一日际。余忝选曹时。遇祖席间。独视韪之。及交龟兴海郡。益闻所不闻。其后九年丙戌八月。哭叔京之讣于汉京。明年丁亥。又闻叔京之从葬于文匡公墓左。恨不得置生刍一束于其前也。今其孤汝河氏状其父行治历官世系。授余曰敢藉先人之灵。徼惠不朽于下执事。余辞不获则曰子之先大夫之无欲性也。终其身做得刚者。皆由无欲上来。兹可以谂来世。群行灼灼。不可一二举。汝河氏起而拜曰唯唯。谨按状叔京讳镐号无住。系出缶溪。 国朝左参赞大提学文匡公贵达。即叔京之高祖。文匡公道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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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冠一世。以直死于乔桐主。文匡第五子讳彦国弱冠成进士。以文章世其家。早卒。生景参。景参生德禄。娶牧使晋州柳承善之女。生叔京。万历丙戌也。自结发受业于郑愚伏先生之门。西厓柳相公一见而知其远到。汉阴李相公亦待以国士。南州之士。莫或与京。人之期待叔京。叔京之自任。固不浅鲜。立朝进言持议。实不在贾长沙张廷尉之下。卒之位不大进。道不见施。归讥于谁。其命也夫。然百鍊之刚。不为绕指。皎皎之洁。不受滋垢。其进其退。与道诎伸。为百年完人。讵不韪欤。夫人济州高氏。 赠左赞成文烈公敬命之孙。 赠参判从厚之女。赞成参判父子。当壬辰立大节。如卞盛阳家世云。夫人以万历癸未降。与文烈同日。文烈抚爱异甚。母李氏提以避乱于安东外家朴氏。参判枕戈赴晋时。书告其家曰吾死决矣。子宜室湖南。女宜嫁岭南。李氏遂于甲辰岁。归夫人于叔京。夫人既胚胎前光。孝敬贞正。所事所言。皆有法度。与叔京白首相庄。内外亲戚称以女士。痛父非命。终身哀慕。癸酉四月以疾卒。五月叔京奉使赴京而还。明年甲戌葬夫人于安东府南。 赠淑夫人。甲申四月。迁兆于尚州蚁谷。夫人生二女二男。女金璧,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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燮。男长汝濂早殁。次汝河。后夫人尹氏。坡平尹汤辅之女无子。侧室有子曰汝潜。汝河登甲午文科。人以为洪氏世有人矣。
铭曰人情有窦。鲜不为溺。声音悦耳。采色悦目。淳熬可口。文绣便体。四者滑中。焦闾畴闭。吾观叔京。冰壶洞见底人。猗何好之能为我累。何物之能为我移。进亦如斯。退亦如斯。是曰做得刚者根柢。如使死者有知。叔京诺否。有冀缺斯有德恪之妻。夫妇与齐者非邪。
  正宪大夫行龙骧卫副护军汉阳赵絅撰。
无住先生逸稿卷之六
 [附录○祭文]
  
祭文[金应祖(号鹤沙)]
良玉出岗而无颣。清冰出壑而无累。兰舞风头而益烈。松立雪里而愈翠。何清标之脱俗。俯尘世而高超。清都人兮洒洒。碧落仙而飘飘。屹有堂兮愚伏。文不坠而在兹。高山仰而负笈。许门生而心知。既自得于亲炙。匪依㨾于葫芦。宜銮坡与玉署。乃郎潜而郡符。入银台而已晚。长薇垣而自劾。毁誉交于人间。风雨秋而一叶。高情输于曲糵。付万事于浮云。竟遐算之天啬。奈蕙叹于芝焚。咏殄瘁于诗人。结深悲于老肠。馀芳留于万古。太白下而仙庄。忆共被于招提。抚往
无住先生逸稿卷之六 第 504H 页
事而如昨。缄芜辞而寓哀。冀一歆于菲薄。
祭文[柳元之(号拙斋)]
惟灵清白传家。道义成性。要富贵无相。岂不大丈夫哉。备温栗在躬。所谓真君子尔。英声肃物。风行廉立之间。精鉴县秋。识贯天人之奥。栖迟末路。一壑一丘。进退清朝。无适无莫。霜前霁景。彷佛茂叔。胸襟雪里。生香依俙。广平志槩。坦坦乎人皆可见。休休焉足以有容。回狂澜而障百川。是公馀事。濯污泥而出六合。非我私言。青蒲献替者几年。白首爱君如一日。朝端虚席伫。看司马之重来。帝傍无人。俄见巫阳之遄召。龙亡虎逝。不堪识者之怀忧。道丧言堙。深切学子之增恫。百身莫赎。长恸何言。
无住先生逸稿卷之六
 [附录○挽词]
  
挽词[柳元之]
宿德名门后。精金间世英。刚方留志业。易直见平生。风月无边浩。冰壶彻里清。只今那可得。追忆倍伤情。
挽词[李元圭(号锄谷)]
日先照国岭之南。无住公今继寓庵。清名汉代同杨震。直节唐朝似孔戡。归向白云朝紫府。替留明月泻寒潭。青山在上湾埼下。过者从兹益不堪。
挽词[郡守黄德柔]
无住先生逸稿卷之六 第 504L 页
尚书馀庆垂无彊。夫子承家旧业昌。曩日持身律清白。平生师友唯愚苍。疏章几奏宣公恳。啸咏还飞白傅觞。天丧斯文吾道否。士林深恸最南乡。
挽词[参判赵寿益(号晚閒)]
曾从兰室袭馀芬。久仰清标迥出群。属我方投南郡绂。嗟君归葬北邙坟。生前未足渊明酒。地下还修卜子文。去路匆匆乖挽绋。岭云回首泪成痕。
挽词[县监权以亮]
天降吾东谏诤姿。鸿恩偏荷 圣君知。飏言柏府风霜凛。流泽雷封雨露滋。丹凤秘辉朝日晦。苍生断望士林悲。南中耆德今谁在。此哭非专为我私。
挽词[李晋哲]
虚白名家挺一男。玉井襟韵我曾谙。凤鸣风彩倾朝右。珠返廉声擅斗南。雅望未随卿月上。闲情宁与酒星参。此生久托金兰契。弦绝如今恸岂堪。
挽词[柳宗之]
咸宁世有奇男子。东洛清风振古吹。业继文匡诗又礼。学传愚谷见而知。刚肠苦节人皆尚。盛德高风我所师。恸哭斯文何处托。家声都付白眉儿。
挽词[郑荣邦(号石门)]
无住先生逸稿卷之六 第 505H 页
四十年来信义交。分明骨相是仙曹。荷蕖阁里初闻道。金马门中早见爻。纵使球琳同海石。何殊杞梓间萧蒿。千秋不朽惟名节。馀外淊淊水上泡。
挽词[柳极(教授)]
文匡公后复生公。世世名声冠海东。礼乐文章前代业。慈仁廉简古人风。螭碑几颂侯之德。谏院争称某也忠。庭玉扬辉千里照。从知馀庆定无穷。
挽词[金珩]
平生所学皆周孔。师表南乡有几人。江汉秋阳都曝濯。清风明月总精神。行藏由世非由己。治乱关天岂关身。万事人间今已矣。一杯无复剑湖春。
挽词[尹汤臣]
峻节元追古。清风岂但今。扶颓传一𧖴。立懦耸千寻。忧国心醒醉。匡时计浅深。乾坤终不慭。无禄涕盈襟。
挽词[李命益]
奕世尚书贵。芳名谏议贤。即今天下士。犹昔酒中仙。生死还无住。幽明已隔泉。清标常在目。不恶读遗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