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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潭遗集卷之四
白潭遗集卷之四 第 x 页
白潭遗集卷之四
 附录
  
挽词[全监役克恬]
公尝出入我先门。为是分流共一源。相爱不衰三世睦。远思难忽两家恩。通儒学力兼敦本。浪子庸姿赖着跟。人事竟归溟漠地。座中何处挹春温。
尝知命外更无天。已定穷通堕地年。爵岂谓之人见用。数何奇也世相捐。韶华易失经营里。志业徒销简策边。黄甲一名衰晚后。莫言才展有生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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挽词[杜谷洪师傅宇定]
七十既稀古。痛伤非为亡。辛勤才有得。肮脏竟何成。忽忽悲欢促。冥冥祸福忙。天乎那不怨。无的写丹旌。
挽词[南坡洪判书宇远]
博洽经书学。聪明老不衰。空成三战捷。未睹一班资。月桂馀香冷。风篁旧宅悲。平生好气魄。寂寞竟何为。
挽词[金参奉秋任]
晚托芝兰契。相从数十年。论怀肝胆照。讨义是非坚。追逐宁徒尔。襟期本自然。登山采美蕨。临水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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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鲜。岂但酬清兴。仍令寓素缘。迩来何病故。此事亦推迁。乍隔连床话。还惊悼友篇。天香才折取。玉树遽摧颠。赍志千秋恨。留名百世怜。春风今日哭。秋月旧游边。仙路生幽草。瑶琴绝古弦。白潭花柳色。忍见为谁妍。
挽词[郭以桢]
人道夫公席上珍。行高平素出天真。温刚符彩超诸子。孝友家声迈等伦。早世高名留太学。晚年微官试昌辰。先人三载同朝日。小子一围观国春。如弟如兄情益密。为师为友义常纯。当时岂忍言天祸。平日犹多感至仁。哭送江头心恻恻。书来岭外戒谆谆。穷经惟抱男儿志。着力能期学业醇。南岳忽惊鸣彩凤。北溟终看化潜鳞。大才自古成当晚。文誉从今老益新。谁谓 圣朝无弃物。还嗟下位困斯人。呜呼末路何多梗。已矣长缨甘食贫。衮衮馀生如过鸟。沉沉二竖奈婴身。谓天此日年犹假。不意今朝迹已陈。奉屦秋初月阅五。承仪冬季日经旬。须怜未死人间子。为报茹哀地下亲。先辈开蒙谁有继。后生从学更无因。清遗世业家宜则。积善高门庆必臻。含泪情亲挽素绋。吞声孝子叫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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旻。题来多少心中事。不觉临风自湿巾。
挽词[木斋洪司谏汝河]
东韩推大姓。南国艳高文。界尺应成玉。天葩早吐芬。赡如杨学士。逸比鲍参军。词藻为馀技。操修实出群。诚心吾最解。直道世皆云。薄宦仍羁旅。深功在典坟。伏生浑白首。梁子竟青云。属拟良非浅。幽明倏已分。姻亲怜表弟。年辈友先君。雅辱开提切。频沾枉问勤。簪花荣旧庙。洒涕感风斤。此日违临穴。悲怀剧绪纷。
挽词[李进士觉民]
与子相从五十载。共开肝胆去毛皮。温淳持己人争服。孝友因心我最知。丕器晚成期大用。龙蛇入梦竟难医。老病缠身违执绋。题词不觉涕涟洏。
挽词[曹陜川希仁]
投漆交情到白头。如何今日便长休。暮年心契知谁托。脩夜音容接莫由。故榻萧条馀蠹简。丹旌凄冷指荒丘。他年忍过潭村路。听笛斜阳涕自流。
追忆前冬对两翁。寒斋连榻颇从容。心经一部青灯下。藜杖三宵皓月中。此会如今那再卜。他生何处得重逢。人间亲旧皆零落。空复题词泻素衷。
挽词[郑参奉煟]
公与先君义伯仲。抚孤情重一家亲。平生事业终成就。半世微官志未伸。劲直高标超俗类。温淳和气出天真。泉台亦有从游处。为报茹哀未死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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祭文[木斋洪汝河]
惟公。行介而方。学醇而优。叔世危论。前辈风流。早岁游刃。擅誉骚坛。沉潜经术。老成波澜。骞连晦遁。世莫我闻。退山钓月。白潭耕云。偶成薄游。慷慨激昂。志存当世。暮龄益壮。发轫虽迟。大用咸期。云胡不淑。一疾难医。呜呼哀哉。先子与公。抠衣同门。逮其连姻。契好弥敦。施及后生。爱踰骨肉。每奉静便。几蒙诱掖。迩来南中。运丁木稼。先执诸公。殆尽沦谢。公又已矣。吾将安仿。奄届初期。转深悲惘。所冀二难。弗坠青毡。来奠泂酌。鉴此微虔。
祭文[守默斋朴成敏]
呜呼哀哉。公之享年。已近七旬。不可谓不寿。公之历位。亦至七品。不可谓不试。况世之为士。以文为业。能占小科者鲜矣。况至于选明经擢宏词者。尤亦难矣。公以既文既博之才。加不息不已之功。早捷司马。晚登龙门。取诸世儒之终身矻矻。老死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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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者譬之。则公之愿可谓小遂矣。公之志可谓小伸矣。然以公之德言之。以公之才观之。则七十之年。未尽其寿。七品之位。岂称其才。天其不生我公于斯世则已。既生我公于斯世则何使我公不得其任。不展其才。竟止下位。赍志就殁耶。所谓数者不可知而理者不可推矣。天之生我公也。果何为也。呜呼。愚蒙之获知于我公。已过数十馀春。甚愧我公之厚。甚知我公之真。人有百行。孝悌为源。此或有歉。馀不足言。公顺于亲。又友于兄妹。所谓仰不愧俯不怍。不间于父母昆弟之言者。于公近之矣。呜呼。前秋萧寺。追杖屦而盘桓。去冬玉峰。悦情话而团栾。谓继此而源源。愿安意而承诲。何此望之不遂。遽厌浊而先背。考日月之几何。思昔游其如昨。叹乡风之谁振。而后学之谁作。增有邦之殄瘁。极吾党之悲怀。裹渍绵以来奠。庶菲忱之歆哉。呜呼哀哉。
祭文[金参奉秋任]
呜呼痛哉。惟公有才命蹇。晚从荫仕。才题桂籍。长途伊始。而奄忽一疾。与世长辞。痛惜之情。谁人不深。仆早识面于稠广之中。晚托契于芝兰之室。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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义之笃。自谓异于众人。惟是数年来。身有痼疾。废绝人事。自初丧至于今十三月之间。一未进哭。含恸茹怨。不自胜堪。敢以菲薄之奠。遣子替哭。呜呼悲夫。虽然春和而病间。则庶可一哭。苟不能此则地下相从亦不远。今日之悲又何久也。惟公鉴此情事。飨此一杯。
祭文[锄谷李元圭]
惟灵。刚劲之资得于天。而孝友之政行于家。辅以问学之力。博极经书。而含英吐华。发而为文辞。涵蓄无涯。逮夫蜚英璧水。战艺骚坛。一时从游而上下驰骋者。以千百数。而莫或之过。皆谓平步而取公卿。声轰雷霆而光发镆铘。奈何五穷之与命为仇。以至于戢鳞垂翅而暮途蹉跎。然公心之益坚。虽屡遭挫揠而其进之不停车也。终见收之桑榆而策名 盛时。将以行吾道而震耀。夫岂若徒系之匏瓜也哉。朝廷谓之得人。草野为之增气。宁复有耻于直士之屈。而我辈之登科乎。从此而罔试不可。可以盛玉堂而贮銮坡。论事则义动而形于慷慨。忧国则气噫而发于吁嗟。此实公之常为己忧。虽使贾生之流涕太息。亦无以加矣。孰谓夫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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竖之为灾。终不及一试而遽至于斯耶。寿不满于从心。位才止于博士。则又岂非造物者所为戏。而神理之舛讹也。虽然公之所以不朽者长存。而吾知其不得以灭磨。视世之赫赫而穷。皤皤而夭。罔之生而幸免者。较夫公所得。果孰少而孰多。惟余无似。少于公十馀岁。余以师示公。而公以友视余。不鄙夷而进。幸得托于丝萝。因缘出入。获登龙门者八九年于玆。每一趋拜。蔼蔼色笑之春和。开余之蒙吝。去余之偏颇。夫我之所以得容于盛度者。真不啻测海而酌蠡。今其已矣。不可得以复矣。独伥伥以无从。宁免阽溺于风波。当公之殁。余方斩焉衰麻。不即匍匐而往哭。望江云兮咏楚些。日月如流。仪形渐远。练已过矣。草又宿矣。今始来哭。视分义其如何。惟公灵之不昧。庶谅我之无他。
家状[洪凭]
公讳又新字汝缉。汉阳人。远祖讳之寿。起于龙城。入丽朝官至佥议中书事。其后名公钜卿。赫世相望。至丽末门下侍中讳暾。有四子皆至大官。季曰仁沃。佐我 太祖开国。封汉山君谥忠靖公。因以汉阳为贯。忠靖生知敦宁府事谥节孝公讳赉。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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孝生奉礼讳观生。奉礼生都事讳铦。都事生佥知中枢府事讳承孙。始卜居于咸昌之玉山里。曾祖讳琳佥知。祖讳希颜副司果。考讳相。妣玄风郭氏。政堂文学元振之后。成均生员讳昭之女。公生于万历癸未六月五日。自幼庄重。见者奇之。壬辰春年十岁。遭外艰。哭踊哀戚若成人。会客莫不感涕。公家世自南来后。无功缌之亲。唯有伯氏直长公。而年甫弱冠。昆弟共依。昼夜不暂离。晨昏朝夕。常如袒括之时。才经襄窆。遽值倭变起。公与伯氏奉郭夫人避贼。转入湖内凡八九年。始还故土。公年十八。而流离奔窜之中。不遑入学矣。乃慨然叹曰吾不幸遭乱。年迫二十而瞢无知识。是何等羞耻事也。比邻有略涉文字者。即日挟史记。委进请学。其人惊异之。尽心以授。公每受业。必反覆首末。寻绎旨义。孜孜勤苦。不少懈怠。一岁未周。大有将进之力。邻人谢不敢当。公遂负笈游学。师事闵正郎涤于闻庆虎溪县。通经传讨诸子。闻见广博。发为词章。一时士流皆推重。而与洪大谏镐交契最深。又出入愚伏,苍石两先生门下。质问经礼。颇有自得。癸丑中进士。是时光海政乱。幽废 母后。焦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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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君。公慷慨痛叹。遂搆大疏。引虞舜蒸蒸乂之道及郑庄公悟于颖考叔之言而母子复如初之义。且请斩首论三贼之首。以泄神人之愤。言辞恳恻而凛烈。既入洛。洛中知旧之见其疏者。莫不悚然。为公危之曰赵溭之疏。不至若此之峻。而今方入牢狱受严刑。且令政院勿捧凶疏。何乃空为无益而陷殁身之诛。公曰已备裹尸油芚。死亦荣矣。伏閤累日。竟不得呈。乃袖疏南归。杜门读书。废阁科业曰。天道晦塞。人理斁绝。此岂为士立身之时乎。癸亥 仁祖反正。始出应举。而累屈于讲席。丙子五月丁内艰。新卜尚州北白潭之东麓。移奉先府君衣冠之藏合窆焉。仍筑庐幕于墓左。不废雨雪。晨昏拜哭。哀毁几不能全。甲申以卿宰荐拜 禧陵参奉。戊子夏升长兴库奉事。是年冬。登明经科。时年六十六。铨曹以资穷入启。累拟馆职而不调。庚寅正月九日感疾。终于外堂。享年六十八。是年三月。葬于州北三十里永周洞午向之原。即郭氏先垄也。公孝友笃至。事郭夫人先意承奉。色养无违。事伯氏如严父。姑母有早寡而无子女者。奉归一室。如事所生。凡四十馀年如一日焉。外祖生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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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无子。郭夫人主其累代祀事。以传于公。公既移居白潭。白潭即郭氏旧基。公择郭门庶孽之为曾祖子孙者。俾主其祀事。平分田民而与之。自奉生员公祀。此公家政之大略也。律身以庄敬而待人以宽平。未尝有疾言遽色。而至于论是非言得失。持正辨斥。不分亲疏。不避强御。人皆信服。而邑宰至有解印去者。至若丧礼祭礼。多有就质者焉。配淑人晋山姜氏。 赠工曹参议汝𦩠之女。壬辰乱参议公奉母夫人入山中。猝遇零贼。背负而走避。贼露刃追逼。事将不测。公以身翼蔽母夫人。并被害。公之子赞善从他处奔往救之。亦冒刃。三世殒命于一釰之下。诸贼指点称赏。而责手釰之贼。时有同患难者脱而归。备传其事如是。方伯上其事。 宣庙命赠官旌表门闾。事在三纲行实。淑人恭谨柔顺。事君子无违德。事姑奉祭。尽其诚孝。又能敦睦称之六亲。后公二十五年甲寅八月七日。以寿终。享年八十七。用是年十月某日。祔葬公墓左。公有二男二女。长英业儒能自守。丁公之忧不胜丧。次佾。女婿士人郑行勖。次即不佞。英有二男声汉,祯汉皆业儒。佾有四男二女。男元汉,云汉,来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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胤汉武科堂上。女婿金载辉武科堂上。次曹夏英,郑行勖。有继子承周。一女婿禹锡七。不佞有一男两女。男游范。女婿金鼎夏。次李再昌进士。内外曾玄孙总若干人。公之殁后五十馀年。宗孙声汉持其世谱来泣而告曰。王父言行。有不可泯灭。而不肖罪逆。早丧严父。不省故事。无他门长可质问。窃惟明吾祖心迹者。无出于公。愿为之草状。使不肖得以持循而拔控于立言之君子。庶几得一言以表贲墓道。少伸无涯之痛云。不佞以为公行谊。果高于人。而晚出仕路。老登科第。官位未著。抱才莫施。事业无闻。不佞之入门下。又在公之晚暮。其所闻与所见。总不满十之一。何能详乎。虽然公事亲之孝。居丧之节。实出于天。而过时入学。以文著名。非笃志而能之乎。当昏朝废举杜门。亦非所守之礭尔乎。处置郭门主祀者。可见廉于财而重于义。此皆载在咸宁志。足为信笔。又木斋洪公汝河祭公文曰行介而方。学醇而优。叔世危论。前辈风流。故通礼李公元圭之文曰刚劲之资。得于天。孝友之政行于家。论事则义动而形于慷慨。忧国则气噫而发于吁嗟。公之实行。此可以槩矣。何必他求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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惟其世代之先后。出处之始末。不可无所考。玆不量老败。遂序次以归之。
上之二十八年壬午。女婿中直大夫兼京畿右道水运判官南阳洪凭谨草。
碣文[李玄逸]
公讳又新字汝缉。汉阳人。上祖讳之寿。仕高丽王氏。至佥议中书事。自是名公钜卿。赫世冠冕。有讳仁沃。佐我 太祖。参开国勋封汉山君谥忠靖公。子孙因以汉阳为贯。后数世有讳承孙佥知中枢府事。是于公间四世。始居咸昌玉山里。曾祖讳琳佥知中枢府事。祖讳希颜副司果。考讳相。隐德不仕。娶玄风郭氏。政堂文学讳元振之后成均生员讳昭之女。公生于万历癸未六月五日。自幼庄重异凡儿。壬辰春年十岁。处士公下世。公哭泣哀毁如成人。吊者莫不感叹悲涕。公家自托大岭之南。族党遥远。只有一兄年甫弱冠。昆弟相依。宵昼不暂离。每当晨昏奠献。号慕哀临。常如袒括之日。以至襄窆。备尽情礼。及日本兵作。岭南为贼路初头。公从伯氏奉母夫人避乱湖右凡八九年。乱已还故土。公年已十八矣。流离锁尾之馀。未得从事句
白潭遗集卷之四 第 210H 页
读。乃始慨然发叹曰吾以儒家苗裔。年几冠首。而尚不辨鱼鲁。岂不为可羞之甚乎。于是从邻翁略晓文字者。挟书请学焉。其人感其诚意。倾心教告。公课业惟勤。反覆寻绎。如是岁馀。文义通畅。邻翁谢不敢当。劝令更就他师。公于是闻闵正郎涤接引后进。负笈往从之。遂博通经传。游艺词章。为一时士流所推重。与洪大谏镐为莫逆交。既又出入愚伏苍石两先生之门。质问经礼疑义。颇有契悟处。光海癸丑。入太学补上舍生。是时光海政乱。秽德彰著。公遂搆大疏。欲匡救主失。且请斩一时权奸。以泄神人之愤。言甚剀切。赴 阙下伏閤累日。为喉司沮搪。竟不得呈。公遂拂衣南归。杜门静处。不事科业曰天道晦塞。人伦斁绝。此岂士君子出身行世之时乎。及 仁祖改玉。始出应举。而屡进屡屈于人。丙子夏丁内艰。卜葬尚州白潭东麓某向之原。移奉先府君衣冠之藏合窆焉。仍庐墓终三年。每晨夕上墓哀临。不避风雨寒暑。甲申以卿宰荐拜 陵署郎。戊子转长兴库奉事。是冬以明经获第。时年六十有六矣。铨曹以资穷入 启。累拟馆职而竟不调。以庚寅正月九日。疾终于家。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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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六十有八矣。以卒之年三月某日。葬州北永周洞午向之原。公之配曰淑人晋山姜氏。 赠工曹参议汝𦩠之女。壬辰之变。参议公奉母夫人避乱入山中。遇贼背负母夫人而走。贼露刃追逼。公以身翼蔽。母子一时被害。公子赞善从后奔往救之。亦冒刃而死。诸贼莫不称叹。责其手釰者。同时遭患之人。幸而得脱者。备传其事云。经乱后。方伯上其事。 宣庙特命赠官。旌表其门闾。事载三纲行实中。淑人性谨顺。事姑尽孝敬。祭祀极虔诚。奉君子无违德。待族党敦姻睦。乡邦称之。后公二十五年卒。享年八十七。以是年十月某日。祔葬公墓之左。公有二男二女。男长曰英。丁公忧过哀不胜丧。次曰佾。女长适士人郑行勖。次适水运判官洪凭。英有二男曰声汉,祯汉。皆业儒。佾有四男二女。男长曰元汉。次曰云汉。次曰来汉。次曰胤汉。登武科为折冲将军。女长适金载辉。亦武科折冲。次适曹夏英。郑行勖无子。以族子承周为后。有一女适士人禹锡七。判官有男一人曰游范。女二人。长适士人金鼎夏。季适进士李再昌。内外曾玄孙男女总若干人。公天姿孝友。奉母夫人先意承志。色养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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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违。事伯氏甚谨。敬之如严父。姑母早寡无子女。奉养于家。供给将护四十年如一日。外王父郭公卒世无后嗣。公母夫人权宜奉祀。传及于公。公访求郭氏庶出之为曾祖后者。俾主其祀事。平分土田庄穫以资给之。公独奉其外祖祭享。一时士友皆多公之义。公持身庄肃。待人宽平。居常谈说。未尝有疾言遽色。至论是非辨得失。亦正直方严。不畏强御。不避权势。人皆畏服。邑大夫至有解印绶去者。公之下世。今五十有馀年。一日公之季女婿通判君。以其所撰公行状一编。遣其子游范。请所以表其墓者。遂论撰其平生行事。使之书于墓石。又系之曰韩子有言曰观人之法。莫若观其所与。今观木斋洪公汝河所谓行介而方。学醇而优。通礼李公元圭所谓刚劲之资。孝友之政。得诸天而行于家。则玆可以审其德矣。使其名位通显。举而施之政事。则其所以及人者当如何哉。独其栖迟下位。穷阨以死。材不为世用。道不行于时也。是其可悲也已。
上之三十年甲申春二月日。载宁李玄逸撰。
行状[蔡献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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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讳又新字汝缉。汉阳人。远祖讳之寿。起于龙津。入丽朝官至佥议中书事。其后名公巨卿。赫世相望。至丽末门下侍中龙城君讳暾。有四子。皆大官。季曰仁沃。佐我 太祖开国。封汉山君谥忠靖公。因以汉阳为贯。忠靖生知敦宁府事谥节孝公讳赉。节孝生奉礼讳观生。奉礼生都事讳铦。都事生佥知中枢府事讳承孙。始卜居于咸昌之玉山里。曾祖讳琳佥知。祖讳希颜副司果。考讳相。隐德不仕。妣玄风郭氏。政堂文学元振之后成均生员讳昭之女。公生于万历癸未六月五日。自幼庄重。见者奇之。壬辰春。年十岁。处士公下世。公哭踊哀戚若成人。会客莫不感涕。公家世自南来后。无功缌之亲。惟有伯氏直长公讳克新。而年甫弱冠。兄弟共依。昼夜不暂离。晨昏朝夕。常如袒括之时。遽值倭变。急行襄窆。从伯氏奉郭夫人避贼。转入湖内。凡八九年始还故土。公年十八。而流离奔窜之中。不遑入学矣。乃慨然叹曰吾不幸遭乱。年迫二十而瞢无知识。是何等羞耻事也。比邻有略涉文字者。即日挟史记。委进请学。其人惊异之。尽心以授。公每受业。必反覆首末。寻绎旨义。孜孜勤苦。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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懈怠。一岁未周。大有将进之力。邻人谢不敢当。公遂负笈从游全沙西湜于尚州。以门多宾客。妨于讲业。留岁馀闻闵正郎涤居虎溪县。训进后学。与洪无住镐同就师事。通经传讨诸子。闻见广博。发为词章。为一时士流之所推重。又出入愚伏苍石两先生门下。质问经礼。颇有自得。癸丑中进士。是时光海政乱。幽废 母后。焦杀大君。公慷慨痛叹。遂搆大疏。引虞舜蒸蒸乂之道及郑庄公悟于永考叔之言。而母子复如初之义。且请斩首论三贼之首。以泄神人之愤。其疏略曰郑造,尹讱敢以别处 大妃之说。首发于院席。李伟卿凶邪之徒。承望造讱之风旨。乃敢丑诋 母后。一则曰母子之道绝矣。一则曰显有当绝之恶。唱为凶说。眩乱 天听。呜呼。母虽不慈。子不可以不孝。 慈殿之于 殿下。虽或不慈。 殿下之于 慈殿。岂有当绝之理乎。昔郑庄公克段于鄢。遂置姜氏于城颎(一作颍)而誓之曰不及黄泉。无相见也。当此之时。叔段之恶。可谓贯盈。而姜氏之助成其势者。不一而足。则大叔之罪。当绝于属籍。而先儒犹曰庄公负叔段。叔段何负于庄公。岂不以姜氏之恶。虽至于此。而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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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雠母之义也。况庄公之誓。才成于克段之日。而悔悟之端。旋发于置城之时。可见所性之天。终不得以泯灭也。 殿下孝友之心。即大舜之心也。臣民之有辞于 殿下者。必欲以大舜为法。彼郑庄之事。既不足观于其始。则固不足为 殿下今日道也。然郑庄犹能悔悟于既失之后。全母子之天而乃复如初。今 殿下之于 慈殿。其所以事之之道。果无愧于郑庄乎。问安视膳之道。不克如初。则 殿下之诚孝。可谓无间乎。且 殿下之所以不得全恩于㼁者。非果以有所逼而不得容耶。今㼁已死矣。 殿下何所疑于心。而其所以事 母后之道。或有所缺耶。以 殿下之明。岂不知造讱伟卿等贼恩乱伦之罪。无所容于天地之间。而尚不能无惑于罔极之凶说。虽以李元翼之忠言。且不得见信于 殿下。至以护逆罔上之罪。致疑于社稷之元老。而郑蕴亦何罪。安寘于绝岛耶。臣于此益知佞人之为可畏。而祸人国家之若是烈也。殿下之于 慈殿。果能克尽诚孝之实。则彼造讱伟卿之辈。固不可一日而不诛。一日不诛则一日之彝伦斁矣。二日不诛则二日之彝伦斁矣。非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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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见诛于 圣明之世。方且扬扬于大舜之朝。恣为奸凶而莫之或忌。此所以来一国之疑。而元翼之有是言也。今若不亟正造讱伟卿之罪。而 母后之别处。无异于前日。则虽罪百元翼。一国臣民之过虑。恐难得以终释也。呜呼。造讱伟卿之罪。虽曰通天极地。而使造等得以为此者。岂无所籍而然哉。李尔瞻蠹国奸凶之魁也。戊申之后。窃弄权柄。恣行威福。所恶于己者。斥而远之。所好于己者。昵而比之。隐形匿迹。阴贼害物。至于科目之中。意其可使从己则曲为之图。将国家选士之公器。为一己市恩之囊橐。始也荣之以科举。较其附己之先后浅深而次第荐擢。使其势不得不从。然后驱而䝱之。布为鹰犬。一或有改其图而求异中路。则嗾鹰犬而搏噬之。必寘之死地而后已。此尔瞻之威。行乎朝廷。而迩来科举之不公不正者。亦以此也。伏愿 殿下念祖宗付畀之重。畏皇天谴告之意。奉 母后于新宫。克尽诚孝之实焉。若是而天心不悔。灾咎不息。臣请伏妄言之诛。去尔瞻之奸而首正其罪。以绝奸凶之根柢焉。若是而天心不悔。灾咎不息。臣请伏妄言之诛。宥郑蕴之直。复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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翼之官。而洞开言路焉。若是而天心不悔。灾咎不息。臣请伏妄言之诛。疏且封。亲戚友朋。恐其必死。皆为挽止之。公曰为 母后死。臣子之分义也。行中已备六张付油芚。死则裹尸而来荣矣。至于都下则赵溭以陈疏方入牢狱。又令政院勿捧凶疏。公顾念陈章无路。杀身无益。退下焚疏。杜门者几十年。废阁科业曰。天道晦塞。人理斁绝。此岂为士子立身之时乎。天启癸亥。 仁祖反正。始出应举。而累屈于讲席。因游泮宫。欲观更化之盛。至崇祯癸酉。下三道量田之议完。度支之官过虑各邑之欺漏。严峻节目。大小鼎沸。公目见人心波荡。忧深镇定之道。乃搆一疏。兼附所怀。略曰兵燹之后。四十馀年。垦辟多而贡赋少。调度烦而国用乏。其为度支之臣。岂不欲汲汲于此乎。臣亦曰量田不可不为也。然臣闻详于禁者。有法外之遗奸。工于谋者。有术中之隐祸。臣恐法外之遗奸。术中之隐祸。职此而萌矣。臣备观兵火所经之地。平时则物众而地狭。故虽山上硗确之处。粪其田而力农。秋穫盈箱之谷。今时则地广而人少。故今年而起一处。明年而弃之。明年而起一处。又明年而陈之。今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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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品而量之。峻刑而厚赋。则朝聚暮散之民。孰肯安堵而乐业哉。秋收之后。顾而之他。则不忍离亲戚弃坟墓而去者。只有世族之家耳。未知国家何处而纳税乎。此臣所谓法外之遗奸也。夫量田之意。本为均民役也。厚民生也。为人臣者。当以三代为法。纳吾君于无过之地。而度支之臣。不引周家之彻法。首引汉光武检覈。然后为白马城全家之律。以恐动为事之人。此必其意欲以厚敛沽宠于 殿下。而离散民心。此臣所谓术中之隐祸也。前日之号牌。亦一验也。夫利于国家者。莫如号牌。而当初法令峻刻。节目烦琐。以致人心动挠。罔知归宿。良民之困苦者。投入于权势之家。私贱之稍实者。叛主于良民之籍。公私俱失。良贱易号。然此犹楚人失弓。楚人得之。而利于国家则有之。臣不敢知何故而革罢耶。臣念权势之家。多集奴婢。然后畏其为法之自弊。一因外贼之来。恐动于 殿下而罢之也。今之量田。在所不已。而其事不甚难矣。便宜之策。一守令可以能之。而变乱旧章。刱立烦苛。张皇节目。欺罔 圣聪。臣请陈欺罔之状。汉光武检覈。非建武初年。乃建武十六年事也。光武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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复之初。先访儒雅。息马论道。而未闻以儒生为述。商鞅之馀法也。十六年帝见天下垦田多不以实。户口年纪互有增减。乃下诏州郡而覈之。于是刺史太守多为巧诈。优饶豪右。侵刻羸弱。故缘此而坐死者十馀人。则光武非怒其垦田户口之减数也。实怒其州郡之欺诈也。则度支之臣。务为矫激。欲为峻法之端者。非欺罔 殿下乎。光武见陈留吏牍书云颖川弘农可问。河南南阳不可问等语。因东海公阳小儿之语而诘之河南尹。以优饶豪右见杀。则河南尹之死。非死于尺量步数之盈缩也。今以下三道为可问。以京畿为不可问而置之者。非欺罔 殿下乎。江原道则平时帐籍俱在。不必更量。而京畿则无异下三道之无券也。而度支之臣不问者。不过优饶帝城豪右之计也。呜呼。今之士者。虽异乎古之士。而然其所读者诗书也。所习者笾豆也。 殿下临御以来。未闻作人之规。而国家苍黄则特下哀痛之教。奖诱士气。数年粗安则倾耳聚敛之臣。驱士于商鞅之法。至于废国之庆试。而使章甫之徒。执尺于阡陌之间。受杖于列邑之守。一违事目。将欲移之于白马山城。此岂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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士之道而作人之方乎。监官之任。自有其人。而士之所业。与彼不类。今而驱之。使之趋走。食之不以其时。行之不计。寒冱诗书。阙而束诸架上。舍其业而肄算数。颠仆于御史之前。受辱于列邑之吏。若是则今之为士者。不如髡剃而入山深也。臣观颁行节目。则田制只为五形矣。臣试以五形。私自出野而方之。则纵横疆场。有万不同。虽使度支之臣为监官。必不免违制于御史矣。且人之所见各异。监官则以圭田尺量。而御史则以梯田为形。负数增减。彼此不同。则白马城全家之律。人人犯之矣。 殿下一命于各道监司守令。详细踏验。以充平时结数。而勿为刻迫。勿为换邑。勿遣御史。则生民幸甚。又曰臣尝观昏朝之臣。椓乱邦家。大则斁绝彝伦。小则罔上行私。有王者作则比而诛之可也。然汤之伐桀。歼厥巨魁。武之伐殷。诛一夫纣。而未闻连其䝱从而并戮之也。臣之妄料。昏朝之罪人。尔瞻为首。而柳希奋,朴承宗则与尔瞻不同党。尔瞻之为不轨而未决者。以柳朴为势均体敌也。希奋,承宗以国家姻娅之臣。 不能匡君之恶。而专事贪婪。盖致乱之臣也。其死则不足惜。而其罪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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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于尔瞻也。其他䝱从之徒。可以诛可以不诛。而癸亥年之用刑。大快人心。当时之大快者。必有后日之追悔也。伏愿 殿下特释䝱从之妻孥。以示追悔之 圣意焉。癸亥年用刑。犹为可道也。至于甲子年 大驾之出门也。缚置奇自献等四十馀人。不问情伪。一刃而断其头。其为有罪无罪。臣不敢知。而自古以来。圣人用刑。未有如是之惨也。其时本道监司闵圣徵。承望朝廷之风旨。擅杀权缙。而 殿下不之罪。台宪不之论。臣窃惑焉。臣谨按春秋书宋人杀其大夫。传曰书宋人者。国乱无政。非君命而众人擅杀之称也。非君命而擅杀者。人臣之大罪。而 殿下不问焉。脱有他日国家之难。则臣恐杀人如麻者。自此而始矣。伏愿 殿下追复奇自献等官爵。而又追罪闵圣徵擅杀之罪。以防他日之变焉。至于告密成狱之事。则其冤莫甚。一夫之冤。足以召天地之怒。况乎不可以一二计者乎。臣闻诸道路。明白而无疑者。许逌,柳孝立之贼也。其他则有口者皆称其冤。而物情不快。此岂人人有私于彼辈而称冤者乎。臣愿逌贼孝立之外。一种冤狱。特命开释而罢其录勋云。疏成而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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泮诸生。拭目而艳服。疏出而举国人民。争诵而击节。 圣批持重。终竟不报。而后日施为之事。多公疏陈之意也。丙子五月丁内艰。新卜尚州北白潭之东麓。移奉先府君衣冠之藏合窆焉。因筑庐幕于墓左。不废雨雪。晨昏拜哭。其冬虏兵陷京。势且南下。公与承重侄子称。撤奉几筵。避乱于太白山下春阳县。以终练祥。因占如干薄庄。与无住公为往来栖息之所。所谓崇祯洞,考槃台,畏徵台,水月庵,道心等处。到辄啸咏。无非伤时慷慨之意也。甲申以卿宰荐补 禧陵参奉。作六十四韵赋。以寓意焉。且诵程伯子之言曰一命之士。苟存心于爱物。于人必有所济。今斋郎之职。观其位则委吏乘田之卑。而以其任则国家 先陵之重也。宁可以位卑为嫌。玩愒含默而已乎。时新经丙子之乱。各 陵守护军之编于行伍者。尚未颐减。深以为未便。适畿伯金公南重以巡审到本 陵。公呈文请变通。略云守 陵之卒。大不合于编伍。何者。当外寇充斥之时。御寇而后 陵寝保安。则虽使 陵官编于行伍。未为不可。而况于 陵卒乎。丙子之变。拔 陵卒而从军者。非不为 陵寝也。姑为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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焚之计也。及其寇退之后。则 陵卒自为 陵卒。官军自为官军。岂可以 陵卒因为官军。而使之兼为守 陵之役乎。揆之事理。万万不似。此不过 庙算之不思也。自 上惕念守 陵之重。累下勿寝之 教。而前总戎厅防启者。盖徒知束伍之重。而不知 陵寝之重也。以 閤下之明。岂不灼见而乐为之 上闻乎。本 陵守护军经变之后。堇存四十五人。则守直之事。巡山之役。锄草扫雪之际。固不暇于开眼。而节祀忌祭之享。 陵官朝夕之供。莫不赖此使唤。则又何暇于将士之烦令乎。缟衣掩心。鍊习之服也。玄冠红领。守仆之饰也。一有将官之令则虽当大祭。脱此而服彼。例有斋室之役则脱彼而服此。殊无诚一奉先之意。其为苟艰。可胜言哉云。畿伯览毕。执公手曰职思其居。不卑小官。昔闻其语。今见于公。若不见此文。几失吾𩱛明矣。事竟登 闻。尽减 陵卒之从军。为诸 陵之倡。乙酉二月十八日。 昭显世子永还之行。寅初过 昌陵下。公与四 陵参奉李馨震,申濯,黄大鸣,李复一。祗迎于路左。 世子降辇问慰。晓月苍苍。从官济济。两 宫之还。实我国庆事。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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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为行色。因有变乱。感旧之情。自不能禁。而鼓吹之中太平箫声。益令人悲怆。遂作三律诗遣意。丁亥五月。姜嫔狱后。安寘 昭显三儿于济州。公上疏略云。臣闻臣弑其君。子弑其父。非一朝一夕之故。其所由来者渐矣。由辨之不早辨也。然则姜贼之凶谋。 殿下亦当辨之于早。而不察履霜之渐。至于将不保三孙。臣窃惜之。昔楚世子商臣弑其君。圣人先讥楚子而后诛商臣者。端本之意也。臣窃念 昭显之三儿。虽曰姜贼之所出。而实 殿下之骨肉也。以 殿下之亲孙。缘其母之逆律。而周官三宥之典。不及于稚儿。八议之法。不伸于无辜。绝岛瘴疠。安寘而去。如有溘然之冤。则后虽有归来望思之悔。将何及哉。姜贼之罪。虽曰神人之所共愤。而 昭显之罪。亦当追贳之也。至于三儿则不然。石铁年虽过十。其母必不与之同谋。而二儿则又未满十岁者哉。周成王不杀蔡叔之子。汉武帝不杀史皇孙进。而当世美之。后世称之。我 殿下其不为东周之成王。而法汉武之故事乎。臣伏见 殿下答丁彦璜之疏。有曰亦甚怜恻。姑从有司之请。有司者虽有据法之谓。 殿下当有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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恩之典。而便从台谏之一笔。置骨肉于必死之地。臣窃惑焉。臣闻三儿之渡汉江也。观者皆为之陨涕。彼行路之人。岂皆为护姜而然哉。知其儿之无罪。而秉彝之天。自发于观见之际也。古者一冤妇尚致三年之旱。一贱臣能陨五月之霜。则况以三儿之冤。而岂无召水旱之灾者乎。彼三儿者虽无知识。生于九重。寄于孤岛。居处苦楚则怨其父母。饥渴切身则念及 殿下。日夜号泣。倍于他罪人。则宁踰一年而俱就尽乎。如此则不惟 殿下之追悔莫及。亦何以成教于一国乎。臣愚以为及其未死之前。召还都下。免为庶人。而上答天谴。下慰人心。则其为省愆应天之道。庶几得矣。且 殿下之临御垂三十年矣。私兵之弊尚尔不革。如此等事。何为者也。噫私家非藏甲之所。公非养私之物也。 国朝有此私兵之害。而儒臣权近以太阿倒持喻之。为臣下者不亦未安乎。臣伏愿 命进权近奏议而监之。则可知私兵之为害。故臣不敢更为喋喋焉。臣岭外人也。少事诗书。老而无成。年踰六十。叨受一 命。四年供职。窃食足矣。其于时变。何敢妄议。然而漆室之忧。不以嫠妇而有间。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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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必达。不以刍荛而可嫌。谨昧死以 闻云。累百言丁宁恳恻。而亦终不报。供仕之暇。从游李尚书植,赵参赞絅,洪学士宇远为道义之交。观所赠。李公咏柏冬至两诗。可想其契义之深矣。戊子夏。陆通训大夫长兴库奉事。离斋之日。 陵属久感恩信。至于垂涕饯行。因立碑以寓慕焉。是冬登明经科。时年六十六。以荣扫解官下乡。铨曹以资穷入 启。累拟馆职而不调。己丑九月。赴哭 大行王发引于阙门外。冬末与曹斯文希仁。讲论心经于梅岳书塾。深拆理气之分。其向上之功。老而弥笃如此。庚寅正月感疾。犹不废信手课日。九日终于外堂。得年六十八。是年三月十三日。葬于州北三十里永周洞午向之原。即郭氏先垄也。公孝友笃至。郭夫人享年九十六。耄期不省。而先意承奉。色养无违。事伯氏如严父。视宗侄逾己出。姑母有早寡而无子女者。奉归一室。如事所生。凡四十馀年如一日。三妹丧匹。俱无依倚。而一居洪州。幸有三儿。公尤闷其孤苦。亲往挈来。鼎居一墙之内。以慰慈氏之心。抚教孤甥。以至成立。分与己田。以资生道。及移白潭之后。许住于退山农所。以尽其源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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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欢。外祖生员公无子。郭夫人主其累代祀事。以传于公。公择郭门庶孽之为曾祖子孙者。平分田民而与之。自奉生员公祀。此公家政之大略也。律身以庄敬而待人以宽平。未尝有疾言遽色。而至于论是非言得失。持正辨斥。不分亲疏。不避强御。人皆信服。而邑宰至有解印去者。尝讲春秋于试席。讲官失问微特之义。公遽曰春秋又亡矣。遂起。台监言于帐内。讲官相顾引咎。嘱台监请坐。公望望然不顾而去。事出台评。因劾讲官。而春秋之倍画。自此始云。至若丧礼祭礼。多有就质者焉。配淑人晋山姜氏。 赠工曹参议汝𦩠之女。壬辰乱。参议公奉母夫人入山中。猝遇零贼。背负而走避。贼露刃追逼。公以身翼蔽母夫人。并被害。公之子赞善从他处奔救。亦冒刃。三世殒命于一釰之下。诸贼指点称赏而责手釰之贼。时有同患难者。脱而归。备传其事。方伯上 闻。宣庙命赠官旌闾。事载三纲行实。夫人恭谨柔顺。奉君子无违德。事姑奉祭。尽其诚孝。又以敦睦称之六亲。后公二十五年甲寅八月七日。以寿终。享年八十七。用是年十月某日祔葬公墓左。公有二男二女。男长英。业儒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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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守。丁公之忧。不胜丧。次佾。女婿士人郑行勖。判官洪凭。英娶生员铁城李时干女。有二男。声汉,桢汉皆业儒。佾娶知事完山李莹然女。有四男二女。男元汉,云汉,来汉,胤汉武科堂上。女婿金载辉武科堂上。次曹夏英。郑行勖有继子承周。有女婿禹锡七。洪凭有一男两女。男游范,女婿金鼎夏。次李再昌进士。曾孙男曰𢡮,悫,愿,恁。声汉出。曰𩂈。桢汉出。曰懋,应,惠,憼,德,。元汉出。曰慇,勤。云汉出。曰慜,忍。来汉出。曰偲。胤汉出。女及玄孙男女外曾玄孙男女不能尽记。公之殁后七十馀年。公之族曾孙𢞯纂辑遗文二卷。并公日录两册及洪判官凭所撰家状者。来示余曰吾大父平日行迹。可传者多。而尚未有发挥之者。愿公就此而为之状。庶几不至于泯灭焉则幸矣。不佞辞以匪其人。请之再三。终不获免。则自念公之伯姊夫李公宗立。即吾姜聘君讳晪之外祖父也。门户相连。遗风馀韵。尚有目染而耳剽者。谨凭家状。略加檃括为之文。因寘文集日录于几案之上。盥手而跽读之。不觉惊叹曰不佞尝以为公之行谊。高于人一等而已。诚不识公之孝友如此。气节如此。文章如此。制行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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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前所闻。较今所见。总不满十之一。自愧井蛙诚不足以语沧海之大也。虽然尝慨然于世道者则有之矣。公之明经及第。既以资穷入 启。馆职升迁。朝夕间事。而数年不调。一官无名。或疑其上疏由也。彼一时高官大爵。一世无传。同腐草木。则视公之孝友文章气节制行永世流芬者。得失何如也。一兄相依。事以严父。三弟儿夭。入梦酹祝。姊妹侄甥同居抚养则友也。前后疏章激切反覆。小人为之破胆。纲常赖以不坠。则非气节乎。过时入学。以文著名。或疏或章。人让一头。则非笃志而能之乎。当昏朝废举。十年杜门。亦非所守之礭尔乎。处置郭门主祀者。可见制行之廉于财而重于义也。其他行迹载在咸宁志。足为信笔。而又在于一时先进斯文祭酹文挽词中。葛庵李先生题公之墓曰韩子有言曰观人之法。莫若观其所与。今观木斋洪公汝河所谓行介而方。学醇而优。通礼李公元圭所谓刚劲之资。孝友之政。得诸天而行于家。则玆可以审其德矣。使其名位通显。举而施之政事。则其所以及人者。当如何哉。独其栖迟下位。穷阨以死。材不为世用。道不行于时也。是其可悲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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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此足以尽公之状矣。
上之二年壬寅十二月日。后学折冲将军佥知中枢府事仁川蔡献徵谨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