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者也。愿　肃谢之后。呈病即还。不以其笑人者。取人之笑。如何如何。然出处久速。惟义之与比。则何可逆料其遽退于谢　恩之后也。相时量力。在兄之裁度以义而已。远冒寒程。何以自堪。其在相爱之情。不堪忧恋。而久病之馀。不得握手叙别。能不悒悒耶。馀祝十分慎所之也。
积痼中忽承情问。苏慰十分。思故人一念。病里弥笃。前会未洽。企待后期。而今有退便底意思。良用怅缺。兄肥钝简慢。后生之不知兄者。谩以自重诮之。今若言出而自食之。则窃恐诮之者不独在于自重而已。老兄当今丈人行也。其待朋友接后辈之际。不可以小节而忽之也。师友录离索孤陋。见闻未博。只取诸兄指送文字。随得随录。故当初固有不关条件。厥后经赵兄及老兄之眼。其付标处。一皆删削。而至如年谱中绝龟岩一件。详载本末。明备无遗者。岂有一毫攻斥已甚之意乎。只缘拙辨得传于世。吠声之辈。皆执此为證。而此间无只字片言以卞其曲直。此后更千百世。虽有持直道秉公议。不失其秉彝是非之本心者。亦何所考订而知其底蕴乎。然则吾先生不但受诬于今。亦将受诬于来后矣。其为吾道之害。何可

胜言哉。此区区之见。不得不忧。而录之详悉者也。然此天下公议。尊贤一心。固无彼此。何必执守株之见。而以负高明之意乎。其绝交一件。则当依兄教删改。而其狱事始终。则不可尽删。如何如何。己丑事迹。若载守愚行状。则自尔文势如此柰何。寒冈之列于德溪之下。初非有别意。及见兄示。始觉率尔。然考诸伊洛渊源录。则卒传程夫子之道者龟山。而乃列于诸子之下。或者年齿然矣。庸何伤乎。且平生不出入门下之人。亦在弟子之列者。未知指谁而言耶。大槩此录末卷所录。无文字可凭。只就曹漆原所记而入之。故间或有云云处。幸指迷万望。宋丈(希昌)之不入。亦无文字可取。若例以出入师门者。率皆书录。则其丽不亿矣。然老兄之意如此。须记平生实迹。以惠数行文字。则添入为计。病未执笔。倩手漏万。
与林乐翁(己卯)
相思不相见。今几时耶。各到衰境。百不关心。惟以合青眼开口笑为一乐。而终年经岁。一未之果。虽曰冗故之缠疾病之致。而实由尚德之心。不及少时。相爱之情。不逮古人而然。良自愧叹。终恐无以自解于君子之前也。溪舍傍有染疾者。虽已放出。而不可使老

身安于至近之危地。只与孙儿来投孤查。已有日矣。适值佳辰。莼滑鲈肥。此时此地。正合朋游。今初八间。命驾来寻。以慰孤寂如何。来路傍村无可忌处。相距至近。虽驽马亦堪负重。幸毋执他说以辞。馀万俟面。不具。
与曹以正
人之岁祝。顾非一端。而弟之所祝于兄者。德益卲而已。生斯世也。幸而与之同乡。而一别经年。又逢新春。此何如人事耶。弟眼疾疝痛之馀。元气萎薾。百疾交侵。又于腊末。重患石淋。幸得差歇。而病根未全除。常杜门倚壁。何由展得百复蕉封也。徐乘日暖。谋欲一者晋叙。而多病馀生。每被魔戏。亦未必此计之入手否耳。但念吾兄身健志。宁小车之行。不拘寒暑。倘回城府之辔。一枉云水之隈。则坐我梅花岩畔。诉此襟期。
千里人事。无异隔世。每向风倾想。不禁郁纡。远惟年来。政候顺迪。常谓兄气质清癯。似不堪世累之缠绕。而当此风尘时世。尚得应务有裕。未料栖霞中。曾蕴经济之材也。胤氏特霈　天恩。欣慰之情。不能自已。兄之久于西路。必非素志。而故园秋风。得无恼归思

耶。抑时之不然而事之难必耶。亦非浅料之所可及也。弟一病支离。发作无时。当用补中益气之汤。使元气充实。然后可施治病之剂。而家贫材乏。柰无面之不托何。顷闻箕都多蓄唐材。故不忍坐而待死。玆烦远诉。幸须悉力搜付。以济病友之命如何。(己卯)
答曹以宁(丁卯)
迎春老怀。更苦思人。适获情问。感慰交并。第审色忧尚未复故。无任奉虑。仆之愚弃于世。兄所知也。方伯之启。出于意外。吾谁欺欺天乎。当今户庭之外。更无容足之地。自此以后。惟思口与门闭。而天未欲不容吾辈于溪山之间。则烟火三月。匹马相寻。发长啸于青莎白石之滨。足偿平生之愿矣。第未知此计入手否也。
与曹以宁
前月念间。与乐翁会龙岩。准拟邀话二兄。而得伯兄书。始知势有所难便者。落魄江湖。又不得载酒相从。则士之穷于世也。又不知税驾之何所。秖自悒悒而已。再昨乐翁过宿鄙栖。因向桃津。为省其姑氏也。归路历拜左右云。屈指程限。则明明当到清轩矣。仆亦欲扶病前晋。往参离座。幸以此意。及于伯兄。枉回君

子之清眄。则荆树花间。更听鸣鸟之嘤嘤。未知二兄之意如何。
与成尚甫(乙亥)
别来十年。彼此俱阙一字相问。邈不知安否消息。君与我是隔世人耶。言之可为悒悒。生斯世。得与君子为友者。其亦鄙人之幸也。而自绝为友之道。至于祸患之连因。疾病之侵寻。曾不一之顾存。念我平生。何以为心耶。言之可为悒悒。年前进谒德川者凡再度。得与重远相从。信所谓思元宾而不见。见元宾之所与者则如元宾焉。聊以慰如渴之怀。而第闻无妄之疾。尚未祛体。犹有前𤺌一㨾之忧云。南向焦煎。无日少弛怀也。然恺悌君子。神明所佑。而惩疾之馀。应有延寿之喜。用是祷祷。仆亦七八年间。重患疝冷。发作无时。而又致石淋之疾。时或闭塞。痛苦不忍。精神昏愦。眼花蒙眩。须亦有二三分白者。兄若见之。则应怜老丑之不复有旧时㨾子。缩伏吟呻。胸填百忧。青眼何时。得展百复蕉封耶。前秋为谒新山。扶病强作。初拟此行历拜高居。而适因家中紧故。便道促还。未酬一番清债。兄岂不料此间情事也。秋间又拟投栖德川。留过数旬。此计如不辍。而或者兄患少减。则未可

以重远为媒。相叙于中道耶。白首人间。各抱疾病。百念俱灰中。惟此一念。不绝绵绵而已。豚儿适以试赴贵邑。故使之代谒。敢此候状。
　　别纸
仆数年前入德山。见曹山人。则以私录二小册示余。其一师友录也。其一年谱草也。录则人各记其姓名实迹数行而已。至于谱则略叙其纪年而已。因言曰欲修正以传示于士友间。而经营有年尚未焉。盖由疆斋病未就安溪辞不能故也。子盍为我斤正乎。余曰老先生一时师友之盛。盖我东方鲜有伦比。若依伊洛渊源录例。纂集其行状墓志遗事。与夫朋友间叙述等语。以为一帙。而广其传。则寒乡晚生。举知有师友渊源之所自矣。岂不伟欤。如仆者衰病之甚。离索之久。见闻最浅陋。何由得知一时诸贤之遗事而悉记之乎。及其劝勉诚意之恳至而辞不获。则受而归。置诸丌上。朝披夕阅。未尝顷刻忘于念头。或于诸人集中而节取焉。或因朋友往来而询咨焉。于今岁二周矣。仅得南中诸贤若干行事之迹。而先生年少生洛时相从。如李原吉，丁季晦则无由搜见其文字。斯诚一欠事也。若其年谱则谨因先生文集。傍搜遍

求。义稍明备。而但聘室一件。其为子孙者不足徵也。决难悬录于纪年之下。又一欠事也。然尝见圃隐年谱。则亦阙聘室一节。其何伤乎。前秋见致远言及。则致远似有喜色曰当以年谱入梓于新山何如。余答云此事重大。必须持以岁月。详悉备录。无一毫差谬。然后可以出示矣。及今夏半。致远以其妻母丧来三山。归路访余。因道吾兄简中语。以为后生决不可追录。新山亦不可容易入梓云云。不可容易入梓则固闻命矣。后生不可追录则吾不知此义何居。西厓生乎圃隐二百年之后。尚能追录其年谱。况今去贤人之世。若此其未远。而犹以后生为嫌。则抑将待西厓于二百年之后耶。恐兄之意不必如此。抑传闻之失其实也。大抵记大贤行事之迹。悉录于逐年之下。岂可容易为之哉。夫以子朱子继往开来之贤。寒泉之录。必待吕成公之过。相与质问而后成编。况如仆者下朱子千百辈。而不得质问于贤人君子。私欲以鲁莽之学灭裂之识。记大贤行事之迹。是亦其身之无以自保于君子之见。而得罪也重矣。愿勿斥而外之。许其慕贤之诚。而恕其狂僭之罪如何。如欲其卒其业则抑有一焉。十年前以私稿一册付兄矣。其中多

有切取要语。故前者言之重远及曹山人者数。而迄未推送。岂兄闻之而不还欤。必重远诸人无因便寄语耳。可恨。此外兄家如有收聚文字可关于师友间者。并须付此豚儿至仰。河觉斋遗事。未有闻人记述。柳潮溪亦于先生门下亲炙之者。而无半行文字可传者。惜也。似闻朴篁岩亦游先生之门者也。曾因致远求见其行状。为其子孙者秘而不出。辞以其祖不及受业于其门云。盖时好不在于此故也可笑。并以此及之者。欲兄之闻其所不闻耳。倘赖君子之许而毕其录。则当净写一通。就质然后付之曹山人。使之缮书三本。分送各院是计。未知如何如何。
与郑彦升(甲寅)
郑弼善蕴以言获罪。方下狱考讯云。此必不置死地则不已也。朝阳鸣凤。举朝弯弓。而吾党之所谓聪明正直者。得言已有月矣。尚亦无一言以救之。若曰阳城之哭。必待七年之后。则不几于惑耶。
答郑彦升
书来得学颜消息。不胜愕然。仆尝谓有此祸。今果然矣。君子之遇患难也。有不可致而致者。则处之泰然。此奚足为学颜忧乎。

与李汝闻
溪头醉别。别语伊何。丁宁后期。四月清和。谓兄高义。言可复也。竟不副望。兄必有病。百里遥思。心不能定。仆则贫也。经春用乏。尽室啼饥。几不免为人父而杀稚子。寒士契阔。堪可拍手。垄麦初登。始生骄纵之心。饥肠郤雷。还起滋味之念。羸儿犊走。更思解愠之风。由俭入奢。若是其易。虽使王澄得闻。亦复绝倒。想睢园十亩。锦绷初抽。溪藤数幅。叠藏笥中。兄能有以济人之欲耶。呵呵。相距不迩。奉叙无便。此后相逢。秋以为期。
一别江梅三发。相思一念。以吾知兄。顷者金生自丹丘还。传短韵一篇。时未知渔隐之为谁号。捧置床头。祇爱骊珠二十八。及见彦升。知出于兄手。爱玩咏叹。铭口入骨。不但怀袖而不忍置也。但新年景福。岂到江湖一钓翁乎。年年矶上。对白鸥。长白发。新年所得。亦唇上霜毛一两茎而已。仍念龙文虎脊。驾驭一时之才。必有图南变化之期。则景福之归。自有在矣。还祝吾兄勉旃勉旃。拙句呈写书末。琼琚之投。报之以木瓜。实为抚掌之资。非报也。永以为好也。豚儿婚事。定于念一日。兄于彼此。皆有兄弟之义则不可不顾

见。愿兄念前枉此。以叙襞积如何。企仰企仰。想郑兄亦有此行之计。而堤堰未毕。则似难与之联辔。是则可恨。
答李汝闻
幸见贤从来存。凭闻新年。贤胤新婚孔嘉。而贤閤症候颇重云。慰喜之馀。还切贡虑之至。弟厄会相仍。痴儿远就京狱。病妇日就澌尽。焦煎忧虑。心不自裁也。春间拟结海居。当过候清轩。稳接情话。而种种患故。拘系未拔。何人相叙。何地弛怀耶。欲奋飞而终不得耳。早晚痘势扫清。道路无艰。则匹马南游。劈破幽郁丕计。前日惠记。不但文字之妙。多有激发慵惰处。常挂壁留眼。替作畏友之面规。所赐孰大焉。
与李叔望(曼胜○丁丑)
隔岁相违。思想日积。即惟庚炎。学履珍重。絪每拟一者南游。历访高居。因向山海。以偿素愿。而冗病相维。坐延时月。堪可恨叹。每念兄必多泉谷之行。而一未枉顾。安得不为之介怀也。风尘此日。人不堪命。未知何方可以避世。高明之见。幸指示如何。且中诸儿已长。欲披阅楚辞。故敢此专伻。幸付送为望。此册之入兄手已久。何久而不归耶。

答李叔望
江梅已绽。溯怀方苦。情问忽及。小纾郁纡。絪久抱疝疾。尚未快复。私闷如何。诸贤行录。致远亦未觅送。此岂兄不能旁求也。求之者不见信于人故耳。徒自愧叹。所教冠宾。絪之不肖猥承远戒。专价来告。实不敢当。而节迫清明。礼当上墓。若弃此而趍彼。则虽以兄之相信。亦不能不疑其心也。望更择嘉宾。不违筮日至可。或者退行于望间。则当扶病前晋。叨添执事之末是计。金海之行。计已素矣。而但今望后此间诸友。欲往观彦升江舍。似难相违柰何。世间事多不入手例如此。可恨可恨。
岁暮寒威甚紧。此时思人政苦。伻问适及。慰浣何言。弟厄患相仍。哭子之馀。次妇沉绵数月尚剧。私悯如何。以此尤无意于人世事。欲奋飞远走而不得。拟于春初定作遵海之计。欲与故人相议。而不易合并。最可恨也。两胤连行醮礼云。亦可喜也。而病未往见。恨叹柰何。冠巾带依教。但陋不合著何。
与沈伯玉
闻君远栖山房。专心学业。欣贺之馀。私心还不喜。诚使探圣贤之所学。而投閒索居。发愤忘食。则有何不

可者哉。若其心耽好世之所利。而焚膏继晷。剽窃章句徒。以为口耳之资而已。则是亦穿窬之盗耳。夫夜入秦藏中。窃取狐白裘。则世莫不笑以为狗偷。而不知读圣贤之书。为发身之资者。有甚于取秦藏之裘。不思甚也。彼碌碌之辈。固不足道也。兄之高义。素吾党之取重。而骎骎然入于其中。将无异折足之人。陷泥中而莫能出。此絪之每中夜以思。慨然长太息者也。
答都哀(应俞○丁丑)
不意凶变。先夫人奄弃荣养。人祸继起。哀季氏横罹凶祸。人间惨痛。孰甚于斯。承讣惊怛。不能已已。因念哀季孝悌于家。忠信于友。则莅政处事之际。私雠之毒。必不至于欲其死者。而毕境近古所无之祸。遽发于中道。百尔思之。未得其端倪也。春初督战之时。朴忠谦为哀季所诛。而忠谦有子三人。则子而复父之雠。人情之不容已者也。孰不曰哀季之遇害。不出于彼三子者之手乎。不但哀兄疑之。絪亦未必不疑之也。但以目所亲见者而言之。则絪自七月初十日。舆疾就医于心妙村。村乃忠谦所居也。宿食之舍。与忠谦殡室只隔四五家。彼三子者朝夕哭泣之声。相闻

于耳。至于八月晦间。其足迹未尝一出于洞外。以此明知哀季之遇害。决不出于彼三子者之手也。絪与忠谦虽居一乡。业异道殊。其实一路人也。如见其一毫可疑之端。则岂可容护彼辈。而负哀季于地下乎。曾欲致告于哀兄。使知此间情状。而多故未果。哀书适至。心实幸焉。须以此意达于巡相前。使人得免其冤枉之戮如何。所以明辨至此者。忠谦既以军律见诛。三子者又以冤枉显戮。则虽无人祸。岂无天殃乎。此决非都氏之福也。哀书中所谓以不知供之云者。窃恐荒迷中不得思量而然也。目见其冤枉。而供之以不知。则人将谓何。欺天不其甚乎。更须十分思量。无遗后悔如何。絪哭子之馀。疾病侵加。一哭灵筵。尚此未焉。恨罪俱积。无以为心。早晚当使豚犬进慰伏计。
答许德辉(燉○戊辰)
落尽江梅。思人不见。清问忽至。快若仙瓜以爬背痒。顷见乐翁语及吾侪。以别多见少为恨。期于暮春。欲陪高驾。游赏德川洞。想兄必乐为之首。而但胜友胜地胜日胜游。此寔难并之事。窃恐魔戏之为障也。倘免小儿之猜。则初九直到清轩。连枕稳话。因与之并

辔是计。
答李侯(厚根○戊辰)
曾是意外。祇承下书。兼以书帖诗轴。奉展爱玩。坐使风云动于壁上。珠玉光于座右。顾念絪之无状。何以获此厚贶。拜赐无量。惶感罔措。就其中尤有所不堪当者。兴学之令。方伯之盛意也。择师而教。牧民之美政也。必得如武城之澹台。潮州之赵德。然后可谓得人而任之矣。而愚陋知絪。冒忝于其间。则细固不足恤也。人将谓閤下何。抑絪有区区私情。不得不毕其说焉。絪素多疾病。自分山野之弃物。足迹不肯入城府。此匹夫自守之志也。今焉遽处皋比之地。使人指目。则不几于孙昌胤之行冠礼乎。安得不为人之讥笑也。诚荷閤下振拔之恩。感则有矣。将以称于士友曰知己则未也。伏惟哀其所不足者。不夺匹夫之志。而得免人之讥笑则幸甚。
与李极甫(会一○戊午)
即此炎霾。侍奉何如。别久思想日切。思之切地之近。而犹不得往来憧憧。有似千里之远。三秋之久。此亦数也欤。絪近栖龙岩。欲因以为叙阻地。竟不适愿而还。人事之不如意类此。诚可恨恨。一樽论叙。秋以为

期。
寄李德彦(廷龙)
别久能不思想。未知学况如何。论孟今已毕览耶。日月跳丸。今秋又暮。此正志士惜寸之时也。勉之又勉。以副病汉之望。生近患微恙。不出户庭可叹。光济为考讲。欲阅鲁史。鄙册并付为可。
答李济伯(𦪙)文泰卿(颂○丙子)
悬想中获见惠示。因悉闲栖。俱得无恙。慰慰。况操笔之馀。相与玩索前言往行。则其必有好之者矣。其必有乐之者矣。而思有以反身欲行之者矣。深贺近日佥君之所得为不少也。病物重病之馀。元气萎薾。扶坐倚壁。百念俱灰。惟有欲诸君善写一念。未尝不往来于中。盖由编辑经年。用意颇勤。而至于今日净书之时。或不能用意。率尔胡乱。则不亦不可之甚者乎。此所以终是不能忘者也。幸十分致精。以慰病怀。如何如何。
与金克孝(己卯)
时雨既洽。慰满三农。想此时旅况佳胜。生愦愦支遣。常爱左右恬静详密。思得以同处磨砻。砭药痼疾。而人事喜违。半饷稳接者无几。岂非亲君子之心。日疏

而然也。愧恨不置。生气质昏弱。性识疏放。无以自入于绳墨之内。其在少时。幸而得闻君子之风于长者之门。谓吾人事业。不但在于章句词华之末。故颇有激励奋发之志。得以窥闯其端绪于世俗所好之外。庶欲以潜究玩味。以此自老。而无馀事矣。不幸数年以来。凶祸层出。丧患叠见。哀伤惨痛之甚。顾无以慰释焚如之怀。则乃反自托于村夫野老之间。谑浪笑语以消日。此虽出于伤痛郁抑之致。亦见其前日脚跟定力之不固也。至于书册间。虽小儿习学唔咿之声。辄必厌闻而麾之。况自己上宁有点捡丝毫者乎。时复内顾。回首平生。未尝不慨然太息。继之以涕泪者多矣。思欲黾励改图。收拾旧闻。则哭泣馀生。疾病又从以缠绵。精神昏愦。气力衰惫。其何以拨昏蒙而睹白日。策蹇驴而驰长途乎。此正韩子所谓聪明不及于前时。道德日负于初心。其不至于君子而卒为小人也昭昭矣。堪可惜也。然赖天之灵。早晚得与如左右者相从。日月稍久。则庶几扶醉呼寐。有所进益。勿以老丑而弃之如何。此地高爽静僻。暑气自郤。俗音不到。可得数日从颂晤语否。
与文光济

余非好为人师者也。而于汝独教之勤养之深望之至者。盖以汝之幼时。头角稍疏。气质温柔。庶或可以有成耳。及其懒与年俱长。业与时俱退。而槚楚警责。犹不能变其顽化其心。则余虽有不倦之心。何可以望于前者。望于后乎。夫施槚楚严教法者。盖童稚之儿。年未满十岁。而知思未有所主。心虑不在于学。故必以此畏之。然后可以脱其昏蒙之桎梏。而驱入于进学之路耳。汝则今年十有六岁矣。此近孙策斗兵千里。席捲江东之岁。而过孔子志学之时。则其肯待人之槚楚严教。然后可以有成也哉。心荒志辟。走东之西。呼之诵则诵。使之读则读。俟我动静。窥我颜色。偷间抵隙。去此入彼。则虽日挞而求其学也。万无可成之理矣。古之人志于圣则圣。志于艺则艺。志于富则富。事无大小。未有不立志而能成者也。一不立志而泛泛悠悠。幼而不肯好学。及其长也。好色之念动于内。嗜欲之心骛于外。则遂成枯落而为人仆御矣。白雪关山。黄云海戍。靡室呼寒。鞭背生虫。则其后也悔。悔之何益。夫人所贵乎有耳目者。欲其视听也。所贵乎有心志者。欲其思虑也。有耳目而不之视听。有心志而不之思虑。则木石而已。禽兽而已。何以谓之

人乎。汝既为人。而有耳目心志。则亦当视听而思虑之。学与不学。从汝所好。余不复言矣。系以诗曰友之云尔岂云师。情义还隆槚楚施。慵懒不由勤诲意。自今慵懒任他为。
上家庭(己酉)
伏以子豚犬耳。禀质疏愚。性识不敏。既不能养志。又不能养口。其于为子之职。无一事可观。用是自慄。日俟天诛。而天诛苟延。性命犹存。岂非上天深仁。姑缓其罪。而使之迁善改过也。第春秋屡转。年已廿七。而考诸既往。了无分寸改过之端。是自暴自弃也。天诛乌可免乎。庶几顾諟天命。革旧之染。而少答天谴。自今日始。伏惟　下察焉。尝闻孔圣之言曰立身扬名。以显父母。孝之始也。夫立身扬名者。岂今之所谓纡青拖紫位高权重者乎。居天下之广居。立天下之正位。行天下之大道。生而为一世宗仰。死而为万世师范。穷达非所论也。不然则不见诸侯之孟子。不得为孝。而好官自为之邓绾。乃得为孝耶。今世之人。不识立扬之本。而奔走于名利之场。以捷一科升一秩。自以为立身扬名。而为父母者。亦以此为孝也。是名利之坏人心术。而习以为常。不自知其所以为孝者。乃

所以为不孝也。何者。出处士夫之大节。富贵君子之所审。苟于出处之际。不顾时义之如何。而惟以富贵为慕焉。千驷万钟。虽得市童之怜。枉道辱己。未免鄙夫之归。而乡党笑骂之。有识嗤唾之矣。为其父母者。抑将以其富贵为孝乎。为不孝乎。呜呼。枉道辱己。父母以为不孝。则风雨荆围。希捷一科。不有时义。不顾廉耻者。此实枉道辱己之甚者。而子弟幸之。父母荣之。反以不孝者为孝焉。此岂非名利之坏人心术者乎。子常痛是焉。故不屑科业者。非一年矣。而志道未笃。迟疑未决。日者忽有得于南冥先生尘土倘能生五内。直今刳腹付归流之句。而圭复咏叹。慨然自顾曰一腔里尘土几许。临流洗涤。刳腹无时。而使此身终未免乡人而已乎。从前摘句寻章。用力于文字间者。皆是汩性情之尘土。是亦不可以已乎。遂决意停赴于今试。伏愿垂纳焉。人皆曰程朱皆赴科举。科举恶能害道也。是不知言者也。道德如程朱则虽使翱翔于文艺之末。固不以此而有害。道德不及程朱。而汲汲于名利之间。则其不失其本心者几希矣。是故南冥先生早业文章。以功名自期。而旋自悔悟。一弃旧学。回车易辙。特立独行。当是时　国家平安。固无

朝夕之忧。而先生独见有忧违之几。遂请命于先夫人。弃举子业。潜龙自珍。遁世无闷。夫岂不义而南冥为之哉。此诚后学之所当法者也。而况今之时。有不及于南冥者乎。士气之沮丧。儒林之贾祸。有心目者皆可见也。为士于此时。得行其道。不亦难乎。见几韬晦。子欲以南冥为法焉。噫宇宙归来。许多男儿。为及第为生进。当时之所谓立扬者。岂特千万人哉。鸟兽好音。过耳成空。而留名万古。柱石儒家。独在于不赴举之南冥。则立身扬名。不在于科举者。尤可见矣。大抵丈夫事业。亦不可一㨾论也。有鹰扬牧野。剪商隆周者。有采薇西山。饿死不顾者。后之论人事业者。独称尚父而不称夷齐可乎。噫转采薇之手而效鹰扬之举。则巍巍之功赫赫之业。不难做得。而义有所不可。故宁死而有不屑焉。况此一科之名。奚足为丈夫立扬之事业乎。如使伯夷生于今之世。则不啻若以朝衣而坐涂炭矣。近间或有志道之士。居则曰我不为利禄动。而及其临试围较得失。则乃曰此父志也。不亦可哀也哉。伏愿勿以世之为人父之望于子者望于子。则子亦不以世之为人子之孝为孝而庶几尽心焉。

上从叔杏轩(甲寅)
爱真之传。公达之来。连审旅中消息。亦足慰三秋如渴之怀。近者未谙学履何如。胤子亦无恙。而所得非复前日阿蒙耶。恋恋。侄今栖龙岩已数个日矣。水阁凉生。盾威屏伏。雨馀江山。景物呈新。此中之乐。亦想之否。新村痘疾。今已永息。今月初吉。入送家累。叔父独何畏怯而久作一方之人耶。若以前入者为智虑之未远。则来处院舍。鍊业可也。未脱狐疑。濡滞迄今。此足使王澄发笑处也。况槐黄不远。只隔两月。青萍之刃。虽别利于盘错。讵可无砥石之功也。玆送院奴。趣驾惠然如何。
辞违积月。未审旅候何如。溯慕殊极。絪尚保旧拙。而妻病尚尔悯悯。每拟一造叙怀。而畏缩不敢。诚可恨也。侄虽未往。叔父亦何入山之深也。东风淡荡。梅柳争春。龙岩景物。想令可掬矣。望一举南鞭。同栖四五个日如何。况身带院任。邈然不顾者。今至四五月。于心安乎。今望间欲乘隙进谒耳。
答从叔杏轩
旅寓无聊中。求面而既不可得。则思其次者久矣。今夕何夕。何幸得见满纸情问。况审行李无艰于客路。

而又得龙岩山水之胜。致欣贺无已。侄避居僻村。心事多扰。而欲投閒养真。则妻子靡托。又不可得。身虽无病。而心病反重。不可谓无恙也。切欲躬进稳叙。而身患风疾。又闻彦升近欲来寻云。过四五日则委进是计。华盖若反骨品则未可相通就拜耶。且李景修简。何因而来耶。多少怀非寸楮所尽。
悬想之中。忽擎手字。就得虽抱羁旅之念。而体履康吉。此是好消息。无任欣悦之至。侄前月十七移寓于黄溪。身尚无恙矣。作客多日。今为山水人。白云流瀑。奚但慰旅怀而已。但地分南北。道路渐远。江渭之叹。何堪胜喻。每拟匹马春风。探取溪山之奇胜。兼叙襞积之离情。而似闻有所忌之疾。岂可使足迹介于危地乎。坐孤情愿。谁会此中怀也。郑蕴事似有生路云。是甚幸矣。前之所言。特发于伤时之馀。而无乃所传或失本意耶。古人云狂夫之言。圣人必采。裁抑之教。何伤之有。
寄弟仲密(纬○丁丑)
顷得二十三日书。知汝在师逍遥。身免他咎。慰幸之馀。又见曹敬明自开宁下来。详悉军门消息。则义兵不随官军。当留分把截本道诸要害处云。干戈行色。

虽在缓地。岂无危惧之心乎。驰虑不自已。但所率之军。既已分付。则参谋似不可虚拘。屈指归程。苦待二月初吉耳。此处皆得支过。而前后运粮。皆陷于贼。奴辈皆赤身逃还。今日又调发三运军粮。可痛可笑。贼报缓急。远未详知。尚无避乱之计。但姜忠原昨晓撤家南下。或疑学颜家书中有警急之报。故人心汹汹。荷担而立矣。兄丧患之馀。精神昏愦。汝既远征。群弟皆迷弱。谁与谋事耶。只得坐啸。听天所命耳。且念贼势虽冲斥。岂能远及于岭外。亦无搜山之理。汝勿复挂念。慎尔行役。毋贻母兄之忧。千万至望。似闻汝时或不禁儿女子之情云。岂其然乎。男儿四方之志。尚未得解。更勿使取讥笑于同列。如何如何。
贫家远行。凡具扫如。何以卒办耶。一家之人。皆朝不谋夕。宁有一分相助乎。伤哉贫也。其中卜马必预定善养。然后可以任重致远。尚此只待西马之归。不亦迂乎。但闻胡使到京者七月念间。而其后亦有陆续来使云。信斯言也。科期必退无疑矣。然未有文字之前。何可必然而坚坐乎。凡事下来。与诸弟谋之。幸幸耳。
昨暮得见汝前月二十八日书。知汝行李虽艰窘。而

身免他恙。亦得应讲。万若得捷则庆幸如何。此处皆得完保。而兄病一㨾。常呻度日。私悯不已。汝之骑卜皆玄黄。悬想不置。若得捷则留京之资。何患不足乎。旻儿在狱时。所给狱吏木二十五疋。有可推之路则资用。而不宜于未捷前扰扰纷纷也。
寄暹炅两儿
今见汝书。知得好在。慰慰。父昨始归家。而连醉路上。气力疲困。方卧吟呻耳。汝等久在蔬菜淡薄。未知何以堪过耶。惟当坚定咬得菜根之志。孜孜矻矻。不负老父之望如何。家贫无以供汝馔。是可恨也。但暹儿则素多风病。十分善摄。居处勿当冷处。时时送人于草溪。以供口业亦可。
寄炅儿(甲戌)
好在山中否。岂不朝夕念耶。父疝疾更作。今过数日而未快。悯悯如何。不但此也。汝兄辈在家度日。不读一字书。将未免田舍之翁。为父者当作何如怀耶。生男六人。无一笃志力学者。白发千茎。尽是多男子之所致也。所恃者惟汝。而亦恐其立志不笃。泛泛悠悠。毕竟如汝兄而止耳。然此亦天也。谓之何哉。汝之立身扬名。实系于今日之笃志。摧颓枯落。亦系于今日

之志不笃。何必强劝而能之乎。所读书今已连诵耶。须通诵二十篇。字字句句。毋或放过。瞭然于眼中。则见识分明。文理解达。固非吴下阿蒙也。汝能信父之言。惯熟此书。然后下来大可。家贫难备继晷之物。昼读夜诵无妨矣。
寄旻儿(旻后改晸○癸酉)
近日做得几许。须通诵东策二十首。然后就读四书大可。论孟则读过二十遍。而章下大注。皆令熟读亦可。且凡经传读法。必使音释惯诵。然后可以通透大义。而汝则音释不精熟。故文义未透。自今须改心易虑。十分致察精读如何。日月如流。岁不我延。孔明所谓遂成枯落。悲叹穷庐。将复何及者。正后学所当惕念。而在汝尤所当勉也。汝年今已志学。而所学几何。今秋已尽。悠悠泛泛。虚度日子。则虽曰读书。决无可成之理。勉之勉之。
千里京邸。何堪羁情。汝以幼稚。未经事变。而推问之际。若或应对之差失。则必有迟延之患。心绪纷乱。如醉如噎也。汝到京之后。具刺去见桐溪令公。进拜曰旻以大人之命。远来洛中。纳拜门下。因起问寒暄毕。又进言曰春间经变之后。不但父病支离。人事庸劣。

尚未一谒。罪恨不已。若问来由。因拜言曰都朴狱事。连累至此。小生此举。实出于为都氏寡怨之地。非右朴营救之意。而今将就狱。则乡曲未经事之人。推问严威之下。不但应对之差错。恐有举止之触犯。故敢请指迷之道。且言于桐溪曰病父近有避居蹈海之计。时未还家云。事之迟速。未可逆料。汝之归期。亦在何时。挠挠不一。(丁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