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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庵集卷之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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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庵集卷之六
 附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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遗事
万历壬午十月八日。先生生于温阳之梅谷村第。其未生之前。春夏洞中。草木枯落。先生家园林。为尤甚。先生之考承旨公以为不祥。移寓于韩察访楯家。其家草木亦枯死。还寓后先生生。则春夏草木不复枯。先生降生之夜。考承旨公梦。孔夫子牵状如马有一角者而来遗之。角端有毛肉。体大项高。缓步而入。承旨公异而不受之。孔子曰。吾获此于西薮。其名曰麟也。承旨公意以为圣人赐。非常也。遂拜而受之。说梦于家人。此得男之佳兆也。俄而先生生。则以学圣。命乳名。盖识其梦也。
先生生三日。不啼不乳。人疑其有疾。问医客南羽甲。则医即来诊脉道。曰六脉均和。资近上智。真间气之所钟也。
先生年过八岁。未就外傅。陪母夫人。往省外翁于木川细城村舍。表叔韩上舍恭大。开讲席训诲村秀。是夕呼韵。各令赋诗。先生时未就学。未知句语。但以意谕之。韩公汇字而写出。乃众星皆环阵。明月独将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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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句也。一座惊异。咸以为神童。韩公入贺先生之母夫人。又贻书于承旨公曰。令子未就学。而其意像已如此。可谓天生大才。后日当为文章宗主矣。
先生十一岁。遭倭乱。重峰赵先生文烈公。率义军。欲为西上勤 王之计。军过温阳。阵于蓬川村。人见军马之声振野而来。误以为贼兵大至。争相奔避。一村尽空。先生兄参奉监役二公。奉父母避兵之际。寻先生不得。先避于后山。先生前已与群儿。出游于前川。回至家中。则无有留者。独潜隐于泽汇深僻处。不胜恋亲之情。放声大哭。适重峰亲策马。率从者数人。周观阵势。山川要害。忽闻野中有哭声。驻马谛视之。谓从者曰。此声有龙吟虎啸之格。甚异常也。令从者。搜得先生。率至军前。问其居住年数。馈饭与薧。抚顶而送之曰。汝巨肩大眼。面色紫𪓉。后必为伟人。劝令读书。仍以耳目聪明男子身。读书谈义大事业一句语。书于衣褙上而送之。
先生年过十一岁。犹未就学。且当倭寇抢攘之时。尝有兄关张弟卫霍之心。以为功名可立就。日与群儿射猎为事。人莫有御其气矣。一日往其姻家。有洪正字信民。见而奇之。问曰。汝学书乎。对曰。未也。何以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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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曰。未得其师也。何为未得师也。曰。无可意于为吾师也。洪曰。如余者。亦可师乎。先生曰。闻公有文行。吾欲师而来见耳。洪曰。汝诚有意。明日可就我。先生翌日。鸡鸣而起。往诣其门。距家十里之地也。洪犹未起。闻其至。出而接如尊客。洪有受业者。七八人。皆已读经史。使与同业。则皆讥笑初学。洪曰。此儿虽初学。数月之后。则当为汝师。数年之后。则亦当为吾师矣。先生始受孟子书。一闻即诵。日夜孜孜。虽食时。未尝掩卷。每日未明。先至业所。洪每叹其笃志神聪。自是日闻月益。才讫七篇。文理大通。虽奇文僻书。无不悬解。作文制诗。操笔立就。辞理具到。格力步俊逸。雄浑清新。凡有所作。远近传诵。虽当世之号称文人词客。皆折辈行。推其文章。莫能有企及之心。其同学之辈。亦挟册从学。以为师表。不以年而克致敬畏焉。
先生自受读书以来。寝食俱忘。不辍诵读。洪正郎庆臣。欲试其志。使同学诸儿。被虎皮。窃伏于先生往来之路。虓怒以劫之。先生略无惊动。不顾而去。吟诵不辍。至业所。读诵讲难。详缓安常。及归也。先生曰。从此而不复凌晨而来。洪怪其不言道傍所见。及闻其言。佯曰。有何所见乎。先生曰。晓过前林。有虎欲啖。幸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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免患矣。洪曰。能无㥘乎。先生曰。入念书中。如亲见孟子。问答于今日也。不觉身外有物来侵。才觉有虎。便知有目不视邪色。洪曰。虎若啖害。岂无劫而不见乎。先生曰。得孟子之心。死可为圣人徒也。外患之来。当顺受而安。见之何益。洪晚全可臣。闻而叹曰。读孟子。已得不动心三字符。
先生所居之村。有古木枝叶震鸣。人辄病死。村人惶惑。岁春秋。备酒食祈祷。女巫作神祀。先生尝至其前。神不敢降。铃声即止。先生即令伐木爇火。无复为妖灾。
先生自始学。以阐明性理。为主。未尝为伶俐浮华之辞。诗亦尚古。自然有邃古之趣。时玄希庵德升。以诗学自名。闻先生弱冠已成章。一日来访。袖示其诗。鹤盘远势来孤岛。蝉曳残声过别枝等之句。自谓透唐家地步。请其斥正。欲书示于月沙李相公。先生曰。唐则唐矣。而瘦削局束。恐有门路之崎岖也。玄公大不悦。问君以童子凌驾老人之诗。未知君所尚者何格。先生辞谢曰。少而失学。多不读书。不能写景。何暇论格致。但老人问之。不敢不诚以对之。非曰。吾有所能也。况诗者。天机也。岂假人巧发于言。依于声。叶于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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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理人情。感发讽咏。庭草鸢鱼之趣。自然呈露。然后平淡中有真实底气像。温厚中有活动底意思。如此者。方可谓诗也。诗岂易言哉。后世之声病格律。吾未尝学也。玄公颇愧谢曰。明日愿就吾溪亭。共毕馀怀。翌朝。先生往从。时闵高山后骞,李参议有谦。适来会讲论诗学。玄公出所作诗文二卷示之。皆从先生之点化去就。又请问孟子浩然章宗旨。先生曰。此章即一心字。通一章脉络贯通。分而言之。有五节。曾子之守约也以上。为一节。反动其心以上。为二节。而又害之以上。为三节。必从吾言以上。为四节。宰我子贡以下至末章。为五节也。诸公听之。如寐得醒。各自袖录而宝玩。玄公曰。君以童子之年。有圣贤之学。不胜敬服。又欲试君之聪明。拈出南山诗一篇。使读之。过四五遍。即成诵。玄公曰。吾以记聪闻于人。而读此诗百遍。不能诵其半。今君之才。可谓天下神聪。仍起再拜曰。吾百辈不可及也。以石峰之笔。李澄之画赠之。表其嘉赏。
先生年过十馀岁。人物之间。鉴识如神。尝出游酉川道傍。见盐商。载盐驱马。行至店舍。马忽横仆。鞭起不动。留喂一月。百般试步。而终不起。盐取廉直卖之。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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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又不起。将欲空弃而去。先生知其良马而垂毙。以十数鸡换之。戒厮卒。喂饲十斤牛肉。一驮菉叶。则马能起苏。周岁之间。骏逸无双。价至五百金。兵使李珏买去时。当戊戌大稔。以价贸五百斛。翌年己亥大饥。米斗百钱。饿莩相连。先生通谕乡党。限百里内。自近至远。由亲及疏。随其人口。量其容入。尽散其谷。而与之。一方之人。皆赖先生之德。而全活焉。金参议逸。罢官来住于伏龟亭。闻先生散谷活民之事。太奇之。委访承旨公。问令子散谷活民。无已太费乎。何童子之心。不爱物如此乎。抑有他计虑乎。承旨公曰。吾与李汝谐。有平生之旧。当乱初。相携往从。不暂相离。与谋军事。不幸汝谐督战而死于忠。余今只身还乡。悲不自胜。吾儿良马之买养在远。不知今日散谷之事。亦惟其意向是视矣。仍招先生出拜。金公为言其来问之意。先生曰。偶游道傍。见良马之困于盐商而买之。非为其价廉也。生并一世。可哀吾民之无食而就死。故略试济物之志。非为其要誉于乡党州闾也。亦非有施报于他日也。五百斛虽小。一朝而散。可活千人。于吾心尚亦快矣。金公闻而大其志。啧啧叹赏。
朴承宗在天安閒适洞。闻先生贤孝文章。欲处以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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馆。盛备威仪车马。躬至请婚。三日留连。百道恳求。先生心鄙其权贵用事。作谢客帖一纸。书示富而无礼。不若贫而好学。承宗见之叹息。深衔而去。
先生自小儿时。诚孝出天。日以承颜顺志为事。父母未就食。不为先。父母所居之室堂。虽有人。必亲爇突。以适温寒。父母所御之衣衾。虽有人。必亲自点视。以便寝兴。出告反面。昏定晨省。杖屦润狭。匙箸多少。志物兼备。爱敬俱到。父母疾病。衣不解带。药先尝味。或疾革。祷天愿代。尝泄验症。以底复常焉。
万历乙巳秋。先生赴乡试居魁。未及覆试。以亲癠。废举业。丙午遭忧时。又当光海政乱。服阕。因不复就公车。深遁不出。益读性理书。涵泳意趣焉。
先生遭承旨公忧。三日水浆不入口。葬后。庐于墓侧。三年啜粥。每日晨起哭墓。又归省母夫人。距家十里。隔以川野。仍不脱衰绖。徒步往来。暮亦如之。虽风雨未尝废。及遭内艰。庐墓等节。一如前丧。朝暮来谒几筵。如定省焉。
先生祖母韩氏。尝病革。思牛肉。先生欲宰家内所畜以供之。亲戚及学徒。皆以为父服祥月。 君丧之葬日不远。而杀牛家内。甚不可。况公以倡明道学为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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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一动一静。人皆师法。小或无礼。必有物议之哗然。先生曰。老人垂尽。思尝牛肉。以拘于 君丧而禁切不进。则虽曰忠于君。而不孝于祖母也。其为忠也。是真忠乎。吾闻君子移孝为忠。未闻忠而后为孝也。仍宰牛进肉。病赖得苏。时寒冈郑先生逑。在木川葛田村。闻之感叹。贻书于黄宗海李恒曰。近闻赵某。当君亲丧。解全牛救祖母之病。忠与孝礼在其中。此君子之孝。学问之力。尽不可量也。至今其书留传为美谭焉。
万历戊申。诏使入京。求见东国诗文书画之名于世者。时柳西垌根。为傧相。遍求国内精选入眼者。以见之。诏使取石洲之诗。石峰之笔。李澄之画。简易之文。馀皆退掷。更求名章。尽一国之作者。无有应当。西坰甚忧之。因先生姻叔姜大宪签。得献寿歌甘露泉等诗以示。诏使读过数周。即盥手。置于卓上。起再拜曰。不意小国有此名作。虽使大国论之。更无其匹。以白金三十两易其诗。刊而去之。西垌初未审其诗之甚佳。及闻诏使之言。克致敬服。每书揭壁上。吟玩不已。又因诏使之归也。以白衣傧幕选召之。先生辞谢。终不赴。西垌于诗。眼无一世。而独于先生敬服。凡有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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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每曰。赵某见之。当谓如何。后为湖西伯。以苏仙赤壁今苍壁。庾亮南楼是北楼之句。取正于先生以后。悬板于拱北楼云。
先生孝友出天。至事兄参奉,监役二公。极其友悌。尽其诚礼。家在廿里外。得一美味。必进其宅。不先尝之。得一衣资。必制以送。不自衣焉。有事必禀行。有财无私用。夫妇相敬。待如宾。至老不衰。教诸子以心学行义。皆为贤儒。与朋友交而诚信孚。待宗族睦而恩义洽。御奴仆宽而慈。抚乡里和而乐。故教人而人易从。怒人而人不怨。贤愚贵贱。咸得其心。狡伪者献诚。暴慢者致恭。闻风者诚悦。觌德心醉。
甲子适变。 大驾播迁于公州。先生奔问于朝。以布衣奔问。独先生一人而已。金升平瑬,李延平贵,崔完城鸣吉。闻先生之至。欲 启荐。不次擢用。皆来见问曰。公尝玄德升伯夷清风台诗。吟玩称叹云。然否。先生曰。果有之矣。诸公色不悦。又问今日御贼之策。先生以行仁政三字对之。诸公谓儒者之论迂阔果。不荐。盖因清风诗台故也。
大驾还都后。申相公钦来访。问公在公州时。以行仁政。为御贼之策。何其皋援也。先生曰。吾闻圣人云。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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者无敌。仁政行。事无不顺。人无不服。虽举天下之人。莫不归善矣。彼适一小丑。何忧之有。大纲既如此。许多条目。惟在行之者如何耳。申相公闻之曰。帝王讲国之道。当如是矣。
自癸亥。 上欲追崇 元宗大王。郑愚伏经世,崔迟川鸣吉,沙溪金文元公,朴潜冶知诫。皆上疏。论议不一。是非各立。 上又求言草野。乙丑冬。先生抗疏。极言其非。疏入。终始留中不下。翌年正月。吴秋滩允谦。为铨长。首拟先生童蒙教官。 上大怒。特罢铨长。色郎李基祚,金时让挐鞫。自此铨曹不敢捡拟。前后大臣筵臣。连皆荐白。贤德可合大用。虽未蒙 允。参奉,洗马,师傅,教官等职拟望后。又超拟司业。终未蒙 点。而始无如前谴责。故 孝庙庚寅。清阴金文正公,慎斋金文敬公。请徵用。 上以仙寝未冷。未忍递召为教。是冬始拜 齐陵参奉。不就。而卒于家。
先生凡上疏者三。其一即论列追崇之非。一即丁卯斥和议。一即丙子请报葬 仁烈王后之丧。其丁卯虏乱也。先生与李公恒。纠率义旅。至天安实音酒幕。夜观乾象。忽痛哭。解送义旅。军中莫知其故。问之。先生曰。乾象如此。国必请成。后数日。果得京报云。已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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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矣。先生不胜忠愤。明大义。疏斥和议。方伯状闻倡义之事。李公则拜官。而先生以前日论礼迕 旨之故。不拜官丙子。当 仁烈王后之丧。先生先知虏变之出。引据礼经。疏请报虞之葬。李白江敬舆。欲捧入疏辞。金庆徵以必无兵患。坚执不报。郑桐溪蕴。谓当今重峰赵某之先见也。用其疏语。抗疏而不省焉。
先生当昏朝。废举业。遍游国内之名山大川。搜访儒先古迹。感发兴起。依江陵之邱山。比安之蕫山。星州之川谷。得地名于雪华山下静退谷。倡多士建书院。奉安静庵,退溪两先生。为尊慕道德藏修讲学之所。
先生殁后。多士配享。权文纯公尚夏撰祝文。
先生葬于温阳郡板桥里癸坐之原。远近多士会葬者四百馀人。都执礼尹美村宣举,赵冶谷克善。祝执事赵直讲胤锡,赵参奉鸣汉,黄直长鹄立。司书李进士文荣,金进士元厚。司货权斗行,金应泽。铭旌申东江翊全。以徵士时庵赵先生之柩书之。
先生读周易。以笔头匣研朱。读过百遍。辄表圈册上下左右。尽鳞次周绕之。其数盖万。推卦玩爻。得其理义。日用事物。多知未来。人服其神明。
丙子春。先生以报葬抗疏不报。即哭辞先茔。作避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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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过辞养心堂尹伣。尹公恳挽勿去。请更倡丁卯之义旅。先生曰。丁卯之乱。国事尚可为也。今则国运不幸。势无可为。将必有城下之盟。不如深遁不出。仍率妻子。隐于俗离山下。转至岭南。所过之处。人皆筑室聚粮来。从者甚多。报恩之景像。安东之隐寂。金山之直旨。善山之野性。皆有先生遗躅。
先生读讲礼经。一主诚敬。尝曰。易者。道德之头颅。天下之万事万物造化功用。皆在其中。伏羲时有画无文者。而先天图已有乾坤之名何也。特后人之假其象耳。不若思虑未萌知觉不昧时节。当游神于画前易而已。又圣人设教。终以约礼。为仁则曰复礼。进德则曰立礼。固吾人率性之道。修道之教。皆在于节文仪则上。不可一日无其礼。经变于度数之列。折衷于古今之宜。未尝不三致焉。
先生尝搆精舍。其制四面相对。而各三间。取天有四时。时有三月之义。号曰时庵。同春宋文正公书其额。其精舍之刱搆也。先生一日读书家中。晓占天象。即率家奴业伊者。缘溪入深山。伐材材各连环。搬置深壑。不数日。天大雨。业奴顺流浮木。先生在沧溪白云桥上。以一筇钩取。置储于川边。不劳而事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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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读书。仰思俯惟。昼夜覃思。有时体罢情阑。与冠童辈。浴乎清流。风于树下。或讲冠婚之礼。或习饮射之礼。或诵诗咏歌。或投壶布算。日以为常。远近之人。闻风观感。莫不兴起。抠衣问学者。负笈乐赴。一日先生在溪上。玩时物。时从游者亦多。有一豪悍人。乘马横驰过前。先生视寻常。从者以为长者在此。多士亦从。彼汉驰马逼前。责其无礼。欲杖治之。先生挽止曰。吾见彼人。其人马之间。杀气四集。不久当毙。可以及时救活。未及周旋。俄忽之间。其人马蹶项折而死。先生不忍恻然。
先生事事平实。使人趍向甚易。力行之暇。虽于天文地理律历兵医。无不洞究渊微。故其动静行止。先占风雨寒暑之候。以调荣卫。其窆厝祖先。自卜佳安之兆。以避五害。又手制玑衡。以竹为玑。推铜浑作历步。又辨其音节。谐之清浊。寓怀于无丝之趣。求音于寂寞之滨。又尝留意于兵家九宫八门六花五行之法。至若医家之法。以为养生之具。不可不知之。三焦升降。十二经络。随其虚实。辨其寒温。调味于百草之性。归趣于黄岐之论。以自治而治人。人多赖焉。
先生为学。常以主敬穷理践履笃实为心。尝曰。仁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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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尧。孝不如舜。学不如孔子。是皆自弃也。刻心自励。痛加警焉。
先生接人则如春阳蔼然。处己则千仞壁立。其于论义理辨是非。光明俊伟。通畅发越。引物连类。毫分缕析。使人人耸听而歆服焉。
先生乙丑抗疏论礼。金文元公先生叹其高明。即贻书寄意郑重。每书面。以赵处士道案书之而尊敬之。又送慎斋。使之相从。先生感其意。遂往拜其门。沙溪乐与之讲论。甚期许之。寒冈旅轩。亦许其道义。折辈行推重焉。
先生气质清粹。威仪俊整。尝曰衣者。蔽形而已。食者。充腹而已。饮德衣文。如恐吾不及也。其冠带衣服破败。而不自经意。故人或笑其淡泊。而先生不顾也。
先生自省事之后。四值 国恤。而因山之前。皆不肉。冠巾服用。一如私戚。祖母韩氏丧。伯氏参奉公承重。先生亦食素期年。与伯氏同寝。未尝处内。
先生每日晨起盥栉。危坐叉手。俨然静肃。不睹不闻之前。戒惧愈严。隐微幽独之除。省察愈密。此其一生诚敬。主于静处工夫。
时庵集卷之六
 [志]
  
(附)梅谷公志[赵尔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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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先君子遗稿。不止于此。而曾于丙丁兵燹。苍黄奔窜之时。太半閪失。又于不肖孤。从仕入城也。无家东西栖遑之际。其中知旧疑礼问答,行状,挽词,碑铭,墓碣,羲经释疑,性理论辨等书。偷儿入室。并与衣囊而遗亡。不幸无传。竟使泯灭。此固不肖不能谨藏之致。到今思之。不觉涕血交零。而无地自容云。岁丙子秋七月望日。不肖孤 尔后。谨志。
识[赵镇心]
    我时翁距今二百年矣。尝记余十馀岁时。我王考慨然顾语不肖曰。我时翁遗稿。为二十八册。而其中羲经释疑,性理论辨等书。尽失不传。故我梅翁以为至痛。志而置之。到今见存者。乃是知旧亲戚间记闻者。鸠聚者。而不过若干诗文与礼说而已。然此亦不得刊行。因伤叹久之。不肖其时。但知恭听。而实不知其言之甚悲也。于焉四十年。不肖无状。终无以少塞克家之责。遂与再从叔身圭氏,橡圭氏。五从叔韩圭氏。六从弟镇昆。从侄东淳。共议锓梓。仍述庭训。书附梅翁志下。衋然感涕云。时 崇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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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乙巳首夏。不肖七代孙 镇心拜手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