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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悟先生文集卷之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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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悟先生文集卷之十
 附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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赠通政大夫承政院都承旨。知制 教兼 经筵参赞官,春秋馆修撰官,艺文馆直提学,尚瑞院正。行通训大夫弘文馆修撰。知制 教兼 经筵检讨官,春秋馆记事官,晚悟先生行状。[申悦道]
公讳达道字亨甫。自号晚悟。鹅洲人。高丽时有版图判书讳允濡。以直谏著称。生讳祐。全罗道按廉使。父卒庐墓泣血。有双竹抽于墓前。事闻 㫌闾。生讳光富。仕 本朝。出入台省。遇事敢言。忤权奸贬爵内府令。于公间七世。自是代有闻人。曾祖讳寿。隐居求志。前后徵辟皆不就。慎斋先生实铭其墓。祖讳元禄。出入诸先正之门。以孝友成德。世称悔堂先生。卒 赠户部侍郎。又 㫌表门闾。考讳仡号城隐。有士林重望。尝抗疏论郑仁弘诬贤之罪。以公参宁 社勋 赠左承宣。妣顺天朴氏。 赠淑夫人。展力副尉伦之女。参判安命后。实有令德。克配君子。以 万历四年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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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八月二十日庚辰。生公于县东陶岩里第。自幼岐嶷异凡儿。五岁从从祖兄鼎峰公弘道始受句读。坐立有常处。不以寒暑违尺寸。鼎峰公心伟之。七八岁通孝经四子。不待强教。日渐开益。尝自述四十言曰皇天赋予。初无贤不肖之异。虽圣贤亦非两口而四目。彼丈夫我丈夫。有为者亦若是。期追前脩之徽躅。又手书程子四勿箴。揭之座壁。出入观省。盖其发轫之初。立志之分已如此。壬辰岛夷发难。公年才十七。躬自负米于数百里之外。以资菽水。有时出入死生。相机发虑。一门百馀口。赖而获济。丁酉贼再猘。举家奔避。弟悦道年才九岁。脚弱不能行。公昼夜担负。越涉险阻。犹恐其或相遗失。行路为之感叹。时南土刳于兵。饥疫仍之。人皆救死不暇。不知读书之为何事。公能发愤自励。虽行商逆旅间。辄以书籍自随。未尝暂刻放过。自经传子史。以至洛建诸书。无不淹贯而有自得之妙。发而为文。汪洋自肆。无敢御者。尝赴宣城。闻月川赵先生讲学于陶院。负笈从之。赵先生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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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年少笃志。告以溪门心学之诀。因为诗勖之。公自是慨然以求道为己任。转拜西厓柳先生。往来质疑。亦几数岁。及二先生殁。复游旅轩张先生之门。讲论四七理气分合等说。张先生深敬重之。庚戌升上庠。甲寅夏荐丁内外艰。哀毁几至灭性。居丧节度。悉用文公家礼。服既阕。见时象乖乱。入黄鹤山中。搆数间矮屋。杜门却扫。一以读书求志为事。有时蔬粝不继。旷然不以为意。 天启癸亥。 圣主龙兴。公于是起应 廷对。擢第一。即补成均馆典籍。朝中大夫士争来贺之。许以国器。是冬成欢邮丞缺。大臣欲先历试公才。白遣之。欢当两湖要冲。凋弊甚。至则校讲利害。废置得宜。上下责应有绪。不数月而邮卒大苏。明年正月。李适反。直逼京师。 上夜出崇礼门。南幸公州。变生仓卒。百官多徒步从之。公以差员。指顾之间。聚得夫马五百。以备仪卫。人以是益知有应卒之才。及 上还都。投印南归。冬 除全州判官。州大而剧。素称难治。公才长于治繁。性又公廉平恕。不绳而吏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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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怒而民戒。不规规于簿书期会之末。而事自办集。一境晏然。至是叹曰有国一日。不可一日无教化。而今之为守宰者。漫不加之意。何怪乎民俗之日坏。士趋之日渝乎。于是就蓝田吕氏乡约,朱子白鹿洞规而酌古参今。谕告乡井。使之次第举行。每月朔。诣黉堂。与诸生讲论小学,家礼等书。行之半年。庶几有风动之渐。旋有不乐于心。引疾弃归。州民大小遮道掩泣。或有追至数百里者。丙寅除刑曹正郎。迁礼曹。冬拜司谏院正言。上疏陈时务十条。曰用贤良。曰择守令。曰收人心。曰厚风俗。曰开谏诤。曰决壅蔽。曰慎庶狱。曰省冗官。曰均贡赋。曰修军政。又以修省之说。申告于终曰。 殿下爰自初潜。以至为君。仁孝恭俭之德。闻于四方。奋发乾刚。迓续大命。扶彝伦于既斁。存庙社于垂亡。则 殿下之立志不可谓不笃矣。昧爽丕显。对越上帝。内无声色之娱。外绝游田之乐。则 殿下之居敬不可谓不密矣。引接臣僚。讲论经义。不以盛暑而或废。不以微㺊而暂辍。则 殿下之好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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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可谓不勤矣。夫以我 殿下仁孝之姿。笃实之志。居敬勤学之工又如此。则庶几圣德日隆。至治可兴。而自古人君。常患有始而无终者。其病皆在于心不能纯一。不审渊涓蠖濩之中。体天谨独之工。果能真实而无虚伪之杂。悠久而无间断之时乎。此则 殿下之所独知。而非臣愚昧疏逖所得而妄测者也。然窃自退省于施为运用之际。则求治之意虽切而端本之工渐弛。善恶邪正之几。未尽判焉。是非得失之辨。未尽精焉。因循荏苒。苟度岁月。了无尺寸之效。可以仰酬圣志。下慰人望者。此臣愚所以为 殿下惜之。而以 殿下平日向道之心。亦必穆然深思。慨然长吁。不胜其忧惧者矣。伏愿 殿下先就六经之文。以究其事理之当。旁及历代之史。以验其得失之迹。且将洛建诸君子之书。朝夕遮眼。细心䌷绎。以尽其旨义归趣之所极。要使吾之心地开明。义理昭著。而清闲燕逸之中。必存戒惧之心。思虑应接之际。益加省察之工。刚健而不已。诚实而无间。则自然行解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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资。动静交养。大本立而达道行。体用合而物我一。此中和位育之极功。体信达顺之成效。而臣之所陈十条。特其举措之具耳。何患乎难行哉。疏入。 上答曰条陈十事。无非至论。末端所言。尤为切实。予当体念而议处焉。既递 特旨还授。丁卯正月。奴贼陷义州。都城汹惧。 上引二品以上及三司多官会议。有一勋宰首唱幸蜀之策。公进言曰 大驾离都城一步。则民皆散矣。无可为矣。亟选精锐。分据江津。 亲御六辔。进驻坡州。以示先人有夺人之气。不宜先自摧缩以示弱也。 上为之改容。徐曰当与庙堂更议焉。未几 扈驾入江都。时胡差刘海到平山。贻书督和。以拒绝 天朝为辞。 廷议欲许之。公挺身力争曰君臣大义。天之经地之纬人之彝也。况我国之于 天朝。义则君臣。恩犹父子。死生存亡。不敢有贰。虽此穷蹙靡骋之日。君臣上下。断当愤不顾身。拒守江津。克壮天堑之势。斥绝虏使。坚定誓死之志。则彼虽天下莫强之敌。岂能提不万之师。乘不习之舰。轻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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岛中乎。设或众寡异形。强弱殊势。危逼之祸。百倍今日。吾于君臣之间。既已无憾。则其贤于屈辱而苟存。固已远矣。以我 殿下之英武明睿。岂不瞭然于安危之分得失之机。而但为凶锋所迫。妖言所惑。其于攻战守御之策。无一事措画。日与群臣从事于往复文字之间。惟恐片言只辞之触犯彼怒。不知如此委靡。将欲税驾何地。此臣所以失声长恸。不觉肝胆之坠地也。又与司谏尹煌。极言完城君崔鸣吉主和误国之罪。朝著为之悚然。及贼退。以不能自强乞怜于犬羊。为极天之愤。遂陈经国拨乱之策累千言。其略曰凶丑匪茹。敢抗 大邦。吞噬全辽。假气自大。我虽危急存亡之日。其不可和也义理明矣。况以我国积累之势。君臣上下。苟能同心戮力。以死自誓。则纵不能奋扬威武。荡灭丑类。犹足以坚垒高壁。遏穷寇隳突之势。而计不出此。乃反堕其术中。赂以金缯。质以王弟。束手乞怜。苟冀朝夕之不亡。从古讲和。皆是无远虑者姑息一时之计。而软巽苟且。未有如今日之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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者也。方其与贼议和也。大小群情。且喜且惧。喜者幸其无事。惧者虑有后患。而虏使才退。忧者少喜者多。舒缓宽纵。略与平日无异。如此者未必不以羁縻为一毫可恃之道。然以臣策之。贼之败盟再动。近则数年。远不过五年。但未必今冬与明春耳。苟不于此时。孜孜矻矻。不遑寝食。以为自强之策。则 庙社必至丘墟。民庶必至鱼肉。臣妾必至奴虏。地坼天崩之惨。有不忍言。思之及此。宁不凛然寒心也哉。伏愿 殿下罢黜和议。奖率臣邻。积诚心以导之。立纪纲以振之。使中外士庶晓然皆知 圣上之心惟在于酬怨刷耻。而了无迁延前却之态。则凡有血气者。孰不欢欣踊跃。作心殚诚。为 殿下致死力乎。奴贼闻之。未必不为之气挫。而目前侵凌之祸。异日摧陷之患。或可以少缓矣。夫如是则理得势全。名正实利。其与姑恃必不可成之虚计。而坐而待亡。不可同年而语也决矣。又陈急务五事。一回 銮舆。二择帅臣。三谨防守。四节财用。五收人心。其末略曰 殿下勿以贼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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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惊动。勿以贼退而苟安。勿以国小而自危。勿以势屈而自沮。究观前史兴复之主。所以处患者如何。所以自修者如何。何以使群策毕集。何以使众材毕进。燕閒之所深思。朝昼之所猷为。惟在于湔羞泄愤。而不以宴安玩愒之心。参错于其间。则内外之臣。亦各自励。举措施为。渐有条理。何患国耻之未雪也。朱子曰沮国家恢复之大计。坏边陲备御之常规者。皆讲和之说也。若恃一和字。而志不先立。计不素定。因循颓堕。不能自强。则义理渐晦。人心益坏。无以存天下之大防。而治兵理财之政。皆如画脂镂冰。无著手处。其于酬怨刷耻之机。不浸近而逾远矣。岂不大可惧哉。公之前后疏语。切中时务。而一未见施。识者恨之。时椵岛帅毛文龙搆诬我国。至以交通北虏。合势袭岛等语。播告军门。事将不测。 朝廷议遣使谕之。月沙李相国以公 启差。盖极一时之选也。公承 命入椵岛。毛帅就见本国咨文。发怒曰尔国反咎我不援乎。尔国人欲甘心于我。无故引贼。贼才犯境。即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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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诚心讲和。亡恩悖理。莫此之甚。孰谓尔鲜礼义之邦。公进言曰小邦之从事大镇。今几年矣。凭藉威灵。殚竭心力。誓灭此虏而后已。老爷不能无动于往来流言。不即驰报贼情。使自为计。又不沮遏凶锋。少纾其急。平日倚恃之意。果安在哉。小邦之臣事 天朝。馀二百年。 太祖皇帝始定封号。 神宗皇帝再造邦域。式至于今。回已殄之伦。延几绝之祚。父父子子世世安业。皆 圣天子赐也。即使小邦君臣举族而殉白刃。犁庭扫穴。馘奴大社。犹不足以报其万一。忍反灭绝天常。潜与虏通谋。害我堂堂 天朝之帅臣乎。方贼之再三胁和也。沦亡之祸。非朝伊暮。 寡君犹守正不挠。峻斥虏使。至其逊辞请谢而后姑许羁縻。以缓目前之急。此固老爷之所明知也。以是而谓之诚心讲和。有若纳款之为。则小邦情事。不亦冤甚矣乎。天地神明。实所鉴临。非可诬也。都督乃笑曰忠顺之国。岂真有此。讲和之为羁縻。我亦知之。但不可以此闻于 中朝。以贻天下之讥也。公对曰君臣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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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也。子不容有隐于父。臣不容有隐于君。小邦既迫于事势。有此不得已之举。则断当毕露情悃。备陈委折。以俟 圣天子处分而已。安敢为一时耳目回互迷藏。自陷于欺天罔日之科哉。先是毛帅以退贼自为己功。闻于 天朝。故牢讳讲和之说。及奏 闻使至。必欲改搆奏草。公与奏使力辩不置。辞严义正。毛帅知不可强。遣人称谢。辞退时。呈文陈本国人民被掳入岛状。辞甚恳恻。毛帅感悟。尽还男女老弱七百馀人。公于是搜聚馀饷。计口分赈。所过诸岛饥民之愿乞出陆者。并使之登船。朝夕设粥。一体救恤。如是者五六日。既到甑山。使本县供之。太守不肯。公正色曰此独非我 圣上赤子耶。公为 朝家命吏。忍使数千生灵。才脱虎狼之口。反为乌鸢之食耶。即日驰见都事黄瀡。请得使行储米十斛以赈之。时贼尚留浿西。战骨盈城。饿殍相枕。公念国事至此。为之慷慨流涕。其对边镇守领。辄以设保障置屯田数事。力言不已。尝见郑凤寿,金砺器于岛中大奇之。为之语曰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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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冒死守孤城。屡有斩获之功。苟非忠愤积中。何以至此。惟愿益自激励。亟树奇勋。因解所带弓矢以给之。又闷其兵匮食乏。思所以措画。而力不可及。则痛诋备边诸宰之不能及时建策。坐待必至之祸。不自知其言之过也。公于是行。历尽两西备审山川形势奴贼情状。遂以逐日所见闻者。别具 启闻。所言皆固邦保民勘乱刷耻之策。 上嘉之。以持平召还。既复 命。又降别谕以奖之。公自是愈益感激倾倒。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其论张晚,李复匡,金搢,朴惟建事及诸宫家鱼盐船税芦田之弊。皆是时所陈启者也。会尹煌,赵絅等论勋宰骄横之失。 上怒有台官严治之教。公即诣台自列曰台谏是非。常随公议。公议所在。台谏安得不言。尹煌之启。赵絅之疏。皆因公议而出于忠愤。非搆捏陷人之论也。 殿下诋斥之折辱之如此。臣恐直气摧折。公议泯灭。危亡之祸。将不旋踵矣。且庙堂台阁。歧而为二。言必矛盾。计必枘凿。不知协和朝廷而只要和好胡虏。不知攻击胡虏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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惟务排击台谏。夷狄侵凌。甲兵不多。非今日之忧也。朝廷不和。腹心受病。将至于不可救药。此诚今日之所大忧也。臣既参于尹煌论列勋臣之启。又参于赵絅请罢四大将军官之章。则臣之罪戾。有甚于尹煌,赵絅。请 命先斥臣职。于是左相申钦,右相吴允谦以 启辞中有庙堂台阁歧二语。一时引避。 上大怒。特 命公先罢后推。大臣两司请收成命而 不允。玉堂进劄然后还收夺告身之 命。公尝与尹赵二公。共斥和议之非。至是又交章力诤。言甚截直。世以三学士称焉。七月引疾南还。作归去来曲以见志。 崇祯戊辰。拜礼曹正郎。承 命赴咸兴。奉审 德安二陵。还朝之日。疏陈西路饥氓流入关北惨不忍见之状。其略曰西土之民。新经大乱。疮痍未起。而颠壑之忧。一至于此。 朝廷若不及时拯济。则涸辙馀氓。决无保命之望。令 庙堂亟发列邑军实以赈之。固无不可也。或者曰军饷所以备不虞。不可轻施。臣以为不然。国家之所恃者民。有事则民尽兵也。无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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则兵皆民也。何可以兵民异视。而为军兵日后备。使斯民尽刘于目前而莫之恤也。宋建隆中。杨泗大饥。沈伦使吴越。归请贷军储百馀万斛以赈民。宋祖即命发廪贷之。此可谓深知兵民一体之义。而今日荒政之所当师法也。又曰西北之地。素称肥饶。而兵凶之馀。田功全废。沿路所起垦。殆不能十之一。虽当礼年穰岁。便同无面之馎饦。其有呼庚之叹一也。宜令道臣知委列邑。贫民之不能资业者。随便助力。无至失农。流民之无所依赖者。别于閒旷之地。大备田具。分界劝农。如曹操许下屯田之法。使之自食其半。官取其半。则实为安集拯济之良策。而异日足兵足食之道。未必不肇于此矣。 上嘉之。令庙堂议处。议竟不行。未几拜 世子侍讲院文学兼春秋馆记注官知制 教。秋移拜持平。以两司通避递免。还拜文学。因升弼善。兼三字缄如故。以病辞免。冬拜司宪府掌令。病未赴 召。己巳春。拜成均馆直讲。又拜司谏院献纳。寻移掌令。公以 恩数重沓。黾勉趋 召。尝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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侍。有一勋宰侵侮大臣于 筵中。辞甚倨。公以为大臣见侮则朝廷不尊。朝廷不尊则国非其国。发论劾之。同僚莫不缩颈汗下。遂引疾递归。冬又以掌令还朝。上疏陈沿路饥荒之状。遇灾修省之道。其略曰人主一心。与天地流通。善恶吉凶之符。甚于影响。而今日灾异之酷。饥馑之惨。至于如此。臣有以窥 殿下端本之工。犹有所未臻其极而然也。愿 殿下裁决庶务之暇。不废讲学之工。主敬以立其基。穷理以致其知。一念之发也。必先察之曰此果出于天理之公乎。一事之应也。必先思之曰此果合于义理之正乎。勿为私欲所汩荡。勿为外诱所扰夺。勉焉孳孳。至于积真之久。则方寸之地。廓然大公。俨然至正。无有私邪之蔽。而措之事业。无所为而不如其志。何畏乎天灾。何有乎民怨哉。又曰 经筵人君讲学之所。接贤士大夫之地。则固不可一日废也。而近因 玉候违豫。不接臣僚凡几日矣。臣固知 圣德天成。无藉乎诸臣薰陶之力。而深宫独处之地。亲爱狎昵之际。安知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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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理渐消。人欲渐长之虑乎。方今 圣体尚欠康复。风气渐迫寒冷。虽不能开筵进讲一如平日。而时于静摄之暇。引入侍从喉舌之臣。未须讲书。只要从容相对。或讨论经旨。或商确机务。则不惟于涵养本原之工。大有裨益。其于导宣壹郁。开纳阳明之道。亦未必无补矣。 上赐批优纳焉。庚午春。以掌令被 召还 朝。夏参弘文馆录。时前大司宪郑公蕴因求言请复仁城官爵。三司交章弹劾。重臣或有请施重律者。公以为因求言抗疏。实无可论之罪。通于同僚。遂为停 启。公论韪之。尝论内需寺公私贱投属之弊。自 上有未安之教。公遂陈自劾之章曰 殿下非不知内寺滥觞之弊。而既不能痛绝其根本。又曲为之发难回护。以为拒谏之资。无非臣等愚戆固滞。言不知裁。以致 殿下蔽于私意。摧折言者之失。请 命递斥台谏。未几移掌乐院正。公知世之不可有为。因疾南还。温理旧业。悠然有终老之意。然每闻孽虏骄横。 庙谟颠倒。辄为之深忧永叹。或至当食废箸也。辛未又拜掌令。有 旨促召。公强疾趋朝。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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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堂陈劄。请寝追崇。 上震怒。并命拿鞠。公陈疏曰 殿下逢天之怒而莫之惧。遇民之怨而莫之省。及加严谴于论思之臣。夫 殿下之欲为追崇。发乎尊亲之至情。而公议之以为不可者。欲 殿下之止乎礼也。人臣事君。贵乎以礼。如使言无可否。事无是非。而惟 殿下之从。则将安用玉堂为哉。臣闻之。君子不以亲亲害尊尊。亲亲恩也。尊尊义也。义之所在。恩有所屈。今玆之举。其于亲亲之道。固可谓至矣。而第未知一毫不背于尊尊之大经大法乎。昔曹魏之制法也。有曰后嗣有由诸侯入奉大统者。不得顾私亲。朱子于纲目特书与之。盖恐以恩掩义也。 圣上既以支孙入奉 宣祖之统。所生之当为私亲。其义皦然。而诚孝所蔽。不自知其为过。必欲行曹魏所不为之事。臣窃伤之。遂递为军资监正。未几拜弘文馆修撰。公以直道见忤于世。被堂选屡年。始得调拜。舆论称快。以病满三十日辞。至是症势日笃。卿宰踵相来问。公力疾微视曰北忧孔棘。愿诸公同心夹辅。弘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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艰难。则某虽死。与有荣矣。金尚书时让退语人曰传云忠臣死不忘君。其申君之谓乎。六月十四日丙辰。考终于城西客馆。享年五十六。呜呼哀哉。公器度宏远。拔出等夷。操履谨严。动遵绳墨。虽仓卒扰攘之际。未尝为疾言遽色。虽燕居閒处之中。亦未有惰容戏言。光明俊伟。屹如峤岳。一见可知其为硕德君子也。蚤有大志。不肯随俗取功名。从事乎古人近里着己之学。每鸡鸣而起。盥栉衣冠。省两亲讫。退处一室。危坐读书。日有课程。尝曰学问之道无他。只在日用彝伦之间。就其大者言之。忠与孝是也。人能于此勉焉。则思过半矣。凡系事亲之道。靡不用其极。及居忧。终三年日再省墓。哭必陨绝。不以风雨冻暑或废。晚年呕血之疾。实媒于此。每值讳辰。先期斋沐。虽涤濯烹饪之节。亲自看检。不委之人。将事之际。哀慕号痛如始丧之日。先考尝有诗诫公。泣语兄弟曰吾等不孝无状。蚤失庭训。顾今所当自勉者。其不在于玆诗乎。终身佩服而谨守之。伯氏长于公二岁。事之如父。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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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外还。先省然后始就私室。伯氏尝任冰溪洞主。见方伯郑造题名院录。既去即墨削之。造大怒。移囚将穷治。公涕泣奔走请以身代。辞甚恳恻。造亦感动。不能加害。人谓伯氏嫉恶之风。仲氏急难之义。可谓两得之矣。弟悦道少愚騃。公谆谆诲诱。先近小以及远大。尝曰做事须先立志。志苟不立。小事不可做。况大事乎。又曰居敬穷理。不可偏废。若徒知讲学而无居敬工夫。则所讲终非己有矣。教诸子。重晨昏定省之礼。谨男女内外之别。以至饮食衣服步趋唯诺之际。亦必使之恪谨有矩度。而尤以立志向学。求古圣贤为事。居乡接物。谦厚信顺。不以亲疏有间。恤人之穷。急人之困。惟恐不及。然见其有邪佞鄙琐之态者。心非而面斥之。以故乡人之善者好之。其不善者亦惮畏焉。平居沉默自持。不露圭角。至其论大事决大疑。高着眼目。剖辨如流。听之者不觉敛衽推服。性恬介。于势利。一切敛避。及赘德信公子之门。左右姻戚。多贵显长者。无不倾心推诩。而公绝不交游。彼若有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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裁谢而已。于书无所不读。而尤笃信朱子书。非甚病。未尝一日去手。一生所受用。盖多朱书之力也。自少留心经济之业。讲学明理之暇。喜看历代史志。上下数千年间。政教风俗理乱兴丧之迹。兵民财用强弱虚实之势。靡不淹贯揣摩。参验考据。要以发之事业。施之当今而后已。及夫 圣明革蛊。首沾科第。则尤以经略自负。其在州邮。以革弊善俗为务。其在台阁。以格非绳违为主。建策于危急之日则 当宁为之动色。专对于忧疑之际则妖帅为之愧屈。谓大义不可不明而忠愤堂堂于斥和之章。谓民生不可不恤而诚意恳恳于赈饥之疏。至其论勋宰骄横之失。斥宫家折受之弊。则不为威惕。不为利屈。謇謇谔谔。坚执不挠。或章数十上而不已。公可谓随。遇尽职。而毋负臣人之义矣。夫以公雄伟之识。正大之学。亢棘之操。匪躬之诚。上可以佐明主致太平。下足以范末俗牖后学。而才通清显。众怒䕺集。未及卷怀。大限旋促。使公平日大有为之志。曾不能少试其万一。时耶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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耶。将安所归咎哉。仍窃念公自丁卯以来。慨然有为国家酬怨雪耻之意。前后献言。无虑数十馀篇。率皆明白剀切。有以质幽鬼而暴天下。且其规画施设。密而不疏。信而有徵。政合折冲樽俎之规。而当时宰相。狃于和议。无一人白用公策。如魏相之于赵营平者。驯致丙丁城下之变。岂不哀哉。今读一二遗疏。其至言格论。直与唐之陆敬舆。宋之李伯纪。异世而同符。后之尚论之士。必有掩卷流涕者。而亦可因此而识公德业经术之大略矣。呜呼痛哉。公之殁也。 上下教曰修撰申某。正直方刚。有古诤臣之风。未克大施。凶闻遽至。曷胜惊悼。特 命该曹别致赙仪。仍给沿路担军。洛中大夫士无论识与不识。皆曰正士亡矣。奔走出力以敛之。及柩还。江头护送者三百馀人。公娶宗室女为夫人。 世祖大王玄孙德信正讳鸾寿之女。生三男二女。男长尧。后改名曰在。以荐授司宪府监察。次圭文科礼曹佐郎。次堥未仕。女长适士人尹以观。次适参奉朴忠基。诸孤遵公之志。克绍家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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俱以文学知名当世。意者天之福善之道。其有待于后日也。以没之年十二月二十四日。葬于义城县南梧桐山兑向之原。后以公尝录宁社功。追 赠通政大夫,承政院都承旨,知制 教兼 经筵参赞官,春秋馆修撰官,艺文馆直提学,尚瑞院正。呜呼。余之生后公十四岁。公不以不肖。常加提奖。虽顽愚无所成就。而所以擩染鞭策。不迷于所向者。皆公之赐也。今则公不在世。余亦老白首。追念昔日埙篪之乐。未尝不潸焉出涕也。乃者诸孤请以纪德之状。顾此昏弊。何足以形容得尽。但朝夕审识之馀。实有他人所未及知者。且恐因此迁就。遂成长逝之恨。聊记平日耳目所及出处行业之梗槩如此。以俟夫立言君子之采择云。 崇祯癸巳仲春。弟前行司䆃寺正知制 教悦道泣书。
墓碣铭[李玄逸]
公讳达道字亨甫。鹅洲人。尝自号晚悟。其上世有讳祐。当高丽王氏时。为湖南按廉使。是于公间八世。曾祖讳寿。屡 除陵署郎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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祖讳元禄。 赠通政大夫户曹参议。考讳仡。 赠通政大夫承政院左承旨。家世以清直孝友称于乡里。妣顺天朴氏。展力副尉伦之女。以 万历丙子八月某甲生公。自幼岐嶷异凡儿。及知读书。不待强教。日渐开益。自底于成。年才十七。属壬辰之变。饥馑荐臻。人相食。公躬亲商贩之役。使举家得免捐瘠之患。丁酉贼复肆虿毒。南土震扰。人皆苍黄奔避。公弟掌令公时在稚龄。脚弱不能行。公扶携担负。经涉险阻。犹恐其或相遗失。其友爱之笃如此。时寇盗充斥首尾七八年。经生学子莫不解体。无意亲书册。公性勤有识虑。虽当造次颠沛之际。暂有馀閒。未尝去书不观。发为文章。汪洋滂沛。浑浑无涯涘。庚戌入太学补上舍生。甲寅夏。荐罹荼毒。居丧仪节。一以礼无憾。服阕值世昏乱。杜门从所好。 天启癸亥。 仁祖改玉。公于是对廷试策。擢为第一。冬由成均典籍。出为湖西成欢丞。邮当孔道凋弊甚。公至则校讲利害。施罢得宜。征赋就简。民力以苏。明年甲子。李适反。 车驾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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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公州。公当仓卒之际。策立夫马。捷应机会。人益知公有应卒之才。适败死。 大驾还都。公于是解印绶归。是冬拜全州判官。州为湖南剧邑。素称难治。公既才长于治繁。性又公廉平恕。吏民畏而爱之。未几以病辞免。丙寅转刑礼二曹正郎。俄迁司谏院正言。上疏陈时弊。 上嘉纳焉。丁卯正月。狄人来侵。 上召大臣诸宰三司多官。问控御之策。有一勋宰首发幸蜀之议。公进言曰愿 殿下驻节坡州。奋扬威武。以示先人有夺人之气。不宜先自摧缩以示弱也。 上曰当与庙堂商度为之。及 车驾幸江都。公扈从之。每有论启。直斥和议之非。又陈经国拨乱之策累千言。时毛帅文龙为椵岛守将。声言朝鲜交通北虏。将欲袭取椵岛。传播远迩。事机叵测。朝廷议遣使晓谕。难其人。公适膺是选。承 命入毛营。乃谓朝鲜事大国。如子事父。不宜有此。辞情恳款。毛将感悟。疑尽释。于是刷还本国人在岛中者累百人。既又历陈关西守令贤否及清川以北形势便宜。使傔从驰驿以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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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嘉之。以持平 召还。会台谏论勋臣骄横不法状。 上怒甚。有严治台谏之 命。公挺身独 启。其略曰台谏常持公议。为人主耳目。公议所在。台谏安得不言。尹煌之 启赵絅之疏。皆出公议。非搆捏陷人之论也。 殿下诋斥之折辱之如此。臣恐直气摧折。公论泯灭。危亡之祸。将不旋踵矣。且 庙堂台阁。歧而为二。言必矛盾。计必枘凿。夷狄侵凌。甲兵不多。非今日之忧。腹心受病。将致危亡之祸。此诚今日之忧也。于是左相申钦,右相吴允谦。以其有庙堂台阁歧二语。连章辞避。 上怒特先罢公职。大臣三司交章陈劄。还收成 命。于是公直声振朝野。 崇祯戊辰。由礼曹正郎为侍讲院文学兼知制 教。迁司宪府持平。转弼善。以病免。寻拜掌令。辞不就。明年春。由成均直讲为司谏院献纳。仍移掌令。承 召还朝。有一勋臣侵侮大臣于 筵中。辞甚倨。公以为凌蔑大臣则朝廷不尊。论劾不置。一时权贵莫不侧目。冬复拜献纳。疏陈遇灾修省之道。言甚切直。 上皆嘉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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遂移疾递职还乡里。庚午又拜掌令。力疾还朝。前大司宪郑公蕴。因求言请复仁城官职。三司交章弹劾。重臣或有请置极典者。公以为因求言尽所怀。实无可论之罪。遂发论停 启。公论韪之。仍递掌令。旋拜掌乐正。谒告还乡。益无意仕进。辛未三月。又以掌令趣 召。公黾勉造朝。时玉堂以请寝 元宗大王祔庙事忤 上意。并命致重究。朝著震慑。公乃启曰 殿下之欲追崇本亲。虽出至情。廷臣据法以为不可者。欲 殿下止乎礼义也。如使不问可否。惟君之所欲为。则将安用论思之职为哉。遂递为军资正。俄迁弘文馆修撰。病不得谢 恩。以六月丙辰。遽启手足。享年五十六。 上闻之悼叹。令该司致赙如仪。朝之大夫士。莫不奔走来吊。其哭皆甚哀。于是 上令沿道各邑给舆卒归其家。以卒之年十二月壬申。葬义城县南梧桐山兑向之原。公娶宗室女为夫人。 世祖大王五世孙德信正讳鸾寿之女。在家习闻诗礼之教。及笄归于公。奉公姑事君子。既孝且敬。有事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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祭。必诚必慎。壸彝闺范。罔或不虔。宗族称其贤。乡里服其德。后公二十八年。卒于其第二子圭高灵任所。戊戌正月七日也。享年七十三。以某月某日。穿公墓而合葬焉。以公尝录 圣功。追 赠公承政院都承旨。夫人亦封淑夫人。有子男三人女二人。男长曰尧。后改名曰在。司宪府监察。次曰圭司谏院正言。季曰堥。女长适士人尹以观。季适参奉朴忠基。监察生三男四女。男曰夏锡,晋锡,殷锡。女长适士人朴世辉。次适士人李公翼。次适都承旨李东老。次适府使成硕夔。正言无子。以兄子晋锡后。有一女适士人李硕观。堥生四男二女。男休锡,泰锡,贲锡,礼锡。女长适士人李洙。次适兵使张汉相。夏锡生一男曰濂生员。晋锡生二男曰浣,淑。殷锡无子。只有二女。休锡生二男一女。男长曰德涵进士。次德泳。泰锡生一男一女。男曰德汉。贲锡生四男二女。男曰德演,德瀁,德滢,季幼。礼锡生三男一女皆幼。玄孙男女凡十六人。公弟悦道亦登文科。官至掌令。以文行知名当世。公天资甚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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充养有道。不以世俗利害得丧为忻戚。自在童孺时。便以忠孝大节自期待。其读书为学。必以讲明义理。砥行立名。见诸行事为务。旁及前古兴亡之迹。当世治乱之故。将欲斟酌古今。举而措之。及筮仕以来。职思其忧。其在邮丞州佐。去害兴利。果办憿绝。其在柏府薇垣。遇事尽言。有犯无隐。至于临危建大策则论议堂堂。正合折冲御侮之规。至论国家本根安危之计。则既信且徵。有若烛照而数计。虽位不通显。未尽展布。亦可谓毋负臣人之义矣。盖公尝游赵月川,张旅轩两先生之门。得闻君子立身行己之要。其渊源来历。实亦有所自云。公之曾孙上舍生濂。将欲刻铭墓石。具著声迹。以其曾叔祖掌令公之状。授玄逸曰请为铭。玄逸谢非其人。上舍君要责不置。遂序而铭之曰。
君子所贵。惟刚与直。阴柔巽懦。乃德之贼。有伟申公。抗志励节。爰初历试。牛刀鸡割。擢列霜台。弗媚而悦。 当宁动色。贵彊气夺。及赞征谋。奇伟卓绝。群疑众猜。左牵右掣。计虽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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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人仰壮烈。晚节陈谟。忧深语切。位不满德。莫究厥施。在公奚憾。后人之悲。桐山之原。宰如其宅。刻文玆石。嗣庆是笃。
墓志[申悦道]
公讳达道字亨甫号晚悟。鹅洲人。上世有版图判书讳允濡。按廉使讳祐以忠孝著称。自是世有闻人。曾祖讳寿。实有隐德。前后徵辟皆不就。祖讳元禄。以至孝笃学 赠户部侍郎。世称悔堂先生。考讳仡。有士林望。 赠左承宣。妣顺天朴氏 赠淑夫人。参判讳安命后。展力校尉讳伦女。公幼岐嶷嗜学不待劝。尝自述四十言以见志。十馀岁已通经传子史。为文辞蔚然有古作者口气。及长历拜月川赵先生,西厓柳先生。得闻陶山心学之诀。又从旅轩张先生讲质理气分合等说。 万历庚戌升上庠。甲寅荐遭内外艰。庐墓终制。服既阕。见时象乖乱。携家入黄鹤山中。一以读书求志为事。 天启癸亥。 圣主改玉。起应 廷对擢第一。即补成均馆典籍。冬有大臣言。出为成欢邮丞。施罢得宜。人畜俱盛。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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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贼适反。 大驾南迁。公以差员。立办夫马五百。捷应机会。人皆多之。冬拜全州判官。设乡约立学规。慨然有挽回世道之志。未几引疾弃归。丙寅 除刑礼曹正郎。冬拜司谏院正言。疏陈时弊十事。末复推言修省之实。 上皆嘉纳。丁卯春。又拜正言。时清兵猝至。 上会臣僚议去邠。公请固守都城。进兵亲征。 上为之改容。及扈 驾入江都。力争讲和之非。仍陈酬怨雪耻之策累千言。计虽不用。识者韪之。时毛帅文龙守椵岛。以引贼袭岛等语。搆诬我国。公奉 命入毛营。善辞应对。毛帅遂感悟。尽还本国人掳在岛中者。既又历陈两西形势。奴贼情状。驰驿以闻。 上嘉之。以持平召还。及登对。又 降别谕以奖之。时台谏论勋宰骄横之失。忤 旨见罢。公即诣台自列。极陈其失。以语逼 庙堂。左右揆一时引避。 上大怒。特命拿推。于是直声振朝野。世称三学士。盖指尹公煌,赵公絅及公也。翌年春。拜礼曹正郎。往审 德安二陵。既复命。仍疏陈西土饥民流入关北状。请依宋祖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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泗故事。发军储以赈之。仍拜侍讲院文学兼知制 教。秋移持平。寻还文学升弼善。冬拜司宪府掌令不赴。己巳历成均馆直讲,司谏院献纳。复拜掌令。承 召还朝。有一勋宰侵侮相臣于筵中。公以相臣不尊则朝廷不尊。上章弹之。人为之竦然。冬又以掌令 召还。因求言上疏。陈弭灾恤民之道。 上优批答之。庚午又拜掌令。停大司宪郑公蕴合 启。参弘文馆录。旋拜掌乐正。因疾还乡。辛未复拜掌命。上章论 追崇之失。言甚切直。未几移军资正。又拜弘文馆修撰。以病再疏辞。卒于京师。 上闻之悼叹。别致赙仪。且令沿路护丧。反葬于本县梧桐山西麓乙坐之原。公生于 万历丙子。至卒之岁 崇祯辛未。享年五十有六。娶宗室德信正鸾寿女。生三男二女。曰在徵卫率。曰圭文科佐郎。曰堥未仕。女适士人尹以观,参奉朴忠基。呜呼。公学可以牖后。德可以范俗。仁足以尊主庇民。而既靳其位。又厄其年。使大有为之志。万不一施。天之所为。谓之何哉。诸孤请余志幽堂。余非其人。略记其世系子女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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历大槩如右。呜呼。余尚忍志公之墓耶。余之志。曷足以不朽吾公耶。痛哉痛哉。 崇祯丙子后二十一年丙申二月日。弟前行司䆃寺正知制 教悦道泣而谨志。
祭文[乡校儒生金尚琦等]
惟灵。经济之姿。天人之学。夙承庭训。知所用力。及登师门。承受有的。该知与行。由博以约。亦岂忘世。时值昏浊。敛迹穷山。永矢不告。 圣人中兴。射策第一。公视欿然。众望愈蔚。薄试州邮。旋登台阁。官无大小。随遇尽职。𨓏岁丁卯。沈奴豕突。人皆姑息。公独愤骨。前后献策。字字腔血。于时毛帅。诬我罔测。公乃饮冰。一言昭析。在道陈启。忧深语切。 王庸嘉乃。宠以华秩。公益感遇。有怀必达。危言竭论。凛凛斧钺。谓大厥施。俾惠邦国。晋涂才辟。大限旋促。寿未徵仁。位不满德。厥理茫茫。谁因谁极。吾党末学。得被容接。有事先禀。有疑必质。公今已矣。谁复启发。典刑渐邈。景慕弥笃。敢将舆诚。式荐菲薄。惟灵不昧。尚冀昭格。
祭文[冰溪书院儒生李德遵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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呜呼公乎。胡至此境。公之趍 召而行也。人皆举手相庆。公之舁榇而返也。人皆失声长恸。岂非公一身存殁。关国家之安危时运之升降者耶。呜呼公乎。天其丧斯。国势之臲卼。谁将扶之。夷狄之侵凌。谁复忧之。士论之或是或非。后学之有昏有愚。亦将于何就正而质疑耶。呜呼。风松雪竹。宛然当日清斋。玉质金姿。已矣此生更陪。万古长辞。一哭单杯。
祭文[崔 晛]
呜呼。世有行之方德之厚守之固。而事亲以孝。事君以忠。处兄弟以友。交朋友以信者。斯不谓善人乎。孔子曰善人。吾不得以见之矣。善人之难得也如此。幸得见于亨甫。而今也则亡。吾安得不悲乎。同余悲者。世复有几人。而我则老矣。永不得复见如亨甫。白首同居。死生相托之约。何先负之遽耶。吾生险衅。滨死者几许。而贻君之忧。又复有几。朔雪咸关。君为我行。惨然相别。以笑代哭。春寒京洛。非君有意于宦情。而黾勉扶病。远涉危途。君虽不言。我知君为我而作行。促君之病。我实使
晚悟先生文集卷之十 第 484L 页
之。君病日剧。我不能在君之侧救君之病。而一脱危机。弃君南还。君诚以父视我。而我不能视君犹子。遗恨无穷。而恸亦无穷也。茫茫乎得罪于天。而寿且福者何限。何君之三世为善。孝友传家。不亵天畀。而反不祐于天耶。以君兄弟。联芳并美。羽仪清时。人皆谓积善降祥。可必乎天。而今也不幸。才不大施。寿靳五十。人将谓可必之天。竟不可必。而怠为善之心。无振作之气。噫天将何以劝人之为善也。呜呼。吾闻君子死而为星辰为云霓。众人则不然。安知世间之乐。特一梦幻。而乘白云入帝乡。游乎大空之上。与我悔堂叔城隐兄侍侧洋洋。俯视濛濛之人世。是诚真乐也。若然则为亨甫而不幸者。诚惑矣。而我之悲。亦可以少泄矣。灵其有知。入我梦而相告。以解我悲惑也。
祭文[李民寏]
呜呼哀哉。端重之容。刚方之气。吾不得而复见矣。正直之言。慷慨之论。吾不得而复闻矣。天乎天乎。既赋公如此之才之美。而胡啬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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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黄耇期颐之寿乎。裒然举首。声振文闱。屈迹置邮。刬弊苏薾。贰棘雄州。游刃恢恢。翱翔台府。一鹗秋天。有犯勿欺之志。难进易退之风。不惕于威。不吐于刚。人皆信其大有展布。那知一疾。遽至于此。玆岂非命耶。民寏年相若也。居相近也。又有葭莩之亲。公不以不如己而见遗。平生过从之乐。埙唱而篪和。兰臭而金断。岂料今日。弃余而先逝。公尝谓曰朴拙之性。仕宦非乐。早谢簪笏。诛茅于金城之麓。与吾子杖屦相从。此吾之志。方鸠材营造。何人事之不如意。一至此哉。呜呼哀哉。家兄之丧。未踰数期。公又继逝。踽踽此生。尚寐无觉。疾病侵寻。吾能有几。倘相从于地下。庶不负于初约。公其知耶。执爵一痛。万事已矣。呜呼哀哉。
祭文[俞省曾]
呜呼我友。南士之特。其德谦谦。其仪抑抑。夷考言行。畴非可则。我友检身。表里无间。亲炙岩斋。私淑溪门。以直而养。其立如山。我友处家。敦百行源。乡邻服义。宗䣊称仁。制行之笃。
晚悟先生文集卷之十 第 485L 页
古罕其伦。我友莅民。不负所学。庠揭鹿规。乡修蓝约。来歌去思。令闻深赫。我友事君。尧舜其志。首陈大本。次及要务。前后所言。字字肝肺。靖康之和。濮庙之议。出自庙堂。牢不可破。我友一言。众皆动魄。呜呼我友。古之遗直。不为利疚。宁为势怵。道与世违。名升已屈。我友今来。谓多裨益。尺疏才投。宿疾遽革。大厦去梁。长城扫堞。胡不百年。以重王国 圣上恻怛。善类啜泣。呜呼我友。与我同庚。臭味虽殊。形骸两忘。如胶在㯃。若埙和篪。我友亡矣。我将畴依。孰劝我善。而责我非。白发残年。呜呼曷归。凭尸长恸。其知不知。一酹告诀。天地悠悠。
祭文[黄以亨]
呜呼。天之何为使仁者不得其寿乎。贪夫狼子皆得其老。而正人贤士不长其年。则宁为愚狼而长生乎。其将抱道以夭折乎。噫君子之死。不朽者名。命虽云短。其存者长。彼众人之名随身殁。不终岁而无称者。何足与议。然则吾于公之没。似无恨焉。岭之南七十州。固士君子之冀北也。而公于其间。粹然拔出。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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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之洁。如金之刚。长途驰骋。孰与敢衡。晚际昌辰。首擢嵬第。柏府薇垣。春坊玉署。靡清不践。靡要不历。公之志不可谓不遇矣。屹立朝端。遇事敢言。使时人后辈。知朝廷有人。公之道不可谓不试矣。讣闻而 圣心斯恻。赗赙有加。柩还而卿宰奔走。挽诔相属。亡论识与不识。莫不咨嗟叹惜曰正士亡矣。公之哀荣。至此而极矣。然而犹为公恸惜者。以其胸藏天人之学。腹蕴经纶之具。而年亏大耋。位厄卿相。卒使颓纲不得整其纽。后学不得蒙其惠。此岂但一方一时之不幸而已。况今邦国多难。丑虏横肆。吞噬边鄙。潜怀荐食。噫丁卯议和。公实斥之。驻 驾式遏。是公所画。而算与时违。终莫之售。若听公计一二。岂复有今日之侵凌乎。呜呼。使天假公数年。委以筹边毖后之策。则庶几漠北无王庭。而不幸今也则亡。此所以重为国家痛惜者也。亨以庸陋。猥厕姻亲之列。慕公德义之日久矣。魁伟之容。正大之论。常欲不违乎心目。而千里落落。势有所不能。有时夤缘承诲。自不觉敛衽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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敬。非僻之心。不敢萌焉。是岂以声音笑貌而强勉一时者之所能及哉。乃者公之被 召还朝也。宿疾已革矣。而病蛰乡庐。事不从心。竟不能躬执汤炉。少酬平日眷义之万一。悠悠天地。此恨曷极。丹㫌素翣。泛彼中流。硕德颀姿。何由更接。文不尽意。哭不尽哀。临江大号。万古长辞。灵其知耶其不知耶。呜呼哀哉。
祭文[兄适道]
嗟嗟余弟。弃我而先。庄重之容。纯粹之姿。正直之气。超迈之论。吾不可复得而见而复得而闻矣。昔我兄弟。获戾于天。岁甲寅。叠遭终天之痛。孑孑馀生。形单影只。白首相托。惟我三人。奈何奇祸荐臻。丧威连仍。季嫂之丧。郑婿之殁。任妹之逝。俱在于去年之内。至今年又哭君焉。呜呼。吾未耋期而一二年来。哭弟妹嫂婿。于人世何如也。此吾所以抚膺长吁。号彼苍而痛哭者也。呜呼。今岁仲春。余自岭东来省坟墓。鸰原久别。一场团圆。其乐如何。而君方卧痾。颜色之悴。形容之瘦。异于前日。不得联枕共被。稳叙积阻之怀。然而禀质完
晚悟先生文集卷之十 第 487H 页
厚。必享其期颐。未始以为忧也。呜呼。其竟以此而遽至不淑耶。抑自天有 命。强疾趍 朝。驱驰道路。撼顿添剧而然耶。天乎天乎。不知吾家有何积衅。而夺我贤弟若是之速耶。呜呼。君以卓越之才。加之以确实之工。浸灌乎道义。淬砺乎名节。始于庭闱。养志无违。左右无方。恭为职分之当为。终于事君。匪躬不懈。直言谠论。有以感 至尊而震奸佞。此孝之至忠之大者也。以余弟之忠孝经学。上可以黼黻皇猷。下可以嘉惠来学。而天不假年。竟未得展其所蕴。所谓天者诚难明而理者亦不可推矣。呜呼。余弟少老兄才三岁。自离膝下。食则同餐。衣则更衣。学则连床。出则并驾。友于之乐。不啻埙唱而篪和。今焉已矣。白首相失。哀哀此生。何托何依。今吾毛血日益衰。志气日益微。左车齿牙。皆动摇脱落。又可以图于久长哉。思将投绂南归。自放于荒閒寂寞之滨。更叙天伦之乐事。孰谓余弟遽弃我而先逝乎。诚知其如此。岂肯一日相离而抱此无涯之痛耶。呜呼。一在天之南。一在地
晚悟先生文集卷之十 第 487L 页
之东。病而吾不能分其痛。殁而吾不能知其日。既不得握手而永诀。又不得凭棺而尽哀。幽明之间。此恨如何。念君永归。无复来期。凭穴一痛。是吾之至愿。而入冬来宿痾转剧。又拘职役。跂余天南。不能奋飞。呼天之恸。曷有其极。自今以来。吾其无意于人世矣。缄辞千里。以寓至恸。灵其知耶否耶。呜呼哀哉。
祭文[弟悦道]
呜呼。天之降割于我家。何其偏且酷耶。往年既丧我伯姊。仲氏今又弃我而先。孑余人世。白首何托。此余所以号天长痛。泪尽而继血者也。粤我先考先妣实有令德懿范。归成于我公。而公之生也。禀此纯美。在髫而竭力孝友。式追先训。稍长而专心经学。动遵绳墨。尝谓士生斯世。抱负甚大。宁学圣人而未至。不可以一善成名。宇宙间万事万物。靡不究其所当然及所以然之故。反复推究。思所以措诸事业。壬癸兵荒。饘粥不给。公能躬自负米。不惮险远。使甘旨无阙。弟年九岁。脚弱不能行。公昼夜担负。不知劳勚。惟恐其或相遗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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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虽细行疏节。而亦可见孝友之弥笃。时丁尚武。士废摛文。而公于颠沛。手不释卷。聪明知思。日益超卓。而于洛建诸书。尤大肆力焉。发而为文。汪洋滂沛。俯视科第。不啻如拾芥。念家贫而亲老。庶立扬而报德。奈之何昊天不吊。荐降酷罚。永抱风树之大戚。草土三年。哀毁踰礼。气血俱耗。因成骨髓之疾。琴祥才阕。而值世昏乱。杜门求志。不求闻达。迨夫 圣作而物睹。应 廷对而擢第一。立于朝者。举笏而相庆。譬犹鹏背青天而骐足白日。薄试残邮。旋贰雄府。苏残兴废。眷眷于敦伦善俗。峨冠正笏。屹立乎台端。几多凤鸣而鹘击。语涉时政则相臣为之引避。事关朝纲则权勋为之气夺。力沮 幸蜀之论。痛斥讲和之非。而遇事敢言。言无不尽。绰有古诤臣之风节。以至生民之利病。边圉之得失。有若烛照而龟卜。忠君爱国之念。常切于中。忧时闷俗之语。不绝于口。玆盖出于平素之蓄积。非以愤世而矫激。若夫以雄浑之识而养之以庄敬之工。以魁梧之器而持之以谦虚之德。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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贯天人而自视犹欿然。行质神明而不自以为足。光明俊伟。不肯贬道以苟容。难进易退之节。无让于古人。迥出于流俗。缙绅拟之以柱石。士林望之以山斗。而天不憖遗。竟不得展布所蕴。官才止于三品。寿又不满六十。所谓神者诚难明而天者诚难测矣。此岂徒衰门之寡祐。实是斯文之不幸而生民之无禄。公之殁也。自 上震悼。别致赙物。又 命沿路护丧。而公卿大夫士无不奔走来哭。公之哀荣。至此而极矣。呜呼痛哉。余之生后公十四岁。公既成立。而余尚编发。公常击余之蒙警余之惰。提而又撕。诱而且掖。薇山肥遁之日。萧寺静寂之夕。余未尝顷刻而离侧。立身行己之要。应事接物之方。以至天人性命文章体裁之类。无不得于公而略涉其糟粕。一则严师之指引。一则良友之切偲。顾余无似。纵未能少变狂疏之质。而其抚育成就之恩。固已铭心而浃骨。既分家室。又出世路。别日常多而会日常少。每当临歧。不觉悽然作恶。昔我万里槎行。幸而生还故国。握手相对。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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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两至。连被对床。达宵竟夕。公尝厌薄浮荣。志在卷怀。谓我兄弟三人。自今共专一壑。收拾残编。粗效晚闻。拙修之工。庶不归悠泛暴弃之域。言犹在耳宛其如昨。而公之弃我。何若是之促也。呜呼痛哉。𨓏在仲春。伯氏还自关东。千里睽离之馀。得成数日之乐。伯氏深以公澌败为忧。而我以公精力可恃为慰。岂知我之所恃者归虚。而伯氏之所忧者验于今日耶。岂草土积毁之疾。愈久愈深。而竟至此极耶。公之寝疾也。奉丘嫂奔走入洛。一室团聚。而公已疾革。不得开颜而慰悦。方其易箦之夕。分司虏馆。经宿而来诊。已无及矣。天伦之间。死生之际。未承一言之托。而旅榇之南也。边忧尚棘。职务鞅掌。又未得护还千里。以酬生平恩义之万一。呜呼痛哉。瞻彼梧山。是公真宅。永归之期。迫在明晨。哀哀此生。永与公相隔矣。金玉之相。鸾鹄之姿。不可得以复见矣。正直之言。庄重之论。不可得以复闻矣。则我孔怀之恸安得不号天而陨绝耶。余自今年。毛血日以凋。志气日以摧。人间此别。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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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几何阔耶。言可以尽。情不可缩。一声长恸。万古永诀。呜呼痛哉。
挽章[旅轩先生]
温容曾所爱。恭行久弥亲。正是粢盛器。堪为班席珍。清朝方戴獬。长道忽摧轮。此恸非私恸。邦家失吉人。
挽章[李五峰好闵]
嗟哉申学士。中道奄长辞。萧洒山林趣。刚方社稷姿。斯文从此丧。吾党更谁依。谏草登青史。徒增志士悲。
挽章[全 湜]
如君兰玉出群姿。 廊庙山林孰不宜。谩使令名留谏草。公哀私痛涕自洟。
挽章[金 堉]
危言戆论立朝初。史策书之不一书。人物于今萧索尽。茫茫天意竟何如。
君我相从二十年。中兴一策不谋然。向来珍重十条疏。制产良规在赋田。
挽章[尹 昉]
时危惨憺悲风急。才杰中朝问几人。天不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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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廊庙器。君惟无命 圣明辰。尊周大义皦如日。恋阙深诚恍隔晨。啼尽衰翁万行泪。一哀宁独为情亲。
挽章[李景奭]
向来南北马牛风。一见欢然罄素衷。早识壮元荣进定。谁知志士命途穷。乌台寂寞曾峨豸。驿路萧条旧递骢。惟有寸心犹未死。至今留在谏书中。
挽章[崔鸣吉]
骢马还朝日。丹㫌返葬时。去来俱不见。存没有馀悲。朴直忠言在。苍黄世事危。半生投分地。南望泪双垂。
挽章[李 埈]
宽甫当年说隽才。两君标格雪中梅。月川密付丁宁在。云谷馀徽默契来。正气每看霜简肃。迥游今向玉京催。闻韶三哭斯文丧。天道如何善类猜。(往年顺夫,宽甫二令已作故。)
挽章[金世濂]
今世谁知己。情亲独有公。 明廷仪汉凤。当路避桓骢。大节艰危际。高标进退中。归舟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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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望。哭返禁城东。
挽章[金时让]
直道雄文众所钦。明时雅望耸儒林。春秋大义扶持重。朝夕嘉猷启沃深。忆昨权疆俱侧目。至今狡虏敢生心。西征当日相规语。更哭吾私泪满襟。
挽章[赵 絅]
九阍朝叫夕沉绵。正色朝端未十年。原始久闻夫子学。抚孤还有故人怜。扁舟草草灵輀去。归路遥遥竹岭悬。呼出试看尘世事。无生乐足觉前贤。
挽章[李 贵]
昔从中垒日。已识东床贤。出入天人际。是非 殿陛前。 仙纶才见降。凶耗奈随传。不尽公私痛。空吟殄瘁篇。
挽章[崔 晛]
青毡惟孝友。旧物非籯金。根深叶自茂。郁郁三槐阴。惟君振家声。弟兄联朝簪。行谊孚一国。岂独乡邻钦。南州颂遗惠。柏府聆凤音。将期骥展足。庶尽君民忱。中途忽摧折。天意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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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谌。搢绅惜云亡。士友共沾襟。孰不哀痛极。老我尤不禁。追思乱离瘼。携我城洞林。姨母子视我。姨兄同枕衾。新池又同室。对榻同苦吟。在世有几亲。宁不双泪淫。知君诚意到。托此平生心。呜呼谁复仗。四顾云沈沈。
挽章[柳 袗]
小少游公伯仲间。德言偏荷砭疏顽。瑰姿政合岩廊器。直舌争称铁石肝。蚤得贤师探奥赜。晚营幽墅任优闲。斯文运气今如此。病蛰南衙涕一潸。
挽章[金光继]
申子当年第一流。文章经学孰能俦。冰溪夜永曾联榻。乌渚秋清共泛舟。理气说时专主退。纲常扶处力尊周。斯文已矣吾安仗。独立乾坤泪不收。
挽章[韩汝溭]
蟾桂曾攀第一枝。声名早已振遐陲。东山共许岩廊器。北阙咸称谏诤姿。命矣斯人天不憖。仁而无寿理难推。松楸几日灵车返。瞻望南云洒涕洟。
挽章[吴 䎘]
岭士如林各自奇。清朝望实似君谁。联名祇幸登庠日。掌试还惭射策时。持论激仰关世务。宅心平夷尽交期。行藏转眄随江汉。造物机缄万古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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挽章[尹 煌]
龙御千年会。鳌头一俊人。文章江海阔。忠义日星陈。直道如君少。交情莫我亲。被襟叫 閤日。挥涕执鞿辰。夷险惟知国。粉糜肯顾身。峨冠方阔步。脩道奄摧轮。圣代亡贤士。危时失荩臣。法言从此绝。颓俗更谁振。往事浑如梦。清仪恍隔晨。輤车岭外路。临风独伤神。
挽章[李敏求]
不见堂堂在。空深昧昧思。青蒲馀谏草。玉树殒连枝。惨憺匡君略。萧条济代期。沉吟贾傅策。流涕重成悲。
铁峡横千嶂。南逾岭水昏。生行应叱驭。死去孰招魂。旅榇怀乡路。归㫌见 主恩。何堪旧交泪。风雨望秋原。
挽章[郑斗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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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幔归乡土。悲哉此大夫。路无骢马避。原有鹡鸰孤。报主心空在。忧时病不苏。汉宫丹槛里。谁更伏青蒲。
旅榇载归船。家山路杳然。落帆江雨外。飞旐岭云前。慷慨匡君略。骞腾射策年。曩时俱逆旅。沾洒向秋天。
挽章[金光炫]
堂堂忠义斥和臣。曾是朝端第一人。吾辈幸逢千载会。君如可赎百其身。丹㫌溯峡风仪远。白首登瀛宠渥新。桂籍联名如昨日。满江疏雨泪盈巾。
挽章[李 溟]
幕府相从恨太迟。非缘爪葛许心知。澹庵尺纸人争慕。司隶风棱独自持。可惜平生经济业。忍看埋没乱离时。绣衣来路丹㫌返。泪洒南云月一眉。
挽章[金寿贤]
岭外亲朋日渐凋。白头心事益无聊。原明家学渊源正。叔度风姿鄙吝消。大义粗伸危急日。素期虚负 圣明朝。可怜骢马来时路。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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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丹旐岭外遥。
挽章[李 楘]
小岛干戈日。同襟似子稀。守城非御给。迷国是羁縻。尺疏方传诵。灵车忽远归。百年弦断泪。今夕不胜挥。
挽章[李昭汉]
圣代宾贤士。巍科独擅场。一心思补衮。只手欲扶纲。乍喜徵还洛。俄惊病在床。冥途 貤典备。生死总 恩光。
挽章[朴东善]
白简曾同命。青蒲几并争。君姿超薄俗。吾道贵常经。偶值求和日。空留沽直名。百年公议在。犹足树风声。
挽章[沈东龟]
贾子伤时策。齐贤擢第名。直声留谏草。忠节證神明。报国平生苦。忧时一死轻。南江来去路。忍见独归㫌。
挽章[郑广成]
骞腾金榜首。俊逸玉堂英。薰德令人醉。封缄举世惊。方期陶盛代。何遽觅佳城。不尽公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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恸。风尘朱老成。
挽章[郑世规]
清仪初接锦城隈。幸忝闻韶更把杯。深闭衡门探圣学。晚登乌府凛风裁。仁而无寿天犹憾。嗟尔令名地不埋。间气东南萧索尽。不知何日更胚胎。
挽章[李基祚]
儒林雅望壮元郎。直笔堂堂谏诤场。一世幸逢青眼契。几年同直 紫宸傍。才看玉署趋新 命。忍送铭㫌返故乡。何处佳城埋正士。梦寻南路岭云长。
挽章[洪 霶]
历数朝中士。如公复几人。经纶非俗学。忠爱出天真。慷慨和亲日。从容进退辰。衰年失知己。题挽涕沾巾。
挽章[李民寏]
去岁哭兄泪。今朝为子挥。天高鬼神恶。霜重蕙芝腓。白简垂青史。玄堂托翠微。九原难可作。吾适与谁归。
挽章[尹毅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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夙昔乡庐始识荆。声华籍甚冠群英。红云映日人争贺。白简凝霜世共惊。榅椟何曾违素志。盖棺犹自保完名。孤舟此夜溯江汉。题罢哀词老泪倾。
挽章[宋克讱]
命矣斯人疾。云亡痛悴邦。儒林名第一。朝著直无双。堪作中流楫。几惊空谷跫。交期泉路隔。哀泪洒东江。
挽章[洪 雴]
亲策天人独擅场。手持风宪振颓纲。危时遽作中流柱。 圣世旋摧大厦梁。鸟道更兼江路远。橹声应共薤歌长。悠悠此日公私恸。哭尽簪绅又一乡。
挽章[尹 墀]
柏府封章动搢绅。爱君忧国见天真。沾沾自喜知何算。不复朝端有此人。
若论家世为尊属。蚤托门屏即我师。举目乾坤人物渺。伤心非但哭吾私。
挽章[赵缵韩]
今代无双士。南州第一人。擢魁犹待价。探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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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任真。凤棘兴弦诵。乌台耸搢绅。艰危知节义。盘错见经纶。国瘁天催夺。贤亡道益贫。终孤哭归榇。病伏涕沾巾。
挽章[尹 棨]
如公才德几人存。执绋今朝暗断魂。盛代长垂贾傅涕。忠言酷似陆宣论。来时白简霜威肃。去日丹㫌雨气昏。欲写哀词长叹息。此生无复蹑龙门。
挽章[俞省曾]
申子生南纪。堂堂间世英。师门衣钵正。家阀玉壶清。抱德才兼备。穷经业蚤成。 龙飞际盛代。骥步展长程。遐府挽流俗。危城抗直声。请缨存大义。借剑折奸萌。正气山河壮。精忠日月明。频频多白眼。眷眷济苍生。拟庇千间厦。谁坏万里城。人方悲殄瘁。天未欲升平。恻怛亲朋泪。咨嗟 圣主情。况吾忝一榜。与子幸同庚。自尔襟期合。欣然意气倾。百年期白首。千里送丹㫌。斯文嗟已丧。法语向谁听。馀生独踽踽。梁月梦频惊。
挽章[柳 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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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生不无友。得子始论心。直舌冰人屡。玄机鉴物深。遽悲摧郑栋。谁复作商霖。泉里应无憾。 君恩返葬今。
挽章[许 徽]
一见欣然托岁寒。几年南北照心肝。伤时我已千茎白。许国君犹一片丹。岭外驰神思耿结。客中传讣涕汍澜。真纯气度温良玉。磊落风姿俨泰山。践履真工超俗远。挂冠高蹈避时昏。姓名始达 中兴际。出处先明进退间。湖棘凤栖扶世道。霜台鹄立靖朝端。凌霜直笔犹知义。沥血深诚足立顽。五载嘉猷光竹帛。一家馀庆满芝兰。驿亭肯说挽车恸。萧寺难忘握手欢。大厦梁摧谁复撑。孤桐弦绝不容弹。他年倘过韶州路。临水柴扉不忍看。
挽章[崔惠吉]
萧寺曾同榻。交情二十年。进涂方大辟。宿病竟难痊。旅榇经重岭。 君恩及九泉。贤朋日零落。题挽倍潸然。
挽章[李大圭]
维岳当年间气钟。儒林声价重黄琮。如今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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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将安仿。从此清朝小匪躬。盛际瑞仪亡一凤。德门馀庆有三龙。雪山何处埋玉树。应向青霄射彩虹。
挽章[许 启]
挺生钟山岳。遗落任风尘。谏诤公馀事。文章古绝伦。忧深去国日。病亟入 朝辰。总为公私恸。非关分义亲。
挽章[李景义]
黄公垆下几人存。孝伯云亡又哭君。始擢龙头推宿德。晚登乌府挹清芬。谁知新墅前秋别。遽作佳城此日分。远寄哀词仍岁暮。不堪归雁独呼群。
挽章[尹 晖]
骥足怀千里。蜚英际盛时。诗书元世业。忠孝本天资。学得贤师闻。恩纡 圣主知。高才嗟未试。宿疾竟难医。奄隔平生面。宁堪后死悲。凭将知己泪。洒向岭云垂。
挽章[李惟达]
早抱胸中不世才。河清千载擢科魁。刚方嫉恶由天赋。慷慨论时有直裁。玉署承纶闻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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者。蟠蛇看镜岂天哉。孤舟归榇东湖月。哭望红㫌无限哀。
挽章[姜弘重]
汉主开金马。公才出众儒。赋非杨执戟。策是董江都。正值风云会。难知造化炉。城西送丹旐。挥涕一长吁。
挽章[洪 ]
一甲科仍显。三男世亦稀。谁知庄海击。忽化蜀魂归。披雾还如昨。乘骢事已非。相期违宿昔。泪湿故人衣。
挽章[申尚哲]
去年哭孝伯。今年哭亨甫。年年哭亲朋。此身诚踽踽。人固有一死。脩短不足数。亨甫天下士。竭力事 明主。对策董贤良。制诰韩吏部。嶷嶷廊庙器。谁贵簋与簠。朝廷尚羁縻。君乃一言拄。每一章奏上。见者皆战股。人心方有待。天夺何遽尔。亭亭独立意。谔谔敢言气。呜呼不复见。吾道终已矣。落月露梁路。潜挥一掬泪。
挽章[李挺南]
晚悟先生文集卷之十 第 496H 页
桂籍儒仙姓字香。明时声价动鹓行。桐乡风化遗仁泽。柏府霜威振纪纲。一枕槐安鸡梦罢。百年桑土鹤归忙。岁寒心事将何托。白首人间独自伤。
挽章[曹汉宾]
岭海神精孕上灵。惟公钟得秀而清。翱翔一代推经学。出入三司抗直声。木稼成冰关世运。铭㫌冒雨返乡程。攀舆此哭非私恸。只为朝家失国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