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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悟先生文集卷之六
晚悟先生文集卷之六 第 x 页
晚悟先生文集卷之六
 书
  
晚悟先生文集卷之六 第 398H 页
上月川先生(乙巳)
春寒尚峭。不审道体颐养何如。向来下部愆度。虽是尊年例患。区区虑仰。未尝食息暂弛。达道质本庸下。性又昏懦。寻常书册之工。犹不能自力做去。矧可望收拾本源。展拓地步。从事于古人所谓为己之学耶。先生不知愚陋不足以进取。屡烦书牍。曲赐奖励。其惓惓引诱之意。有足感动人者。达道虽钝根。敢不惕然警悟。慨然奋发。以竭吾才力之所至。而家贫亲老。未免场屋之累。近又淟汩忧冗。未能以时趋候。稳承诱掖之诲。无非立志之不笃向道之不诚。有以致之也。秖增惶腼之至。
上旅轩先生(戊申)
拜违以来。日月倏已多矣。怀想风范德仪之盛与夫岩斋水石之胜。未尝不南望太息也。春序向暖。伏惟先生道体起居神相万福。达道自遭山颓之痛。些少佔毕之工。不敢便自放下。以负当日责勉之遗意。而惟是昏愦之质。久绝讲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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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助。悠悠泛泛。虚度岁月。终至于无根以培养。无地以安顿。恒自反躬悯然。继之以浩叹也。年前鄙县黉舍之会。达道以故人子。获蒙先生容接之恩。因此而出入门屏。卒受炉韛之化。则庶可饬躬寡过。不遂为小人之归。而亲忧连仍。道里稍间。荏苒因循。尚未供一日洒扫之役。慕德不诚之罪。益无所逃矣。向于进见之日。略已导达微悃。伏乞先生勿以僭妄而拒绝之。收置门生诸子之列。昭示古人为学之方。则达道虽至愚极陋。谨当服膺勿失。用力不怠。其为激厉启发之效。有非言语所能形容者。曷任恳祝之至。近间方谋进候。未前更乞为道保重。慰此瞻慕之忱。
上旅轩先生(癸亥)
招旌连降。 圣心日向虚伫。天将一试真儒。以行吾道之兆耶。然古之君子。量而后入。不入而后量。今日处义。亦有不得以自轻者。不审出处之间。定算何居。此实区区所愿闻也。达道贱疾近幸收复。而世故多端。不能措意经史。玆甚瞿然耳。向者理气说。援引广博。开晓明切。实发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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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所未发。后生末学断当笃信谨守而已。何敢措一辞于其间哉。第其立言主意。未见尽合于退陶定论。此必钝滞之甚。见得未透。不惟未晓先生剖示之义。盖于退陶之说。犹有所未尽领会而然也。试就閒寂处。潜心积虑。反复究索有日矣。而弟子之惑愈往愈甚。如是而强其所不知。不思所以明辨而深覈之。则前面义理。卒未透得。而亦非所以奉承前后谆诱之盛意也。玆因舍弟行。略先书禀。属谋更进奉质于函丈之间。伏乞叩其两端而见教焉。使此蒙蔀之见。终有剟皮睹真之效。千万幸甚。
上旅轩先生(甲子)
天日高悬。阴翳自消。 宗社之庆。臣民之幸。伏闻轩车戾洛。不审道涂之馀。道体动止何如。京邑初复。万事权舆。 上之所以倚重于先生。下之所以颙望于先生。不啻饥渴之于饮食。未知 初筵奏对。以何事为第一义。而天意殷勤。已有感通响合之势否。盛德大业。前定不穷。其于物情时变。必已了然于胸中。窃观今日之势。譬如溃痈之人。大命几危而复苏。固宜安静以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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护。不可动作以生变。 朝廷好动而恶静。好离而恶合。非细忧也。十年涂炭之民。仍之以饥馑。继之以师旅。憔悴困顿。甚于曩时。而仁民之政。寂然无闻。岂 国家多故。莫之及耶。拨乱之初。人心未定。讥察之举。实出防患之远虑。然若久而不罢。则是蓄疑而待民。家不藏甲。古人所戒。而近日功臣带兵甲驰骋城内。亦非盛世美事。久于 朝固知非先生本意。而业已趋 召。不可不为一言以慰时人之望也。达道欲归未归。尚此濡滞。日月逾迈。志业随坏。环顾初心。曷胜悼叹之至。
答郑愚伏(丁卯)
忽承台下问。伏慰且感。草茅微臣。敢言时事。遂致朝著之不靖。惶恐陨越。尚何言哉。昨已屡呈公缄。 圣教一向严峻。窘蹙之极。罔知所以措躬。然台谏处义。与凡官有异。遣辞之际。不得不略陈所怀。未知如何。供辞草呈。裁择详教幸甚。
  附愚伏书(初书逸不传)
 承书审安慰荷。别纸语甚截直。而病在支蔓。故抹去两段各五六行。必以删没太甚为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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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避嫌之语。既以多触忤。今推其罪而又以多应之。恐无益而有害故耳。末端当书迟晚字。幸并照谅。适在 登对初还。困乏不能悉。
上郑愚伏
有怀辄控。酬答如响。仰认德意。罔知攸谢。下谕缕缕。实荷见念之切。达道尝闻之。人臣事君。有官守则尽其职。有言责则尽其言。区区所论。全昧时宜。诚有唐突不逊之罪。然忧愤所激。窃自附于尽言不讳之义。因此而削籍投荒。固所自分。若以鼎席之引避。 圣批之严峻。而不能固守己见。张皇失措。为俯仰可怜之态。则罢软极矣。且于贻累台阁何哉。古今未有台谏迟晚。实不忍以身启此弊。为后世嗤笑。伏未知如何。
  附愚伏书
 一日两书。深荷存眷。进来 启请。在廿六朝。下吏持来。曾已见之。而朝日作报时。顿然忘却。精神衰耄如此。甚可叹也。三抗已过于直。岂为罢软。三抗之后。即以进来 启请。又是公事场常例。台谏岂能独异。其谓古今未有此事云者。恐或未深察耳。台谏不可迟晚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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者。必是大论议大是非。不可有前后异辞者。故向年有改供招台谏之诮。今左右所争。与此不类。而既递之后则便是凡官。进来而不服。则其上更有一节。何可一切抗拒。有若立节者然哉。千万不然矣。初二之坐。明日当定。定则当教该吏使之预告矣。
上郑愚伏(己巳)
岭上拜违。居然岁暮。不审撼顿馀台体动止何如。区区恋德。日夕徒勤。达道过不自揆。冒昧轻进。未有一事报效。徒惹人无限唇吻。虽欲悔之而厥路无繇矣。前日之恳。实出衷曲。未知台监有以哀矜而垂念之否耶。倘得置之散地。优游自放于山野之间。不使累及于当世之贤人君子。其幸当如何。今日世道之垫溺。非一苇之可抗。台监亦宜自谋。苟可以挽回世道。则不但专意于甄拔。须先格君心之非。使所进之贤才。有以展其所蕴。如其不然则后将有悔而无及者。与其颠沛于末流而未知所济。曷若熟计于其始而审所以自处之哉。妄恃眷恤之义。冒渎狂僭之语。俟罪俟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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答郑愚伏(庚午)
顷因舍季行。修候一书。未及登览。而府吏来传台初六日俯赐书。伏审台还 朝后动止万福。区区不任攒喜之忱。达道千里归来。百疾交作。委顿床笫。已无更入 脩门之望。而意外 恩除。荐降于一朔之内。惊惶震惕。无地自容。揆以义分。焉敢一直逡巡。以重违慢之罪。而沉痼之疾。实难自力。不免上章祈免。悚缩之极。不知所以为心也。仍窃自念台谏之职。为人主耳目。国家纲纪。虽使正直方刚尽言不讳者当之。犹难称塞。况钝滞空疏庸庸碌碌如达道者。何足备数于其间。而台谕反加推借。所以慰勉之意。丁宁恳恻。岂以达道之才能学识。因此际会。或可效尺寸。以佐下风乎。达道自少愚騃懦弱。无所肖似。秖以父兄师友之教。粗知有志于学。而堕落科臼。不能刻意读书。十许年来。借得闲界日月。思所以温理旧业。而一味颓阘。家计未成。既出世路。茅塞转甚。前后历试。都无丝毫补效。寻常应接。觉得许多凹凸。每中夜以思。悚惧惭怍。为之发汗沾衣也。达道之于台。虽未尝执经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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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而出入门屏。受知日久。达道之学不通方。才不适用。台之所已知也。性本迂滞。为世嗤点。台之所已验也。至如疾病潦倒。昏愦转甚。不堪供职之状。又是台之所尝矜怜者。台以 三朝宿德。入掌铨衡。诚宜广求贤隽之士。使之更进迭入。匡辅阙失。而今此甄拔之举。首及于病废无用之物。达道之被人笑骂。姑置勿论。独不有损于大君子任官择人之义。而乖 圣朝慎简之规。缺四方拭目之望乎。抑恐浇薄之徒。谓台有私于达道也。以公则无用。以私则有妨。台之于公私。可谓两失之矣。伏乞台以平日眷爱之深。切勿更相掇拾。置之散地。俾毕馀生于丘园。其恩轻重。当如何也。伏惟怜而察焉。
上李五峰(癸亥)
惟我 国家受命中兴。拨乱而反之正。行权而合于道。日未移晷。欹器复整。其规摹固已宏远矣。然当时同德之臣。见其易而不知其难。谋其始而不惟其终。思以为 改纪之后。太平万世。可运之掌。刬除凶秽。鞭挞戎丑。殊不难也。曾不料大势已倾。大本已摇。委靡涣散。殆至于莫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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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拾。此中外有识之士。所共怃然失图。慨然长吁者也。愚尝闻天下之事。有缓有急。当缓而急则颠倒促迫。 朝廷之气。为之不舒。当急而缓则怠慢废弛。天下之事。日入于坏。窃观今日之事。当急而不可缓者有二焉。当缓而不可急者有一焉。达道请一罄其愚。惟閤下试幸听之。国家之所赖以维持者。专在于纪纲。而纪纲之颓败。未有甚于曩时。号令黜陟。不复出于 朝廷而出于一二权奸之门。遂使五常沦九法斁。子焉而不亲其亲。臣焉而不君其君。驯致覆亡之祸而不自觉悟。此实殷鉴之不远者也。今之任世道之责者。率多乐因循而重改作。厌新奇而悦寻常。不察安危大势。惟怀姑息无事。大小举措。皆袭秦故。了无奋发更始之意。一此做去则虽使尧舜为君。伊吕为佐。将何以整棼纲而挽颓俗哉。昔诸葛武侯承刘璋闇弱之后。洽尚严峻。此政所谓善继乱者其救异也。今于拨乱之初。专以振纪纲为主。政令之颓废者举之。风俗之浇漓者整之。抑侥倖以重国体。禁奢侈以正士趋。痛革曩时之狃习。丕新一代之耳目。玆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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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当急而不可缓者乎。此一事也。废朝昏愚。群凶耑政。招权势以作威福。一时嗜利无耻之徒。归之如市。惟恐或后。见今束带缨冠布列中外者。谁则非曩时染迹之流乎。蔑伦败常之魁。固难容贷。承风迎合之徒。何可胜诛。而 庙堂以是为匡复之良图。台谏以是为弹覈之能事。株连太繁。疑眩转深。遂致有罪者尚保首领。无罪者举怀危惧。是岂镇人心固邦本之道哉。昔汉光武焚诸将交关之章。以安反侧。此政所谓推赤心置人腹中也。今于断狱之际。惟以收人心为务。先明首从之别。次定科罪之律。勿以钩覈为主。勿以淹滞为事。克恢钦恤之典。俾尽安辑之方。玆岂非当急而不可缓者乎。此二事也。蠢玆戎丑。敢雠大邦。废朝与之交通。使价相续。赂遗不绝。忘 天朝再造之恩。贻吾东万世之耻。此实天地之所不容。神人之所共愤。属当中兴之会。首举正名之师。鸣钟鼓建旗麾。为唾手燕云之计。则纵不能犁庭扫穴。馘奴大社。亦足有辞于天下后世。而第念量敌而进。圣经所称。师言勿泄。兵家攸戒。奴贼虽甚桀骜。姑无向我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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逼之机。我今内乱甫定。国威未振。民生未复。凡百措画。曾不足以窥虏之左足。而不胜一时忠愤之心。直欲轻举深入。为侥倖万一之计。其不自量甚矣。况大军之集。邈无其期。而 亲征之说。先播远迩。非惟不可以声讨而反足以招寇。非惟不能以自强而适所以促祸。亦岂兵家勿泄之道哉。昔周之文武。以天保以上五诗。为自治之本。采薇以下六诗。为御戎之策。此政所谓内修外攘。譬如直内方外也。今于诘戎之日。先思所以自强之道。选将任以训章法。省冗费以裕国用。减积逋以纾民力。行吾所当行。为吾所当为。则数年之外。兵不得不鍊。粮不得不峙。器械不得不精。于是策虚实之势。量轻重之形。协赞 王师。徐起而图之。实为万全之道。玆岂非当缓而不可急者乎。此又一事也。凡此三者。诚为 国家之大计。当世之要务。而以是为中兴致治之本则未也。惟閤下须先留意于端本清源之地。以格君心为今日第一义。而通议善类。规恢远图。广求贤隽。开张公道。使四方之心。翕然聚于 朝廷之上。则本末俱举。缓急适宜。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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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修理而国势尊安。夫焉有颠倒促迫怠慢废弛之患哉。閤下以 三朝侍从元老。忠劳著于板荡。节义畅于昏乱。默计当今威望德器为上下所信服者。谁如吾閤下者。閤下不以此时竭精覃思。为 国家建立久大之规。顾欲袖手岸视。谢繁就閒。为偃仰自适之计。则不惟愚生为閤下惜之。后世忠志之士。亦不能无慨于今日明良之会矣。惟閤下深思而熟虑之。
上李五峰(甲子)
宗社非常之变。出于意外。臣民之愤。如何可喻。蕞尔小丑。自当一举就殄。而 朝廷不能及时措画。中间又有 迁幸之说。使假息游魂之徒。渐肆跳踉。远外新附之民。举怀疑惧。可胜叹哉。两西形势。所重在于山城。贼若先我入据。则我军前不得斗。退无所食。易有不战自溃之虑。官军从大路西下。则贼必取路江东。由麻田直逼京师矣。亟遣一二枭将。择精锐以截险要。且令沿路列邑入据山城。坚壁以待之。则不过旬日。贼势自蹙。我势自张。逆适之头。可致 阙下。何必纷纷扰扰。至召八方之兵耶。师旅之后。必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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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乱。愚生之忧。不在逆适。而在于诛适之后也。惟愿广收群议。亟济艰危。以副朝野之望。
答李五峰
乃者南还之日。路由黔川。未克拜辞。瞻望台躔。第切怅慕之怀。不自意伏蒙远惠教墨。存问加厚。仰感盛眷。不知攸谢。信后月改。秋气益清。伏未审台体动止若何。 国运不幸。天灾荐臻。亢旱于春。两麦不熟。大水于夏。五谷俱损。饥馑将迫。民天永绝。困顿垂死之状。满目伤惨。而重以签丁之令。过于严峻。编伍之外。更加搜括。闾井嗷嗷。皆怀离散之心。自古国家倾覆之患。盗贼窃发之忧。何尝不由于饥饿乎。西塞之衅。虽不可测。目前之忧。无大于此。惟閤下深察内外缓急之势。以民惟邦本本固邦宁之义。试为 上明言之。涣发德音。布告诸路。给陈灾以慰其心。缓赋税以纾其力。使同胞颠连。得免流离失所之患。则岂非 社稷生灵之幸耶。达道疾伏衡茅。冗务连仍。恐不复读书捡身。以副勉谕之盛眷也。
答尹相国(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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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月中伏蒙俯惠手书。曲垂仁恤。自量卑贱。何以获此于门下哉。中心感戢。迨不能忘。秋序向深。伏惟匀候节宣神相万福。窃惟相公閤下。器度宏远。识虑渊深。其于历代治乱之迹。当世损益之宜。固已讲之有素。今当 王猷更始之日。以平日所蕴。举而措之。则庶乎其沛然有裕矣。然位愈尊则望愈隆。任愈重则责愈大。上而 朝政之得失。下而民生之休戚。内而纪纲之修废。外而谣俗之美恶。靡一不系于岩廊之地。则其可不深思久大之规。克尽辅相之责。副 圣上侧席之思而慰苍生加额之望哉。试以今日 国事言之。新经昏乱。百度解弛。朝纲日坏。民风日偷。国计日缩。边备日紊。如欲规规于事为之末。而求所以更张之。则亦将惟日不足。而纷纭扰攘。茫无收复之效矣。尝观朱夫子以王通所谓正身以统天下者。为梁丞相诵之。其言虽近。其指则远。达道亦愿相公先思所以正身之道。综理庶务之暇。不废存省之工。笃志讲学。以浚其源。求贤攻阙。以严其守。使清明本然之体。不为私欲外诱之所扰夺。而推之以正君上之
晚悟先生文集卷之六 第 405H 页
心。又推之以正朝廷四方之心。则朝廷正而无倾轧乖离之忧。四方正而无分崩离析之患矣。苟如是则相公功名德业之盛。将无愧于古人。有辞于来世。向所云王仲淹,梁叔子辈。又岂足道哉。达道受知之久。不敢自外。窃效古人奏记之义。略贡荛说如此。狂僭极矣。亦惟相公有以宽之。
上宰相书
愚尝读柳子厚梓人传。以为子厚之才。举而措诸事业则未知竟何如。而其言则深得宰相之道也。如使宰相侵众官亲庶事。斤斤于簿书期会之间。屑屑于事务䕺脞之中。则虽尽知人之所知。尽能人之所能。日亦不足矣。愚窃以为宰相之统百官。如梓人之役众工。能者进之。不能者退之。专于器使而不求全备。时复检摄而明试能否。严其黜陟。宽其成效。则自然百僚尽心。众职毕举。处躬不劳而收功甚大。今为閤下计。莫若清心静虑。虚己下士。明扬俊乂。布列庶位。如周公之待士握发。傅说之暨僚同心。则内而卿宰。外而藩臬。下至百执事。无不称其职。即閤
晚悟先生文集卷之六 第 405L 页
下之称其职也。閤下际 新政清明之日。处朝野具瞻之地。 圣上之所眷注。举国之所倚重。顾今甄拔辅相之责。不专在于閤下耶。至于兴学教以正士趣。减田赋以纾民力。修军政以巩国势。严防守以备边圉。亦皆今日之不容少缓者。而抑閤下之先务不在此也。不欲以迂滞之见。仰尘崇听。而既蒙书示之命。窃效古人奏记之义。略陈其槩如左。伏惟试垂览焉。
 一。兴学教。致治之道。莫切于兴学。其培养导率之方。不可以不讲也。我 国家学校之设。实仿三代之制。而教法寝弛。专尚科目。其所奖劝之具。不出记诵词章之间。故世之以儒为名者。弃本而逐末。循华而忘实。诵习句读。寄托声律。低心没头于声名进取之涂。而不知礼义之为何物。讲究之为何事。人才之委靡。治化之衰替。势固然也。今当 王猷更始之日。 祖宗朝学制之废阁不行者。一依定式渐次修复。而中外学官。必择经明行修者。日与诸生讲论五经四子及心近朱书等书。浇灌义理。培植
晚悟先生文集卷之六 第 406H 页
本源。使知科目之外。有吾儒向上事业。则人才风俗可得以丕变。其视记诵制述之无补于实用者。不有间乎。然科目取人。虽失古制。而行之已久。亦难猝变。略仿朱夫子贡举议。酌古参今。稍加损益。专以绝浮华趋本实为务。则侥倖躁竞之习。因此可革。而庶不失三代敦伦善俗之遗制。 国朝右文兴化之本意矣。
 二。减田赋。保民之道。莫切于薄敛。其斟酌裁量之义。不可以不知也。我 国田制。盖出于三代什一之遗意。而燕山荒淫。用度侈张。毁 先王之制而加赋于民。加以废朝昏乱。田无定制。赋无定式。惟以剥割徵敛为事。民生之涂炭。至此而极矣。 国家自改纪以来。特轸惠鲜之泽。屡下蠲除之令。而实惠未究。积弊依旧。官吏夤缘藉手。凡逋欠之散在民间者。皆以应捧悬录。必欲徵责于逃故无族之处。此犹解其倒悬而未脱桎梏。民之缺望号怨。安得不甚于曩时乎。今与其徒拥空簿。坐召民怨。无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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切荡涤。如冯驩之会约烧券。使民有亲君之心也。或者以经用不足为言。然废朝私帑贼臣孥籍。足支 国家一年之用。何不体周家反政之意。行汉世减租之典。转怨咨为讴歌也。至于师旅之兴。设有加赋于民。而待其兵休事已。即还古制。则仓卒军粮之徵。行于一时。应行田赋之制。永世无革。岂非生民之幸耶。
 三。修军政。剋敌之道。莫切于养兵。其简阅抚摩之节。不可以不审也。我 国兵制。实依古者寓兵于农之意。而所以补养之道甚厚。步兵之保有二。骑兵之保有三。资装器械。皆出于保。故民免流离之苦。军得精锐之实矣。自经壬乱之后。骑步有兵而无保。自具弓马。自资衣粮。而军门又从而侵渔万端。流亡相续。害及邻族。邻族不堪而阖境空虚。军政之破绽疏漏。一至此哉。愚意步兵骑兵一依 国初。父子兄弟各户者完聚团结。而久远虚名。一切蠲除。则军额虽缩。见存者实。复岂有失所之民阙额之
晚悟先生文集卷之六 第 407H 页
丁也。大抵御戎之策。不过战与守耳。顾今军国俱弊。战固不可以轻议。如欲守以为固。见存骑步。自足为用。统计一国军额。犹未足也。则分遣勤干人于诸道。募得自愿从者。私奴则以各寺婢子换。公贱则并子孙从良。庶孽之未许通者通之。胥吏官奴驿子才人之类。并复其身。年老纳粟及不学校生。亦依出身例分防。而使之各自募保。以应赍送之费。则修缮保养。两尽其道。民孰不欣然而从之也。
 
四。严防守。固国之道。莫切于关防。其设施守御之策。不可以不严也。我 国关防。惟关西为重。而义州,龙川,昌城。正当贼路要冲。实 国之西门也。大江天限。其固足恃。而冰合之后。防之实难。愚意以为平安监司兼都元帅。设营于龙川。义州府尹兼副元帅。昌城府使兵使兼之。满浦佥使别将兼之。沿江列镇。控制形胜。如李牧之据雁门。寇准之镇天雄。自春而秋。守卒不过数千而足。而诸镇所领不下数千。不必添防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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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馀。秋冬则例入精兵二万。分留龙义各五千。昌城三千。五千则选武勇士给良马。三千则选炮手精锐者。择骁将将之。骑与炮互相经纬。巡江上下。则边铺截然有所复。岂有胡马南牧之忧也。自三月至八月不为添防则减二万数月之粮。九月至二月只防六朔则省二万久戍之苦。是皆便于军而利于国者也。如平壤安州等城。令该守各自为守。不必更置将领。盖西路之凋弊。未必不由于冗官之太多。西路凋弊而焉有防守之可画耶。此四者无非今日之急务。而四者之修举。要在得人而任之。惟閤下财择焉。
上宰相书
春序向深。伏惟匀候起居万福。达道孤露馀喘。无所肖似。杜门敛迹。不敢有意当世。适值昌辰。滥窃科第。释褐未几。误 恩辄加。既立于朝则不敢不竭驽顿以图报称。惟是迂滞之性。全昧时宜。承上接下。卒无尺寸之放。众怨群责。纷然四至。秖自拊躬悼叹。况十载沉痼之疾。近添簿
晚悟先生文集卷之六 第 408H 页
牒之扰。僵伏官次。决无复起为人之望。顷尝哀吁于巡使而未蒙矜许。亟欲投绂经归。而于义终有所未安。去留两难。蹲仍至今。此又病上之病也。向者 除命。实出台慈甄拔之力。今若灼知已试不验之实。而任其颠沛。不思扶全之道。则恐伤明公知人之明。而亦非君子爱人以德之义。倘蒙贻书方伯。以病递去。使得优游自放于林野之间。自今至死之日。皆閤下赐也。惟閤下谅之。
答李尚书(贵)
向者辱赐书。副以药种。病中铭感。迨不能忘。仍窃惟念今之公卿。竭诚忧国。无如相公。担当世务。亦无如相公。乃自相公入掌西铨。愚意振淹扬陋。分布边徼者。当是颇牧之俦。而阅月经时。伫乎有闻而卒未也。以相公藻鉴之明。所以甄别于平日者。岂少其人。而直为此悠悠也。近观国事之危急。难以毛举。姑就其最切者言之。营将。军国之蟊贼也。束伍。乡里之农民也。以蟊国之贼。领业农之民。签丁于羸瘠之户而一境尽荡。讲武于耕穫之日而三农全废。非理徵求。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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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聚敛。色色侵虐。无所不有。举怀刻骨之怨。莫有死长之意。前头不有魏博杀将之变。必有潢池啸聚之患矣。前日相公之请罢营将。有见于此。而 圣上坚执不允。岂 睿算偶未之及耶。清川以北。地则 祖宗之疆土也。民是 祖宗之遗黎也。无故而蹙 祖宗之地。弃 祖宗之民。寇退已久。了无收复之期。哀我北民。何所系望。老弱颠于沟壑。壮者聚而为盗。或折而入奴。或阴结于毛。互相残害。靡有孑遗。是岂王者抚绥边情之道。而日后之忧。亦岂止于夷狄侵凌之祸哉。内而营将之弊不祛。则民皆怨畔。有临阵自溃之患。外而边圉之备不修。则脱有警急。有以国与敌之忧。此皆今日之所当急急讲究。不容少缓者也。连见邸报。相公之于兵务。竭诚殚虑。算无遗策。所谓专事鸟铳。废却片箭长剑等语。无非切要之论。然天下之事。有本有末。舍其本而论其末。鲜有能济者矣。相公诚以当世之务为己任。则须先用力于大人之学。收拾身心。淬励精神。谋所以清化原革流弊者。而博延贤士大夫暨武弁闲良之有识虑气节者。日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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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与讲磨治规。明知其器局之深浅。才艺之高下。可以为将领。可以为阃任。可以为守令边将者。录其姓名。待阙填补。俾之各尽其职。各展其能。则相公于此。得人之多致君之效。其将无愧于古人矣。仰惟相公求才之急。近以朴忠谦等数人荐之。其已招见而与之语。以叩其所存否。之人也习弓马多胆略。忘身殉国。其素所蓄积也。如蒙收录。以充边窠。庶可为一面缓急之用。幸留念而进退之。
上李尚书
达道妄陈愚见。仰渎威尊。恭俟谴责之至。乃蒙台慈还赐手教。礼意勤厚。伏读三叹。有以见明公位愈高而心愈下也。昨得邸报。 自上有伸理冤狱之 教。此正相公将顺 圣美之时。玆敢略贡所怀。少答盛眷。伏惟垂谅焉。顷于治狱之日。悉用旷荡之典。欢声霆震。远近风动。而不幸逆孽继起。连累寔繁。自经孝立之变。有司奏谳。专事刻深。逮捕诛窜。殆无虚日。恐非 朝家钦恤包容之本意也。相公因此审理。明查罪案。其情迹之疑似不明者。窜配之。已经勘断者。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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复钩覈。务从宽贷。俾无轻罪重律无罪横罹之患。则岂徒 圣上好生之德。洽于民心。相公辅理之道。亦庶乎有得矣。至于前监司崔晛事。论之以迹。原之以情。冤莫甚焉。古之有功者。宥及十世。十世犹且宥之。况以功臣之父。处横罹之地者乎。今者会盟之日已迫。勋府献 启。枚举新旧功臣子孙之在罪籍者。而未闻一言及于崔晛。毋乃拘于体面。不敢任自举论耶。崔山辉之参勋也。相公亦尝抗章而力扶之矣。今因 圣教而并为论 启疏放。实是审理之所当先。未知如何。烦溷至此。俟罪俟罪。
答崔讱斋(晛○甲寅)
日昨仄闻命驾金溪。伏承耑价下书。伏审旅候动止卫重。日与诸名胜有文集编摩之役。伏想丁乙际。多费精力。然为斯文深庸庆贺。如达道者何所知识。而下谕辱令厕迹于会席之末。极令人悚缩不自安。然长者既有命矣。主人丈勤教又如此。敢不一鞭驰进。少伸后学景慕之诚。兼谢诸长老不遗之盛眷乎。
与崔讱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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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蒙 朝家霈典。向风驰慕。殆无虚日。金生来伏闻令驾利度重关。尽所谓岭海风霜不能病元城者。为之庆贺千万。信后有日。不审御者方到何处。几日当抵都下。而一行大小安稳。无他扰否。达道贱疾近益沈痼。未得前进攀候于路左。瞻望行尘。罪恨徒积。古语云行百里者半九十里。伏愿益加卫重。副此远诚。
与李宽甫(民宬○癸亥)
中夏毒热。伏惟还 朝后起居珍卫。猗我 圣上以上圣之姿。启中兴之运。登崇俊良。野无遗贤。以足下之贤。宜居 经幄近密之地。朝夕论思。以尽献替之诚。而顾乃奔走衔 命于重溟万里之外者何哉。粤在废朝。不择使价。前后行人。非庸愦则贪冗。其不为 中朝士大夫之鄙夷者无几矣。况今 圣上改纪之初。首遣礼聘。下之注拟。岂不拣择而荐之。 上之除授。岂不难慎而任之乎。然则其为任之重。又非论思经幄献替可否之比也。足下之朝于 京也。忠信是仗。清谨自持。临事而极其敬。投几而善其辞。丕扬我 圣上继体之孝。事大之诚。则 中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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士大夫之目之者。其将爱敬之无已曰。鲜之有人也如此。尽使乎之责而为邦家之光。顾不伟欤。足下之行。浮于西海。达于 皇都。风涛之掀荡。舟楫之倾危。必多备尝艰险。而不为足下道者。以足下之平日持守定力视之。犹康庄之坦斋阁之閒。而曾不足以动一发也。从事独贤。何介于怀耶。路阻千里。不能奋飞。略裁一书。以抒别怀。
与赵日章(絅○戊辰)
岁律将穷。伏惟兄仕履珍毖。南还之日。路拜愚老。语及于兄。其间想已入城。兄果与之相接。而 朝廷所以待之者。亦无厌薄之态否。治道之污隆。系于人才之贤否。而自士论携贰之后。贤不肖相混。甄别甚难。苟不公着心明着眼。曷足以副四方拭目之望哉。夫以愚老之藻鉴。何有于拣别人物。而半世林泉。耳目龃龉。注拟之际。必须有资于善信之人。庶可恢张公道。无遗贤偾事之患矣。时事多艰。有识寒心。窃计当今志气宏远。材负超轶。可任转移斡旋之责如吾日章者。有几人哉。望兄频见愚老。商确机务。苟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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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挽回世道。则尽诚以导之。如其不然。明告其不可为之势。图所以递免。此实吾侪爱人以德之意也。达道閒居吟病之暇。不无寻温之乐。而傍无彊辅。一任孤陋。追想往日游从。益为之发于梦寐也。
答赵日章
至日惠书。腊日始至。日月虽久。感慰则深。天寒岁暮。伏惟兄侍奉节宣。顺序加裕。达道蛰伏穷庐。颓然作一病翁。其亦终焉而已奈何。时事稍有可望。第未知后来举措。果能的当与否。朱夫子所谓今日之事。未足为喜者。盖虑此也。望兄通议善类。尽心 国事。不使一毫偏系之私。参错于其间。则达也虽枯死沟壑。万无馀憾。至祝至祝。多少书不能悉。惟冀迓新茂庆。
答崔重吉(哲○壬寅)
昔者辱致情问。教告谆悉。苟非知之深爱之厚。何以及此。嗟乎。友道之缺绝也久矣。惟吾子能慨然自拔于流俗。以善责人。以道勉人。如仆无似。幸孰大焉。盖其所论。辞高语壮。纵横奇伟。令人起望洋之叹。然头绪太多。无端的可据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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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几于大军之游骑出太远而无所归乎。愚闻之。下学人事。便是上达天理。非人事之外。别有所谓天理。须从日用彝伦上讲求探讨。自然心地开明。义理昭著。日见其高深远大而不可穷矣。今于大本切要处。不自实下工夫。厌常而喜新。舍正而求捷。溺心于无用之地。则纵使驰骋性理之窟。出入造化之原。毕竟无益于身心。而误了一生家计矣。此与南越王黄屋左纛以自娱者。何以异哉。仆之为此说者。非直谓吾子之有是失。今因盛谕之及。略质愚见如此。未知如何。如仆何足道哉。少从父师之间。略有所感发兴起于心者。而鞭策不严。颓懒常胜。迄未能高着眼硬着力。窥得前人用心处。到得前人立脚地。苟非吾子之优游善诱。几乎枉过了岁月矣。继自今吾子有以见教。而仆有以求教。相与讲磨切磋。不遂为君子之弃而小人之归。则仆之幸也。吾子之赐也。
与黄大进(宗海○甲子)
伏闻竹林院宇已成。将以濯缨,寒冈两先生。从世代追配云。未知贵乡佥君子所据之如何。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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惜乎吾兄高明之见。亦未免烂熳同归也。昔朱子之为南康军也。建濂溪祠。以两程配之。又别立五贤堂。以奉陶靖节,陈了翁,李公择,刘西涧父子。彼八贤者。皆有遗躅于南康。则同堂列享。固无不可。朱子特别其庙以奉之。近世卢公庆麟宰星州时。为文烈公李兆年,文忠公李仁复刱建书院。欲追享寒暄先生于其下。禀于退溪先生。先生答书曰寒暄先生。乃道学儒宗。其视二李之只取一节者。尊崇之道。不能不殊归矣。(不记原书。其大意如此。)其后寒冈先生更禀于退溪先生。遂祠程朱两夫子而以寒暄配之。既又立祠其傍。以奉二李。盖自古书院之设。以道学为重。而不以世代为主故也。金濯缨文章节义。世所钦慕。而郑先生乃异日升庑之大贤。其尊奉之道。固不当乃尔。后日若有斯文公论。则主事者之咎责。当如何也。盖此追配。实有极难处者。若以道学为重。奉寒冈于濯缨之上。则有违郑先生谦虚让长之意。若以世代为主。奉濯缨于寒冈之上。则实非后生崇奉大贤之道。虽分奉寒冈濯缨于朱子之左右。而酌献则当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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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而后右。亦如上下之难便。抑缘此而不祀濯缨。独奉郑先生。则又非郑先生当日讲定之遗意。未知如何可以得当也。鄙意则具此措语。禀质于旅轩先生而处之。然后方为稳当而无后议矣。事系斯文。不容泯默。若非吾兄。亦何敢妄言及此耶。幸有以谅之也。
答金伯厚(堉○戊辰)
山野伉拙。衰病日甚。无足备数于人。不意尊兄远惠长笺。所以责勉之意。既勤且厚。三复以还。极令人踧踖不自安也。达道之愚妄。尝留意于当世之务。适会遭逢 圣世。首沾科第。中间诸公颇有收拾引进之意。岂不愿及明时。佐下风得效尺寸之愚哉。惟是狷狭之性。与世龃龉。迂滞之学。全昧机宜。顷尝薄试小县。犹不尽职。乃以希阔可笑之事。见忤于上司。既又忝居言地。不无一二论列。而亦皆迂于事情。过于戆愚。才一开口。拳踢四起。向非 主上宽仁曲加矜恕。则达道之得免颠隮。保有今日。庸可冀乎。愚也尝闻之。陈力就列。不能者止。区区虽不敢自附于士君子出处之义。然环顾己分。既不能进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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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抚世。则杜门敛迹。追省前愆。以其暇日。求古人所乐而潜心焉。粗收下士拙修之功。亦是一事。况今犬马之齿。五十有三。屡经大病。气力耗尽。凡百情礼。一切放倒。犹且变心从俗。强所不能。为侥倖俸禄之计。则其与钟鸣漏尽夜行而不息者。何以异哉。来谕之云。诚荷见念之切。然犹恨其有不相悉者。玆敢略㬥所怀如此。兄若舒究其情。将不暇责我而悲我也。昔朱夫子尝读崔德符观鱼诗。惕然有动于怀。不谓今日达道亦践斯境。而为俗缠缚。终身不能摆去。则行将为德符之罪人矣。惟尊兄谅之。
与金以志(光继)
春和。伏惟兄道履冲裕。地非甚远。而未能一进对讨。以释满腔滞吝。为之怅恨不已。达道南还未几。今又挈累西上。途涂之间。枉费许多光阴。秖自凛然忧叹。 圣明在上。群贤汇征。此岂兄高卧林泉时耶。亟回遐心。益加淬砺。毋负世道之责如何。
答柳季华(袗)
新年一书。足抵千金。仍审旧痾今已脱然。春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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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干。日有玩物适情之趣。世间清福。此外复何求耶。令人钦尚。达道病里添齿。颓弊转甚。前去光阴。能复几何。玆庸瞿然耳。想足下閒居味道。见得日益精密。时惠德音。使此孤陋无闻者。得有所警发。则庶可因此而得免大过矣。未知如何。
  附修岩书
 献岁发春。伏想兄道履若时神相。慕恋日增。袗新年抱旧病。近又以先陇石役及一家葬事。奔走添伤。痛苦十馀日。今始粗安。心境汩没。尤不足言。湖上新正。阳德渐舒。每到日午风静。与小奚剖竹引泉。操锸裁松。以为送日之资。亦足自乐。而独恨不与佥兄同之耳。
与金道源(世濂)
积岁违诲。第切瞻怅。肇夏伏惟兄履起居增重。达道山野疏踪。妄出世路。莅任半载。未有一分可见之效。而宿患风眩。日甚一日。僵伏职次。与死为邻。秖自拊躬悼叹。盖此沉痼之疾。受伤有素。实无贪恋斗禄。蹲仍时月之望。今已屡控辞单。而使家终靳许施。去留两难。情势窘蹙。茫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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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所以自处。望兄以平日见爱之深。转及一言之重。俾得脱去樊笼。安意调息于畎亩之中。达道之受赐也大矣。未知如何。
答赵飞卿(翼○辛未)
跧伏田庐。久阙书牍之仪。寻常恋德。不能自已。忽纡台问字。备审台体神相。感慰无量。达道悲悴之馀。疾病连仍。宛转床褥。不复知世间爻象久矣。忽闻县官抄兵入西。未知西边有何事机而然也。提兵深入。扫穴犁庭。决知其不能也。如欲分据要害。设营置屯。亦何至徵戍于远方耶。愚尝谓胡兵捲归之后。龙骨未罢之前。监司设营于安州。兵使留镇于凌汉。而申饬列邑。多设屯田。一以制毛兵之杀掠。一以救饥民之颠连。则不过数年。兵粮俱足。清川以北。未必遽至于空虚矣。曾将此意屡陈于 朝著之间。而论议矛盾。坐失事机。可胜惜哉。今之当事之臣。欲移镇于宣川者。似为得矣。而收拾后时。措画失宜。披蒿荻创营栅。其为役钜而所费不赀。其势必抽内民以添防。虚内务外。昔人所戒。况以仓卒新设之营。添羸瘁远来之兵。其能抗胡寇而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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椵岛。虽妇孺亦知其难矣。且椵岛之势。大异曩日。磨牙厉吻。潜锋俟衅。非复文龙之比。则 国家肘腋之患。无大于此。此岂主将轻移营镇。虚内务外之时哉。以愚策之。莫如极择清北守令。俾之完聚遗民。或入居山城。或出屯平原。而老弱服事田亩。丁壮捍御剽窃。且耕且守。蓄力待时。以防意外之患。似为万全之计。若或轻举移镇。抄兵远戍。则无乃 庙算失宜耶。固知成事之不说。而前头备御之策。亦不过此。玆敢略布所怀。惟执事裁择去取也。
与洪副学(瑞凤)
春和。伏惟令体动止万福。达道疾病连仍。事务繁剧。形苦心劳。卒无善状。切欲弃去。而遽去无说。乾没至此。良可闷叹。似闻西警稍缓。而早晚用兵。势所必至。湖岭为 国家之根柢。本府为湖岭之巨镇。而民穷财匮。凋弊日甚。前头责应。著手无地。自馀残邑。可以类推。又况号牌之法。甚拂民情。涣散之形。已在目前。民是邦本。而邦本如此。宁不凛然以寒心哉。伏惟令佩国安危。忧伤之念。必倍常情。辄贡所见如此。倘于 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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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以是为赞扬之一助否。
答金孝仲(奉祖)
顷拜伯丈于路左。备悉动静。今承耑翰垂问。续审调养益裕。尤慰尤慰。达道滞都下未几。遽尔呈告而还。固知议者之纷然。而强疾供职。实非初心所期。只当任之而已。吾兄进退。亦有云云者。而吾辈惟以低一头退一步为安身地。外至者似不能为患矣。不审高明以为如何也。
答李监司(命俊○甲子)
国运不幸。逆竖直逼。神人之愤。如何可喻。贼适为人。未知何如。而明琏鸷勇。闻之熟矣。长于弓剑。老于兵革。两西诸将。无可与敌者。向使人密诱明琏亲属。俾明琏图适。否则令明琏部下图明琏。必不至如是鸱张。而毕竟处置失宜。不满一旬。声势已大。前头之患。有不可胜言。今为閤下计。急令道内各官。广募有义气有勇力武艺者。而三四邑或四五邑。置一将领。严其约束。及时聚待。自营抵京。连置摆拨。而又送慎密军官于京。 朝廷处置。贼兵动静。使之逐旋驰报。脱有警急。不待徵发。即点兵以赴之。则临急无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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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之虑。应卒有先事之备。而藩臣卫国之体得矣。且念自古用兵。皆以地利为重。营底之双树山城。控扼两湖。天险当中。实 国家之保障也。亦令牧使收拾老残馀丁。缮修以待。则安知异日不为缓急之备耶。识时务在俊杰。顾此书生迂滞之见。何敢与论于制胜之策。而特感閤下询荛之盛意。略贡所怀如此。俟罪俟罪。
答李监司(溟)
即承令问札。谨审旬宣有相。仰慰仰慰。本道自经壬乱之后。事无头端。难以毛举。姑撮其大且急者而言之。御悔之策。无过于舟师。而莱之釜山济之猬岛。左右相对。控扼要冲。此政法所谓地有所必守者也。自罗丽以来。分置水营。意非偶然。而中因措置乖方。移入右营于内地。且右兵营远在晋阳。与左兵营势甚遥绝。呼吸不通。是岂辅车相资。缓急相须之道哉。东莱国之南门。而不设城池。营将兵之大蠹而不即革罢。左右道田结不均。民生之苦歇悬殊。而供倭馔物。不度土产。不计远近。滥为卜定。以致凋瘵日甚。此皆今日之所当汲汲更张。不容暂缓者也。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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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明道艺以正士趋。专教养以厉民俗。尤是观风者之所当勉。而近日方伯视作文具。其所劝奖作成之方。不过词章制述之业。伎俩愈精而心术愈坏。诚可寒心。以令高明之见。其于劝励本末之序。施措先后之分。必有所讲熟者。而如是烦冒者。盖以按辔之初。未及洞悉。既悉之后。居然瓜熟。竟未得措一事而去。前者如此。后者亦然。岂不大可惜哉。朱夫子尝曰会做事底人。必先度事势有必可做之理。方去做。惟令深思而亟图之。
与洪龙宫(雴)
二日梅樽。聊泻十年阻怀。醉德归来。充然若有得也。近世大夫士逐逐于声名进取之涂。鲜有以名节自励。绳墨自持者。吾侪今日惟当痛绝躁竞之念。务尽探索之工。相与切磋琢磨。刮浮华以趋本实。然后方可拔出流俗。粗塞受中以生之责耳。吾兄以敦厚近仁之姿。有勇迈直前之志。实非今世所易得。异日扶持世道之责。不能无望于吾兄。而窃覵日昨多少酬酢。似不能尽袪世俗之累。此无他。不肯留心于向上事。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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穷理治心之节。一切放过之致。试于抚字之暇。日取孔孟程朱之书。究得紧用心紧着力处。反复体认。勉焉孳孳。使吾之心地开明。义理昭著。则自不失内外轻重之分。而病将日去。德将日昭。一朝进而需世。功名事业之盛。又乌可量哉。自己膏肓。亦且奈何不下。其何暇论人之症。发人之药。而相爱之深。不以僭妄为嫌。尽㬥胸臆。兄必笑且谅之。
寄弟晋甫
前后两度书。俱得见否。吾久在呈告中。不敢出仕矣。西征自 上牢定。兵判以请停见罢。李曙方出宿京营库。郑忠信亦于今日领舟师而去。但举朝皆以为不可。姑未知前头究竟如何耳。兵端一开。日后之祸。有不可测。都下人心。莫不危之。忧虑可言。
答晋甫
恋中得书。忻悉近况。且有探经讲道之益。不任嘉尚。吾欲归未归。尚此淹滞。接应日烦。收拾实难。其亦终焉而已。浩叹奈何。西师已出。而刘兴治在椵岛。逐日练军兵缮器械。使其兄兴良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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广鹿岛为守将。所系真獭百馀皆死云。又见关西伯状 启。唐船多出来。蛇浦沿邑。急聚兵待变云。前头必有大兵革。不知税驾于何地也。
答晋甫
跂望政苦。书至审忧中有忧。惊虑难状。吾虽处闲地。酸苦转甚。欲于开旬发还。而日热殊可闷也。西征事 庙堂令舟师留椵岛近地。欲待兴治还举事。未知何时出场。胡差方留境上。恐吓无所不至。是虑。
与晋甫
近来何以支过耶。得见冬至使状 启。则五月初五日。 天朝大破奴贼。驱出关外。使刘兴治仍领其众云。令人差强。 皇太子册封诏敕。付之书状行。延 敕在来十一矣。西师进退两难。 庙堂方以为忧耳。方赴秋享习仪。草此不一。
与晋甫
凡人数百里之别。尚有戚戚可怜之态。况我天伦间。重溟累万里之行乎。寤寐一念。长悬于燕齐海岱之间。即因 启使便。得闻一行无事渡海。古人所谓谩卷诗书喜欲狂者。政泻出吾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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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情事也。此间一室大少俱依前。君又还乡有期。世间何乐。可以易此。惟愿加意飧饭。益谨寝兴。无负乃兄区区之望。甚善甚善。